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哀家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狠毒之人,近日来你不必强出头,安安稳稳的便成了!”太后叮嘱道。

“是,臣妾定然谨记于心!”娴贵妃恭声应道。

出了慈宁宫,娴贵妃的心仍旧是悬着的,太后刚刚那番话是何意?难不成她已知晓自个会动歪心思吗?

不…这事太后是绝不会知晓的,她只是有此打算,并未去做,现如今除了她自个,连暮云也是不知晓的。

可娴贵妃也陷入了两难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想舍弃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也不敢去触霉头。

既然太后有命,娴贵妃自然也不敢违抗,第二日便告诉各宫嫔妃,不必缩减用度了。

“这娴贵妃是怎么了?一日一个主意,倒是让人拿捏不准!”回到了延禧宫,陆云惜才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姐姐,这是好事,更何况,她若是再坚持,咱们也不会听之任之的。”魏凝儿笑道。

“是啊,连怡嫔她们几个也不乐意,更何况是咱们!”陆云惜也笑了。

“且静观其变吧!”魏凝儿若有所思道。

娴贵妃因太后的话,并未为难后宫众人,多日来都未生事端,后宫看起来也是和和美美的,并无任何大事发生。

这日子一晃便到了四月里,众人也早就从紫禁城去了凉爽舒适的圆明园。

四月初三这一日,天朗气清,天地一家春中也热闹非凡,众嫔妃们齐聚一堂陪着娴贵妃赏花。

“本宫瞧着这些花儿开的甚为艳丽,稍后也摘些给皇后娘娘与嘉妃送过去吧!”娴贵妃瞧着四处绽放的娇花,笑道。

“是,娘娘!”暮云应了一声便要去摘。

“慢着!”突然一道娇喝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魏凝儿回过头便见大阿哥的两位福晋款款而来,多日不见,两人身上的青涩倒是几乎瞧不见了。

“原来是茉雅奇和舒舒。”娴贵妃眼前顿时一亮。

“儿臣给娴娘娘请安,给众位娘娘请安!”茉雅奇和舒舒走上前来行了个万福。

“不必多礼,本宫正欲让人去请你们,没曾想你们竟然自个来了!”娴贵妃略带柔光的眸子从她们二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看着舒舒,眼神微微闪烁。

“娴娘娘,儿臣与姐姐一会正要去碧水云天给皇额娘请安,便让咱们亲手选一些皇额娘喜欢的花送去吧!”舒舒恭声笑道。

有旁人在时,她是从不会在娴贵妃面前越了规矩的。

“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孝心,去吧!”娴贵妃笑道。

“是,谢娴娘娘!”舒舒应了一声,随即接过奴才手里的剪刀便跑到了花丛中。

片刻后,两人皆捧着一大把的花草走了过来。

“娘娘您瞧瞧儿臣选的花好看吗?”舒舒扬起手里的花草笑道。

“嗯,不错,配的倒是挺雅致的!”娴贵妃赞叹道,只是她身边的暮云却脸色大变,随即低下了头。

“那儿臣便给皇后娘娘送去了!”舒舒似乎甚为开心,抱着花便往前走去。

魏凝儿见此,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侧福晋是有心还是无意。

那水仙花若是怀孕之人触摸了,皮肤定然会红肿发痒的,而茉莉、丁香,等花香味太过浓郁,会让有孕之人食欲下降,恶心呕吐,头晕目眩等,她摘了这些花儿到底是何意?

反观茉雅奇倒是规规矩矩的摘了一大束牡丹花。

“娴娘娘,众位娘娘,儿臣告退了!”茉雅奇微微福身后才追舒舒去了。

这宫中熟知花草功效的人不少,此时却没有一人说话,兴许是为了自保,也有可能是想看着皇后出事。

毕竟皇后有身孕,在宫中招了许多人的嫉妒,即便如今暂时与她们站在一边的纯贵妃,又何尝会高兴。

正如娴贵妃所说,皇后若是产下了嫡子,那宫中这些阿哥们,往后想登上大宝,只怕难上加难。

不过,魏凝儿也并未揭穿这一切,只因她知晓皇后娘娘现如今是不会在寝殿摆放任何花草的,娘娘的饮食起居都有崔嬷嬷亲自照料,能在她面前耍花样的人,这后宫只怕没有!

果然不出魏凝儿所料,待她回到醉心苑时,派去碧水云天的奴才便回来禀报,说茉雅奇与舒舒离去片刻,崔嬷嬷便吩咐奴才们将那花都给丢了。

不过,魏凝儿也不信舒舒会傻到一无所知,兴许她也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

但魏凝儿却明白,要防备的人又多了几个。

照太医们所说,皇后十日之内便要临盆了,这段日子,才是最难熬的,只要熬过去了,便万事大吉了。

第二日,魏凝儿给娴贵妃请安后,便去了皇后的碧水云天,却见皇后脸色有些不好。

“娘娘您怎么了?”魏凝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都怨本宫,昨日不听崔嬷嬷劝告,贪嘴了些,吃的过多,食物积郁腹中,今日有些吐泻,本宫这身子重,这番折腾,浑身都不爽快。这腰和膝盖都有些酸疼了!”皇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曾宣太医瞧了?”魏凝儿立即问道。

“宣了,不过如今本宫快要临盆了,太医也不敢随意用药,这都一个时辰了,也没有拿出个方子来!”皇后轻轻摇首道。

“嫔妾这便去催促那些太医!”魏凝儿急声道。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已好多了,更何况太医们近日来深怕本宫身子有任何不适,日日如履薄冰,倒是难为他们了!”皇后却拉着魏凝儿的手笑道。

“是,娘娘!”魏凝儿听皇后如此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醉心苑后,魏凝儿还有些忧心忡忡的,深怕皇后有任何的闪失。

已经受过一次丧子之痛的皇后,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伤痛了,若是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任何的意外,那后果不堪设想。

担忧之余,魏凝儿还特意宣了平日里为她诊脉的太医来询问,却也没有好的法子,毕竟皇后临盆在即,谁也不敢冒险。

午膳后,冰若带着静绮一道去领这月的用度,却在半道上遇见了娴贵妃身边的暮云姑姑。

“冰若妹妹这是要去哪里?”暮云笑着问道。

冰若虽不想搭理暮云,却也知晓不能得罪她,随即笑道:“奉了小主之命,去领这月的用度,姐姐呢?”

冰若只是出于礼节才问暮云的,她可不想与娴贵妃身边的人有过多的交集。

暮云却当真了,指着小宫女手上的托盘,轻轻将上面的红布给掀开了,笑道:“这不,宣城新进贡的木瓜到了,咱们娘娘昨儿个吃坏了肚子,用这宣木瓜煮糖水是最好了!”

冰若闻言,心中顿时欣喜不已,小主不是为了皇后娘娘的身子担忧吗,如今可算是有法子了,想到此,冰若笑道:“这我也知晓,我便是出生于宣城的。”

“那可真是巧了,时辰不早了,姐姐先行一步!”暮云说罢,微微颔首,带着身边的宫女去了。

“姑姑,我们不是要去领用度吗?”静绮见冰若竟然往回走,不由得愣住了。

“我有事要即刻回禀小主!”冰若脸上满是笑意,疾步回到了醉心苑。

“小主还在为皇后娘娘担忧吗?”冰若进了寝殿,见魏凝儿面带忧虑,随即问道。

“嗯,本宫真怕皇后娘娘出任何的意外!”魏凝儿微微颔首道。

“小主,奴婢倒是有一法子,只是不知是否可行?”冰若沉吟片刻后说道。

“你说!”魏凝儿顿时来了兴致。

“奴婢生于安徽宣城,奴婢的家乡盛产宣木瓜,宣木瓜入药,能治腰膝酸疼与吐泻,奴婢瞧着皇后娘娘如今的症状,用宣木瓜倒是最佳的!”

“是吗?”魏凝儿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宣木瓜可是奴婢家乡盛产的,小时候,只要奴婢吐泻,娘亲便会用这宣木瓜给奴婢煮糖水喝,很管用!”冰若笑道。

“你去把李太医给本宫宣来!”只要与皇后有关,魏凝儿向来是十分小心的。

待询问过李太医后,魏凝儿才放心的让冰若去领了宣木瓜来,自个亲自动手去小厨房与冰若一道煮了宣木瓜糖水,用食盒装好后便往碧水云天去了。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魏凝儿进了寝殿才发现皇帝也在,而皇后却躺在床上,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初夏,告诉那些太医,若是他们再不能让皇后舒坦,朕定然不会饶了他们!”皇帝沉声喝道。

“是,皇上!”

“凝儿来了!”皇后有些虚弱的笑道。

“崔嬷嬷,给令嫔赐座!”皇帝对立于一旁的崔嬷嬷吩咐道。

魏凝儿脸上带着笑意:“谢皇上,臣妾煮了宣木瓜糖水,听说能治腰膝酸疼与吐泻,臣妾已问了李太医,却有此效,请皇上请几位太医一起瞧瞧,是否能给娘娘用?”

第二百零九章 无法挽回

一旁的崔嬷嬷闻言,眼前一亮,随即恭声道:“启禀皇上娘娘,令嫔娘娘说的不错,奴婢记得,《本草纲目》载,‘木瓜处处有之,而宣城者最佳’,故有宣木瓜之称,宣木瓜确实有治腰膝酸疼与吐泻之功效。”

皇后闻言,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意:“快给本宫呈上来吧!”

“是,娘娘,请崔嬷嬷先尝尝。”魏凝儿立即盛了一碗给崔嬷嬷!

崔嬷嬷尝了一口,才笑道:“娘娘,这是宣木瓜的味道!”

“呈上来吧!”皇帝看着魏凝儿笑道。

“是,皇上!”魏凝儿立即盛了一碗,走上前去。

皇帝亲自接过来,随即对一旁的吴书来道:“拿去外头给太医们瞧瞧!”

魏凝儿闻言,浑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脸上虽无异样,心中却不是滋味。

皇帝看着她眼中的倔强与委屈的,叹了口气道:“不是朕不信你,只是如今皇后出不的半分差错,更何况这是你拿来的东西,更是要万分谨慎,不然皇后出了意外,你也会惹祸上身,你明白吗?”

“是!”魏凝儿怔怔的看着皇帝,半响才微微颔首。

“启禀皇上,太医们都说这宣木瓜糖水并无异样,而且对皇后娘娘如今的症状有疗效!”约莫一刻钟,吴书来才端着木瓜水走了进来。

崔嬷嬷也在皇帝的授意下,将魏凝儿带来的宣木瓜水最后剩下的倒在了碗里给了皇后。

“有些酸涩,不过本宫喜欢这味道!”皇后喝完了才笑道。

“嫔妾下次会多放些糖!”魏凝儿松了一口气,柔声道。

毕竟这是食疗,可比不得喝药,来的要慢上许多,皇后这症状,只怕要喝上几日这宣木瓜糖水。

“嗯!”皇后可没有把魏凝儿当外人,自然不会客气。

“娘娘倒是不必烦劳令嫔娘娘了,往后交给奴婢煮吧!”一旁的崔嬷嬷笑道。

“崔嬷嬷不必客气,本宫身边的冰若可是出生于宣城的,时长煮这宣木瓜糖水,只怕这宫中没有人比得上她的手艺了!”

“这倒是,奴婢可是知晓的,宣木瓜极其酸涩,可方才这糖水却味道极佳!”崔嬷嬷笑道。

“这么说,朕也该去令嫔那儿喝上一碗了!”皇帝朗声笑道。

“臣妾求之不得!”魏凝儿故意道。

“嗯,兴许冰镇了味道更佳,皇上可要多喝!”皇后挪揄道。

“娘娘!”魏凝儿看着皇后,哑然失笑。

兴许这宣木瓜水真的有奇效,皇后只是用了两次便好了许多,皇帝龙颜大悦,下旨赏赐了魏凝儿。

到了四月六日,皇后已喝了三日的宣木瓜糖水,早已未曾吐泻了,只是腰膝还有些酸疼,在太医们的斟酌与提议下,皇后让魏凝儿再煮两日给她喝。

四月初八这一日,魏凝儿一早便带着冰若去给娴贵妃请安,也不知是为何,今日娴贵妃话尤为多,硬是拉着众人说了许久,还最后是纯贵妃忍不住讽刺了几句,她才悻悻的让众人散了。

回了醉心苑,魏凝儿与冰若便直奔小厨房,准备去给皇后煮宣木瓜糖水。

“内务府的小太监可曾将宣木瓜送来了!”进了小厨房,魏凝儿便问粗使的小宫女佩雪道。

“启禀小主,已经送来了,奴婢见小主久久未归,天渐渐热了,怕坏了,奴婢便将那宣木瓜去了皮和瓤,放在了冰水中。”佩雪恭声禀道。

“如此甚好,你倒是个细心的!”魏凝儿这几日倒是对这佩雪颇为满意。

“小主歇着,奴婢来吧!”冰若上前一步道。

“不必了,本宫来吧!”魏凝儿笑道:“这几日你也很辛苦,本宫也学会了,你歇歇吧!”

对于冰若,魏凝儿现在已完全信任她了,自然对她甚好,并不当奴才看待。

“小主,奴婢…。”

冰若还未曾说完,青颜却走了进来,笑道:“启禀小主,娴贵妃娘娘身边的暮云姑姑来了,说是有要事找咱们姑姑!”

“去吧,冰若!”魏凝儿回过头笑道。

“奴婢不去,奴婢和她又不熟,可她这几日总是来烦奴婢,青颜你去告诉她,我很忙!”冰若却有些不愿意。

“去吧,瞧瞧她们到底有何目的?”魏凝儿笑道。

“是,小主!”冰若微微颔首,有些不大情愿的去了。

冰若走后,魏凝儿才在那冰水中将里面的宣木瓜拿了出来,切成了一个个的小块,放入了紫砂罐之中。

为了怕出现任何的意外,她一刻也未曾离开小厨房,在佩雪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了。

“佩雪你入宫多久了?”魏凝儿看着坐在紫砂罐前看着火候的佩雪问道。

“启禀小主,奴婢入宫三年了!”佩雪脸上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笑容,平日里,他们这些粗使奴才只能远远的看着主子,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主子竟然会与她闲聊。

“三年…你怎么成了粗使的宫女,是出生辛者库奴籍吗?”魏凝儿问道。

“不…奴婢是包衣出生,不过…犯了错才成了粗使宫女。”佩雪说到此眼眶微微泛红,语中也带着一丝颤抖。

“往后你便去内殿伺候吧!”魏凝儿沉吟片刻后笑道。

“小主!”佩雪闻言看着魏凝儿,眼中满是震惊。

“本宫瞧着你是不错的,心灵手脚。”魏凝儿甚为满意道。

“谢小主!”佩雪立即跪下磕头谢恩。

“起来吧,好好看着紫砂罐!”魏凝儿笑道。

“是,谢小主,谢小主!”佩雪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爬起身来,泪眼朦胧的坐到了紫砂罐前,只是难掩心中的激动,手一直微微颤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宣木瓜糖水煮好了,魏凝儿依旧如往常那般,细心的装了起来,这才唤来青颜,与她一道送往皇后的碧水云天去了。

魏凝儿走后约莫两刻钟,冰若才一脸不快的进了小厨房。

“姑姑回来了!”佩雪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微微屈膝道。

“小主呢?”冰若往里头瞧了一眼才道:“小主走了吗?”

“是,小主带着青颜姑娘往碧水云天去了!”佩雪恭声道。

冰若闻言,脸上更是不快,愤声道:“都是那暮云,非让我随她去醉心苑外头说话,却问东问西,没事找事,又说掉了首饰让我帮着找,这才误了时辰,没曾想小主都去了碧水云天了!”

“姑姑莫要生气!”佩雪恭声道。

冰若应了一声,正欲转身离去,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佩雪用来装弃物的竹篓,猛的往前一步,从那竹楼里抓起了一把瓜皮,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了,厉声喝道:“这是什么?”

“姑姑…这是奴婢从宣木瓜上削下来的皮啊!”佩雪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啪…”冰若一巴掌打在了佩雪脸上,厉声喝道:“你这个糊涂蠢奴才,你的眼睛往哪里长了,这是宣木瓜吗?该死的奴才,你是不是要害死所有人?”

佩雪犹如雷击,呆呆的立在那儿,半响才摸着自个的脸,醒过神来,眼前却已没有了冰若的影子。

“姑姑这是要去哪里?”小易子见冰若急急忙忙往外跑,笑着问道。

冰若却没有搭理他,使出了平身最大的力气往外跑去。

小易子见事情有些不对劲,随即追了上去。

“怎么了,冰若?”小易子一把拉住她问道。

“放开我,小主就要没命了,咱们也快没命了!”冰若泪流满面,厉声喝道。

小易子一怔,随即放开了她,却并没有回去,跑着跟了上去,两人一块往碧水云天去了。

碧水云天中,魏凝儿与皇后闲聊了片刻,才将已稍稍冷了的宣木瓜糖水呈了上去。

皇后笑着接过,片刻后便一勺勺喝完了。

“再给本宫一碗,今日这木瓜水异常的香甜,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酸涩。”皇后将碗给了魏凝儿笑道。

“今日可是嫔妾亲手煮的,冰若未曾插手!”魏凝儿笑道。

“凝儿倒是越来越长进了!”皇后甚为满意的笑道。

魏凝儿但笑不语,又给皇后添了一碗。

除了前两日外,这两日魏凝儿呈木瓜水来时,除了崔嬷嬷,太医是不会再检查了。

“确实香甜可口,不过奴婢才喝了一口,娘娘可否赏赐奴婢将那碗喝光了!”崔嬷嬷看着皇后笑道。

“嬷嬷何时在本宫面前这般的有礼了!”皇后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皇后一连喝了三碗,本欲将剩下的也给喝了,魏凝儿与崔嬷嬷却不敢给她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