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也许那一跤下去,自己大出血了,不止是肚子里的孩子会没了,可能自己也呜呼哀哉了,没有了自己,相公便会发疯,那后果不堪设想,但简亲王府能承继世子之位和墨玉的还真只能是他了,王爷就算再不喜,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会传给他的吧。

所以,他才故意坐到堂上去,故意逼自己与他对恃,在下堂时,又故意慢慢的逼近,明明不远的距离,他要一步一步踏着看似沉重的步子走,而那突然的一冲,便是料定自己会后退,一切设计得那样的精妙和天衣无缝,让自己一步一步落入他的圈套,最后的一击便在叶忠彬脚上,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叶一对自己的忠心会到了誓死如归的地步,叶一会以一双手为代价来救自己,更没想到叶一会连儿子都肯揪出来,所有东西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人心,没有算到自己能在短短几十天内收伏叶一的心。

这一出闹剧闹到了一半,主角却要退场,和亲王世子忙拦住了冷华堂:“世兄,你怎么能走,案子还没审完呢?”

冷华堂听了阴着眼看向和亲王世子:“世兄不是比华堂更清楚么?既然连监察使的公文都发出去了,那这案子也交由世兄一并审了吧。”

和亲王世子一脸的诧异,“那公文不是世兄你要发的么?自来江南后,我与荣世子一向都是以世兄你马首是瞻的,世兄何来此话?”

冷华堂顿时被他噎得快诧过气去,怒道:“我不过请你们来观审而已,何时下过什么停上拦货的公文,你们如此做,意欲何为?”

“人啊,蠢一点不要紧,不要蠢了还自以为聪明绝顶,如此,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死了还找不到死因,悲哀啊。”锦娘也看出那两位世子看似和善不多事,其实暗地里也在作着小动作,这一回,怕是直接针对简亲王来的,可怜冷华堂,为了对付自己,联着外人一道来演这么一出丑剧,他竟不知,人家巴不得你简亲王起内讧,更巴不得真的弄死自己,然后他们便来个渔翁得利。

冷华堂听着锦娘的冷言冷语,想要发火,却又知道她说的并没有错,再在外人面前内讧,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于是强忍着,推开和亲王世子仍是向外走。

冷华庭这会子见锦娘回过神,不再伤心了,想起冷华堂方才的阴险恶毒和无耻,气得自腰间抽出软剑来,想要一剑劈死那畜牲就好,锦娘却将他手一扯,淡然道:“相公,咱们不与他一样,狗咬人一口,难道咱们还咬回去不成?看着吧,不用咱们动手,自有他的朋友来收拾他,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咱们不做那拭父杀兄之事,千万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冷华庭听她如此说,生生忍住了一腔的怒火,将剑收了回去,冷华堂却是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锦娘一句拭父杀兄,正好触到他最担心心事上,那一针下去,父王竟然要晕半年,那药的药效也没那么大啊,二叔如今怕是自顾不暇,无法来帮自己,而刚结的几位同盟明显就是在拆台,做暗鬼的,情势对他确实很不利啊。

就此走,这个烂摊子还没收,孙锦娘遭了自己这么一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不由眼珠子乱转,一回身,对那江华知府道:“将叶一压到知府大牢里去,容后再审,本世子这就写奏折上报朝庭。”

这不过是个场面话,一说完,他再转身走,这时,自外面悠悠然走进几个人来,为首之人笑道:“怎么,堂华王侄,本王一来你就要走?”

锦娘循声看去,赫然看到竟是裕亲王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进来,她心下一动,怪不是和亲王世子和荣亲王世子两位会突然针对冷华堂使诡计,原来,都是裕亲王在作怪,看来,这一次他怕是想对简亲王府来个致命的打击吧,这时机,拿捏得可真好啊。

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对基地作了改造,令两台设备不仅运转起来,而比以前运转得更快速和安全,他们认为,基地已然改造完毕,就算没有了自己,基地照样也能再运转个百十来年吧,其次便是正好在冷华堂那个蠢猪查出自己涉嫌贪没之事出来,将好以此事为契机,要就此在基地上插一杠子呢,这一杠子,怕是插得深远啊,可怜冷华堂,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冷华堂心里怕是也明白了一些,冷着脸,还是给裕亲王行了一礼,另外两位世子及江华知府几个都给裕亲王行了礼,锦娘原想上前行礼的,却被冷华庭一扯,他自己也是冷冷地看着裕亲王,并不上前,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裕亲王也不介意,悠悠然走到堂前来,笑着对江华知府道:“大人不用客气,你自去坐堂,本王是来观审的,当本王不存在主好。”

江华知府听得一头冷汗,这里随便那一个人伸出根手指,就能捏死他,他哪里敢高高在上地坐着啊,他立即陪着笑脸,对裕亲王道:“王爷在,下官哪里敢坐,王爷,您请吧,这事,下官也不太知情,是简亲王世子一手操持的,下官…也就是个旁听而已。”

裕亲王听得一笑,这位江华知府倒是贼滑得很,知道这种事情他掺合不了,就立即撂挑子,两面不得罪,自保其身就好。

裕亲王却是摇了摇头,对江华知府道:“不成,本王可不能做那越权之事,本王就坐在下面,看看就好。”

江华知府无奈地擦着冷汗,一时又求向冷华堂,“世子爷,这案子可是您一手操持的,下官不过就是借个地儿给您,您看,现在王爷也来了,您就继续吧?”

冷华堂一甩袖道,抬腿继续往外走,边走边道:“此案有诸多疑点,本世子现在就去调查,不是说了,先将叶一柙下去吗?”

“华堂贤侄,你走了,这戏还怎么唱啊,你不是要让王叔一来,便冷场了吧,稍安勿燥啊,稍安勿燥,来坐下吧,大家就当闲聊,都是自家亲戚,不用弄得你死我活的,火药味太重啊。”裕亲王一脸亲和的笑,说得也是云淡风轻,像是真的来闲聊似的。

冷华堂无奈地硬着头皮又回正堂,不过,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去坐那主审之位了,就算江华知府再如何请求,他也只当没听见,坐在下座纹丝不动。

锦娘淡淡地看着场内情形,她现在也不想走,很想看看裕亲王又在唱哪一出。

果然裕亲王很快便问起案情来,和亲王世子这会子倒是殷勤得很,很快便将整个事件说了个遍,裕亲王一听叶一贪没了大量银钱,而主使者却是锦娘时,嘴角那笑意便更深了。

他喝了一口衙设端上来的茶,淡笑着对锦娘道:“侄媳啊,你怎么能够仗着有几份才情就行这贪脏枉法之事呢?”

这时,冷华庭正在给叶一接手骨,叶一疼得冷汗涔涔,听见此话却是咬牙道:“王爷,此事与少主无关,全是奴才自己贪心,动的暗手,少主全不知情。”

裕亲王目光微动,淡淡地看着叶一,却是笑道:“可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啊,可惜了,这件事,只怕你这把老骨头担不起啊。”

锦娘听得微怔,就算自己有贪没那又如何?对基地如此庞大的经济运行来说,这点钱,真不算什么,何况,自己确实没有拿一两银手到腰包里去,就算要栽脏,也得有证据才行啊,听裕亲王的口气,似乎还不止这一件事情呢,难道,还有什么妖蛾子没出现?

叶一一咬牙对裕亲王道:“奴才不知道王爷此言何意,少主来了也不过月余,就算有那贪没之心,短短时日里,也成不了什么事,何况,此事确实乃奴才一人所为,与少主少爷都无关,少主一门心思全扑在设备改造上,哪有心思管那些杂事,众所周知,基地上的杂事都是由奴才一手操持的,王爷您说话,可得要拿证据才行,空口白牙,任谁也难相信。”

此话以一个奴才身份对王爷来说,可谓大胆又无礼,但裕亲王也不气,淡笑着道:“真是个好奴才啊,本王怎么就找不到你这样忠心的呢?不过,叶一,本王说了,这一次,你谁也护不了,不止是你现在的主子,就是你的前主子,你也一并护不了啊。”说着,手一挥,他的随从便拿出一大包东西来,立在一旁。

锦娘看着就皱了眉,因那包东西自布包外面看去,很像是帐本,难道,裕亲王在基地里有暗桩?那帐本那样多,看样子都不是这一两个月的,她心里不由担忧了起来,简亲王主管这基地几十年,大权在握,在基里弄银子那是肯定有的,这不是贪不贪的问题,这就是一种习惯,一种想当然,任谁主管这么大一个经营项目,都不可能自善其身,监督又不是很严谨,不拿是笨蛋,而且,这种事情,皇上定然也是知晓的,不过是争只眼闭只眼而已,臣子只要能将事情办好,又能给朝庭带来重大的经济效益,那就成了,一点点小小的贪没不会太在意。

但是,此事若是由裕亲王抖露出来,又拿件大事来办,这定然会给简亲王府带来重大打击,毕竟皇上暗许也只能在个“暗”字上,真拿到明面上来,怎么真都要查上一查,惩处一番的。哪个上位者又会当着众大臣的面明说,这是自己允许的?那不是在鼓励臣子大贪么?若臣子们因此全都去贪了,他那皇位也就别想坐稳了。

果然,就裕亲王道:“这里是基地去年一年来的往来帐本,简亲王府贪的可不只是那几万两银子,数目之大,可谓惊天,本王原想着这点小案子,无伤大雅,揭过就事,没想到,细查之下,就是本王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被这数字吓到了,再不及时制止,只怕大锦会被你简亲王府掏空了去。”

锦娘不用看那帐本,也知道裕亲王的话里定然有几分是实情,只是,他这帐本从何得来的?按说这么重要的东西,王爷应该交给很信得过之人掌管才是,怎么可能让裕亲王得了手去的?

再说了,这事裕亲王想插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为何那么多年没有查到,倒是自己一接手,他就查到了,这基地里,定然仍有暗鬼,而且,就是在冷华堂接手的那几日出现的,就如叶二父子,叶忠彬等,这个冷华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门心思只想要害自己,只想从自己手里将墨玉夺去,却没想到,有人比他的心思更沉,正巴不得他闹事,然后趁虚而入,从而将整个简亲王府击败。

冷华堂此时脸色也很严峻,他再没想到,以前一直一力帮助他的裕亲王竟然是这样一副狼子野心,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啊,简亲王若受到惩处,简亲王府败了,他这个世子之位接着又有什么意思?或许,若皇上也有心要削弱简亲王府的权势,趁机打压,那这顶铁帽子怕也要摘了去…

“本王已经千里加急,上报了皇上,皇上的旨意很快就会下来,所以,自今日起,简亲王府一干人等一律接受审查,不许再涉足基地上的事情,商队自有本王派来的人接手主管。”裕亲王脸上收了笑,拿出一块金牌来亮给冷华庭与锦娘看:“此乃圣上所赐金牌,本王在大锦朝任何地方都有行事之权,王侄王媳,你们就回府好生歇息,坐等皇上御旨吧。”

果然有备而来啊,连御赐金牌都拿出来了,见金牌如见皇上,在场所有人全都跪下三呼万岁,锦娘不得不也跟着跪下,心思却转得飞快,她如今最担心的便是皇上的用意,皇上明知裕亲王对基地一直虎视耽耽,竟然还给了裕亲王这样的令脾,难道真的要过河拆桥,就此将简亲王府打压下去?

不过,无所渭啊,不过就是两台破机器嘛,好在自己这一个多月里已经将那叶姑娘的图纸烂记于胸,只要留得自己的命在,再建一个又怎么样?

大锦皇室如真如此卑鄙无耻,自己又何必要为皇室卖命?自己建基地,办商队,赚钱自己用不好么?何必去受这鸟气?

如此一想,她倒是坦然了,一牵冷华庭的手道:“相公,咱们回院里去吧,站了这么久,我肚子又饿了,回家,用饭去。”

冷华庭正皱着眉,思索着对策,他怎么也不愿意,简亲王府就此败落,只恨此时已经被人抓住了把柄,做声不得,父王这会子要是在,那很多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毕竟自己和娘子才来一个多月,以前的帐目是一概不知,父王是否真的贪没还是个未知数,如今只有裕亲王一面之词,自己边反驳都不知道自何说起,真真是郁闷得紧。

只是没想到在这种紧张情况下,锦娘却用着撒娇的语气来跟他说话,他心里立时一松,自来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妻子是聪慧过人的,或许,她心里又有了成算,也是,自己在这里白急也无用处,倒让裕亲王等人看了笑话去,不然坦然一些,回府就回府,那基地,不管就不管,这么多人争,让他们争去好了,他也知道,他的小娘子胸中有千壑,就算没了这块人人盯着的鸡肋,她也会陪着自己,另创一片美好天地的。

“好,你既是饿了,哪咱们就回去吧。”说着推了轮椅往外走。

锦娘却又道:“相公,使两个人来,将叶一抬回去吧,他伤得太重了,我不想让别人再欺负他。”

冷华庭听得一怔,却是点了点头,一挥手,两名暗卫便自堂外进来,向叶一走去。

裕亲王冷笑道:“小庭,这可使不得,叶一是重犯,可由不得你将他带走。”

锦娘却是微眯了眼道:“王爷,你方才所言,简亲王府一干人等全都静等皇上御旨,叶一乃简亲王府家奴,他的处治权在本夫人,不在您,皇上旨意没下之前,你们说的一切,简亲王府都保留辨解权,本夫人手上之墨玉是皇上下旨承掌的,皇上并未夺了本夫人的掌玉之权,所以,基地上的人如何处治,由不得别人。”

裕亲王听得震怒,但又知锦娘所言非虚,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很快又转了笑脸:“那倒也是,这么着,就请王媳回院以后,不要乱走动,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是要软禁自己和相公吧,哼,无所谓啊,正好养胎,少操些心也好,好生将宝宝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锦娘点了头,正与冷华庭往外走,这时,叶三急急地自外面跑了进来:“少主,少主,奴才找得您好辛苦啊,院里人说,您到衙门里来了,吓得奴才一身老汗啊。”

锦娘听得一怔,不知道叶三这是何意,边走边问他道:“叶三,你不在厂子里,怎么到这来了?”

“厂子里停了产,奴才觉得无聊,便在厂子里头转着呢,正让工人擦洗机器,给机器上油来着,您说怎么着,出大事了。”叶三口里说着出大事了,神情却一点都不紧张,那样子还有些幸灾乐祸,锦娘看着就想笑,面上却是一脸的紧张,忙问道:“出大事,出什么大事了?”

“真是大事呢,水下动力机械上的一个大齿轮盘因年久生锈,销子断裂,掉河水里去了,好在工人离得远,没伤着人,那一声巨响啊,吓得奴才连魂都丢了一半了。”叶三唠唠叨叨的,哪里像是吓到的样子,分明就是很高兴嘛。

锦娘微眯了眼审视着他,只见叶三爬满皱纹的脸上带了一丝狡黠,她立即明白了叶三的意思,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暖意,定然是知道了朝庭的一些用意,所以,他们故意破坏了设备吧,很好,很强大,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锦娘徐徐回头,对裕亲王行了一礼道:“侄媳这就回府待旨了,没有皇上的旨意,侄媳决不敢出院门半步,更不会插手厂子里的事情,还请王爷放心。”

第一百三十章

方才锦娘与叶三的话,裕亲王与在场的其他几位世子,包括冷华堂全听到了,他们原以为经过改造的机器至少可以像叶姑娘以前所创造的那样,再运行个几十百把年,没想到,才不过一二十天便又坏了,不免一阵错愕。

裕亲王更是双眉紧锁,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给了他错误的信息,说机械已经改造完好,而且,他也暗自调查过,厂子里最近的生产确实比之以前要顺畅快捷了许多,既是改造好了,又怎么会再出现事故呢?

他微眯了眼看着叶三,见那老仆虽说年纪老迈,眼里却是精光闪烁,他也听说过,当年的叶姑娘是培养过几个忠心的家仆的,那些人,一直留在基地里,世代为基地服务着,叶姑娘是基地的灵魂,而他们几个便是基地的骨与肉,没有了灵魂,骨肉还是可以支撑身体行走的,所以,叶姑娘不在了以后,基地还是运行了近百年。

这几个人,一样也是很重要的,只是可惜,他们似乎对孙锦娘很是忠心,从叶一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一二来,这位叶三,来得如此巧,厂子里的机器前几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将孙锦娘软禁,就坏了如此重要的设备?怕是故意而为之的吧。

如此一想,裕亲王更是恼怒,一双清润的朗目如鹰一般放着犀利的幽光,叶三感觉裕亲王在看他,他微笑着佝偻着背,给裕亲王行了一礼,一副老迈昏溃的样子,哪里还见半点方才的精干之色,裕亲王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知道他们是故意破坏了设备又如何,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人才能查得到实际的证据,只能猜度,更拿他们几个没办法,以后真要得到了墨玉,掌管了这个厂子,这几个人还得好生地供着,绝不对得罪了。

一时又恨冷华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谁不好,要打叶一,就算查出叶一有问题,想以此牵出孙锦娘和简亲王府,那也不要伤了叶一的手吧,真是蠢笨到了极致!

如今商队五天以后就要起拔,所需货物还差三百匹,差的数目虽是不多,但设备坏了,就算只差一匹,也只能看着,自己原想趁这一次南下机会夺回一些实权的,如今看来,这一次还真是来错了,怕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设备坏了,方才自己又给孙锦娘下了禁令,自己的手下又无一人会修那东西,怎么办?这比简亲王将墨玉交给孙锦娘时的情况更为严重了,自己怎么没有简亲王那样的好福气,一个残疾儿子也能讨个宝贝老婆回来,真真气死了,简亲王,你真的是自己的克星么?为什么,当年清婉看不上自己,要嫁给你,如今随随便便也能检个宝贝媳妇回去,连老天爷也在帮着你的么?

越想越气,却又知道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眼见着锦娘走出大堂,不由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朗声唤道:“侄媳留步!”

锦娘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边走边与冷华庭闲聊着,一点也没有被软禁后的担忧和伤心。

裕亲王心知她是在故意给自己没脸,没办法,如今只能求她了,不然,皇上知道自己将此事办成如此模样,定然会震怒的,就算有太后保着,怕也会吃不了,要兜着走。

于是快走几步,笑吟吟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冷华庭轮椅的把手,说道:“王侄,侄媳慢走。”

锦娘嫣然一笑道:“王爷不是让侄媳速速回府,不得随意在外行走么?侄媳夫妻听命回府待旨,王爷你莫非还不放心?”

裕亲王脸上一阵尴尬,干笑道:“侄媳,方才叶三所说厂子里设备出故障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王爷不是不许侄媳再过问基地上的事情了么,侄媳谨遵王爷之命,这就回府呢,请王爷不要耽误了侄媳回府的时辰,让有心人之道了,又会说侄媳夫妻违抗皇命就不好了。”锦娘不紧不慢地,自裕亲王手里夺过轮椅的把手,继续往前走。

叶三在一旁静静地跟着,小心服侍,神情恭敬又守礼,就连看都没有看裕亲王一眼。

裕亲王被锦娘的话噎得一滞,脸上尴尬之色更盛,呐呐地想再说什么,冷华庭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王爷,做什么事,都要称好了斤两再来,本事不济,就不要乱掺合,好好地做你的太平王爷不好么?”

这话说得太过直率,像把尖刀一样直插裕亲王心底,刺得他心火直冒,差一点就要一掌向他劈去,这话太过耳熟了,当年的简亲王曾经就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如今,他的儿子又来拿此话气他,他一时气得双手死死紧握着,用力过度,根根指节都在发白,冷华庭轻蔑冷笑一声,回过头去,再不迟疑,推了轮椅继续向前。

冷华堂自听了叶三的话后,犹于落水之人找到一根救命的浮木,他如今也明白,裕亲王几个没安好心,一门心思就是要压垮简亲王府,自己被人当了枪使,却什么好处也捞不着,而且,好不容易争来的世子之位都会成为泡影,自己还成为了简亲王府的罪人,极度失望和痛苦之下,就听到了叶三说基地上的设备出大事故了,这消息真比天赖还要动听,他的脑子立时又活泛了起来,那设备可是只有孙锦娘才懂,没有她,谁也别想修好,裕亲王啊,裕亲王,你才将孙锦娘软禁了,她定然不会再肯出来修设备的,这下,看你们如何收场吧。

哼,孙锦娘说得没错,简亲王府的内讧,不用闹给外人看,尽管他也知道,这一次自己定然也没什么好结果,但终归关起门来是一家人,父王就是再气,最多打自己一顿,不会真将自己如何的,再说了,做最坏的打算,没了简亲王世子之位,那还是王府子孙,总好过整个王府被人整垮而萧条,就此败落的好。

一想通这一点,他倒是脸上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悠哉地走了裕亲王面前道:“王爷辛苦,有您坐镇,此贪没一案定然很快便能水落石出,一干涉案嫌疑很快就会落网,华堂在此先行恭贺王爷了。”

裕亲王看着他一脸坏坏的痞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怒火直冒,一抬手,啪的便甩了他一个耳光,狠狠地骂道:“贱人生的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真是个愚蠢之至的东西,你以为,本王落了难,你能捞得到好处么?”

冷华堂被裕亲王打得莫名,虽说自己方才这话也是讽刺了他,便他也没有资格出手打自己吧,一非自己正经的长辈,二非上司,就算他是王爷之尊,也不能随便打自己吧。

他原就在锦娘那里受了一顿窝囊气,又和亲王和荣亲王几个联手出卖陷害,更是差点就毁了整个简亲王府,正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呢,裕亲王竟然当众打他,他眼一红,再也顾不得那许多,抬手便向裕亲王攻去。

裕亲王再没想到冷华堂竟然敢对自己还手,抬手格档的同时大骂道:“小畜牲,你连本王都敢打?以为学了老二那点子微末功夫,就能在本王面前撒野吗?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那贱人果然没本事教好你啊。”

冷华堂是第二次听他骂到刘姨娘了,不由听得又羞又怒,就算自己是庶出,那也由不得他裕亲王来羞辱吧,愤怒之下,出手更狠,竟是在裕亲王一个不小心时,一掌击中了裕亲王的鼻子,痛得裕亲王眼冒金星,双泪直流,一旁的护卫看不下去,拔刀上前助阵,裕亲王却是忍着剧痛一摆手,让他们全都退下,自己提起十二分精神,与冷华堂对招了起来,一时间,一老一少两个人在江华府衙前打得难分难解,和亲王世子和荣亲王世子看得面面相觑,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两个打得再激烈,也与锦娘无关,锦娘与冷华庭上了马车,她方确实受了不少惊吓,又一直与那些人斗智斗勇着,实在是有些乏了,一上马车,便偎到了冷华庭怀里,眼睛一眯就想睡。

冷华庭怜爱地拥着她,怕她睡着了会着凉,用自己的锦披将她裹紧,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脑子里仍是惊魂不定,心疼她,舍不得她一再地被那些坏人所伤,更是暗恨自己的无用,不能好好的保护她,今天若不是叶一,只怕…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将她抱得更紧道:“娘子,你以后…再也不要随便出府了,任他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也不关你的事,你…只好生地养着就行了。”

锦娘虽是迷迷糊糊的,却也知道他心里的惶恐和害怕,其实,她自己何尝又不是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那一跤摔了下去,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三四个月的胎儿,根本就还不稳,若不是叶一用他的身子给自己当了肉坠,只怕尾骨都会摔断了,如此一想,又对冷华堂恨得牙齿直痒痒,咬牙怕道:“相公,你说,你怎么就会有这么个比猪还笨的哥哥呢,不对,说他是猪,只怕猪还会生气,会说我贬低了他呢。”

冷华庭正在伤怀之时,听她如此俏皮一说,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无奈地一捏她的小鼻子,柔声道:“那你去问过猪了没,若是猪不同意,你就把他比作傻驴吧,驴子比猪还傻呢。”

锦娘原就是想要开解和安抚他,见他笑了,自己也眉花眼笑来,自己可是穿越女,穿越女向来都是打不死的小强,哪里就那样容易就葛毕了,是不是要改天换地,她无所谓,她想要的就是跟眼前这个妖孽男子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幸福的生活下去。

见她笑得开心,冷华庭心里一酸,他的小娘子总是如此地善解人意,又如此会宽慰他的心,明明受苦受惊的是她,但每次都是她来安抚和开解自己,也是,外面一切纷纷扰扰又与他们何干,只要两个人都好好的在一起就好,只要宝宝健康就好,就算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总有那云开雾散,拨云见日的时候。

回到别院里,果然见院外被兵丁团团围住,身上所穿,竟然是江南大营的军服,锦娘看得诧异,冷华庭倒是想得通,对她道:“如此更好,有些人是黑是白,不是更能看出来么?”

锦娘一想也对,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下了车,便往府里走,却见白大总督从自己院里出来,一见她夫妻二人,便急急地迎上,一脸焦急地问道:“出了何事?裕亲王命我将你这府上团团围住,说是不许任何人随便出入。”

“不会连采买物资都不许吧,白大人。”锦娘似笑非笑道,府里可是还住着你的女儿呢,难不成,连你女儿也一起软禁了么?

“咳!咳!世媳,几日不见,你就对世叔外道起来了,世叔正是来多谢你们对幽兰的照顾呢,这采买嘛,你们想自己去呢,就自己去,不想呢,世叔就派人将你所需物资一并送进府里,这围着好啊,围着可以挡去不少孤瑰野鬼呢。”白总督粗扩的脸上露出一丝顽皮之色,对着正冷冷看着他的冷华庭无辜地眨巴眨巴着眼,这副可爱模样配着他那粗豪的气质,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她也明白了白总督的心意,围着,既可以说是软禁了简亲王府别院的所有人,也同样隔绝了外人对别院的干扰,既是限制,又是保护,倒是给锦娘营造了个不错的养胎环境,反正吃穿不愁,那就在院里好生呆着吧。

回到院里,张妈妈紧张地在穿堂里张望着,一见少爷和少奶奶回了,忙迎了出来:“少奶奶可是乏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再歇吧。”

锦娘听着温暖关切的话语,心里甜丝丝的,娇笑着点头道:“嗯,好饿,也乏,想吃张妈妈做的红烧排骨。”

张妈妈慈爱的看着锦娘,哽着声道:“嗯,奴婢知道少爷和少奶奶好这一口,早做好了,只等你们回来呢。”是看院外突然围满了军士,而自己又迟迟未归,所以一直担着心吧。

“好咧,相公,一会子你可不许跟我抢哦,我如今可不是一个人吃呢。”锦娘巧笑嫣然,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让张妈妈看着就安心,就是院里才招回的那帮子下人们,看着主子一点都不紧张,心里也放宽多了。

一进门,四儿一抬眼看到锦娘和冷华庭进来,眼睛亮亮地闪着泪,却是含笑过来帮锦娘解披风带子,帮她换掉那身诰命服,边做事边问道:“少奶奶,洗个热水脸再用饭吧,去去乏。”

“嗯,好咧。”一抬眸,看到四儿眼中的担忧,拍拍她的手道,“无事的,只是不让外出而已,正好我也该好好歇着了,宝宝一天天长大,也不能太操劳了不是?”

“嗯,奴婢省得的。”四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悄悄抹去泪,帮锦娘换了身轻便些的常服,扶了锦娘到正堂用饭。

用过饭后,很少进正堂的忠林叔却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冷华庭看着就微皱了眉,见忠林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推了轮椅往书房去,忠林叔果然跟在后面进了书房。

锦娘心知以忠抹叔不喜闲事的个性,肯进正堂来找华庭,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禀报,而且,看忠林叔的神情有些严峻,心里不由担心,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只是,实在乏得很,自己倒是女流之辈,有些事情,要相信男人会很好的解决的,所以,也懒得多去想,便进了屋,打算早些安置了。

四儿正在给她铺床,锦娘扶着腰,懒懒地靠在床边看着,随意地说道:“怎么没见阿谦和阿逊的人,这两兄弟今儿好奇怪,一个也不见了,平日里总要留一个在的。”

四儿听了铺床的手就顿了顿,也没回头,继续将被子打开,又放上烧好的暖炉,弹了弹被面,才下了床来,锦娘便瞄见她眼角的一抹湿意,不由疑了心,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阿谦有什么事?”

四儿抹干眼角的湿意强笑道:“没事,他一个木头,能有什么事?”只是眼底的忧伤却骗不过人,锦娘强打了精神,双手扳过她的身子,郑重地注视着四儿道:“你我虽名为主仆,实则如姐妹一般,你若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若是因身份问题,觉得自己配不上阿谦,那你就辜负了阿谦对你的一番情义了,阿谦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你能遇到他,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千万别因世俗观念而放弃了阿谦。”

四儿听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哽噎着道:“奴婢知道少奶奶待奴婢以诚,也从未以主子身份压过奴婢,奴婢若真有困难,定然会开口求少奶奶的,只是…这事却并非少奶奶能解决得了的,阿谦他…他确实是个好人,只是…奴婢没那福份!”

锦娘听着就有点恼火,四儿向来爽利,今日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帮你,再说了,就算不能帮你,你与我说说,就当我是个朋友一样倾诉,也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强,何况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说出来,咱们俩个商量商量也是好的啊。”

四儿听了抬了泪眼,感激地看着锦娘,看到锦娘眼里殷殷地关切,又实在觉得心里憋得慌,便如见了亲人一般,凄凄哀哀地伏进了锦娘怀里,嘤嘤道,“冷逊他今儿特地找了奴婢单独谈过话了,他说,他之所以会来少爷府里当侍卫,为的就是将阿谦劝回家,阿谦的爹爹年纪已经老迈,说是身子不大好,想早些看阿谦成婚,家里早就订了一个名门闰秀,纳采礼都送了,只能阿谦自南边回去,就要行大礼,少奶奶,奴婢…奴婢觉得好憋屈啊,奴婢身份不好,难道就只有那做姨娘的命么?”

原来果真如此,四儿没说,锦娘就猜到了几分,两人身份上确实悬殊太大了些,可是阿谦不是明着表过态了么?

“那阿谦怎么说?是不是他亲口跟你说了,会回去与那大家闺秀成婚?亲口跟你说了,要让你做姨娘?”感情的事情,遇到困难时,一定要齐心,要一起面对,如果有一个先被世俗征服,打了退堂鼓,那对另一个人就是伤害。

四儿脸一红,垂了首道:“那倒没有,那家伙根本就是一见冷逊的面就会动手,哪里容得冷逊开口说话,不过,奴婢后来跟他说,他爹爹身子不好,病了,他就很久没有说话了,所以…所以奴婢心里…有点害怕,没底了。”

嗯,这倒是说得过去,冷谦的态度是最能影响四儿的心情的,怪不得她说自己知道了也没法子解决的,这倒真是不好解决,古人崇孝,就算阿谦再如何口口声声说不回那个家,不认父亲,要削了族籍等等,但当他听说自己父亲病重时,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感伤的,这不一定就代表冷谦就放弃了,他那会子不说话,定然也是在思虑呢。

“你应该相信冷谦,不能怀疑他对你的感情,若真的喜欢他,你就好生地放开心了等吧,冷谦只是暂时的被亲情所困,以他那性子,决不会倔服家里的安排的。”锦娘安慰四儿道。

“可是,他家纳采礼都送了,又怎么可能再退,不是会害了那家小姐么?那样做,也会让奴婢心有不安的。”四儿听了微微放宽了心,却仍是担心道。

这个时候还会为另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子着想,四儿果真是个至善之人,这样的女孩儿,当然应该得到幸福的,不过,她说得也没错,古代对于退过婚的女子是很鄙视的,怪不得四儿会矛盾,这事,倒还真是难办呢,不过,若是那女子主动退婚,那便不会对她的声誉造成影响了,只是,那女子会退婚么?

也许,等回了京城,请王妃出面,或许能办得到呢。

又安慰了四儿几句,锦娘便睡了,一觉得睡得很踏实,第二天起来,便看到冷华庭浓长的秀眉紧蹙着,她便想起昨日忠林叔与他谈过话的事来:“相公,忠林叔找你做什么?”

“二叔跑了。”冷华庭皱眉说道。

锦娘听得一震,二老爷跑了?难道冷荣那么快便被送到了京里,二老爷是闻风而逃吗?

“二叔真的与西凉勾结吗?”锦娘担忧地问。

“是的,冷荣在酷刑下全都招了,二叔他,的确与本凉人勾结,那几次的刺杀,全是二叔设计的。”

“那不更好,终于找出一条通敌卖国的贼子出来,皇上应该高兴才对,你怎么如此担忧?”

“二叔可真阴险,竟然在书房里留下一个密信,信内指,父王也与西凉国有染,皇上派人查东府时,查到了那封信,看过后,龙颜大怒,若非父王仍在昏迷,定然将父王打宗人府地牢里去了。”

这事情可真是大条了,二老爷可真够阴的,像只疯狗一样,临走还要再咬一口人,总之要给你不痛快,他才会觉得开心。

“那现在事情怎么样了?皇上难道真的将父王抓起来了么?娘亲呢,娘亲有没有怎么样?”锦娘急切地问道。

“那倒是没有,这一回,倒是刘妃娘娘和太子妃殿下一齐求的皇上,皇上并没有对简亲王府如何,只是也像这别院一样,被围起来了,娘…在围起来的头一天,倒是带了秀姑几个,下江南来了。”冷华庭到后面,语气越发的沉重和担忧:“娘可比不得娘子你精明,这天长路远的,父王又不在她身边,我可真担心她会出事呢。”

“娘来了?”锦娘却是听得眼睛一亮,不止是王妃,秀姑也来了,她听了当然高兴,肚子里的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她也越发的慌张起来,没有生过,一点经验都没有,这里医疗又差,若真遇到个难产啥的,可真要掉小命啊,有王妃和秀姑在,她心里也踏实一些。

“她们是听说娘子你怀有身孕,娘亲一高兴,便带了秀姑几个来了。”说到这个,冷华庭心里也有些欣慰。

“那父王呢,不是没有醒么?谁照顾父王,会不会有人对父王不利啊。”锦娘真的对那府里不放心,使坏的人太多了,而二老爷如今不是伏了法,而是失踪了,谁知道他躲在哪个暗处,若是趁王爷昏迷时,对王爷施个暗手,那王爷岂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以为娘亲在府里能照顾父王么?她能护着自己不出问题就不错了,娘亲她,太过温厚,又没防人之心,只要一路平安,能到别院来,倒是个好事,也给父王省事了。”冷华庭无奈地说道。

这倒是实话,不过,二老爷出了如此大的事,那冷华轩呢?东府是不是被查抄了?还有三老爷四老爷那边,是不是也受了牵连?

“二叔出事那天,小轩正参加春闱殿试,果然才华出众,拔得头筹,一取夺魁呢,太子殿下倒是爱惜他的才学,求了皇上,没有削去他的功名,只是…想要出仕,怕是很难,毕竟二叔这事犯得太大了,就是太子殿下也难以帮他回还。”冷华庭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瞪了她一眼,却还是幽幽的说道。

嗯,还算好,冷华轩这处境已算得上是最好的了,只是,可能心中郁愤吧,满腹才学,却碰到了这样一对父母,受父母连累,无法施展,还真是命运不济啊。

果然这些消息里,没有几个令人高兴的,除了王妃和秀姑要来,其他都是沉闷得让心里憋屈的事,锦娘摇摇头,不愿再想这些事情,心情太沉闷会对宝宝有影响的,于是道:“相公,父王吉人自有天相的,娘亲虽说温厚了些,但也不真是那任人欺负的人,她既是敢来,便是做了周全的准备的,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冷华庭想想也是,自己离得远,再是担忧也无济于是,倒是让锦娘紧张,不如往好处了里想,或许,事情并非自己想像的那样呢?

两人说说话,四儿丰儿进来服侍他们梳洗,锦娘出了里屋,正在正堂里用饭,便听家丁来报说,裕亲王带着和亲王和荣亲王世子几进了院。

锦娘听得眉头一皱,什么叫他们已经进了院,这个院里欢迎他们了吗?门房报都没报,怎么就将人放进来了呢,看是谁,这个人要打板子。

冷华庭听了也是脸色不豫,看了锦娘一眼道:“娘子就在院里呆着,不要出来,我去会会他们。”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不是说好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的吗?”锦娘摇摇头,起身推着他的扶手便往外走,她可不是去面对那几个讨厌之人的…

冷华庭不赞同地看着她,前两次的遇险,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他真的不想她再出去了,谁知道那些人又想耍什么阴谋啊。

“你就让我去嘛,怀了孕,就是得多运动运动,不然,将来生孩子时,就会难产的。”锦娘撒着娇,随意地说道。

她这话却是吓了冷华庭一跳,轻轻将她扯进自己怀里,一把捂住她的嘴喝道:“胡说什么呢,以后这话再不可乱说。”

锦娘一抬眸,触到他妖艳的凤眸里尽是惊恐和担忧,心中一酸,老实地点了头,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口无遮拦了。

不过,冷华庭还是将锦娘说的,怀孕就得多运动这话给听进去了,看她又是一脸的期待,眼里闪着狡黠地光芒,又知道她也是个倔的,若不让她去,她定然想着另外的法子也去了,还不如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看着也踏实。

果然到二门处时,就看到裕亲王与那二位世子正走了进来,他们边走边聊,一副将此处当成他们家后院的样子,锦娘看着嘴角就噙了一丝冷笑。

“哎呀,本王就说嘛,小庭是个最宽宏之人,昨日不过是场误会,本王总算查清,那贪没之事不能怪侄媳,全是那叶一父子弄出来的妖蛾子,本来今儿来,就是要还侄媳一个公道的。”裕亲王一脸笑,人未走近,话就说开了,样子也真诚得很,不像是在说谎。

“我相公可没王爷说得那么大度,他自来便是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若是有那没开眼的,想要得罪他,他一般便是拿东西将那人的脑袋砸开花。”锦娘不等冷华庭说话,便抢至前面说道。

裕亲王听着锦娘那红果果的威胁,眉头稍皱了皱,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脸亲和的笑,“侄媳啊,本王是特地请你去厂子里的,南下货物只有四天便要下海,可是还差着好多布匹呢?”

锦娘听得就想笑,果然有求到自己的这一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