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皇帝朗声道。

“是!”小太监领命,急忙出去将永瑄和永瑆引了进来。

“永瑄、永瑆,你们怎么样了?”魏凝儿见两个儿子进来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随即上前问道。

“额娘,儿臣等只是中了迷药,太医已将儿臣等救醒,儿臣和永瑆已经没有大碍了!”永瑄笑了笑,随即与永瑆一道给皇帝和太后请安:“皇祖母吉祥,皇阿玛吉祥!”

“免礼,你们没事便好,永瑄、永瑆,方才永璂说,你们想杀他,欲将他推入井中,可有此事?”皇帝一脸凝重道。

永瑄闻言,脸色微沉,他正欲回话,且料身边的永瑆却沉不住气了,他上前一步指着永璂喝道:“永璂,枉我和永瑄哥哥把你当做亲兄弟一般爱护,你竟然说出这样污蔑我们的话来,你还是不是我们的兄弟?”

“十一哥!”永璂闻言,脸上满是歉意,却不敢多言。

“皇阿玛,儿臣想,永璂之所以说出违心的话,定然是为了护住皇额娘,但儿臣却不敢有一句假话,儿臣和永瑆、永璂今日一道在行宫游玩,没想到在后花园深处的小竹林中见到了皇额娘和五叔,听到了不该听的话,皇额娘怕事情败露,才让暮云杀人灭口!”永瑄沉声禀道。

“不该听之话?”皇帝闻言,脸色愈发的阴沉,就连太后此时也未曾出言相护了,毕竟牵扯到了和亲王,这是十分敏感的。

“是!”永瑄恭声道:“启禀皇阿玛,五叔说,那日九洲清宴殿大火,是皇额娘指使他所为,皇额娘怕事情败露,牵连到他们身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指使五叔在南巡途中对皇阿玛您下手,五叔不答应,皇额娘便说,她会亲自动手,包括皇阿玛您在内,不该留的一个都不留,还拜托五叔以后好好照顾十二弟,助十二弟登上皇位!”

永瑄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响彻在众人心底,就连魏凝儿也无比吃惊的看着皇后,她万万想不到,皇后已经疯狂到了如此地步。

“永瑄,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后看着永瑄,浑身都在发抖。

“皇祖母,若孙儿有一句虚言,但凭皇祖母责罚!”永瑄恭声道。

“皇祖母,永瑄哥哥句句属实,皇额娘说,她要一把火烧了御船,和大伙同归于尽,皇阿玛,额娘,愉娘娘,五哥…一个都不留!”永瑆急声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帝王心

“皇后!”太后看着皇后,眼中满是愤怒。

方才,在竹林外看见的那一幕,让太后明白,皇后只是要杀永瑄,永瑄是她最疼爱的孙子,皇后的所作所为仿佛一把利刃刺入她心中,让她痛苦不已,可…永瑄安然无恙,太后强迫自个在心中原谅了皇后,想保住她,可如今她得知皇后竟然不止一次想杀皇帝,心中猛地升起了无尽的怨恨。

这些年她把皇后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护着,事事都向着她,助她坐上皇后之位,出了错也竭力袒护她,可皇后竟然想要杀皇帝,杀她的儿子,她岂能饶了皇后。

“皇额娘,不要听信他们胡言乱语,臣妾从未让人害皇上,请皇额娘为臣妾做主!”皇后心中被恐惧给占满了,可极度的恐惧也让她豁出去了。

“原来在皇后心中,朕已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皇帝怒极反笑。

“皇上,臣妾没有!”皇后猛的摇头。

“永璂,告诉朕,你皇额娘是不是要杀皇阿玛?”皇帝猛的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永璂面前,沉声问道。

“不是,不是,儿臣不知,儿臣不知!”永璂下意识的摇头,此刻的他已经被这一切弄得浑浑噩噩了,他多么渴望这一切都是梦。

“不知?看来你是不愿说实话了,永璂,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皇帝猛的喝道。

“皇上,您不要逼他,您为何不问永瑄和永瑆,他们出言污蔑臣妾,该说实话的是他们才是!”皇后护犊心切,见自个的儿子怕的浑身发抖,心疼不已。

“在皇后眼中,朕如此好糊弄吗?”皇帝抬起头看着皇后,眼中一片冷色,随即笑道:“大抵是这些年,朕太过心软了,每每不愿追究到底,可今日,朕绝不姑息。”

“皇上!”皇后见皇帝笑的有些森然,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来人,将十二阿哥押下去,严加审问!”皇帝厉声道。

“皇上,永璂是皇子,是您的儿子啊!”皇后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他竟然下旨对孩子用刑?

“拉下去!”皇帝见吴书来等奴才也愣住了,回过头喝道。

“是,皇上!”吴书来应了一声,立即吩咐奴才们。

“给本宫滚开,谁也别想动永璂一根汗毛,都给本宫滚!”皇后护在永璂面前,厉声喝道,随即看着皇帝,眼中满是泪水:“皇上,您怎么这样狠心,他是您的儿子啊!”

“还愣着作甚,拉下去!”太后见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挣扎,猛的站起身喝道。

“皇额娘,不可以!”皇后一把抱住永璂,泣声道:“皇额娘,永璂是您的孙子,皇上不喜欢臣妾,不喜欢永璂,他能狠下心,皇额娘怎么能?”

“皇后,这么多年,哀家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心疼你的儿子,哀家难道不心疼哀家的儿子吗?有人想要杀他,哀家一定要弄个明白。”太后眼中满是痛,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她不允许任何人对皇帝下手,即便是皇后。

“不…不…。”皇后闻言猛的摇头,拼命的抱住永璂,却被奴才给拉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永璂被拉了出去。

“吴书来,吩咐奴才,给朕狠狠的打,若是他不说出实情,便不要停!”皇帝对身边的吴书来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吴书来闻言立即跑了出去。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您不能这么对永瑄,不能…。”皇后猛的抱住了皇帝的腿,痛哭道。

皇帝却一脚踹开了他,冷着脸坐回了龙椅上。

就在此时,外头想起了十二阿哥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刀子一刀刀刻在皇后心头。

“来人啦,吩咐吴书来,捂着他的嘴!”皇帝似乎很不耐烦,沉声道。

“是!”立即有小太监应了一声出去传旨,片刻后,静谧的大殿里依稀传来了一声声闷哼,更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魏凝儿看着皇帝,眼中满是疑惑,按理说,即便皇帝再生气,也不会对孩子下手的,这些年来,无论哪个皇子犯了大错,皇帝也只是呵斥,从未动手,今日为何这般狠心?这样的皇帝,她似乎头一次看见,难道真的是因为有人威胁到了他的性命,他便不管不顾,连自个儿子的死活都不在意了吗?

不仅是魏凝儿,在场嫔妃们心中皆有这样的疑问,更多的人只觉得心寒和后怕,皇上为了查明一切,连皇子都下手,那么她们呢?

“皇上,不要打了,再打下去,永璂会没命的,求皇上饶了他,求皇上饶了他!”事到如今,皇后也不能认罪,一旦她认罪,便意味着她一生都到了尽头,他的儿子也没有未来,她只能赌,赌皇帝不会真的要十二阿哥的性命,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皇帝对皇后的话充耳不闻,眼中的冷意愈发的深了,一旁的太后却有些坐不住了,她此时虽然恨皇后,但永璂却是她的孙子,那孩子一直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皇阿玛,永璂他身子弱,求皇阿玛开恩!”又过了片刻,永瑄终是没能忍住,跪下求情道。

“皇阿玛,永璂他不是故意骗皇阿玛的,有错的是皇额娘,与永璂无关,求皇阿玛饶了他!”永瑆见永瑄求情了,也立即跪了下去。

他们的额娘虽然水火不容,可他们毕竟是兄弟,这两年来也常常一起玩闹,不能眼睁睁看着永璂受苦。

“谁都不许求情,吩咐下去,给朕狠狠的打,直到他愿意说出实情!”皇帝沉声喝道。

“皇上,臣妾求求你,别打了,再打下去他一定会没命的!”皇后已经听不见儿子的闷哼声了,一时间吓得手脚都发凉了。

“皇上,您下旨捂着孩子的嘴打,即便他想招供也不成啊!”魏凝儿见永瑄和永瑆投来求助的目光,心中叹息一声,站起身柔声道。

“令贵妃说的是,来人啦,传旨,将十二阿哥抬进来,朕要亲自审问!”皇帝闻言,轻轻颔首道。

“谢皇上!”皇后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上,不好了,皇上…。”就在此时,吴书来无比慌张的跑进殿来,脸上一片惊恐,猛的跪了下去。

“出了何事?”皇帝沉声道。

“启禀皇上,十二阿哥,十二阿哥他…他没气了!”吴书来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你说什么?”皇后闻言呆呆的看着吴书来,下一刻便冲过去一把拽着他的衣襟喝道:“你说什么?”

“娘娘…十二阿哥没气了!”吴书来吓得一脸惨白道。

“胡说八道,几十板子怎么会要了他的命,来人啦,传太医!”皇帝脸色大变,随即喝道。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大殿之中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高坐上位的太后因此险些晕了过去。

“永璂…。”皇后大叫一声,便欲冲出去。

“拦住她!”皇帝喝道。

“是!”立即有奴才上前拦住了皇后。

“怎么会这样?”太后忍不住掉下泪来,喃喃自语道。

片刻后,李太医急匆匆的进了殿来,跪在地上,颤声道:“皇上,十二阿哥已经断气了,奴才无能,请皇上责罚!”

李太医的话将原本还在挣扎着想出去看孩子的皇后愣住了,片刻过后她猛的瘫软在了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娘娘!”紫烟吓得立即扶住了她。

魏凝儿和愉妃等人面面相觑,这般结果,显然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永璂…永璂…。”皇后失声喊道。

太后也有些摇摇欲坠了,她险些从椅子上瘫软下去,幸好皇帝及时扶住了她。

太后一把推开皇帝,老泪纵横:“皇帝,你怎么能要了孩子的命,怎么能?”

“皇额娘,朕…。”皇帝似乎也后悔不已,眼中满是痛苦,下一刻却猛的站起身来,走到皇后面前,喝道:“若不是你如此狠毒,欲杀朕,朕也不会急怒攻心失了分寸!”

皇后看着皇帝满是愤怒的脸,原本因为孩子的死讯被伤的支离破碎的心这一刻完全四分五裂了。

“狠毒…是,臣妾是狠毒,可比起杀了自个儿子的皇上,臣妾还不够狠毒啊?”皇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中满是悲伤和恨意,她的孩子就这样死了,她怎么能甘心。

“娘娘杀的可不止是一个皇子,娘娘的狠毒无人可及,臣妾的十阿哥就是被皇后娘娘您害死的,皇上,您要为臣妾死去的孩子做主啊!”就在此时,舒妃猛的站起身,跪在皇帝面前泣声道。

“皇阿玛,永琮的死并不是意外,是皇后娘娘害了他,儿臣的皇额娘也是被皇后娘娘害死的,求皇阿玛为皇额娘和永琮做主!”和敬公主猛的上前跪在皇帝面前,颤声道。

若舒妃的话让在场众人无比动容的话,和敬公主的话便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众人耳畔,震得皇帝和太后一时都呆住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万念俱灰

“你说什么?”皇帝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悲戚的和敬公主,颤声问道。

“皇阿玛,皇额娘和永琮都是被皇后害死的!”和敬公主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往外流。

皇帝闻言,摇摇欲坠,猛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在奴才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

“皇上,当初皇后娘娘以永琪的性命威胁臣妾,命臣妾将一个肚兜偷偷放到先皇后寝宫,臣妾当时很害怕,因为那个肚兜是一个因天花而死的孩子曾经穿戴过的,臣妾便偷偷毁掉了,可…后来七阿哥还是染上了天花,臣妾这些年一直惴惴不安,暗中派人查了,当初皇后娘娘哥哥的孩子曾染了天花夭折了,就在那孩子夭折不久,皇后娘娘的额娘进宫了,没过多久七阿哥便染上了天花!”愉妃也跪了下去,颤声道。

“皇阿玛,这事早些年愉娘娘便告诉了儿臣,可儿臣苦无证据,加之皇后她母仪天下,又受皇祖母喜爱,儿臣虽然想弄清一切为皇额娘和永琮讨个公道,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臣又能如何?皇阿玛,请皇阿玛下旨彻查此事,皇后的额娘依旧健在,只要审问她,定然会有结果的!”和敬公主泣声道。

就在众人震惊不已时,太后身边的绿沫含着泪跪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娘娘,奴婢和已仙逝的慧贤皇贵妃是表姐妹,当初慧贤皇贵妃死后,皇后娘娘骗奴婢,她说,是先皇后杀了慧贤皇贵妃,奴婢被她所误导,憎恨先皇后,东巡途中,皇后娘娘命奴婢对先皇后下手,奴婢便将先皇后推下了水!”绿沫说到此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太后娘娘,奴婢犯下大错,罪无可恕,早就该死了,可奴婢不甘心,杀慧贤皇贵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啊!”

“是你推皇额娘下水的!”和敬公主闻言,看着绿沫,眼中满是杀意。

绿沫却充耳不闻,她看着太后,眼中满是悲戚:“太后娘娘,奴婢伺候您三十多年了,往后奴婢不能再伺候您了,奴婢本就是罪人,早就不配伺候您了,娘娘保重!”

“绿沫…。”太后惊恐的发现跪在她身前的绿沫猛的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溢出了血来,脸刹那间白了脸色。

“太后娘娘,绿沫服毒了!”马仁毅探出手去,发现绿沫已然气绝身亡了,颤声道:“是鸩毒!”

面对着如此混乱的一切,皇帝脑中渐渐清明起来,他扫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随即对身边的吴书来道:“快马进京传旨,将皇后的额娘送入宗人府严加看管,等候朕回京审问!”

“是!”吴书来低声应道。

太后闻言,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去。

皇帝上前几步,蹲下身去,看着瘫软在地默默流泪的皇后,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中满是恨意,无尽的恨意:“朕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娶了你!”

皇后闻言,原本已经毫无生气的眼中渐渐被一抹无尽的怨恨填满:“错?我才错了,为了母仪天下,我失去了一切,我真后悔,没有更早下手杀了你,那样我的儿子就不会死!”

皇帝闻言猛的伸出手掐住了皇后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而皇后,丝毫没有挣扎,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皇帝…。”太后终是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眼中带着一丝乞求。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渐渐放开了皇后,半响才颤声道:“月汐她那么的善良,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儿,永琮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他们该死,凡是挡在我面前,阻止我母仪天下的人,都要死…他们是皇上最爱的人,皇上知道他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我下的手,皇上心痛吗?难过吗?”皇后说到此见皇帝额头上青筋直冒,浑身都在发抖,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疯狂。

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她拼尽一切得到的一切也全毁了,她对皇帝的恨意已经到了顶峰,他杀了她的孩子,等于毁了她的希望,要了她的命,她豁出去了,与其以后在冷宫里凄惨过一辈子,还不如死来的痛快,可即便她死,她也不会让皇帝好过,她要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皇帝只觉得无尽的悲伤和怒火瞬间淹没了他,此刻的他已失去理智,再一次掐住了皇后的脖子,额头上青筋直冒,厉声道:“你这个蛇蝎毒妇,你下地狱吧!”

无论过了多少年,在皇帝心中,最为珍视的人,仍旧是孝贤皇后,即便他如今对魏凝儿也出自真心,可年少时的爱情最为可贵,且在他的心中早已生根发芽,慢慢滋长,无论他后来有多少女人,她仍旧是他心中的执念,当年…皇帝心中最大的梦想便是和孝贤皇后白头到老,一生永不分离,可…这个女人却毁了他的一切,若不是她下手害死了七阿哥永琮,孝贤皇后便不会悲伤过度而后病入膏肓,落水不过是提前结束了她年轻而又短暂的生命罢了。

“皇帝!”太后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浑身都在发抖,可是到如今,她又能如何,皇后的所作所为,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皇帝,在场众人皆保持沉默,此事谁也不敢多言,包括魏凝儿,已故的先皇后永远是皇帝的软肋,是皇帝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最为激动的便是和敬公主,听皇后亲口承认是她害死了孝贤皇后和七阿哥,她恨不得上前杀了皇后,却被魏凝儿紧紧拽住了。

“皇阿玛,不要杀皇额娘!”就在此时,永璂猛的冲进殿来,跪在地上拼命掰皇帝的手,泣声道:“求求您,皇阿玛,饶了皇额娘,别杀皇额娘!”

“永璂!”原本已经万念俱灰、一心等死的皇后看着自个的儿子出现在眼前,瞬间的震惊过后便拼命挣扎起来,儿子还活着,她不能死,不能死。

“这…。”众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已经“没气”的十二阿哥完好无损出现在眼前,半响说不出话来。

“皇阿玛,不要杀皇额娘!”永璂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未能将失去理智的皇帝给拉开,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眼中渐渐被死灰所填满。

“皇祖母,救救皇额娘,求你们救救皇额娘!”永璂那凄惨的摸样让在场众人皆忍不住移开了眼。

平心而论,除了魏凝儿、愉妃、舒妃几人,在场众人虽然对皇后不喜,却也没有多大的憎恨,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忍,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让孩子亲眼看着自个的皇阿玛杀了皇额娘,的确太过残忍了。

后宫本就是人吃人的地儿,有谁没有动过坏心思去害别人呢,可…一旦往事被人揪出来,就必须为自个曾造的孽赎罪。

“五哥,永瑄哥哥,十一哥,救救我皇额娘!”就在永璂万念俱灰时,突然瞧见了站在一旁的永瑄兄弟三人,仿佛像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求救。

三人眼中皆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跪了下去纷纷求皇帝,最后永琪和永瑄撞着胆子将皇帝给拉开了。

看着自个的儿子做出这样的蠢事,愉妃双拳紧握,紧张不已,深怕皇帝因此而训斥永琪。

魏凝儿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孩子们并未被这深宫中的残酷泯灭他们的善良,如今对她来说,皇后的死活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切皆水落石出了,皇后以后再也翻不起风浪了。

过了半响,皇帝才从暴怒中缓过劲儿来,他看着和十二阿哥抱在一起痛哭的皇后,脸上满是怨恨:“朕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朕要让你生不如死!”

“吴书来,传朕旨意,将皇后给朕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见她,一切待回京再定夺!”皇帝回过头对吴书来喝道。

“是!”吴书来应了一声,立即吩咐身边的奴才将皇后带走了。

今日的一切对皇帝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甚至未曾向太后跪安便匆匆离去。

“作孽啊!”太后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岁,她下意识唤绿沫回宫,见无人应,才想起绿沫已经死了,心中的悲伤又添了几分。

看着太后摇摇欲坠,和敬公主和永瑄立即上前扶着她,送她回寝宫了。

魏凝儿与愉妃几人相视一眼,沉默过后,各自回寝殿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永瑄才从太后那儿回来了。

“你皇祖母身子如何了?”魏凝儿柔声问道。

“皇祖母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直不言不语,和敬姐姐让儿臣先回来!”永瑄说到此微微一顿,脸上满是忐忑道:“额娘,儿臣方才和五哥救皇后,只是因为可怜十二弟!”

“额娘知道!”魏凝儿轻轻颔首,笑道:“额娘不怪你。”

第三百七十三章 青丝断

永瑄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额娘对孩子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有谁能眼睁睁看着自个的额娘去死,那一刻,他们兄弟三人皆不忍,看在十二阿哥的份上才救了皇后,不过…若不是皇帝最后也放过了皇后,皇后还是得死。

“额娘,我和永瑆去瞧瞧十二弟,听奴才说他一直跪在皇额娘寝宫外头,却不得而入,额头上都流血了!”永瑄看着魏凝儿,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去吧!”魏凝儿轻轻颔首,并未阻拦他。

永瑄走后片刻,冰若进殿恭声道:“娘娘,奴婢已经问清楚了,是皇上暗中对吴公公下了旨意,挨打的并不是十二阿哥,是几个小太监轮番上去挨了板子!”

“真的是皇上的旨意!”魏凝儿虽然看到十二阿哥“死而复生”后便料到了,但却不敢确定。

“皇上为了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惜以此做诱饵引皇后上钩,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早已没有了一丝的情意,更何况…孝贤皇后的事儿也水落石出了,往后,皇后再无翻身之日了!”冰若恭声道。

“是…往后本宫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能威胁到本宫的孩子们,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伤害到他们,可…看着皇后如今的下场,本宫心中却堵得慌。”魏凝儿脸上满是惆怅。

“娘娘,皇后娘娘是咎由自取,她机关算计,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天爷都不会放过她的!”冰若急声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摆驾,本宫要去给皇上请安!”魏凝儿叹息道。

“娘娘,皇上此时…娘娘去只怕有些不妥!”冰若有些吃惊的看着魏凝儿,心中有些担心。

魏凝儿却不为所动,迈开脚步往外走去,行宫并不大,没多久她便到了皇帝的寝殿外头,还未等奴才们禀报便走了进去。

吴书来见魏凝儿进去了,也未曾多言,立即退了出去,寝殿内一时只剩下魏凝儿与皇帝两人。

看着皇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魏凝儿并未打扰他,静静站立在他身边,她知道,皇帝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他所承受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朕是皇帝…却到了要用孩子去算计皇后的地步,何其可悲!”皇帝抬起头看着魏凝儿,眼中满是痛苦:“凝儿,朕是不是太无情了?”

“皇上,皇后娘娘两次对皇上起了杀心,皇上想弄清实情,也是情理之中!”魏凝儿还以为皇帝是因为孝贤皇后和七阿哥被皇后害死一事而伤心,没曾想他竟然是为了利用十二阿哥去算计皇后的事儿而自责。

“是…朕只是想弄清实情…可朕那时候的确起了废后之心,她想要杀朕,朕岂能饶了她?可…朕万万没有想到月汐和永琮也是她害死的,凝儿,朕是皇帝,却保护不了心爱的人,让他们被人害死。”皇帝说到此语中满是哽咽,他从未如此恨过自个。

“皇上,当初的事儿我们也始料未及啊,皇上不要自责!”魏凝儿见皇帝如此痛苦,也涨红了眼。

“朕也险些失去了你,凝儿,朕也对不起你和永瑄!”皇帝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魏凝儿,心中越发的愧疚。

“皇上!”魏凝儿心中也很难受。

“朕方才已经宣了弘昼前来,他都招了,乾隆十五年,是他奉了皇后的旨意,趁着朕东巡时对你下手,逼你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流落民间,也是皇后下了手谕,由弘昼传给了杭州知府,想杀你和永瑄。”皇帝说到此,眼中满是冷意:“乌拉那拉氏丧尽天良,凡是朕在意的,她都要毁去,而朕呢?这些年朕都做了什么?朕封她做了皇后,让她更加肆无忌惮对后宫嫔妃和皇子们下手,朕才是罪魁祸首。”

“皇上!”见皇帝如此自责,魏凝儿拼命的摇头:“臣妾知道,这不是皇上的初衷!”

“是…朕不喜欢她,朕一直不喜欢她,可朕每次都未去深究她犯下的错,这才导致她一错再错,她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何尝不是朕纵容所致?”皇帝说到此,脸上满是苦笑:“凝儿,你知道吗,她是皇额娘嫡亲的外甥女,朕不想让皇额娘太伤心,这些年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朕错了,姑息养奸到头来只会让一切愈发不可收拾。”

魏凝儿闻言,脸上满是震惊,下意识问道:“皇上,您怎么会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皇额娘一直未曾说,可朕早就察觉到她对乌拉那拉氏不一般,那已经不是额娘对儿媳的宠爱了,那是一种盲目的、出自内心的,对亲人的宠溺,朕因此起了疑心,派人去查,直到…十三阿哥夭折前,朕才知晓了一切,为了不让皇额娘伤心,朕没有深究,放了乌拉那拉氏一马!”皇帝说到此叹息道:“皇额娘年事已高,乌拉那拉氏陪在她身边三十余年了,一直对她很孝顺,在皇额娘心中,乌拉那拉氏已经不是她的外甥女了,是她嫡亲的女儿,一旦乌拉那拉氏获罪,最伤心的是皇额娘,朕不能让皇额娘太过失望。”

魏凝儿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背负这样多,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欲杀朕,朕原本只是打算废了她,可她竟然杀了月汐和永琮,连你和永瑄也险些命丧她手,朕岂能饶了她,朕要让她比死还痛苦!”皇帝此时对皇后的恨意已到了顶峰,他这一生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若是可以,他真恨不得将皇后碎尸万段。

魏凝儿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未说,她知道,孝贤皇后的死对皇帝的打击很大,这些年皇帝从未忘记孝贤皇后,若孝贤皇后还活着,一切都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