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道:“这两日宾客多了起来,我们家的酒楼有任家的照应着,比寻常人家要热闹许多。”

二太太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那是自然,任静初出面开的酒楼,任家私底下都通着气,常宁伯虽然去了西北,任家还有常宁伯世子撑着,世子爷也是个能干的,找了许多有名的才子住进酒楼里,只等着他日高中,酒楼就会名声大噪。

管事的道:“只要有这些才子住着,咱们酒楼就不愁客源了。”

二太太微微一笑,“那就将剩下客房的房价都涨起来,有人要图这个彩头就要多花银子,既然有市就不怕价高。”

管事的有些犹豫,“咱们酒楼的房价已经很高了。”

二太太道:“任家酒楼的价格如何?”

管事的道:“倒是比我们家的还高。”

既然有任家撑着,她怕什么,这些年她开的铺子个个都不赚钱还不是因背后没人撑腰,好不容易和任家结了亲,又因任家闹得家宅不宁,要是不在这些地方弥补回来,她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二太太道,“那就跟任家看齐,万一运转不过来就去找任家的管事想法子。”生意场上,任家自然是有路子,只要照着任家的来,她就不怕没钱赚。

管事的躬身应了。

二太太看着手里的银票眉开眼笑,只要有了钱就不怕分家,眼下这笔银钱和平日里积攒下的加起来够置办宅子和几个庄子的,却还要为明柏、明霭两个再算计些,再说还有亦娟、亦静没有出嫁。虽然有任家可以依靠,可是提防夜长梦多,钱财这种东西还是握在手里才踏实。

钱财不怕赚的快更不怕赚的多,眼下最要算计的是薛家的祖产到底有多少能拿出来分,没分家之前能从公中拿的就要多拿。

二太太正慢慢算计,任妈妈进了屋,“二太太不好了,三爷将三奶奶打的晕了过去,三奶奶头上摔了好大的口子,流了一地的血。”

二太太惊得脸色苍白,“这个孽障,是要作死。”

“不小心撞到了门槛,流了一地的血。”春尧扶着容华出了南院。

“因为什么?”容华边走边问。

“三奶奶责罚了三爷房里的蝶飞、蝶兰,三爷这才怒气冲头。”

不止是因为蝶飞、蝶兰,薛明霭是将这两日的怒气都发放在了任静初身上,毕竟这一切皆由任家而起。

“三爷差点就将三奶奶掐死,多亏有粗使婆子拦着,三奶奶好不容易逃脱却被三爷一把拽倒…”

比起之前那鞭子打任静初,薛明霭这次下手更狠毒了些。

容华出了南院,走过月亮门、小花园和长廊,沿着翠竹夹道到了任静初院子。

内室里大家忙成一团,小丫鬟顾不得擦地上的鲜血,吓得立在旁边,薛明霭衣襟上蹭上了大片血迹,张着双手站在那里一片茫然。

容华刚要问任静初的情形,只听二太太一声尖叫,“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钱氏急匆匆地从内室里出来,“不能等郎中了,还是用些止血的药才好,娘快进去瞧瞧吧!”

二太太这才止住了责骂跟着钱氏一起进内室里。

一会儿工夫三太太、四太太都到了,屋子里的下人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止血的药粉。容华和四太太上前看了一眼,只见青穹哆嗦着手用绢子压着任静初的额头,白色的绢子上已经染满了鲜血,任静初半昏半醒地躺在床上,时不时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怎么办?要不要回去和夫人说一声,让夫人来瞧瞧三奶奶。”王婆子在一旁焦急地道。

听得王婆子这话,青穹心里更加慌张,开始不停地喊,“三奶奶,三奶奶,您睁开眼睛看看奴婢,您可不能有事啊。”

青穹话音刚落,外面一阵熙攘,“郎中来了,快让开,郎中来了。”

灵异了,发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发上来。浏览器删了重新下也不行,就是系统繁忙…我还以为12点之前没戏了555

第四百一十九章 分家

任静初这边安稳下来,容华去给老夫人回话。

薛明霭跪在地上,老夫人满脸怒气看也不愿意看薛明霭一眼。

“怎么样?”

容华上前道:“郎中说要将养,不能见风,这几日要妥善照应。”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静初醒过来没有?”

容华点点头,“醒过来了,就是疼的厉害,郎中已经熬了药热敷,说过一会儿就好了。”

薛明霭听得这话脸上有了悔意,只是闭紧嘴一个字也不说。

过一会儿,二太太也进了屋,看着薛明霭直挺挺地跪着,脸上也不好看。

“晚上他老子回来,让他老子来见我。”老夫人站起身让李妈妈扶着进了暖阁。

薛明霭跪着不敢起来,二太太目光一闪跟着老夫人后面去暖阁里。

“有没有让人捎信去任家?”

二太太浑身一僵,面露难色,“还没有,媳妇想着听郎中怎么说再做打算,要是没什么大碍,就让静初养养伤…”

“怎么也要跟任家说,”老夫人皱起眉头,“顺便告诉任家,明霭不懂事,家里要让他去西北历练历练。”

二太太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娘要明霭去从军…”

老夫人眯着眼睛,“有什么去不得?哪家的子孙不是这样历练出来的?长子长孙要传后嗣也要去边疆效力,明霭现在年纪相当,去过边疆回来也能有个好前程,你不是一直要给明霭求前程?”

二太太慌张起来,“明霭不是那块料,骑射没有一样行的,去打仗还不是送死。”

老夫人喝了口茶,面目冰冷,“我记得明睿去打仗的时候,”说着伸出手在自己头顶比量一下,“也就这么高。明睿小时候比同龄孩子长得慢,背着弓箭好像能将他压垮似的,明睿走了之后我是夜夜睡不着觉,可没想到明睿从边疆回来之后一下子长了那么高,人也精壮了许多,当年你还说看着羡慕,总是埋怨我没有给明柏、明霭机会。”

二太太张大了嘴,“娘,媳妇当时就是一说,您怎么…”

“太祖在位时,凡是勋贵子弟只要想要入仕就要从戎,现在虽然能花钱买官职,得来的官职也是让人瞧不上,难不成勋贵子弟要和捐官之人相提并论不成?明霭说了既然入仕就要堂堂正正,这句话算是他的出息,我们家本就有祖训,大丈夫马革裹尸算是忠孝两全。不光是明霭,将来朝廷要用明睿还不是一样再去边疆。明睿说去兵部将明霭的名帖压下来,现在我就做主,我们薛家世代忠良,不可因子孙坏了祖宗名声。这两日家里就做些准备,我也找找我们家的世交,明霭去了西北之后好生照应,其余的就看明霭自己了。”

二太太手脚冰凉,整个人似被石头压的喘不过气来。纵然她心里百般不愿,老夫人的话也不能反驳,好半天二太太才想出理由,“常宁伯已经去了西北,亲家如何能看着女婿再去。”

老夫人冷笑道:“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任家插手?再说常宁伯去西北走的也不风光,我们明霭自请为国效力算是给任家挣回颜面,若是任家连这点都没想通,这门亲事不如不结。”

二太太抬起头对上老夫人严厉的眼睛顿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你带明霭回去准备,不要误了朝廷的事,晚上我自然亲自跟他老子说。”

二太太迟迟不肯起身。

老夫人一掌拍在矮桌上,“这个家我还能不能做主?你们都不听我的话,就请族里来人抓阄分家,日后你们就不必在我面前孝敬,我也不用再管这个家。”

二太太又惊又怕地跪在地上,“娘,媳妇不敢惹娘生气,可是明霭是媳妇身上掉下来的肉,媳妇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明霭不是小户人家的孩子,焉能这般没有出息。若是心疼你儿子,就该早些教训他成人,将来他才能经得住风雨,少走弯路少受苦楚。”

老夫人说话如此严厉,二太太只得低声应承。

二太太从暖阁里出来,低声吩咐任妈妈叫上薛明霭,母子两个一言不发出了门。

二太太才走,老夫人看向李妈妈,“将少夫人叫过来说话。”

容华将锦秀几个留在外面,自己进了暖阁。老夫人正闭着眼睛养神,矮桌上点了檀香,屋子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半点声音。

容华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坐在旁边的炕上。

“我死了之后让你当这个家也是不容易。”

容华吃惊地看向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样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家里几代人都住在一起确实诸多不便,”老夫人睁开眼睛,“祖孙几代能住在一起的也是平民百姓,勋贵子弟向来是早早分家,为的是不让权利集中在一起,给朝廷带来负累。”

分家也是避免门阀参政的一种方式。越是名门望族越是分家早,虽然仍旧住的不远却是各自持家。老夫人说这些话,难不成是想要分家?

“按大周朝惯例,下辈子女都成了亲,这个家也该分了。”

容华看向老夫人,“咱们家里不过这几口人,住在一起也是热闹,京里也有许多勋贵没有分家。”

老夫人道:“那是只有承继的爵位,并不在朝廷里掌重权。如今明睿重新掌了锐健营,大家的眼睛都看着我们薛家,再说你二叔…”老夫人目光一盛,“和庄亲王爷、常宁伯牵连太深,现在又出了明霭的事,我们家若是没点安排恐怕不能让人安心。”

一个家里同时支持两个皇子争储位的不是没有。薛明睿掌了军权,薛崇义又站在庄亲王那边。

老夫人眼睛微垂,目光却更加锐利,“我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我死了之后这个家还是要分,与其等到那时候,不如早早分了干净,大家也省的惦记。”

老夫人是说二房和三房。现在只要老夫人的病有风吹草动,二房、三房就会让下人四处打听,分家这种话容华已经在下人嘴里听说过,老夫人老了这个家是早晚要分的,府里的主子、下人都在背地里议论。

“许多老人不愿意分家,无非是想要子孙绕膝,”老夫人说到这里声音柔和了几分,“孩子长大了成了家,又生下孙儿、孙女,现在连孙儿都娶了媳妇,家里人丁兴旺了,可是却各有各的心思。孩子们都大了,许多事也确实不该我插手,分了家就按照各自的心思去办吧,我也乐得清静,我的这份存众田就留给你打理,其他的我让人整理成册,让薛家族里长辈来了帮忙品搭,你娘心思重,许多事不免想的多,有空你要去你娘那里坐坐,和你娘说说话,将这件事慢慢告诉她,你四婶那边你也帮衬着,免得她到时候惊慌。”

容华点了点头。

老夫人说完话觉得累了,让李妈妈进屋伺候着休息,容华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径直回了南院。

冯立昌家的进了屋,先将芮青的事说了,“芮青姑娘是想要回去照顾大爷的,只是姑娘害羞不肯说罢了,至于名分上的事,姑娘也没想那么多,姑娘的意思她在陶老太太面前已经祈愿一辈子不出嫁,就算在陶家做一辈子丫头也是应当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