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劳烦你?”九娘子推辞道。

“不麻烦的,妹妹也难得向姐姐尽尽心,请姐姐千万别客气了,要不妹妹心里该过意不去了。”琴姨娘忙惶恐地说道。

九娘子看她的样子倒真不好拒绝了,只得应了,琴姨娘这才高兴了。九娘子又叫了秀菊进来,打点了一些丝线布料什么的叫琴姨娘带走,琴姨娘感激地收了,又说了会话才走的。

到晚膳时分,八娘子才回来,回来也没回住处,直接就奔九娘子来了,进门便倒在九娘子常坐的炕上,一边嚷着,“可把我给累坏了!”

一边喊着“珍菊,快把你们家主子的好茶泡一碗来给我喝,我渴坏了。”

珍菊忙应了去泡茶,九娘子坐到八娘子身边,“八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就这么累呢?”

八娘子翻身坐起,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九娘子面前的炕桌上,“诺,你看看,就这个!”

九娘子拿了过来细细地看着,原来是一处地契。

“地契?八姐姐,你买宅子了?”九娘子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

八娘子点点头,“嗯,一处三进的小院子,留着也是个去处,万一以后有什么事,三姨娘也好有个地方能落脚的。”

九娘子已经是数次听到八娘子说到以后了,禁不住皱眉问道,“八姐姐,你跟我说个实话,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怎么感觉你这趟回来不像是省亲这么简单呢。”

八娘子笑了,“到底是咱们姐妹中顶聪明的,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好了,就告诉你吧,咱们的父亲大人正被人弹劾呢,朝廷里派下了专人来调查,你八姐夫就是在忙这事。所以,我得及早为三姨娘打算一下,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啊,也赶快帮五姨娘想辙怎么逃过这一劫吧。”

到底还是这事,九娘子心里叹息,上次徐振祥说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在意,这次听八娘子说起,再看八娘子的所作所为,九娘子就明白了事情定然是不容客观的,要不大老爷也不会如此着急,四处游走了。

只是五姨娘的态度让她着急,怎么劝都不行,还想死守着曹府,八娘子看九娘子的样子,还以为她在替曹府担心呢,问道,“你不是还替咱们那父亲和母亲着急了吧?”

九娘子摇头,“我担心五姨娘。”

八娘子叹气道,“我们做女儿的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你身在侯府,有侯爷和皇后娘娘的庇佑,自是不会有事,六娘子出嫁了随杨广,有军功在,也不会有太大的事,七娘子那个落魄的相公,估摸着还没来得及抱上咱们父亲的大腿,也不会有什么事,宫里的老十,只要安分守己,也不能祸及,至于你八姐夫嘛,虽然是父亲一手扶持起来的,但到底是戴罪立功,在南边为官这么多年,钱财倒也不少,打点好了,也不至死。”

八娘子仔细地分析了家里状况,然后叹道,“这房契我就托给妹妹了,求妹妹给好好照看好,别的也找不到让我信得着的人了。”

九娘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替姐姐保管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么做到底会不会对姐夫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还请姐姐多多权衡。”

“如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八娘子叹道。

二人相对无语了一会儿,直到珍菊进来掌灯,请了二人出去用完善才罢。

用完膳,八娘子自去休息,九娘子坐在灯下拿着本游记却也看不进去,只是发呆,想着八娘子的话,如何才能劝服五姨娘离开侯府呢?

徐振祥当晚没有过来荣月堂,九娘子也不问,就当他是歇在贞娘那里了。

第二日,八娘子一早就过来辞行,“我来了几日,叨扰了,也该回去了,该处理的事情我都办得差不多了,托付给你的,你多尽尽心吧。我也没什么送给你的,只希望你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就好了。”

九娘子讶异,“怎么这么突然,我还以为姐姐你还要再呆个吉日呢。”

“你八姐夫那边也是一团遭,我也得回去照应着。也不能总窝在你这吧,”八娘子笑道。

九娘子也无法劝了,二人简单地用了早膳,九娘子就陪同八娘子一起去给贞娘辞行去了。

听说八娘子要走,贞娘的脸上似乎是轻快多了,“嗯,早些回去也好,家那边也是家事一大堆呢,你这个主母在外边晃悠总不是回事嘛。”

八娘子说道,“是啊,我也没那个福气,有个什么姐姐妹妹做妾的,可以将任何事都托付给姐妹,大姐姐,您是个有福气的,但愿您守住您的一切!”

贞娘面色微虞,八娘子又赶在她说话之前说道,“但愿我的小外甥能平安,可能我赶不上外甥洗三了,这点子东西,就当是我这个姨姨给他的见面礼吧。”

说罢,从身后的灵菊手里接过一个匣子来,打了开来,双手呈给贞娘看,“这是我精心挑选的,姐姐喜欢就留给外甥,不喜欢就送人吧。”

贞娘扫了一眼,匣子里装的是整套的和田玉的玉佩、玉挂件、玉锁、玉麒麟,玉质温润,一看就知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难得的是还这样齐全,肯定是花了心思和大价钱的。

贞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点了点头,身后的翠竹忙接了匣子过去,贞娘说道,“这么破费作什么,叫你费心了。”

八娘子笑道,“到底是姐妹,我也好歹是他的姨,怎么能不尽心呢。大姐姐,妹妹说句或许多余的话,小九是个不错的人,咱们姐妹里头,她的心也最善,大姐姐还是要善待她才好,”

九娘子有些意外,没想到八娘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便去看贞娘,贞娘面上倒看不出什么,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八娘子也没多说什么,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了,贞娘也只是叫九娘子送了出去。

九娘子早就吩咐灵菊去准备好了车马什么的,自己和八娘子慢慢往二门走去,八娘子说道,“九妹妹,其实咱们姐妹里,你是心最高的,但却是命最苦的,嫁到侯府,又有大姐姐在前头,唉,七姐姐和我到底是个正妻,十妹妹那是不必说了,必有后福的,只是你,你是个比我们都聪慧的女子,相信你会过好自己的日子的。”

九娘子也很感慨,姐妹这么一别,又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见面了,想起远在皇宫之内的十娘子,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八姐姐,你放心,小九会好好的,把姐姐,你也要好好的,还是要过继个孩子到自己的名下,将来也是个打算不是吗?”

八娘子坦然地笑道,“要那个作什么,我来来去去一个人多自在,无牵无绊,反正也不指望百年身后,谁给添柱香什么的,你放心吧,我是最最潇洒自在的。”

九娘子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劝的了,只好看着八娘子大笑着出门去,登上车子,极其潇洒地挥了挥手,一点离别的女儿之态都没有,那样子,仿佛是有了点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意思。

直到八娘子的车驾走出了很远很远,已经看不见了,九娘子这才慢慢回过身来,在走回荣禧堂的路上,回想着自己与七娘子八娘子十娘子的过往,有过争执,有过吵闹,有过小算计,但是,走到人生的这一步,再回头看,那些已成温暖的记忆!如今斯人已远去,相见亦无期,只能静待无人时慢慢回味了。

日头一天比一天更烈起来,树上的知了也一天比一天显得聒噪了,随着贞娘产期的临近,侯府上下也进入到了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了。老太君从宫里请的嬷嬷和接生婆已经严阵以待了,大太太又亲自送了经验老到的嬷嬷过来,还有韩太医,已经被徐振祥打好招呼了,随叫随到。

贞娘的荣祥堂也被严加照看起来,贞娘肚子里的孩子身份太过贵重,让大家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这日,九娘子早上起来就觉得头有点发晕,强打着精神起身,喝了一碗姜糖水,才感觉稍微好了点,出门的时候,珍菊拿了一双琴姨娘做的鞋子过来,服侍着九娘子穿上,也不住赞叹,“这鞋子送来也挺长时间了,夫人今儿穿这个可好?”

九娘子也不甚在意,听见珍菊这么说,才低头看去,“嗯,也好,还没上脚呢,今儿就穿它吧。”

“琴姨娘真的好巧的心思,这鞋子真漂亮,改日奴婢也向琴姨娘讨教一番,回来给夫人做。”珍菊赞道。

九娘子笑道,“你想学就得好好学,回头做不好我可是要罚你的。”

珍菊应了,九娘子起身,玉梅和韩妈妈寒梅也都候着了,准备出门去荣禧堂,或许是鞋边的金丝线正好对着阳光,晃了几晃,其他人都不以为意,唯独寒梅皱了皱眉头,望向了九娘子裙边露出的鞋子的一角。

一行人往外走着,寒梅走在九娘子身后,忍不住又望九娘子的鞋跟上看了看,没说什么。

从荣月堂到荣禧堂要穿过园子里的抄手游廊,抄手游廊是依照园子的地势而造的,因此有些地方有几级台阶。还要拐过园子里荷塘,塘边的小径有鹅卵石的,九娘子惯常往这里走,有些地方较为湿润,有些苔藓。

以前每日里这么走,倒没觉得什么,今儿穿了琴姨娘做的厚跟的鞋子,感觉有些不太得劲了,有几处地方甚至要扶着玉梅的手才行。寒梅走在众人身后,眼睛一直盯着前头的九娘子,时不时地往她的鞋子上看去。

这一日下来,晚上,九娘子在灯下看书,珍菊进来回道,“夫人,寒梅姑娘想见您。”

“寒梅?”九娘子觉得有点意外,寒梅自从跟在自己身边以后,很少说话,与几个丫头也不亲近,但做事情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今儿难得有话要跟自己说了,便忙让珍菊请进来,并吩咐珍菊去泡一盏玫瑰茶来给寒梅。

一时,寒梅掀了帘子进来,九娘子含笑说道,“姐姐快坐吧。”

寒梅依旧是疏离的,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夫人,奴婢还是站着吧。”

珍菊倒了茶进来,九娘子亲手端了递给寒梅,“姐姐还是坐着吧,咱们院子里,不讲那些个规矩的。”

寒梅见此,也不再推辞,坐在了九娘子身前的椅子上,接了茶,喝了几口,神情明显松软了几分,九娘子便说道,“这是我闲暇时分和丫头们自己制的,姐姐喝着还行吗?我叫珍菊包一包给姐姐自己喝吧。”

寒梅有点不大自然,“嗯,是好喝的,夫人真是手巧,那寒梅就不客气了。”九娘子便冲珍菊点点头,珍菊自去准备了。

寒梅这才又严肃了神情,对九娘子说道,“寒梅是习武之人,或许比旁人更加敏感一些,今儿看夫人,觉得有些地方不妥,寒梅再藏不住事情的,来告诉夫人,希望夫人能放在心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九娘子讶异地问道,“姐姐看出什么来了?请尽管直说就是!”

寒梅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对包了一大包玫瑰花茶走过来的珍菊说道,“请珍菊姑娘将夫人今日穿的鞋子拿给我看看。”

珍菊莫名其妙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点点头,珍菊便将包好的茶放到桌上,转身去取九娘子今儿穿的鞋子来。

寒梅拿到鞋子后,对九娘子说道,“今儿我仔细看了夫人每日行走的路线,还有夫人今日的鞋子,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目前,心里只是怀疑,这鞋子还请夫人让寒梅拿回去仔细检查,有了结果再来告诉夫人。”

九娘子点点头,对寒梅的这种谨慎的言行十分赞同,“嗯,姐姐到底是习武之人,比我们自然是来的谨慎,还要劳烦姐姐了。”

寒梅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将那玫瑰茶拿了,“寒梅谢谢夫人赠茶,就先告退了。”

九娘子吩咐珍菊亲自送了出去,珍菊回到还嘟囔道,“夫人,这个寒梅性子怎的这么冷,跟她说话也不理,冲她笑吧,人家也不当回事,搞的奴婢像个傻子似的。还有,对您说话也这么不客气,一点也不像是个下人样。”

九娘子严肃地说道,“我不是早就嘱咐过你们吗?不能把寒梅看成是下人,她本就不是咱们府上的人,是侯爷从外边聘来的,当然不能以下人的要求来对她,你去跟灵菊她们几个也说一下,以后对寒梅也要客客气气的,不能有怠慢之心。”

珍菊红着脸答应了,九娘子这才拿起书来要看,但脑子里却总想着寒梅的怀疑,难道那鞋子会有什么问题不成?如果真的有,那么琴姨娘这个人,可真的是深不可测呢,九娘子又细细地回想有关琴姨娘的一切,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个存在感特别差的人,很多场合,似乎都有琴姨娘的存在,但是却想不起琴姨娘当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和脸上的表情。

这让九娘子很不安,她不喜欢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想来与她接触过的人,她都会对那人有一个整体而细致的印象,脑子里绝不会对那人没有印象的,但是,这么一细想,才发觉琴姨娘在她的脑子里竟然没有任何印象,只是一个人,一个女子,一个姨娘而已。

第二日,九娘子换了双鞋子,找了个理由将琴姨娘叫了过来,果然,琴姨娘看见了九娘子的脚上的鞋子后,问道,“夫人,您不喜欢奴婢给您做的鞋吗?”

九娘子心里一惊,果然来问了,但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哪里能不喜欢呢,喜欢得天天穿呢,只是这几日穿的多了,叫珍菊拿去洗了,还未干呢,珍菊她们也吵着要和你学那鞋子的做法呢。”

听见九娘子这么说,琴姨娘才仿佛松了口气般,九娘子没有漏掉琴姨娘的这个表情,琴姨娘抬头看见了九娘子审视的眼神,忙说道,“夫人,这有个什么,珍菊姑娘若是喜欢,改日奴婢就说给姑娘听就是了,值个什么呢?”

珍菊在旁边笑道,“姨娘快别这么说,夫人也常和我们提起,叫我们向姨娘多学着点呢。”

九娘子点头,示意珍菊去拿了点东西过来,递到琴姨娘手里,“这是我上次回家时,宫里送出来的一些新鲜花样子和绸缎,给你做些绣品什么的最好,就给你留了点,你看看可用的着?”

琴姨娘接了那个包袱,感激地说道,“多谢夫人还想着奴婢呢,这么好的东西,奴婢真是…”

“好了好了,咱们姐妹说话就别什么夫人奴婢的了,怪生疏的,以后别这么叫了!”九娘子嗔道。

琴姨娘应了,又同珍菊说了一回作鞋子的技巧,这才告辞了离开。

九娘子坐在炕上皱眉,珍菊进来问道,“夫人,您怎么想起要将琴姨娘叫来说说话的?”

“这个琴姨娘真让人不解,你说她愚笨吧,她也知道来讨好主子,你说她聪明吧,她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没看到侯爷一点都不待见她吗?”九娘子问道,“何况她还是平哥儿的生母,虽然是庶子,那也是侯爷的唯一的儿子。”

珍菊歪着头想了想,答道,“依奴婢看,琴姨娘应该是个不大吉利的人。”

“哦,这话怎么说?”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珍菊说道,“奴婢也是听府里的老人们说起过,说琴姨娘原来是服侍侯爷的丫头,后来侯爷从战场上受伤回来,有一次发热,琴姨娘就…服侍了侯爷,后来,琴姨娘抬姨娘的那天,她原来住的屋子也走水过,还有,生平哥儿的那天,侯爷还摔坏了腿,还有,大夫人进门那天,平哥儿不知怎么的就魔症了,闹了半夜…”瞧着九娘子的神色越来月凝重,珍菊就没往下说。

第一百零五章 插手,顺水

更新时间:2012-12-24 9:38:59 本章字数:7398

珍菊小心翼翼地看着九娘子的神色,说道,“奴婢也是听妈妈们说的,也当不得真的。煺挍鴀郠晓”

“自然是不能当真的,珍菊,这话你莫要再跟任何人说了。”九娘子吩咐道。

以前还不知道,原来这个琴姨娘身上还与这么多的事情都有关系呢,珍菊刚刚说的那些个事情,九娘子都还未进侯府,真实情况如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但九娘子心里对这个琴姨娘开始关注了起来。

这日,太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传九娘子过去荣华堂说话,九娘子十分惊讶,太夫人自从老太君发话让九娘子打理庶务后,就不怎么关心庶务了,不过偶尔派人来问问罢了,今儿不知道有什么事。

九娘子惴惴不安地到了荣华堂,太夫人坐在主位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脸笑意的二太夫人,看到二太夫人,九娘子就知道了准没什么好事。

九娘子还是恭敬地向两位太夫人行了礼,太夫人一脸无奈地说道,“谨娘,知道你忙,今儿叫你过来呢,也不过是因为你二婶婶的事,”说罢,望向二太夫人,“你自己个说吧,省的我再多说一遍。”

二太夫人笑着说道,“哎哟,可要劳烦谨娘了,是这样的,我们二房的振华媳妇,你也知道的,是个伶俐人,我看你又要忙府里的庶务,又要忙着贞娘的事情,怕你忙不过来,就求老太君,让振华媳妇帮着你打理打理庶务,顺便跟你学着点,这以后也是用得着的。”

二太夫人这话说出来,九娘子哪里敢接着,忙说道,“二婶婶这话折杀谨娘了,谨娘哪里能跟弟妹比,弟妹出身高贵,聪慧机灵,谨娘实在是感激于二婶婶的好意,早知这么着,当初就该让弟妹来接手庶务的,省的叫谨娘在这献丑了。”

九娘子这话软中带刺,说的二太夫人反而不好意思了,当初九娘子打理庶务可是老太君亲自下的命令,九娘子这么说,就是要让二太夫人自己知道,这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能更改的。

果然,二太夫人马上改口说道,“不过就是帮你打打下手,叫她也学着点,省的成天没事尽嚼舌头,说什么老太君偏心大房什么的。”

太夫人插话道,“二弟妹,这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的。我们大房身上的责任多重,你们可是看在眼里的,振祥上过多少次战场,受过多少次伤,你们也是看见的,哪有吃喝玩乐就能撑起侯府这片天的?”

太夫人这话一出,便将二太夫人的话噎了回去,“大嫂,振祥的功劳我们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我们家老爷这么多年来,可也没少为这个家付出呢。”

太夫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是,弟妹,谁也没说二弟在白吃白喝啊,可是,这个侯府到底还是长房袭爵不是?我劝二弟妹,有好日子就乐得清闲清闲,操那么多闲心作什么?”

二太夫人脸有点红了,九娘子不想在这里看两个长辈斗嘴皮子,便说道,“既然是回过老太君的,那么,二婶婶,弟妹什么时候开始过来呢?”

二太夫人赶紧说道,“就明儿开始吧,振华媳妇再好相处的,谨娘你就放心好了,有什么你就吩咐她就是了。”

二太夫人这么说,九娘子可不能就这么做了,不过是应了,“好的,既然如此,那么谨娘明儿就在荣禧堂恭候弟妹了,谨娘还得去忙了,母亲和二婶婶如果没有事的话,谨娘就先告退了。”

太夫人点点头,“你去忙吧,也多留心点贞娘那边,我年纪大了,精神有点不大济了,你们就多辛苦点吧。”

谨娘应了,这才躬着身子退下了。

走出荣华堂,九娘子有点头疼,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刚刚轻松点,又出来点幺蛾子,她能理解二太夫人,就像徐振祥说过的,二房到底是不甘心的,这府里的中馈也硬要来插上一杠子,这么大的家至今还不肯分,就是因为大家都盯着中馈这一块,要知道分府出去过的,自然不可能有多少的财产的。

晚间,徐振祥回来,似乎是很累,躺倒在里间的软榻上就这么和衣睡着了,到了晚膳时间,九娘子看他睡得正熟,也不忍叫醒他,只是给他盖好了薄被,任他睡了。

这一觉,徐振祥直睡到夜里亥时才醒,九娘子正坐在灯下看书,见徐振祥醒了,便问道,“侯爷,饿了吗?”

徐振祥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顿时觉得腹内空空,便老实地回答,“饿,非常饿。”

九娘子合上书,“你想吃些什么?面条行吗?”

徐振祥起身,“叫厨房去做,你陪我说说话。”

九娘子本打算自己亲自去做的,见他这么说,只好去唤了珍菊来,细细地叮嘱了一番,这才回身拿了柄团扇走到里屋。

“净房里备好了热水,侯爷去洗洗吧,也解解乏。”九娘子说道。

徐振祥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皱巴的衣裳,点了点头,进了净房去了,九娘子给他准备了一套天青色的家常的衣裳和亵衣,送进净房,放在屏风后边的架子上,便要转身出去,被徐振祥叫住,“谨娘,你帮我洗洗头发。”

九娘子无法,只好又折了回来,走到木桶边,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九娘子脸通红,也不敢抬头去看,更不好低头去看,只好微微觑着眼,替徐振祥洗着头发,徐振祥的头发倒很好,九娘子一便洗着一边嘟囔,“怎么比女子的头发还好?真是没天理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徐振祥问道,九娘子连忙打岔,混了过去。替徐振祥洗好头发,用大的帕子拧干了,用簪子束在头顶,“好了,我先出去了。”九娘子便想着要赶紧出去。

谁知道刚刚转身,就被徐振祥拉住了胳膊,一个用力,九娘子便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给抱进了木桶里,哗哗的水声,将木桶里的水激得到处都是。

更要命的是,徐振祥此刻是脱光了的,而木桶又小,九娘子被拽了进去,便紧紧地贴在了徐振祥的身上,九娘子顿时感觉到身子灼热无比,扭动着便想要起身离开。

“别动!”徐振祥低低的声音传来,九娘子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二人的鼻尖几乎是对着的了,九娘子都能感觉到徐振祥的气息喷薄在自己的面上。衣裳都湿了,紧紧地贴在九娘子的身上,让九娘子感觉很不舒服,便扭动了几下,这下徐振祥更加皱紧了眉头,“怎么,衣裳湿了不舒服?”

九娘子点点头,徐振祥笑着,竟然动手将九娘子的衣裳都除了去,没等九娘子反应过来呢,衣裳已经被脱光了,正又气又急又羞又恼之时,徐振祥的热吻已经黏了上来,让九娘子已经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了…净房里的温度瞬间急急飙升…

夏日的夜晚,晚风轻轻拂过,吹开了薄薄的轻纱,地面上的水渍和着从窗户透过来的月色,竟让人有了一种通透之感,平静下来的九娘子背靠在徐振祥的怀里,脸色驼红,微微闭着眼睛,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雪白精致的锁骨之上,在这若隐若现的灯火闪烁的环境之中,更加流露出一种致命的冶艳之美。

九娘子感觉自己浑身都酥软了,过了许久才从桶里出来,拿了大帕子包住自己,出了净房,找了干净的衣裳换了,坐在妆台前拧着头发,徐振祥这才穿好了衣裳走出了净房。

九娘子从镜子里瞪了徐振祥一眼,惹得徐振祥哈哈大笑了半天,九娘子气急,将手里的梳子朝他丢了过去,被他接在手里把玩着,九娘子便起身去唤了珍菊进来。

珍菊红着脸端了托盘进来,“夫人,面条早就得了,请侯爷用了吧。”九娘子也有点不好意思,接了托盘过来,“你带着灵菊去把净房里收拾收拾。”珍菊应了,出去唤了灵菊,二人进净房收拾去了。

九娘子端着托盘走到徐振祥面前,将青花的大碗和筷子,还有一叠五香麻油大头菜和一叠醋拌黄瓜都放到书案上,“侯爷,您就在这用吧。”

徐振祥点点头,走到书案前,这是真的饿了,端起大碗,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一大碗面条和两碟小菜用完了。

九娘子则走回软榻,一边拿了书看着,一边感叹徐振祥的饭量和速度。

徐振祥用完了一整碗面条,这才感觉好多了,又喝了一盏九娘子早早沏好的铁观音,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晃了几晃,趁着墨菊和秀菊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走到九娘子身边坐下,“哦,在看什么?”

九娘子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明明看见丫环在这,还坐到自己身边,不禁有点气,“没什么,游记罢了。”

徐振祥接了过去看了看,“你很向往南边吗?这么喜欢看南边的游记?”

九娘子听他提到南边,无限怅惘地说道,“我小时候在南边呆过,我还记得当时我和姨娘住在临水的一个小院子里,我最最喜欢下雨天在台阶旁边,看那雨滴滴在水里的样子。”

九娘子的样子也打动了徐振祥,他在九娘子耳边轻轻说道,“我一定会带你去趟南边的,你亲自去看,去体会,去你住过的地方看看,好吗?”

九娘子大喜过望,“真的吗?侯爷你真的答应我带我去趟南边吗?”

“自然是真的,我答应过的自然会讲信用的。”徐振祥说道。

“可是那是什么时候呢?府里的中馈事务那么多,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九娘子泄气地说道。

徐振祥也不能现在就告诉她什么时候能去,见她一副失落的表情,自己也很愧疚,“小九,到底是我连累你了。”

“说设么连累不连累的,哦,我忘了告诉你了,今儿二太夫人告诉我他们二房要让振华媳妇来帮忙处理中馈事务呢。”九娘子说道。

听见这个,徐振祥又皱了眉头,“振华媳妇?二婶想干什么?”

“也好,让她管去,你也好脱身。”许振祥说道。“这几日朝里不太平,侯府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说罢停住了,看看九娘子。

九娘子正坐在软榻上,“怎么了?”

徐振祥看着九娘子,起身自己也坐到了九娘子身边,“可能你父亲也会受到波及,你会不会怪我?”

九娘子想了想,“侯爷这几日都在忙着朝里的这事吗?”

徐振祥点点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侯府目前也得韬光养晦,且皇上这个人,你就是不能劝,越劝反而会越出马脚。”

九娘子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不怪你,只是怕大姐姐那…”

“现在还没确定,你一定是府里最先知道的人了,消息传出来之后,你也不要宣传,不要让别人知道太多内幕,贞娘那里,还得你多多照应点吧。”徐振祥歉意地说道。

看来,曹大老爷的仕途堪忧了,不过这些与九娘子没有关系,她可不想替大老爷到处奔波,现在想起大老爷四处奔走,看来他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八娘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才敢这么公然地挑战大老爷和太夫人的权威。

想了想,九娘子便问道,“父亲的事,是不是与镇江知府方达海有什么关系?”

徐振祥说道,“你怎么会想到方达海的身上?要知道他可是你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八姐姐这次来,处处都透着奇怪,似乎是对父亲的事情看得很准一般,因此我想,是不是因为八姐姐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也知道父亲会被弹劾,会被抄家什么,这也才解释得通,为何八姐姐的这次省亲带有决绝的味道。”

徐振祥点点头,“谨娘,你真是心思细腻的女子,这么点小小的线索都被你找到了,你不去判案倒委屈你了?”

九娘子笑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窝在你这里作什么?”

徐振祥也笑了,“如果到时候曹府受到牵连,你也该替五姨娘想好出路了。”

提起五姨娘,九娘子的神色就黯然了一会,“我也同五姨娘提起过这事,只可惜姨娘坚决不肯离开曹府,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徐振祥看着黯然神伤的九娘子,轻轻叹了口气,将九娘子揽到自己怀里,二人就这么抱着也坐了半天。

半晌,徐振祥才说道,“既然二房开始插手庶务了,那么,正好你也歇一歇,振华媳妇不足为虑,跟你比差远了,你索性将一些不大重要的事情让她去做,这样也正好让我们大房避避风头。”

九娘子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二人又说了会话,直到三更天了,二人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