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没什么胃口,每样都吃了几口.也就吃饱了。只是仍旧念念不忘那花纹杯里的糕点,外面的皮酥酥的像是芝麻象眼减堞,里面有一层栗子磨的馅,再住里是一层花生馅,她其实只爱吃到栗子馅,再往里面就太甜了些,她又实在不想暴殄天物,只好想想就忍住不吃了。

“还想吃点心?”薛明睿嘴角一深微微笑起来,一双如湖水般湛蓝清澈的眼睛似是能看透她的心思。

容华脸一热,“我只喜欢吃外面的皮,里面的太甜了些。”

薛家和陶家不同,薛家平日里饭菜精细,却很少有浪费的,薛明睿早晨在屋里吃饭也是很少丰盛,她在府里浪费了那么大桌饭菜已经是罪过,这里的也吃不完,再叫点心上来,总是于心不忍…“喜欢吃什么样的让下面按意思去做就好了。”

容华眼睛一亮。

一口气又吃掉两个点心才心满意足。容华上了马车没等到薛家就靠在薛明睿肩膀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拿掉了她头上的发簪,回到府里匆忙梳洗也就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才发现,薛明睿送她的那根双蝶戏花的一丈青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支石榴花玉簪子。

薛明睿对那晚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她明明已经保证过,没想到他还没有放下心。

“少夫人,昨晚侯爷在书房里画了一幅喜鹊登梅,要不要挂起来?浅#草#微#露#整#理”

容华走过去看。

梅花画的格外细致,一只喜鹊俏皮地登上枝头,偏着头用黑豆似的眼睛四处瞧着。

木槿盯着看了一会儿,“你们没瞧见这只喜鹊的肚子有些大似的。”

春尧、锦秀两个听得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容华的脸忽地红了,转头看着几个嬉笑的丫鬟,“这是你们谁的主意?笑话起主子来了。”

锦秀提着帕子追木谨要打,“没有我们的事,都是她平日里就口无遮拦,现在惹恼了少夫人,实在该打了。”

春尧、锦秀两个抓住木槿,木槿急忙求饶,“少夫人我知错了,就放过我吧!”说着指着春尧、锦秀,“你们一个个只当没事人,却不知道都坏在心里了,现在便将我豁出来了,我可不依了。”

芮青刚过门槛,听到声音也笑起来,“你们疯是疯别撞到了少夫人。”

木槿挣扎着从里面跑出来躲在芮青身后,“好姐姐,好姐姐.你总算救了我。”

容华只看那副喜鹊登梅图,薛明睿平日里看书都是那些高雅的,她只知道他喜欢那些孤傲雅士之物,还不知道他也能画这样的俗物。

看过了那么多书画,她格外喜欢这株梅花。

吃过了午饭,容华正要休息,高越进来回话,“侯爷让我回少夫人,义承侯世子的伤好些了。”

容华点点头,郎中说了能过三日就会好些,这几天听不到什么坏消息,她就慢慢放下,果然就如她想的那样。

薛明睿是怕她担忧这件事,所以一有消息就忙让人回府禀告。

高越下去,春尧几个刚要吩咐丫鬟撤屏风,雁翎进来道:“石传一进府了,在三门外候着呢。”

容华吩咐让石传一进屋回话。

石传一在屏风后行了礼,回道:“不知道是不是种的晚了,并不见结果子,庄子上的人都说怕是不能长出东西了,”说着顿了顿,“我去沈家庄子上去瞧,沈家三爷并不在京里。我想来想去就让父亲去看了,父亲的意思走,这种东西能吃的是埋在土里的根。”

“我试着拔出来看了看,虽然东西不大可是也有些模样,过些日子说不定能长成些。可是看样子应该还是种晚了。”

就算是有经验的长工,都说没有这么晚的作物,这次恐怕真的种不出什么来了。

去浙东的王宝也没有消息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容华道:“离天气凉下来还有段日子,不管结果怎么样还是要好好照应着,尤其是要跟庄子上的长工、佃户都说清楚,必不会少了大家的银钱。”

石传一应了。

石传一退下去,容华将春尧、芮青叫来,“我屋子里还剩下多少银子?”

春尧道:“给老太太置办丧事前前后后用了一百多两,还有二姑奶奶和三太太的贺喜银子,光这三项就有近二百两,少夫人还让我给苏长久家的送去了五十两,如今房里还有二百两现银。”

这两日支出的银子实在是多了。苏长久始终没有找到,府里只按照惯例给了些银两安抚,钱氏的做法有理可循,再说苏长久的事朝廷还没有给明确得结果,她也不准备去争辩免得节外生枝,就暂且从房里拿出了五十两给苏长久家的。

二百两现银不知道够不够庄子上支用的。

容华正想着,芮青上前道:“少夫人还记不记得老太太曾给了少夫人一只盒子,还有一张当票?”

芮青这样一提醒容华才想起来。

苗青轻轻点点头,“那只盒子老太太是怕病重的时候,大太太和二姑奶奶会去房里翻,这才早早就给了少夫人。”

容华将那盒子打开过,里面只是一串碧玺手串,当时她只当是祖母留给她的念想。

芮青道:“二姑奶奶未出嫁时,天天去老太太房里伺候,我真怕老太太糊涂起来让我将盒子找出来,后来果然…老太太让我去找东西,我找不来老太太便发了脾气,后来我忍不住提醒,老太太总算是想了起来,这才找借口遮掩了过去。这只盒子本来是老太太留给二姑奶奶的出嫁用的。”

芮青说着话,锦秀已经将盒子捧来给容华看。

芮青道:“盒子里别的东西都不打紧,只是这碧玺手串接口的青玉上刻的福字。”

容华低头仔细一看,上面果然有福字。

锦秀又将妆奁里的当票拿出来。容华拿过来一看,上面有永福字号的印章。

虽然手里有这两样东西,可是她也不能随便出门去。

晚上容华向薛明睿提起这件事,又将手串和当票拿给薛明睿看。

薛明睿拿过一只迎枕让容华躺好了,这才开始看手串和当票。

容华道:“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不如侯爷去帮我问问看,能不能将东西赎回来。”

薛明睿将手串和当票收起来,“明日我去问问看。”

容华欣喜起来,她还以为薛明睿不会答应,这种事不好安排下人去只能亲自去一趟,让武穆侯去当铺…薛明睿向来是不去那种地方。

“万一让人看到会不会不好?”

薛明睿将被子给容华掖好,“我有我的法子,不会让人知晓。”

到了第二天下午,薛明睿让人抬了箱子回来。

容华微微一怔,抬箱子的下人已经道:“侯爷买来几只箱子给少夫人装杂物。”

买箱子?亏他能想的出来。

箱子放好,容华才让人将箱子打开来看,几大箱子都是金银细软。

容华看向芮青,芮青点点头,“我听老太太说过,这些东西都是一早攒下的。”

这么多东西,足够在陶家失利时支撑一个陶家,老太太却独独留给了她。

今天出去买东西了,所以更新晚了。

第302章 娶妻(上)

吃过晚饭,容华和薛明睿商量起陶老太留下的几箱东西。

薛明睿看着容华道:“现在府里放着,将来再拿给弘哥,毕竟是陶家的财物。你也不用太伤神,老夫人那边我会去说清楚,其他人也没必要知晓。”

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除了弘哥,二叔父、三叔父可能都会用得着。陶家一早就分了家,大太太将老太太的东西看得死死的,二房、三房没有分得什么东西,现在二叔父丁忧在家,三叔父还要等待秋闱考,家里自然不会宽裕了。”

薛明睿仔细想想,“老太太临终前总叫你过去说话,却碍于身边有别人,你又是出了嫁的女儿,有些话才不好明言。既然这些重要的东西都托给了你,应该暗示过让你帮忙照看陶家。有些事你看着办就是了,只是不要太劳神。”

看着容华脸上有了笑容,他的心里也觉得一阵的轻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她的心情也好起来,只是脸色稍稍晦暗了些。

说了会儿话,容华要起身取水来喝。

“别动,我去拿。”她的手被薛明睿拉住,薛明睿转身拿了水过来。

容华小口小口喝着水,抬起眼睛来看薛明睿。武穆侯薛明睿在她面前再也摆不出冷面侯爷的架子,更多的时间是扬起细长的眉眼,脸上带着细腻的笑容。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抬起头来又看了薛明睿一眼,恰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容华只觉得脸上一热,整个人顿时红了个透。

天气凉下来,八妹妹这副身子弱,她经常睡到了半浅#草#微#露#整#理夜手脚冰凉被冻醒,最近睡眠却出奇的好,薛明睿将在书房看书的习惯挪到了卧房,她依偎在他怀里,他就靠在床边看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睡着,再醒过来就到了清晨春尧熟练地向容华回禀,“侯爷吃了早饭才走的,去书房里找了几本书给少夫人。”说着将书拿给容华看。

都是些旁传、别传的杂书,容华微微一愣,心里一暖微微笑了,薛明睿怎么知道她喜欢看这种书。以前她喜欢在陶正安的藏书阁里找传记看,做了陶八小姐之后她就收敛起自己的喜好,事事做的规矩,闺阁小姐里不该多看的书她一点不碰,连《天工开物》她也是因为要了解农事才看的。

容华握着手里的书,再这样下去,之前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自己,说不定有一天又会原形毕露。

眼见薛明霭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老夫人、二太太一起去看了薛明霭成亲用的院子,薛明霭的新房这才算完全修茸好了。

薛明霭的新院子不比容华和薛明睿的主屋大,却也是一应俱全,景致尤其精巧细致,薛崇义特意让人运了块太湖石进府,又让人重新布置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成亲前三天,常宁伯四小姐的常用物件选了好时辰抬进府,各种物件进门,立即将屋子里装的满满的,许多东西放不下只能暂时抬去了东侧屋,薛二太太被人扶着去瞧了,也埋怨说,“这孩子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府里的下人都过去瞧,这位新奶奶的常用浅#草#微#露#整#理物从天刚亮一直抬到天黑才算是勉强安置妥当。比起少夫人进府,这位新奶奶委实给二太太赚足了脸面。

第二天,容华梳洗好了去了老夫人房里问安。

老夫人正和钱氏坐在屋里说话,见到容华两个人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老夫人先露出慈祥的笑容,“不好好在屋子里休息,这么早就过来了。”

容华上前行了礼,这才道:“已经不早了。”

老夫人将容华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我都忘记了当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了,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开始那几个月是极困乏的,怎么也睡不够。可是我着你们倒是一个个都精神的很。”

钱氏在一旁抿嘴笑了。

老夫人看着容华又落下眉毛来,“只是脸色不大好。若是害喜厉害不如找了郎中来开几剂药吃了试试。”

容华笑到:“现在还不大厉害,只是早晨起来的时候难受,再就是闻不得饭菜的味道。”

钱氏笑道:“都是这样。”

老夫人想了想,“那还不容易,让她们在大厨房里做,然后再用暖盘端去你屋里。”

容华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起来,“不用那么麻烦。”

李妈妈吩咐丫鬟端上一攒盒的吃食来摆在容华眼前。

钱氏也在旁边劝道:“不麻烦,只要能多吃些东西对你和孩子都是极好的。

李妈妈亲手将攒盒打开,也向着容华低头笑,“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我们。少夫人每日都吃了什么,不用我们再去小厨房里打听,直接就能回了老夫人浅#草#微#露#整#理。”

老夫人点头,“就这样定了,”看向李妈妈,“下面的你去安排,务必要妥妥当当。”

李妈妈上前给老夫人揉捏肩膀,“您就放心吧,平日里的汤水、糕点就不用挪了,但凡味道重的都在这边做好了,等到少夫人害喜不重了,再挪回去。”

话到这个份上容华也顺理成章地应下来。

几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容华这才屈膝行礼退出来。

回到房里,容华叫来锦秀问,“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锦秀摇摇头,“老夫人房里的丫鬟都嘴紧,不常和我们说话的。”

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她进屋的时候老夫人和钱氏到底在说什么?不管是什么,都肯定是和她有关,而且是很难开口和她说的。

“不着急,慢慢听着肯定能听出什么来。”老夫人不方便和她说,定会想办法让她知晓。

有些时候下人不一定是无意中泄露消息出来。

到了下午锦秀果然打听到了只言片语,“老夫人只是问了问红英多大了。”

问红英?这么说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仔细想一想又不对,若是老夫人知道红英肚子里已经…那就不该问红英多大了。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就该出府配人,说不定老夫人只看出了些端倪,并不完全清楚。

无论如何老夫人既然已经这样说,红英就不能留在府里。

容华皱皱眉头,将冯立昌家的叫来,“知不知道红英老家在哪里?”

冯立昌家的仔细思量,她过来做陪房之前大太太将少浅※草※微※露※整※理夫人身边的人都说过一遍,“红英、红玉两姐妹很早就进了府,家乡在哪里恐怕连她们自己也不清楚。即便是记得大概在哪里,家里人也都没有了,回去也…”

容华点点头让冯立昌家的下去。

红英若是真的有了身孕,有人来要她则罢了,没有人敢要她,她做下这等苟且之事,不可能就带了这种名声出府,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想来想去都给红英找不到活路。

无论要怎么处置红英,都要先看看红英是不是真的怀了孕。

红英的事容华还没安排,锦秀就又打听到了消息,“是二老爷想和少夫人要红英。”

容华一怔,她还以为会是素来和丫鬟走的亲近的薛明霭,没想到竟是薛崇义。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老夫人和钱氏见到她会尴尬。

薛崇义是长辈,长辈看上了侄媳妇的陪房丫鬟,这个口的确不好张。

她带红英去老夫人房里用饭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次,薛崇义就这样着上了红英?还是因为…那也太巧合了。

老夫人是等她开口,还是要看看她怎么安排。

事到如今她自己已经不能做主,还是要听听老夫人的意思。

钱氏处理完手里的事这才去看看润哥。

润哥睡的正香,小小的鼻尖上顶着几颗汗珠,钱氏拿起帕子来给润哥轻轻擦了,润哥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身子扭了扭翻趴在床上撅着嘴又睡了。

润哥长得像父亲,特别是微皱眉头的样子就让她想起严父来。

如果父亲仍旧安好,家里该浅※草※微※露※整※理是什么模样?钱氏慢慢攥起了手帕,好久才重新松开手指从润哥房里出来。

薛明霭的亲事都已经办的妥当,她终于可以松口气。眼下最要紧的事不在她这里,而是看容华要怎么解决。

想起红英的事容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了?”薛明睿低声问。

容华半晌才开口,“苏长久找到了没有?”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在这件事上大家早已经有了共识,苏长久的儿子还在家里立了牌位,容华也给了苏长久家的许多银两抚恤,却怎么她突然问起这件事。

薛明睿低下头,看到容华缩在他怀里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明睿想了想等着容华自己开口。

“如果我能想的周全些,好些事就能避免了。”

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

她在人前总是有几分防备,好不容易在他面前有了松懈,虽然看出她心中有事,他也不能逼迫的太紧,免得吓到了她,耐心等待会更好一些,“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何况府里有这么多人,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自从父亲走了之后,母亲又躲在佛堂里无心府里的事,没有人能帮你,”说着顿了顿,“凡事只要尽力而为就好,我总会站在你这边。”

第303章 娶妻(中)

第二天一大早容华叫来锦秀,“让人看紧了红英。”

”既然红英自己选了这条路就要承担结果,她不是没有给红英机会,相反的让锦秀等人点拨她几次,却都没能让红英收手,虽然她有对下人管束不当的责任,有人为了一已私利造成这样的局面也一样要好好承受。

再过两天就是薛明霭的大日子,不能让外面的人看了薛家的笑话。

“让红玉也少出来走动。”

锦秀应了,抬起头来问容华,“少夫人准备怎么办?”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想怎么样了。

容华收拾好去见老夫人。

二太太和钱氏在老夫人屋里说薛明霭的婚事。

老夫人道:“好在家里已经办几次喜事了,有些事就照惯例做下来,这样就不怕有错。”

二太太满面笑容微微收起一些,“老夫人说的是。”

容华上前行了礼然后挨着老夫人坐下。

二太太忽然关切起容华来,“这几日我精神才好了,想要去看你,一来怕过上病气,二来你弟弟的婚事实在丢不开手。”

容华笑了,“该我去看看二婶才是。”

二太太忙挑起眼角笑到:“哪里的话,你现在是府里最金贵的,万一出了差错,我怕老夫人会剥了我的皮。”

众人都抿嘴笑了。

老夫人笑过了故意板起脸,“说了半天你们都好人,只有我是那凶神恶煞的。”

二太太忙讨饶道:“老夫人慈眉善目,是我乱说话,凶神恶煞的不是别人,那是我呢。”

大家又笑。

老夫人让李妈妈扶着站起身来,走几步到内室躺在软塌浅※草※微※露※整※理上,“人老了,就是觉得倦,这病虽然好了,坐久了还是觉得不自在。”

容华笑道:“那是还没完全好呢。”

老夫人接过容华手里的茶喝了,“你们都是哄我的,我自己的病我知道,这便也不能好了,只能吃药将就,”说着拉住容华的手,“我这辈子是什么福都享过了,只是想多看几个小曾孙,你们若是一个个多给薛家添丁,我就喜欢了。”

容华脸一红笑着不说话,薛二太太倒是尴尬起来,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有件事我还没跟老夫人说呢。”薛二太太说着看了一眼容华,“我也知道这话我不该说的,可是都有这个礼数,常宁伯家里又是金华府的,极重这个规矩。”

这个规矩只怕是和她有关,容华抬起眼去看薛二太太。

钱氏也是不知情的模样,关切地看了一眼容华,在二太太面前又不敢插嘴,只能恭谨地坐在一旁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