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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典取出酒给唐加浩倒上,唐加浩看着北义,叹了口气,北义怯怯看了唐加浩一眼,没叫出来,唐加浩笑着摸摸北义的头,又拍拍北义的肩膀,瘦瘦弱弱的身子骨,唐加浩又叹了一口气。

北义看着唐加浩,不觉得可怕,反觉得可亲,抿着嘴笑了一下,一餐饭下来,不知打量了唐加浩多少次。

加洛看在眼里,惊在心里,这北义待的地方,基本没有女性,有也是象她这样的非老即丑的,北义被宋边糟踢得别真把自己当女孩子了,偏自己那哥哥生得相貌堂堂的。

天气越来越冷,一场初雪后,雪就铺天盖地,一场接一场地落下来了,在南边加洛还好些,在北方,天气冷,加上畏寒症,简直就可以要了她的命,虽北义把炕烧到最热,加洛还是觉得冷。

刘典也焦急地看着加洛,唐加浩走后,加洛发起了高烧,刘典拿着冷水给加洛去热,心里担心再这么冷下去,加洛怕小命也保不住了。

听到敲门声,北义忙去开门,却是个穿着皮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

刘典没有看清楚,那人却都叫了一声:“老师!”

刘典才看清楚是旅杰忠,便生气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唐加浩都可以来看您,为什么我不能来?”旅杰忠取下斗篷问:“老师的腿好点没?”

第十一章 贵人1

这阵子天气更冷,刘典的腿正痛厉害。

旅杰忠吩咐人拿来一只方盒子递给刘典道:“这是北方草原上的白狼王皮,最保暖,老师夜里垫着试试好点不。”

刘典本要拒绝忽想到什么,点了一下头,旅杰忠打量着屋子,有些不忍道:“老师要不先到学生那里去住。”

“那么远,折腾什么,杰忠你帮我打听个事。”

旅杰忠点点头说:“老师请讲。”

刘典又拿出给加洛的那个地址道:“帮我找找这里的人到哪儿去了,还有,你帮我给北义找个合适的人家。”

旅杰忠都应下来,坐着小叙一会就告辞了,刘典把白狼王皮给加洛盖上。

白狼王皮真如传说中的好,没一会加洛就觉得暖和许多。

刘典坐在旁边道:“小小的年纪,不要把什么都想得那么糟糕。”

加洛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自己现在更糟的了,刘典叹口气道:“我永靖五年参加的科考,那年我已二十了,终于迈入父亲和我都梦想的地方,觉得自己终于也可以实现父亲一生未能实现之愿望,当年的考题端康王为避做弊,直到考前才将题送至考场,我打开题看就是那非常有名的题目<<有为-论天下大治>>,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那监考官居然是…”刘典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加洛忽记起唐加浩讲过这篇文是状元文中的个中楚翘,无人能及,但当年的状元却是王子正,唐加浩曾经非常不屑地跟她讲过:“人不如其文!”

加洛连比带叫着:“状元文,骈文吗?”

刘典好不容易听清她叫的意思,笑了一下道:“科考的文章是不许写骈文、诗词、歌赋,只能写驳文,讲究有立有破!对考取最后被朝廷录用的人,人品也要求德行敦厚、节仪可称、操屡清洁、学业优敏、文才秀美,不过这些最是被先中才会再加以考查,其实现在仔细一看,所谓德行敦厚、节仪可称、操屡清洁才可以被录用,倒有些言过其实。”

加洛点点头,刘典不知为什么避开没再讲监考官,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讲着别人的事情一般:“我虽不才,但因我生于富康之家,长于战乱,家中遭巨变,却从未放弃过博取功名,做一番大事的的念头,希望有朝一日能倾自己所学为天下人做点事情,觉得这题目就是为我所出。”

刘典接着道:“端康王为了防科考做弊,考题是开考才送来的,其实作弊的方式太多了,不一定是开考前将题送来就可以防的,那时候端康王忙着征战,无力紧跟此事,就派了清明、正直的官员做主监考官!”

刘典摇摇头道:“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发榜时没有典的名字,那天下很大的雨,在极度失望中来到‘清凉庵’,已有两日没吃饭的我不知怎么就昏倒在寺门口,而且淋了一夜的雨。早晨被沙弥用脚踢醒才知道是有钱人家来进香,我挡着人家的道了,从地上爬起来,又头重脚轻倒了下去,恍忽中听有女孩子的声音:‘这人怕是得了重病,主持,救人一命胜到七级浮屠。’醒来知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来进香遇着了,捐了许多银两,请了‘清凉庵’的主持救了我。有钱人家的规矩多,我只能远远看看救命恩人,恩人不过六七岁的光景,虽小却漂亮,我当时就发誓:哪天得志定要回报!”

第十一章 贵人2

刘典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后来才知道这可是痴心妄想的事,可不管怎么说,这居然是我父亲死后最快乐的日子,那女恩人的一颦一笑都让典如沐春风,可是很快,女恩人替母祈福后就返回了,可惜我连句答谢的话都没跟她讲过,女恩人走后,我的病也好了,不得不出寺面对以后的日子。”

加洛听了笑了,她真不知道刘典会有这一面,却听刘典道:“所以很多事都会过去的,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翻不过的山。”

加洛不知是刘典的故事,还是那张白狼王皮起了作用,第二日,她居然退了热。

旅杰忠很快又来了,告诉刘典,在他入狱后,长仪公主就到了他给的那地址的宅子,把人全遣散了,那宅子里女子回娘家去了。

当然旅杰忠没敢告诉刘典,长仪还将那宅子里的女子打了个半死。

加洛才知道刘典在找那个模样周正小媳妇,笑了一下,又为长仪悲哀,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看刘典,白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人,还在不停地做那些伤害刘典的事。

刘典叹了口气,旅杰忠便道:“要不,先把师娘接到学生家里。”

“那怎么行,淮明王和公主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也牵扯进来…,绝对不行!”

两人正说着话,施南德却拿了一只的兔子进了院子,于是大家都被他的兔子给吸引了。

刘典先道:“红烧兔子好啊,多放点桂皮、姜,去腥!”

“兔子还是卤着好吃,那才没有腥气。”旅杰忠不赞成,南德说多放香料烤着吃好吃。

加洛一想到那只被自己一针毙命的兔子,连犯恶心,管他们红烧、卤还是烤,自己决不想吃。

加洛爱热闹,见大家往院里去处理那只兔子,哪里还躺得住,跟着北义跑到门口看热闹,一到门口只觉得一股寒风把自己吹得透心凉,赶紧把白狼王皮裹紧了。

施南德一个没留神,让那兔子从手里跑了,三个大男人便手忙脚乱地抓兔子。

兔子到底比人灵活,刘典本来腿不方便,与旅杰忠都是典型的读书人,不大的院子让三个男人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

加洛急得直跺脚不停地用只有刘典才明白的噢噢声音叫着:“刘大人在这里,在这里,唉!南德在那里,在那里!”

刘典虽腿脚不灵活,抓兔子的身手居然比旅杰忠、施南德高明许多,最后不知从哪找了个竹蔑子扣住了连叫:“我抓住了,抓住了!”

“刘典看样子,你的日子过得不赖吧!”院外传来有人调侃的声音。

旅杰忠反应最快已经跪下了,刘典也忙跪了下来。

加洛本乐得张牙舞爪的,闻声抬头看过去,却见矮墙外面坐在轮椅里的何慕枫,玄色挑金丝的貂皮斗篷随意披在身上,玄金冠束发,看上去无比地尊贵,只是这大雪的天,手里依旧拿着那柄紫檀香木扇,看着斗篷上的落雪,不知道在外边坐了多久了。

第十二章

加洛见了,赶紧拉北义跪了下来,北义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他跪的人就多了,是人他都得跪。

施南德是个机灵的人,见刘典、旅杰忠下跪,知道不是什么小人物,也忙跟着下跪。

苏宁推着何慕枫进来,徐小海及人杰地灵都在院外安静地侯着,何慕枫进院就四处打量一下。

程安一查到那天那个丑丫头是归虏营的,何慕枫说什么也要到归虏营看看,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何慕枫贵为九五之尊,要到亲自到归虏营来看一个前顺的女战俘,这于哪一点都不合典制的。

程安提议是把那个丑丑的女俘着人送来,何慕枫无论如何不肯,一急差点还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只是跌了一跤,又不得不坐回轮椅。

何慕枫生气地拍着轮椅,如果换在以前,只要决定了,夜里就可以去看个究竟,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圣安离这归虏营有些路程,朝里总有这样那样的事,何慕枫去归虏营的事一直到几日后才成行。

苏宁推着何慕枫来到加洛身边,何慕枫看了一会才道:“你,抬起头来。”

加洛只得抬起头看着何慕枫,何慕枫盯着加洛看了好一会,忽问:“北方很冷吧!”

加洛点点头,何慕枫笑了一下又问:“本来就畏寒,这么冷的天受得了吗?”

加洛刚想点头,冷不丁地转醒过来,忙用手比着:“奴婢不知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何慕枫盯着加洛看了了好一会才转过身问:“你们都起来吧,刘典,你带四爷四处瞧瞧。”

“是!”刘典和旅杰忠都听出来何慕枫不想让人知道身份忙爬起来。

加洛伸手抹抹汗,虽很难过,但好歹过了一关,她的汗是流完了,刘典可心慌着,他瘸着一条腿推着何慕枫到归虏营里转悠,又一时不知何慕枫想瞧什么,何慕枫怎么会亲临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走到归虏营后面的山上,整个归虏营一览无余,何慕枫是穿着皮裘坐在瑟瑟北风中,刘典可就苦了,仅一件棉袍子站在雪地里,一条脚还痛。

何慕枫好一会才转过头看着刘典道:“刘典,朕问你。”

刘典忙跪下,何慕枫便问:“治国要治到何种境界才叫最高境界。”

刘典犹豫了一下才说:“四海升平、海清河宴、国富民安!”

“这些陈词老调,朕听得多了,讲具体点!”

“为民安其居乐其业,为官忠其君爱其民。”

“又是些陈词滥调。”

“皇上,耕者有其田,官者爱其民,怎么是陈词滥调?”

何慕枫微皱一下眉忽岔了话:“那个挺丑的女孩子,是归虏营的?”

“是,皇上!”刘典不明白何慕枫怎么又转到这上,何慕枫轻轻打开扇子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哑巴!”

“她不会讲话?”

“臣只听她叫过没听她说过话。”刘典愣愣地看着何慕枫,何慕枫合上扇子示意回了。

吴功如、宋边只知道来了个大人物,忙往刘典这边来看,何慕枫的车辇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宋边狐疑地看着刘典:“那个四爷是什么人?”

刘典用手指竖在嘴边故意很神秘地道:“这个四爷可不许讲,所以典也不敢讲。”

宋边一看刘典就知道他是故弄玄虚,瞅瞅北义,北义赶紧往加洛身后躲。

吴功如就根本不相信来了个大人物,干脆拉着刘典把退亲的事提了,刘典也很爽快,立马同意了,那吴功如才把一颗心放进了肚里。

加洛裹着狼皮有点失落地回到屋里,爬到炕上蜷着再也没动,反正有北义,她可以心安理得沉浸到自己的伤悲中去。

没过几日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早,刘典冻得瑟瑟发抖,正在院里犹豫要不要洗脸的时候,听到院外有响声,抬头却见苏宁推着何慕枫推门进来了。

刘典有些紧张地看着何慕枫,不明白刚走不过两天的何慕枫怎么又来了,怎么突然重视起这个归虏营来。

何慕枫示意不必行礼,刘典就呆呆站着,却见何慕枫突然扶着轮椅就站了起来,然后有些不灵活地走进了自己那间有点漏风的房间。

北义刚生上火,屋里并不暖和,加洛裹着白狼皮正用嘶哑的声音一个劲叫着:“北义,快点,好冷!”那声音不连贯又难听之极,勉强可以听明白,这么叫让爱说爱叫的加洛非常痛苦,哼了几声却看见何慕枫进来了,吓了一大跳。

何慕枫打量着屋子,忽对院里的刘典道:“刘典,四爷这里有几只好参,留着用吧!”

刘典又一头雾水,何慕枫一直比较厌恶他,怎么突然想着给他什么好参,似乎对他也太大方了,那徐小海已经捧着盒子进来了。

雕着花纹镶着金边的檀香木盒子放在屋中唯一破杂木头拼做的,还有些油污的饭桌上,更衬得那只盒子珠光宝气了,也更显得那张饭桌丑陋了,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刘典赶紧道谢,徐小海忙把饭桌边的一张长凳用袖子擦了擦,和苏宁一起扶何慕枫坐下。

刘典紧张,加洛更紧张,一时屋子安静得掉针都听得见,本生不大的屋子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显得更加拥挤,再加上何慕枫在这里,北义的火还没生好,加洛已经出汗了。

何慕枫坐下才慢慢打开扇子对苏宁、徐小海挥挥手,苏宁、徐小海忙退了出去,何慕枫冲刘典笑了一下道:“刘典坐呀,吃过早饭没?”

“下官通常不吃早饭。”刘典没敢坐小心地回话,何慕枫愣了一下,刘典又道,“一天吃两顿省事,还有,四爷,这好的参…,下官实在用不上。”

“收着吧,要是有什么气虚体寒之类的,用着挺好的。”何慕枫转过头对加洛道,“小哑巴,过来!”

加洛没过去,反把身子往里缩了一下,何慕枫便撑起身想站起来,苏宁和徐小海见了赶紧进来把他扶到炕边重新坐了下又退了出去,加洛又闻到那股熟悉的醺衣香味,不过此时对她来讲只是一种折磨。

何慕枫坐下才温和地问:“你叫小哑巴?”

加洛点点头,何慕枫又温和地问“你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

加洛只得伸手比划着,刘典便在一旁边看边回话:“去年。”

“从哪儿来的。”

“素节岛!”刘典脱口而出,加洛本还想撒个谎,可转念一想讲自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不是欲盖弥彰吗,何慕枫只需要找宋边来问问,什么就知道了,自己反是弄巧成拙,而且以何慕枫的性格,怕早就弄清楚自己是从哪来的,说不准有些比自己还清楚,在素节岛,她基本都病着、昏着,很多时候怎么过的自己都不是太清醒,怎么到这里,也是懵懵的。

何慕枫眼睛转到加洛的手上,加洛下意识地把自己那双尽是冻伤的手收回来往袖里拢着,却听何慕枫问:“怎么冻成这样,徐小海!”

徐小海应着赶紧跑进来,何慕枫便道:“拿几盒好的冻伤药给这丫头用,还有那些上等的獾子油也拿几瓶来。”何慕枫说着忽伸手抓住加洛的右手,加洛冰凉的手一下落到何慕枫温和的手中,自己满是冻疮的手,落在何慕枫青玉般的手中,更显得丑陋不堪。

加洛不好意思,弯下手指想收回手,何慕枫却一伸手捋开加洛破破的衣袖,看到加洛腕上那支石头般的镯子愣住了。

加洛才意识到何慕枫可不是在跟她调情,他在找那只五彩镯子,更想把手收回来,何慕枫却紧握着不放。

“是!”徐小海应着有些狐疑地看着苏宁应着退了下去。

只听何慕枫喃喃地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说完放开手,却又不死心重新抓回加洛的手又看了一会,才失望地放开了。

加洛心酸、难受,却不敢出声音,她只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哭出来,自己比什么时候都想扑到何慕枫怀里把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向他一一哭诉,可她最不可能做的也是这样的事,而且还怕出声多了,让何慕枫认出来。

何慕枫看着加洛,好一会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怕是恼着我呢!”说完又唤,“刘典呀。”

刘典已站在门口,早被何慕枫弄懵了,一听叫他就有点神经质,只得趋步上前等候何慕枫随时发问。

何慕枫终于不在看加洛的手镯,饶有兴趣地问:“中午吃什么?”

刘典是个不讲究吃穿的人,平日有得吃就行,从来就是加洛与北义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从不挑剔,并不知道中午吃什么看向北义,北义哪敢做主就转向加洛,加洛见看自己,忙瞪回去意思是:“你看我做什么?”

北义还是看着加洛,加洛便比划:“红薯粥!”

“没有红薯了。”北义打着颤有点不知所措地说,加洛一眼看到地上有红薯叶,便指着那叶子,北义一下明白过来:“红薯叶?有!”

“红薯叶粥!”加洛指着那红薯叶,告诉刘典,刘典有点诧异,平日吃这个不觉得,但何慕枫可是皇上,有几分犹豫、试探地问:“四爷,只有红薯叶粥,怎么样?”说完又有些怕何慕枫认为自己太过于矫情了,以他的俸禄养活三个人虽不至于大鱼大肉,但好歹也不会是红薯叶粥,显然那小哑巴是有意的,没想到何慕枫点点头道:“挺好!”

何慕枫干脆让徐小海把靴子脱了,坐到炕上,看样子对吃红薯叶粥非常感兴趣。

炕还没烧热,何慕枫看着站在一边的刘典,拍拍炕示意他坐炕上。

刘典只得半个**在炕沿边上坐了下来,才想到更难堪的事情:难道就让皇上这么坐着等一个时辰吃红薯叶粥。

加洛却不管这些了,想着自己弄红薯叶粥多少有点不合适,只得把身子往里缩了缩。

何慕枫忽又问:“刘典你会不会下棋?”

刘典赶紧起身回话:“回四爷,刘典会而不精!”

何慕枫点了一下头,示意徐小海把围棋拿来,上好的黄梨木棋盘,所有的棋子都是水晶制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刚开始刘典还有些拘束,怕何慕枫的棋艺不怎么样,自己真下赢了他,他下不了台面可如何是好,就如写字,明明何慕枫的瘦金体字比起无节侯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居然被那此善于拍马屁的人传得与自己的隶书并驾齐驱,刘典后来再不给人提字了,一是怕何慕枫憎他名号排了前面,二是认为何慕枫的字实在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

下了半盏茶的功夫,刘典才发现何慕枫的棋下得霸气、凌厉、并且征伐杀异、调兵布局、心思奇巧,不仅不差,在棋上的修为远比他那手字的修为不知高了多少,而且好象自己还不一定是他对手,便收敛心神,下得仔细起来。

刘典属于好静沉稳、心思缜密型,是非常适合下围棋的人,在何慕枫面前装谦逊,平日却极是自负的。

何慕枫更是自负到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地步,没想到遇到刘典这种高手,心中大喜,由开始的找个话题为目的,变成了真正的博奕。

炕渐渐热了起来,何慕枫有些热了,吩咐徐小海把貂皮大氅脱了下来,看了加洛一眼,就示意徐小海递给加洛。

加洛没敢伸手,徐小海是何慕枫肚里的蛔虫,见加洛不接,赶紧把大氅披加洛身上。

半个时辰不到,刘典开始一个劲地抹汗,加洛从棋盘上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利,她的棋艺实在连平平的修为都没有,又过了半个时辰,忽然刘典放下棋子道:“四爷,下官输了。”

何慕枫放下手中拈着的棋子笑了一下道:“怎么就认输了,不过,你下得已经不错了,只是不常下的缘故。”

正说着,徐小海送来了冻伤药和獾子油,北义也起身怯怯地道:“刘大人,粥做好了!”

刘典看了何慕枫一眼,何慕枫点了一下头,北义忙把盛好粥端上来递给刘典,刘典赶紧递给何慕枫,徐小海要拿了银针来试,何慕枫摆摆手道:“不用了。”

徐小海哪肯,坚持要试,何慕枫瞪了他一眼,徐小海只得收了银针退到一边。

北义从刘典的态度上到底看出这个四爷不是一般的人,凑出一些日常的吃食一碟盐煮青豆,一碟盐淹黄瓜,一盘子玉米面馍馍。

何慕枫看了北义一眼由衷地叹道:“刘典,你这里还真藏龙卧虎的,连个煮饭的都生得这么俊俏。”

刘典瞄了一眼北义,这小子是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些,本来自己在何慕枫眼里就不堪,中不介意在何慕枫眼里再多些污迹,还是有些没底气地道:“看他有几分机灵,又缺人手做饭,所以就讨来了。”

何慕枫没再追问下去把目光转到加洛身上,加洛早就饿了,但在人世绕了这么大一圈,毕竟明白什么叫尊卑之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坐在这里已经儹越了,同桌吃饭那就不是儹越的问题了,心里正后悔刚才没趁两人下棋的时候找机会溜下炕去,这会也好和北义分亨红薯叶粥呀。

加洛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见何慕枫拿着筷子夹了一粒青豆,青玉般的手指,长而有力,手掌还很温和,加洛有些出神地盯着,甚至感觉到了那手温。

刘典咳了一声,加洛忙收回眼神,却听何慕枫问:“刘典,这个也是讨要来的。”

刘典见何慕枫用筷子指着加洛,连忙应着:“是,先讨个干活的,没想到这个身体不怎么好,又没想退回去。”

“都怎么个不好法?”

何慕枫虽没看自己,加洛却觉得自己被何慕枫看得千穿万穿的,刘典便道:“体虚畏寒,耳鸣盗汗,血弱头晕。”

加洛听到何慕枫笑了一声道:“体虚畏寒,挺娇贵的身子骨,你在素节做什么?”

加洛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何慕枫是在问自己,忙小心地比划,刘典看着她的手势小心地回话:“做奴婢的事情。”

“做奴婢的哪些事?”

“都是些肮脏繁琐的下人的事。”刘典看了好一会才明白。

何慕枫喝了一口粥放下碗道:“小海,回了吧!”

徐小海忙趋身跪下给何慕枫穿好靴子,然后伸手去扶何慕枫,何慕枫摆摆手便起身走了出去,门一开,一股寒气直扑进来。

加洛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徐小海忙拿了皮氅追了出去,另有内侍进来收了围棋,却听何慕枫道:“棋就留给刘典了,皮氅就留给那个小哑巴!”

何慕枫走后,加洛又犯病了,她的梦里全是大姑姑,大姑姑浑身都是血恶狠狠地看着她,似乎在骂她又似乎在卑视她,还有施素素腰间系着一条绿腰带在笑,没一会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

加洛只觉得全身好冷,象冻在冰窑里一般。

刘典见加洛高热不退,只得托旅杰忠在城里寻了个有些交情的老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