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从垂花门出去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地前行,锦秀被挡在了车厢外,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容华松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衣装、配饰,听着外面马蹄声响。

陌生的感觉慢慢地传过来,之前进宫面见皇太后也是她一个人,可是那时候好歹是知道要去哪里,这一次连最终要到哪里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一言不发。

车厢里的帘子都是密封好的,不能抬起手来看外面的情形,这辆车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可是车厢里面雕刻的图案和座位上用的锦缎都十分的精致。

马车走了许久,应该远远超出了从薛府到宫门的距离。

她猜错了,并不是进宫。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来,车厢门从外面打开,容华小心地下车。

跟车的女子道:“少夫人随我来吧!”

锦秀打开雨具随行,走到垂花门,门口有人把守,进去之后整个院子并不大,容华跟进去,垂花门两边的侧门顿时关上,往前走出了影壁,院子两侧种植着夹竹桃,藤架上爬满了茂盛的植物,从这里穿出去就是假山石,上了台阶就是抄手走廊,容华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那女子似是有意等着她,等到她将袖口理平抬起头,这才接着向前走。

眼见前面就是一处院子,领路的女子却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并不说话。

容华目光微微一闪有些诧异,眼见就是要进那院子,却为何突然不往前走了,是要让她自己上前还是在这里听命?

稍稍思量,容华看看锦秀,锦秀连忙退半步垂下头来等候,容华也站在原地微微敛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是要将人的耐性都磨光,手臂紧端着有些酸涩。

前面的女子这才似得了什么讯息,转过身来道:“武穆侯夫人跟我到这边来。”

这一走竟将院子走了大半,才又折回刚才的院落,那女子未加停留直接将容华引进主屋门前。

跟在容华身边的锦秀被那女子领了下去。

容华为着那唐门,伸出手将门推开。

有个人就站在前面,细长的眼睛轻轻眯着,薄薄的嘴唇扬起带着些笑意,脸庞有些清瘦,整个人却英姿勃发。

容华微微一怔从没想过在这里看见的会是薛明睿。

容华半晌没有动,薛明睿迎过来。

薛明睿向前走了一步,容华才发现他的腿似是有些微微坡,恍然清醒忙走了过来,伸出手来搀扶薛明睿,“侯爷的腿怎么了?”

就近找了个锦杌让薛明睿坐下,容华急着去看薛明睿的腿,她的手却一下子被拉住,他的力气很大,手指轻挽,接着腰间一紧已经将她抱入怀里。

第一次看到他穿月白色的长袍,在家里他穿的都是暗色的袍褂,就连给府里做衣服的成衣匠都知道薛明睿不喜欢浅色的衣衫,她就从来没想过给他做件浅色的…

也不知道他穿起浅色长袍会这样好看,眼睛清澈见底,嘴唇一抿笑起来的时候少了些清冷,她转过头来,薛明睿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是不是恼我?”

容华刚要说话。

薛明睿已经道:“恼我不给你捎去消息,又恼我不说清楚让人将你带到这里。”

容华垂头道:“不是。”

薛明睿道:“别急着否认,听我把话说完。昨日堤坝上确实出了事,幸亏我早有些防备…”他低声笑笑,“出了事之后,我就被带来了这里。你也看到了,这里守备森严我想出去也没有办法.皇上给了恩典让我在这里休息,我没想到皇上会将你接过来,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站在外面等。”说着他伸手指前面那扇半推开的窗子。

“你来的时候皇上还没走。”

他解释了一大通,然后静下来听她的意思。

容华道:“我是恼你,”顿了顿,“昨晚担心你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又睁开,在床上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亦双看出来,今天一早,虽然接我的人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八成是宫里派来的宫人,刚才在抄手走廊里等,我也知道等的必定是皇命,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个院子推开门看见了你…”她的眼帘垂下来,“我是真的没想到一眼会看到你,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下来,之前的担忧没有了,却不知道怎么了真的恼了你。”

她的脸快缩进他的怀里,这几日的担忧、辛苦和刚才的惊喜交加,放在一起竟然真的有些恼他,恼他让她不日不夜的担忧,连个消息都没有,恼他刚才她在外面的时候,他竟然也不出声,起码能让她少担忧几分钟。

“我有。”

容华抬起头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清澈的眼睛笑意更深了些,“我有。”

薛明睿看看桌子上的插花。

容华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少了一朵。

薛明睿笑道:“那朵在窗外。”

容华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她低着头并没有发现。

一下子倒成了她…忽然想起薛明睿腿上的伤,她这么重坐在他的腿上,万一压到了伤口,想着身体微微挣扎。

薛明睿已经笑着道:“你不重。”他的手指握在她腰间。

她的耳边痒痒的,脸颊越来越烫,“我们什么时侯回去。”

“不回去。”

容华一怔。

薛明睿目光闪亮,“成亲没有几日我就接了这么重的差事,现在至少能在这里休息两天。”

容华转过头来,“你的意思是?”

薛明睿笑道:“皇恩浩荡,只是恐怕没有太多丫鬟、婆子伺候,大多时候就我们两个人。”

容华有些微微惊讶,“那家里。”

薛明睿道:“已经有人去送信了,总会有个好理由解释我们的去向.你不用担心。”

只有他们两个人,心里顿时涌上一份喜悦,整个人也似终于松了口气。

从进了陶府到嫁到薛家,她还从来没有轻松过一刻,现在终于…

真是皇恩浩荡。

“已经烧好了水,”薛明睿指指他的伤腿,“要不要帮我洗洗?”

容华的脸绯红一片。

净室里已经放好了热水,薛明睿躺在木质的塌上,颇为心安理得,尤其是抬起眼睛看着她,让她如何能下得去手。

“一会儿水就凉了。”偏要打趣她。

“侯爷这几日都没有洗?”

“只是简单洗洗,哪里能仔细。”

她局促地站在地上,看着屋子,既然皇上让薛明睿在这里养伤,总不能连个下人都不安排。

“我在家里洗澡从来不安排丫鬟伺候。”

家里没有通房丫鬟,再说也是他自己的习惯,怎么现在说起来,倒是意味深长,似是她不安排似的。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给自己夫君洗澡,容华咬咬嘴唇上前盆里放好了水,白净的巾子放在一旁,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她准备的了,容华弯腰拿起巾子,水面上只看到她的影子,微微一笑,面目嫣然。

第一百八十一章 动情

薛明睿低头看着容华,本来聪明伶俐的人到了这时候就笨手笨脚起来,眼睛垂下来,脸颊已经红艳似血,再这样下去这个澡就洗不成了。

衣服已经半敞开,之前遮遮掩掩的刀疤现在全都映入她眼帘。

疤痕一下子横过腹部,现在看起来还触目惊心,更别说从前,能有今天他是吃了不少的苦,这一次又是这样危险。她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那伤疤。

手指刚掠过去,耳边一痒,“再这样下去水就凉了,我们就洗不成了。”

我们?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整个人已经被抱起来。

没来得及抗议就担心起他的腿来,薛明睿虽然走路有些不便,但是却将她抱得稳稳的,她刚要抗议,只觉得头上一松,固定头发的簪子被抽了出来,长发顿时滑落下来。

容华惊讶地睁大眼睛,“薛明睿,你要干什么?”

他细长的眼睛一眯,弯起嘴唇,遮掩不住笑意,“你说什么?”

“我说…”她的反应没有他快,手忙脚乱中,鞋子已经被他脱了下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的手指已经悄悄地爬上她的前襟,修长的手指一动扣子已经解开。

“薛明睿。”她刚又开口,脚底顿时一暖,素白的脚已经浸入水中。

水温刚好,整个人站进去,杏黄色的夏衫和青蓝色的巴锻裙子就像开在水面上娇艳的花朵,尽量延伸绽放,妆花纱下面的鸳鸯藤舒展着花瓣,宛如刚抹雨露。她那茶莉花般娇嫩的脸颊上扬,木棉的嘴唇轻咬带着填意,看他也要进来,她有些慌张地喊,“薛明睿,你…”

他已经搂住她的腰坐下来,她环在自己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

“洗澡。”

她用尽力气却扳不开他的手,“侯爷,让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

他笑道:“没有旁人在。”说着紧紧地靠着她。

哪有这样洗澡的,她再要挣扎。

“容华,”他的音调极为低沉、醇和让人觉得莫名的诱惑,他笑笑又轻唤了一声,“容华,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他们两个人之间,还真的是第一次…一时被他迷惑,失神间身上湿了的衣服已经被他脱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肩膀,她侧头一着,他细长的眼角已经染了层薄媚,慢慢低头红艳的嘴唇落在她的嘴角,似是有种薄荷的香气还带着些许凉意,柔软的挑开她的唇齿辗转亲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似是被侵入了,缓慢而又耐性,她心跳越来越快,只能任凭那份异样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她无力抗拒,手指紧紧攀住他的手臂。

他的手灵巧地沿着她最后一层小衣伸进去,温暖的手掌似是直接放在她的心脏上,慢慢握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伸出手去脱掉她身上最后一丝屏障,容华朦胧地睁开眼睛,一片家角还落在水里,那朵鸳鸯藤在水里漂浮若隐若现,他轻轻地耸动,她仰起头,水面上起了淡淡的波纹,水面上的花朵微微挛缩,温暖的水像羽毛一样拂过身体,沉下身,一直到身体的最深处,硬生生的却并不疼痛。

她已经脸颊红润,香汗淋漓,他挽起她的手,低头在她耳鬃厮磨,她的身体热起来,水却有些凉了。

虽然是夏天,水凉的还是太快了。

不得己就要结束。

浑身酸痛,动也不想动一下,暂时躺在贵妃榻上,薛明睿穿上衣衫让人换了水,回来又抱着她去清洗。

他能看出她的羞怯,感觉到她要挣扎,“要不然我喊丫鬟过来?”

满地都是水,洗澡到了份上,任谁一眼看去都会明白,在这方面她面子薄,每次在房里要水都要红脸半天,何况现在还是白天。

容华咬咬嘴唇,“我自己能洗。”

结果还是要他代劳,这种事如果让家里长辈知道了,她免不了要被训斥。

他的手滑过她的脚腕,“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低下头半阖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我是你的妻子。”

他微微一笑,“容华,你不该只是我的妻子。”

她心里一缩。

锦被了熏了香,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薛明睿正在看公文,他侧着脸紧抿着嘴唇,表情坚毅、果断。

能扳倒被皇上称为能臣的施勉到底有多么不容易?多少人心知肚明却不敢提及的事,他却敢去做,想到刚才薛明睿的话,你不该只是我的妻子。心里又是一荡,他的意思是…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可以托付的,有百转不能移的心志,坚实的臂膀,坚韧的内心,或者,她能向前走一步。

薛明睿转过头来,看到容华目光微亮,正看着他,“这次多亏了四叔父,原来四叔父认识的商贾也有不少,我是想,将来…”

薛明睿微微一笑,“我也想帮帮四叔父,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只能等四叔父向我开口的时候,帮着明哲找了个西席。”

容华起身在床边拿了干净的衣裙穿上,下了地去看薛明睿的伤腿,看起来青肿不少,好在外面没有伤口,否则刚才沾了水又不知道会如何。

“上面批了试种的种子,等到雨停了,你去看看能挪出多少田地来用,沈家的那份也一起拿到了。”

容华心里顿时一喜,“这么说,下半年我要忙起来了。”

薛明睿听容华细数,“要版印书册,还要做试种田,到了秋天就要张罗火炕田。隆正平还说要先给我定金好将冬天的蔬菜定下来。”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眯,“二婶和三婶不是在外面开了首饰铺子、香粉铺子,你倒是喜欢田地。”

容华笑笑,首饰铺子、香粉铺子都是和京城里的妇人打交道,里面的东西常当成礼物送出去,再说这些东西没有货源的路子是卖不上好价格的,不像田地,只要自己想办法种好,就会有收获,“做个农妇也不是不好。”

薛明睿似是不经意地,“那我也做个农夫,到了秋天的时候再画上一幅秋收图。”

容华忍不住笑了。

薛明睿站起身,伸出手,“既然是农夫、农妇就要自己动手做饭充饥。”

容华意外地看着薛明睿,“我上次做面条给侯爷还是有人帮忙,”顿了顿看薛明睿不以为然的模样,“侯爷知道饭菜怎么做?”

薛明睿笑笑,“军营的时候吃过一种烤肉,要不要尝尝?”

容华将手递过去,见侯爷做饭,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当然要欣然前住。

常宁伯一掌拍在矮桌上,冷笑着看夫人楚氏,“你生的一对好儿女,连个积德行善的事都做不好,还能做出什么?”

楚氏忙道:“静初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被人诬陷了,再说这几日还不是咱们家施米最多,明眼人一看便知。”

常宁伯道:“都是蠢货,米粮不卖给别人,还怨别人诬陷她?再说不过是个传言还用得着大张旗鼓地去跟世子解释?有谁还能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解释还罢,这样一解释,倒是我们家一心要博名声,”说着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我实在没想到母亲会将印章留给静初,让她调用了不少米庄的米粮,沽名钓誉事小,借机屯米事大。”

楚氏微微一怔,“都是积德行善的事,哪里会这样严重。”

常宁伯横眼看了看楚氏,“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现在是什么时候,哪里能出半点差错。”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急匆匆进来道:“施尚书府邸起火了。”

楚氏惊讶道:“施尚书不是已经被领侍卫府带走了吗?难不成他的家眷…”

常宁伯看了楚氏一眼,“慌什么?”听了这消息仿佛倒踏实下来,吩咐那人出去,又对楚氏道,“这段时间不要让静初再出门,丢人现眼还嫌不够?之前不是给她看了一门亲事,薛崇义的儿子薛明霭,若是薛家再让人来提,你就酌量酌量…”

楚氏扬起了眉毛,“老爷的意思是要将静初嫁给薛家?”

常宁伯不知在想什么,“早些成亲也未必是坏事。”

楚氏刚勉强应了,常宁伯又道:“你跟陶正安家里的太太见过面?”

楚氏想及陶家最近的境况,点点头,“在别家办的堂会上见过几次面,陶正安的八女儿嫁给了武穆侯薛明睿…”

常宁伯点点头,表示这些事他都十分清楚,“你知不知道陶大太太哥哥的女儿进了宫,册封为贵人?”

两家走的也不算太近,很多事也不清楚,何况不过是个贵人。

常宁伯意味深长地道:“等雨停了,买了礼物去探望一下陶大太太,既然大家都十分的相熟,也该将关系走的近一些。”

楚氏目光一闪,忙低头应承了。

楚氏刚要跟常宁伯说起儿子不止一次提起陶二小姐的事,刚张了嘴就听见内室里的小孙儿“哇”地一声拼命地哭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汹涌(上)

容华习惯性地在卯时初醒来,看看头顶青色的幔帐才想起来并不在家里,她不用早起给长辈请安,薛明睿不用早起上朝,这样清闲的日子还真是不多。

外面的雨虽然渐渐小了,天仍旧阴着,抬起头看薛明睿,薛明睿还沉沉地睡着,容华只觉得眼睛酸涩,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容华呼吸声渐渐沉稳,薛明睿睁开眼睛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薛明睿看了会儿公文,又拿起床边的书来看,在堤坝上还是安亲王身边的人帮忙,不然应付施勉的人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安亲王这个皇长子名声不如庄亲王周晏宁,身份也不十分尊贵,本朝是立贤不立长,安亲王虽然占了个长子,毕竟年纪已经很大了,在储君之位上有人拥护却也不是很多.并不像贵妃党和庄亲王党争的那么激烈。

薛明睿放下手里的书.转头发现容华已经睁开了眼睛。

“侯爷在想什么?”

薛明睿仔细思量,抬起头看容华清澈的眼睛,放下手里的书.“皇上已经封了三位皇子为亲王,安亲王、庄亲王、英亲王,贵亲王是皇丧子,庄亲王是有名的和气王爷朝廷上下都称他为仁王.英亲王过于闲散,剩下的皇子都尚年少,皇贵妃蔡氏所生的皇子身份最为尊贵。”现在是各皇子角逐储君位置,这些关系哪个都不能处理错.特别是有些事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薛明睿低声道:“我的腿上前没有大碍,皇上却让我来这里养伤。”

容华微微思量,之前见到薛明睿只是高兴,很多事也就抛诸脑后.

觉得只要他能平安,其他的也就没有想太多,现在听薛明睿这样一说,“皇上让侯爷来这里养伤,一是皇恩浩荡.二是间接告诉侯爷工部贪墨的案子就查到此为止。”

难得她这样聪慧,薛明睿微傲一笑点点头。

蔡夫人说过工部尚书施勉和庄亲王周晏宁的关系.若是施勉牵连了庄亲王,庄亲王党派就会受挫.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者皇上要怎么下结论,容华抬起头来看薛明睿,“侯爷是不是在想,皇上己经有心立储。“有心立储才会规避许多问题,特别是牵扯到皇上心里所想的那个皇子。

莫非,皇上真的要立庄亲王为储君?这样的话.不管薛明睿是不是将案子办到最后,也已经得罪了庄亲王。

薛明睿道:“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施勉的案子只是个开始。”

容华点点头.“皇上让侯爷监察的是防务.如今水患已经控制好了.侯爷自然就要卸职.况且侯爷的伤又十分严重…”

薛明睿听着容华说完,微微地弯起了嘴唇.荣川听说他要去休养.还不甘心地要递折子弹劾施勉、要不是他压着,崇川的折子说不定已经呈了上去。

他的小妻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薛明睿道:“工部贪墨已经不是防务上的事,皇上只要知道了,自然会派官员专管,”说着笑笑,“只是又要和上次苏锡尧的案子一样…”

辛苦办差却得不到什么好处。薛明睿是这个意思吧!

“侯爷这些年在朝中的名声不就是这样?做事公正不留情面,一心为朝廷办事,不计得失。”若是真的因这件事得了恩宠.之前放弃的全都要付诸东流。

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薛明睿微微一笑,眼睛似黑夜里的星辰愈发明亮。

薛二太太早早就去了老夫人房里.整个人神情萎靡,眼睛炎得红肿。昨天有消息回来,明睿已经找到了,迟迟没有消息的倒成了老爷。

“明柏、明霭去问过了,衙门里的人什么都不肯说.”二太太提起帕子擦眼睛,“这可怎么办才好.被领侍卫带走的时侯就脱了官服.万一真是受了牵连…老爷临走的时候还让我照顾好家里.我哪里有什么心情.好在明睿已经找到了,要不然他们一叔一侄都…说着又掉起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