山顶一面临着沟壑,季英英顺着护卫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丛春兰从一块石头下面探出来。那丛兰生出几茎淡绿色的细茎,花半开半合,被风一吹,幽香隐隐。

从杨二奶奶嘴里听到杨四郎昨晚装醉闯进了第三重院子。季英英就恨极。这么畜生的事,杨四郎都做得出来。算计他,季英英一点压力也没有。

季英英指着那丛兰,惊喜地叫道:“四郎你瞧!那里有丛兰花。开得真好啊。”

杨四郎低下头,两根葱玉般的手指头貌似无意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她是情不自禁,还是小家出身不懂礼仪?不管是哪种,都是他乐于见到的。他的眼神往左右瞟了眼,见护卫们呈扇形散开,站在身后十步开外。两名侍婢也站在五步开外。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轻轻笑了起来:“你喜欢?”

避着人都不叫三嫂了?这个禽兽。他以为他是谁?有她家三郎一半俊么?

季英英心里腹诽着,声如蚊蚋:“我喜欢,你就会帮我采么?”

两人离得近,她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又甜又糯。一双黑乌乌的眼睛轻瞟着他,眉梢轻勾。手指轻摇着他的衣袖。

杨四郎总算有点明白杨静渊为何会迷上季英英了。不过,他不认为今天才和季英英稍走得近一点,就能让她移情别恋。

杨四郎并不傻。就算二堂兄拿自己没办法,也应该起了疑心。毕竟自己装醉酒走错院子,一定会惊动睡在外间的小厮。一个醉酒的人会翻窗进房?谁都不会相信。

然而杨静岩很痛快地同意他陪着季英英上山。这就让杨四郎起疑了。

有十个护卫和两个丫头,他想把季英英单独拐进树林也不太可能。他改变了原来的主意。他打算慢慢接近季英英。他就不信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独守空闺,会耐得住寂寞。哄着季英英对自己生了情,还不是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杨四郎不动声色地朝下面看了一眼。这条沟并不深,只有一人来高。季英英缠着自己去采兰,就算把自己推下去,也不会受伤。他还带着自己的两个伴当。季英英应该不会当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推下去。他温柔的笑了笑:“好。我去给你采来。”

季英英松开手指,声音却大了起来:“四郎,三嫂只是说说罢了。几朵花而己,你别去采了。”

她是担心被人说闲话吧?杨四郎笑道:“做弟弟的给嫂嫂折枝花,算不得什么。”

“哎,那你当心点。”季英英说着又吩咐他的两个伴当,“照顾好你家郎君。别让他伤着了。”

杨四郎的两个伴当听见,朝沟边走了过去。

这时,杨四郎已经走到了边上,弯腰去折。刚踏上那块石头,身体一下子悬了空,和石头一起摔了下去。

“四郎!”季英英嘴里喊着,跑了过去。

杨四郎的两个伴当亲眼看到他摔了下去。沟并不深,只是杨四郎摔下去的时候,脚下一空,他大叫了声,又摔进了一个坑里。

探头一看,伴当们就傻了。沟只有一人多深,下面的深坑足有一丈多深。

“赶紧救你家郎君哪!傻站着干嘛!陈护卫,赶紧救人。”季英英撇了撇嘴,着急地叫了起来。

两个伴当跳下沟,跑到坑边往里一看,杨四郎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等把人拉上来,季英英拿着帕子往脸上一捂,吓“哭”了:“叫他别去折花,他偏不听。还好人家坑挖得深,没往里面插点削尖的竹子放野兽夹,真是万幸!”

杨静岩一早叫人上山挖了坑,将那块石头下面的泥土全挖空。顾及着是亲堂弟,没往坑里插那些要命的东西。

坑里再有削尖的竹子和野兽夹,四郎君这条命还要不要了?这话怎么听着味道不对呢?两个伴当顾不得细想,背起杨四郎就往山上跑。

“赶紧着送四郎君回去请郎中啊!”季英英又嚷了几句,叫了两名护卫跟着回去。看到人没影了,这才咐咐舒舒服服地往地上铺了块席子坐下来看风景。

“路边的花不能随便采呀。吃杯茶再回吧。”

绫儿和湘儿从食篮里拿出茶水点心摆上。绫儿担心地问道:“四郎君会不会恨娘子?”

季英英边吃边道:“昨晚不是我和二嫂一起睡,我的清白就被他毁了。他还能一口饮酒了酒走错了院子。我呢?我怎么办?我就算上吊死了,三郎呢?还不是一样被人指点。他这么恶毒,摔个半死算是给他点教训!”

饮完一杯茶,她也没心情看风景了,招呼护卫下山。

这时树林中突然有弩箭射出。两名护卫连吭都没吭一声就中了箭。

“对方用的是弩!三奶奶躲树后去!”护卫头领大声喊着,躲在了树后。

弩箭在短距离的力道比弓箭强悍,用的是三国时诸葛亮研制的手弩,一次能连发三箭。对方不露头脸,对着下山的众人一阵猛射。十名护卫两人当场死亡,有四五人都受了伤。护卫首领见势不妙,挥着腰刀冲季英英主仆三人说道:“往回跑。三奶奶,你们自己逃吧。”

对方不是要劫人,是要命。能不能逃掉就看你们的命了。

“护卫大哥,你们小心。保命要紧!”护主是你们的职责,能不死就保命吧。季英英和绫儿架着腿都软了的湘儿返身就往山顶跑。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往山上跑了。追!”

季英英身子一颤。她听出来了,是上次在城外茶铺用箭射自己的人。是赵家的人!她一咬牙和两个丫头跑到了山顶。

季英英指着沟道:“你们跳下去,躲到下面的林子里去!记着,是上回拿箭射我的人!是赵家的人!”

“娘子,你呢?”绫儿叫道。

“他们要杀的是我呀。你们留下不是白送命么?能把消息带回去,将来三郎君还能为我报仇。快走吧!”

绫儿一把将惊魂未定的湘儿扯到地上,给季英英磕了个头,飞快地拉起她跳下了沟。

“好样的。”见绫儿果决,季英英赞了声,转身站在沟边等待着。

★、第197章 揭开

这时侯的阳光很暖,山风吹来只有清爽的感觉。远处的田庄座落在绿色的田地中,白墙乌瓦,极为美丽。

季英英摸了摸袖中的小刀,低声说道:“三郎,你叫我不要轻易出府。我没听你的话。一味的躲不是办法啊。”

坡下慢慢走上来一行人,黑衣蒙面。为首的人手里提着刀,血顺着银白的刀身滴落。看到季英英,他哈哈大笑:“三奶奶,这里可没有大树让你爬上去。上次在城外茶摊被你捡回了一条命。今天看你往哪儿跑!”

后肩才好的箭伤又隐隐疼痛起来。季英英笑了起来:“你们看我打算跑吗?我的护卫呢?都被你们杀了吗?”

首领耸了耸肩:“你以为你的护卫都那么英勇?知道我们追的人是你,转身就作鸟兽散,能跑的都跑了。”

季英英露出了笑容:“少死几个人才好。免得去了阴曹地府,要被判下油锅下十八层地狱。人哪,要给自己积福。”

首领啐了口道:“啊呸!老子杀人如杀鸡,还怕判官?”

季英英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沟边:“赵家究竟想怎样?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杨静渊并没有细说当天袭击她的人是牛五娘的护卫。只说赵家是主谋。季英英理所当然认定眼前这群人是赵修缘派来的。

“怨只怨你嫁到了杨家!杨三奶奶,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首领举起了手里的刀,朝季英英走来。

季英英返身就往沟中跳了下去,大喊道:“你作梦!”

首领一愣,急步走到了沟边。

这时,耳边响起了风声。他的瞳孔蓦然放大。等到反应过来,一枝雪亮的箭簇已经到了眼前。

随着首领的惨叫声,树林里射出了一阵密集的箭雨。

“有埋伏!”首领身后的人大喊着,挥刀砍着射来的箭。

一轮箭雨后,坡前坡后埋伏的人渐渐显露出身影。沟下的树林里的护卫飞快地奔向了山顶。有人将季英英扶了起来道:“三奶奶可有受伤?”

“我没事。”季英英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跳这样的小山沟,她最多把脚崴了。

她回头望去,看到杨静岩带着杨家的护卫上了山顶。她笑嘻嘻地朝他挥了挥手:“二哥!”

“弟妹没受伤吧?”杨静岩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娘子!”季英英正要回答,绫儿和湘儿哭着跑了过来,扯着她上下打量,“娘子真是的,瞒得奴婢们好苦!”

告诉你们,怎么瞒得了杨四郎?季英英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这道沟又不深。”

自从来的路上不断有塌方堵路,杨静岩就觉得不对劲了。晚上杨四郎又跑来捣乱。干脆就布下陷井。这拨来杀季英英的人不出现,就只给杨四郎一个教训。如果出现,就一个也别想跑。

上了山顶,来的六个人全死了。四个中了箭,两人服了毒。

杨静岩摇了摇头:“蓄养的死士。没受伤也不会活。”

季英英想起护送自己上山的那些护卫,心里隐隐明白必定也是杨家蓄养的死士。她看了这几人一眼,转开了脸:“我还以为套他们说出赵家来,咱们这有这么多人证可以告赵家。”

她哪里懂得这些。杨静岩笑道:“这事二哥会处理。你先下山吧。”

杨二老爷等了两天的消息。不仅等到了杨静岩夫妇和季英英平安地回城,还等到了杨四郎无意中摔进深坑,动弹不得被抬回府的消息。

杨四郎面色青白,头上包缠着白布,下半身已没了知觉。

邹氏当场就晕了过去。

“四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去摘什么花呀!”杨二老爷握着儿子的手,想起郎中的话,心如刀割。伴当作证,是四郎执意要去采沟边的花,季英英拦都拦不住。杨二老爷恨死了季英英,又气儿子不争气。

“季二娘害我,二郎害我,石头是松的……”杨四郎挣扎着,气若游丝地说道。

杨二老爷蓦然想起了杨静渊说过的话:“我有两个哥哥。兄长们都有了嫡子。二房只有两个儿子,六郎才十一。您想好了。”

是大房做的,一定是!

二儿子年幼,他能指望的就是四郎啊!

杨二老爷目中赤红,蹭地站了起来:“爹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他杀气腾腾地带着家仆直奔白鹭堂。

白鹭堂一片缟素。

大房的人全换上了素白的孝服,坐得整整齐齐。

杨二老爷血气上气,视而不见。他带着人一路冲进白鹭堂,见到季英英坐在厅堂里,厉声叫道:“将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打死!”

“啪!”的一声,坐在上首的杨石氏扬手将一只酒罐子摔了过去。酒罐子打在杨二老爷身上,泼了他一身酒水,摔得粉碎。

“二老爷好威风!欺负你大哥走了,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不是?叫人打死我儿媳妇,老身还没有死呢!”杨石氏怒吼道。

不等杨石氏再发话,一群杨家护卫直接冲过去,将杨二老爷带来的家仆拖了出去。

“杨石氏!”杨二老爷暴跳如雷,“她不受妇道勾引我家四郎害得我家四郎半身不遂,不打死这贱人实难消我心头之气!”

杨石氏哈哈一笑:“杨骏英,你不闻一闻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吗?”

赤红色的酒泼在杨二老爷的青衫道袍上,如溅了一身鲜血。浓烈的酒香在厅堂里弥漫开来。

杨二老爷一愣,猛然发现这是自己送给大哥的神仙酒。他心里阵阵发虚,强自镇定道:“拿酒泼我,是做嫂子的所为吗?”

“你看看,看看这满堂缟素。老爷在天上看着你呢!”杨石氏站了起来,“我嫁到杨家的时候,你才几岁。都说长嫂为母。你和老三哪个没穿过大嫂给你们做的鞋袜?你们娶妻成亲,是大嫂一手给你们操办!你就是这样对你大哥的?!”

“是大哥贪杯!我们都喝了怎么没事?”杨二老爷梗着脖子叫道,心虚得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来给儿子讨公道的。

“对!是你大哥贪杯!所以这件事你知我知,所有人心知肚明,都没办法说你二老爷一句不是!”杨石氏指着他道,“你扪心自问,你夜里没做过噩梦吗?你睡得安稳吗?你可有梦到过你大哥!”

杨二老爷脸色发白。抬头看到案几上供着的大老爷灵位,触目的白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大喊道:“你胡说八道!”

★、第198章 毁灭

“是啊,因为老爷贪杯,没有证据啊。”杨石氏像是自嘲,又像是在感叹。她扶着陈嬷嬷的手,朝杨大老爷的灵位喊了起来,“老爷,您自作自受,恕妾身没办法给你讨公道了!”

突然高亢的声音吓了杨二老爷一跳。他一拂衣袖道:“不知所谓!我告诉你,我家四郎的事没完!”

“老二想出门哪?是不是想看看院子里的人是不是都认识啊?”

身后传来杨石氏悠悠的声音,让杨二老爷这才看到院子里跪着十几个人。他眯缝着眼睛一看,心哆嗦了下。

杨静山淡淡说道:“库房的管事怕担责跑了。这些送货的闲帮汉子却还留在城里。”

“什么送货的,我不知道大郎在说什么。”杨二老爷阴狠地看向杨静山。

堂外响起了闲帮汉子的声音:“那天是三月初十,杨家二房的赵大管事找到我们兄弟,让我们从小东巷杨家库房搬一批锦……”

汗沁湿了杨二老爷的背心。赵管事是二房的管事,杨家人都知道。特意没有用府里的工人,在外面寻的闲帮汉子。

不等这些汉子说完,杨二老爷恶狠狠地说道:“这些人敢偷运杨家的锦,大郎,你该把他们送进州府衙门才对!”

杨静山拍了拍手掌。

两名家仆将捆成棕子般的赵管事拎了进来,他叫了声:“二老爷,小的不招不行啊!”

“你这个背主的****!”杨二老爷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大骂道,“陷害主人直接打死你都成!”他回过头轻蔑地说道,“就凭这些个贱仆的话,就想诬陷我?也太小瞧我了吧!”

杨二老爷打死不认,拔腿就想走。

“站住!”杨石氏高声叫住了他。

杨二老爷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绷着脸道:“大嫂还有什么事?”

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他的头微微低着,再没了刚踏进厅堂时的威风。杨石氏已坐了回去,双手交叠,坐得端庄,笑得大方:“四郎无意中摔伤,我这做婶娘的也心疼。下了贴子去请了顾老御医。”

顾老御医医术高明。杨二老爷不得不硬邦邦地道了声谢。

“二房男丁少,不像大房。我有两个嫡亲的儿子,有三个嫡亲的孙儿。我记得澄玉的年纪比六郎还要两岁呢。四郎的病好好养着,将来说不定还有能站着娶媳妇的一天。”

“你,你……”转眼杨石氏就往杨二老爷心窝子戳了一刀,疼得他的声音都颤了起来。

杨石氏心头大快,又往杨二老爷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过了今年十月,捧回了锦王的匾额,你和老三无话可说,照规矩也该搬出去了。还有几个月,够你们找宅子了。”

不认账,不认输,不搬家!杨二老爷心里冒出了这三句话来。

“杨家从此再不采买周家的丝。三弟妹娘家的织坊永远不能接杨家的活。你和老三走得近,今天他没过来,你转告他吧。想说理,咱们就开了祠堂在祖宗面前一桩桩一件件慢慢讲。想安生过日子……就甭再生妖蛾子!”

这是在威胁他和老三。杨石氏敢敞亮了说,就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不安份,开祠堂。这不是要将他们赶出杨家老宅,是要将他们赶出杨家,族谱除名。

杨石氏的声音像一口钟,震得杨二老爷脑袋嗡嗡作响。他怎么回去的都记不清楚了。大房怎么知道用的是周家的丝,在老三媳妇的娘家织坊织的?

“老爷!”邹氏醒过来,见到他回去又哭着扑了过来,“你给四郎讨个公道啊!他这一辈子可怎么办哪!”

杨二老爷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四郎就这样残了。明知和大房有关,他却没有证据。连伴当都说是四郎自己摔的。如果不安份,接下来就轮到六郎……“六郎在哪里?!”

他把邹氏问懵了。

“爹,我去看了大哥。”十一岁的六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杨二老爷快步上前,把六郎紧紧抱在了怀里。不,他不认输,他还有一张底牌。“送六郎去长安!明天一早就上船!”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邹氏完全糊涂了。

杨二老爷咬着牙说道:“六郎十一了,他舅舅在长安。该送他去见见世面了!这事这就么定了!”

送走六郎,他再无后顾之忧。他绝不认输,他要为自己为四郎讨回公道。

清晨,赵家门房打着呵欠开了门,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没有车夫,马车安静地停着。他嘟囔着上前,随手掀起了车帘:“谁把车停家门口……”

一声惨叫打破了寂静。门房看清满满一车死人,吓得转身就跑,一个踉跄绊倒在门槛上,高声大叫道:“不好了,出人命了!”

……

牛五娘的田庄里,六具尸体整齐地摆在厢房中。

赵修缘瞥了眼牛五娘:“这几人都是你的家仆吧?号称一等一的好手,嘁!别把自个儿看得多高。没得连累了赵家。”

他摇着头转身走了出去。

明明是求自己出人帮赵家做事,却得到这样的奚落。牛五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掐进了掌心:“赵家有本事叫自己的人去啊!”

赵修缘在门口回过了头,清俊的脸上布满了讥讽的笑:“赵家没本事才会让我娶你。”

赵家没本事才会娶她。赵家有本事,怎么会看得上自己。

牛五娘被他的话刺激得尖叫了声,冲过去轮起了巴掌。

手腕被赵修缘一把攥住。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季福昨儿回季家报信说,季英英无恙。祖父叫你去杀杨静岩,你的人却去杀她。牛五娘,你忘了我的话,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我要季英英活着。她是我的。轮不到你去杀她。”

“我要杀了你!”牛五娘用力扯着自己的手,恨不得杀了赵修缘。

赵修缘目光下移,瞟了眼她的肚子:“这么心急做什么?好歹也要等你怀上儿子才动手不是?你背着杀夫的罪,你还有机会对付杨静渊吗?”

他将牛五娘推了出去,大笑着扬长而去。

恨,让牛五娘疯狂。她靠着门框,闭上了眼睛:“我要毁了你们。”

★、第199章 濯色江波

大房明里没有承认,却毫无顾忌地让杨二老爷去猜杨四郎是不是大房害的。加上大房暗中掌握的证据,杨家二房三房消停了。连续一个多月,二老爷三老爷都没有再进过白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