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春末。”
正说着,春末领了琥珀和冬青进来。
不过是两个时辰未见,但对于一直担心着十一娘的琥珀和冬青来说,却像是隔了两年似的。
她们不由泪盈于睫,异口同声地道:“小姐,您,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十一娘笑盈盈地。心里却道:就是饿得很!所以“你们吃过饭了没有”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连连点头:“吃过了。我们都吃过了。陶妈妈亲自带了粗使的妈妈端了饭菜给我们。”
十一娘笑着点头,对春末和夏依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有她们服侍我就行了。”
两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曲膝行礼了下去。
十一娘吩咐冬青和琥珀:“帮我换件衣裳吧?这身穿着太难受了。”
两人点头,去给十一娘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裳,十一娘却坐到桌边吃了一小碗饭。
等徐令宜带着酒气走进来的时候,十一娘已洗净了脸,绾了平常的纂儿,换了身湖绿色褙子,正歪在大迎枕上看书。
“侯爷回来了!”她忙放下书,下炕给徐令宜行了个礼。
徐令宜脸微微有点红,眼睛却不见一丝醉意,只是比平常更明亮几分。
十一娘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有一种人,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就是醉了,也看不出来。
但通常醉了的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就弱…她可不想引起徐令宜的不快。
徐令宜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炕边拿起书,凑在羊角宫灯下念道:“《大周九域志》!”
这家伙肯定是喝多了,要不然,不会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
十一娘正要解释一番,徐令宜已丢了书朝净房去:“我要沐浴!”
第八十八章
她立刻叫了春末和夏依进来。
两人去净房服侍徐令宜沐浴,十一娘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好,然后换了亵衣坐到床上等徐令宜。
好了过一会,徐令宜头发微湿地走了出来,拉了一床被子,倒头就躺在了床上:“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宫里谢恩!”
到宫里谢恩?
十一娘吃了一惊,但想到今天收了那么多的礼物,好像也应该去道声谢。
她“嗯”了一声,见徐令宜已侧身躺下。
望着他留给自己的半边床,十一娘长长吁了一口气。
至少不是个唯我独尊的人…
她安排冬青在东次间值夜,待春末和夏依收拾好净房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
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睡在一张床上,共渡一夜…
十一娘不免有几分犹豫。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念头闪过,目光就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他背对着她,身子微弓,一手枕着头,一手自然垂搭在腰际,看上去睡得很沉。
她再静下心来观察,发现他的呼吸绵长,却很均匀。
真的睡着了!
十一娘不由透了一口气,人也放松下来。
可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这个男人虽然陌生,但他对她却有绝对的权力。难道他扑过来自己还能大叫不成?
念头闪过,她的那一点点的迟疑渐渐褪去。
两世为人,成亲意味着什么,难道自己还不知道?既然已经嫁了过来,就如同在契约上印了手纹。这个时候再反悔,是不是迟了些?是不是惺惺作态了些?
十一娘扪心自问,心境慢慢恢复了平和。
她笑着弯腰俯身,动作轻柔地将他搭在腰际的手臂放进被子里。然后转身吹了灯,拉了另一床被子,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徐令宜的身边。
黑暗中,人的听觉和嗅觉都会比平常灵敏。
徐令宜身上散发的薄薄暖意,呼吸间溢出的淡淡酒香,让她感觉醇香而温暖,睡意顿生。
明天还要谢恩…可不能出错…得养好精神…
朦朦胧胧中,有结实的手臂将她揽了过去。
十一娘一下子惊醒过来。
一双带着厚茧的大手已伸进了她的衣襟…
…
十一娘睁大眼,想看清楚罗帐四角都挂着些什么样式的香囊。
可任她再努力,还是漆黑一团。
有温和的大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
十一娘直觉地想侧脸避开那双手,可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从来不知道,做这种事情这么疼的…
“能不能把我的丫鬟叫进来?”她小声地征求徐令宜的同意。
徐令宜的身体明显地僵了僵。
十一娘没有心情去照顾其他人的心情。
刚才的经验真是太糟糕。
一个没有办法放松,一个好像为了完成一桩任务似地急切…
半晌,徐令宜都没有做声。
算了!那就等天亮了再说…
十一娘思忖着,徐令宜却窸窸窣窣地坐了起来。
“我去把你的丫鬟叫进来!”
“谢谢!”十一娘轻声地道。
不一会,冬青紧张地跑了过来:“小姐,不,夫人,您怎么了?”
“给我打水,我洗个澡,然后换件衣裳。”
冬青吃惊地望着她。
十一娘的耐性告罄:“难道不行?”
“不,不,不。”冬青表情慌张,“我马上去给您倒水!”
屋子亮起来。
十一娘在木桶里泡了半天,身体才渐渐松懈下来。
等她穿好衣裳重新回到内室,徐令宜坐在床边等她。
“睡吧!”他语气淡淡的,“明天还要早起。”
十一娘发现被褥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