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家搬走?”九娘子自言自语道,“那五姨娘怎么办?”

徐振祥看着九娘子,“不如接了你姨娘出来?”

九娘子摇摇头,“她断断不肯的,还有二姨娘,十妹妹把她也托付给我了,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想到贞娘,九娘子又问道,“姐姐知道吗?”

徐振祥摇头,“我一下朝就到你这了,也不敢告诉她,就怕她一激动,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九娘子神色黯然,“又瞒得了几时呢?”

二人都心情沉重,晚膳也是草草用了点就罢了,用过晚膳,徐振祥去了荣安堂,有些事要去同老太君商量。九娘子则留在了荣月堂,坐在窗前,一个人沉思了好久。

第二日一大早,九娘子刚刚起身,珍菊就进来回道,“夫人,才刚翠竹姐姐来,说大太太来了,在夫人那,让夫人您洗漱好了,尽快去荣祥堂一趟。”

九娘子便知道大太太定是来找徐振祥来了,只是不知道大太太有没有将事情都告诉给贞娘。

这么想着,赶紧洗漱了,连早膳也来不及用,喝了碗燕窝汤,便带着珍菊灵菊往荣祥堂去了,彼时,徐振祥还晨练未回来呢。

到了荣祥堂,便看见翠竹在廊上着急地来回走着,见九娘子被珍菊二人搀着过来,便忙着迎了上来,“谨夫人,您可来了,您快进去看看吧,太太来也不知道跟夫人说了些什么,夫人都哭了半天了,夫人可还怀着孩子呢,这么哭下去可怎么行呢?”

九娘子一听就头都大了,不禁埋怨,大太太这个人也是的,也不看看贞娘都什么时候了,还什么话都说,就不怕贞娘出什么事吗?

赶紧进了内堂,果然,贞娘坐在床上,大太太坐在贞娘的床前的椅子上,大太太正哭哭啼啼地说着些什么,贞娘则满脸悲戚,神情紧张。

九娘子赶紧让珍菊上前搀了大太太起身,“母亲,您来得这么早,想来还没用膳吧,珍菊,快去传早膳来,翠竹,快给你们夫人净面洗漱,先端碗燕窝来给夫人用了。”

珍菊忙应了出去准备了,翠竹也上前来给贞娘打水净面,大太太被九娘子和灵菊搀到了一边,犹自在喊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蹄子,我哪还有心思用膳呢,你父亲…”话还没说完呢,被九娘子冷冷地一句话给打断了,“母亲难道想看着大姐姐一尸两命吗?”

大太太一惊,回头去看贞娘,才发现贞娘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这才急了,“哎,这可怎么是好,我一时着急,经忘了你姐姐还怀着身子呢。”

九娘子说道,“母亲也不必着急,先去外间用膳,我派人去请太医来,母亲,你再不可在大姐姐面前说什么了,眼前,大姐姐的身子最重要!”

大太太恍然大悟般,“对,对,对,你说的是,快去快去请太医,不用管我了。”

九娘子唤了筱竹来服侍大太太,自己让灵菊进了里间,翠竹已经在喂贞娘吃燕窝了,只是贞娘心事重重的,也没吃进几口去,翠竹着急得直想哭,又不敢劝,九娘子上前轻轻地说道,“大姐姐,万事还有侯爷呢,你先别着急,先用点东西,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贞娘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说道,“谨娘,怎么办?咱们曹家要遭大难了,怎么办啊?”

九娘子暗自叹气,在这个时候曹家出事,对贞娘来说打击自然不小,偏偏贞娘再有两个月不到就该临盆了,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九娘子接过翠竹手里的碗,对翠竹吩咐道,“快去,拿了侯爷的帖子,派人去请韩太医过来,我怕大姐姐动了胎气。”

翠竹忙应了小跑着出去了。

九娘子一边小口小口地喂着贞娘,一边劝道,“侯爷说过了,皇上并没有在朝堂上立即表态,只是将父亲收押而已,再说皇上已经明确表示了咱们几家都不受连坐,表明皇上还是念旧情的,想来父亲也不会受太大的罪的,姐姐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千万别多想,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贞娘抬眼看着九娘子,“这都是侯爷跟你说的吗?”

九娘子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贞娘苦笑道,“这些话,侯爷不是更应该跟我说的吗?可是,他现在连话都不愿跟我说说了。”

九娘子倒没想到这个,只好劝道,“侯爷不是怕您知道了担心吗?姐姐你想多了。”

贞娘摇摇头,“侯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他也没有办法保得父亲了,如今府邸家产也都要被没入官府,母亲还有言宸可如何是好啊?”

大哥言宸没有出仕,没有受到牵连,离府单过也是可以的,大太太到底是要跟着的,九娘子担心的却是几位姨娘,三姨娘是八娘子早就打算好了的,二姨娘是十娘子托付给自己的,五姨娘自是不必说的,九娘子心里有点着急。

翠竹进来回说韩太医到了,九娘子赶紧让翠竹帮忙给贞娘收拾了一番,放下帐幔,自己喝灵菊也立到了屏风后头,翠竹这才引了韩太医进来。

韩太医目不斜视地进来,替贞娘仔细地把脉,又让翠竹掀了帐幔看了看贞娘的脸色,凝重地说道,“夫人这阵子身子刚刚将养的好一点了,今儿一看,又反复了,孩子胎位不正,而且已经有早产的迹象了,夫人,且不可动气伤情,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韩太医一点也没有要隐瞒贞娘的意思,就这么当着贞娘的面说了出来,贞娘在帐幔里头也着急起来,“太医,这可如何是好?有挽救的可能吗?”

韩太医神情凝重地说道,“夫人,小的早就告诫过您的,如今这个样子,早产估计是势必的了,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孩子在母体内时间越长越好,夫人,请一点配合小的,切莫动气伤情了。”

贞娘直点头,嘴里也满口答应,屏风后头的九娘子却是担忧不已,现在曹府的事情,贞娘既是已经知道了,又如何能做到不动气伤情呢?而且听韩太医的意思,这早产还是必然的了,那孩子生下来又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呢?

韩太医正准备出去开方子,九娘子在屏风后头喊道,“韩太医,请留步。”说罢扶着灵菊的手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九娘子先对韩太医行了礼,“事出紧急,还望韩太医莫要见怪。”

韩太医点点头,这个女子…似乎就是上次侯爷所说的另一个夫人了吧,就是那个床前放着医书的那个女子。

九娘子问道,“才刚听韩太医说,姐姐早产是势必的,目前我们只能拖时间,尽可能地让孩子在母体内多呆些时日,是吗?”

韩太医点点头,“小的是这么说的。”

“那,能不能采取针灸或者艾熏呢?帮助姐姐平心静气,顺正胎位?”九娘子探问道,这也是她在一本医书中看到有提到过的。

韩太医惊讶地看着九娘子,半天才说道,“夫人竟如此通医理?”

九娘子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是医书上看到过的,并不能说通医理。”

韩太医点点头,“针灸不可以的,但是艾灸可以试试。灸至阴可以纠正胎位,夫人说的的确是医书上有过记载的。”

床上的贞娘听了连忙坐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掀了帐幔就说道,“还请韩太医放手一试。”

韩太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先说说这个法子,夫人听听,如果觉得可行,咱们就试试。”

贞娘满口应了,那韩太医才慢慢说道,“方法为施治者如持笔写字状,将灸用艾条点燃端对准孕妇足小趾外侧趾甲角后约1分处,施温和灸(灸用艾条点燃端与孕妇足小趾外侧的距离约1寸,以孕妇觉足小趾外侧温热但不灼痛为度)。孕妇觉有温热感从足小趾延脚外侧面向外踝方向传导,胎儿在腹内频繁活动并有转动时计时艾灸一刻钟。术毕孕妇保持原位仰卧半个时辰。每天如此施灸一次,有望将胎位纠正过来。”

贞娘听完,马上就说道,“韩太医,我想试试,请您马上就开始吧。”

韩太医犹豫了一下,说道,“此法甚是耗时,且每天都要做,现在太医院事情太多,小的恐怕没有办法每天前来替夫人艾灸。”

贞娘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难道要我们娘儿俩等死吗?”

韩太医想了想,答道,“如今,只有一个权宜之计,不知夫人可否接受。”

“快说快说,只要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怎么样都明白,都可以接受。”贞娘的决定向来是当机立断的,没有任何拖延。

韩太医说道,“小的看这位夫人似乎懂得医理,不如就让这位夫人在看我给您做过几次之后,由这位夫人给您天天做,这样也效果比较好的。”

贞娘点点头,“那就这样吧,翠竹,你先送韩太医去外边开方子。”翠竹应了,带着韩太远去外间开保胎的药。

看着太医出去了,贞娘这才拍拍床,示意九娘子坐过来。

九娘子便坐到了床边,贞娘说道,“那我又要麻烦妹妹了,请妹妹莫要推辞才好。”

九娘子只得应了,“姐姐,你放心!谨娘省得的。”

贞娘这才抓起九娘子的手,“妹妹,都看你的了。”

九娘子无奈,只能答应了,还是韩太医开了方子,走进来说道,“夫人,这药并不是万能的,艾灸也只是尝试,还请夫人自己决定好,到底是怎样的?”

贞娘想了一会儿,说到,“好的,就这样吧,怎么也要放手试试的。”

韩太医点头,“今儿准备的不足,从明儿开始吧。”

贞娘应了,命翠竹将韩太医送出去,韩太医临走前还轻轻扫了九娘子一眼,尤其是扫了一眼九娘子的右脚,只是九娘子却并未注意到。

送走韩太医,外间的大太太走了进来,对贞娘说道,“怎么这么重?那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贞娘咬牙,“怎么办?就是拼了命也要试上一试啊。”

九娘子就怕大太太再和贞娘瞎说些什么,便对大太太说道,“母亲,姐姐一早起来已经很累了,才刚韩太医也说姐姐不宜再动气伤情了,不如咱们出去,见见太夫人或者老太君,让夫人好好地歇上一歇。”

大太太红着脸应了,九娘子这才走到贞娘床边,才说到,“姐姐还是快躺下来歇着吧,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胎就是了。”

第一百零九章 入账,家散

更新时间:2012-12-27 9:34:51 本章字数:7310

贞娘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躺了下来,九娘子给贞娘掖了被角,和大太太一起走出里屋,把翠竹唤了过来,吩咐道,“再不可让你们夫人担忧伤神了,有什么大事都不要急着去告诉她,实在不行就先去回了侯爷或者告诉我也是一样的。煺挍鴀郠晓”

翠竹感激地答应了,“谨夫人,多亏有您,奴婢代我们夫人跟您道声谢了。”

“傻丫头,谢什么啊,你好好顾着你们主子,日后也是有你的好的。”九娘子笑道。

翠竹应了,送了二人出了正房,这才回转身去看顾贞娘了。

大太太面露赧色,“小九,我一时着急,就忘了你姐姐还怀着孩子这茬了,多亏有你照应着,你放心,等你姐姐平安生产后,我定让你姐姐做主,升你为平妻。”

九娘子冷冷地说道,“多谢母亲的好意了,母亲还是多想想眼前的事吧。”

大太太神色尴尬,仿佛是为了弥补刚才,问道,“小九,刚才忘了问,你的脚怎么了?为何行动这么不便?”

“没什么,不过崴了一下而已。”九娘子不想与她多说什么,简单地答道。

“母亲,还是去躺荣华堂吧,太夫人也在那里等着呢。”九娘子说道。

“那你呢,你不去吗?”大太太问道。

“母亲也看见了,谨娘的腿脚实在不方便,再说了,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在这里照看照看大姐姐的好。”九娘子说道。

大太太无法,也不好强求,只好跟着筱竹,往荣华堂去了。

九娘子回身去看了贞娘一眼,贞娘喝了韩太医的药,睡着了,九娘子这才回了荣月堂去。

曹府的事情,估计不是谁都能帮得上忙的,让大太太去荣华堂一是让她死心,这事找谁都不行,二也是例行公事,太夫人作为亲家,自然要表示一番慰问,三也是支开大太太,否则贞娘真的会动胎气小产的。

回到荣月堂的九娘子开始有点着急了,也才佩服起八娘子的手段,人家真是敢想敢做,连后手都准备好了,三姨娘随时可以搬进外边的宅子里。只是这二姨娘和五姨娘该怎么办呢?

九娘子这么想着,赶紧回到里间,写了两封信,一封信用信鸽带给了五姨娘,催她赶紧定下主意来,另一封则是送给北静王妃,想拖她帮忙找一处宅子。

给北静王妃的信,九娘子让韩妈妈去送的,并再三嘱咐,事情紧急,请王妃紧着办。

刚做好这些,玉梅回来了,九娘子简单地问了问庶务,振华媳妇虽然道三不着两的,但好歹管家娘子们都是做熟的,且一切都有旧例,又有玉梅照应了,九娘子并不十分担心。

得知一切正常,九娘子点点头也就罢了,临了玉梅又说了一句,“只是今儿二房还是入了一大笔账到公中的帐上。”

“这是什么话?”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玉梅解释道,“现在咱们侯府不是四房人吗,公中有一本总帐,负责平日里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还有就是庄子铺子和各种赏赐也都是入公中的帐的。二房、三房和四房几个老爷的薪俸什么的是不入公中的帐的,但是从前几年开始,二老太爷也将一部分帐入到公中了,说是暂存,免得大手大脚地花掉了,也当作是侯府名下的庄子铺子的本金,以后分点就行了。”

九娘子听了,还是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何会将这话提这么一嘴呢?按你说的,这样的事也已经有几年了。”

玉梅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些都是奴婢以前伺候老太太时,听老太太说起过的,但是并没有见到实账,今儿那二房的管家过来入账,是三奶奶经手的,奴婢是记了的,但是那银票,却是三奶奶自己去账上存的,奴婢并未看得真着!”

九娘子不禁皱了眉头,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不成?偏偏自己这几天没去理事,玉梅也的确没有那个本事去查看主子的东西,想到这里,便问道,“那今儿入了多少?”

玉梅答道,“今儿入了十万两。”

“十万两?”九娘子惊讶地问道。

玉梅点点头,“以前听老太太也提起过的,大概每次都差不多这个数目,老太太心里也不原意,只是老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吩咐了,要老太太多照应二老太爷,老太太这才答应了的。”

想了想,九娘子又问道,“那有没有说过日后这笔账怎么算?”

玉梅也想了会才答道,“好像也听老太太提起过一嘴,说什么日后若是分家,那就让二老太爷把他的钱拿走就好了。”

九娘子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这么多的钱,二老太爷为何不存在钱庄,反而要入在公中的账上?难道就不怕公中的账把他的钱给扯了用了吗?

这些对九娘子来说都是难以解开的疑惑,或许只有徐振祥才知道吧,还是等他回来告诉他再说吧。

九娘子赞了玉梅的细心,又嘱咐玉梅还是要这么细心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管来告诉自己就是了。

直到晚膳时分,大太太也没有再回转过来,后来九娘子又着人去看了看,说是大太太下半晌就离开了侯府,应该是回曹府去了吧。

大太太其实是被太夫人给气走的,在她看来,太夫人不仅不提帮忙的事,反而一再地嘲笑落井下石,让大太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碍着贞娘的身子,不敢回来,只能生着气回了府。

回府之后,大太太就气哼哼地躺下了,什么事也不管了,曹府上下早已经得了信,府邸要没了,大少爷言宸和大少奶奶林氏忙着解散下人,打点东西,好在曹家以前在东市买的一处小宅子还在,情急之下,也只能搬到那宅子里再说了。

大老爷被收押起来,至今也没给个说法,曹府上下是人心惶惶,解散了一大半的下人之后,还有一些老仆如顾妈妈这样的,还是坚持留了下来,另外,几个姨娘,大少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只得带着林氏来春熹堂找大太太商量。

大太太歪在床上,顾妈妈拿了盏参汤在喂着,一边劝道,“太太,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倒了,老爷还在关着,这府里上上下下可就指着您呢。”

大太太叹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这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正在这时,大少爷带着大少奶奶进来了,给大太太行了礼,说道,“母亲,您千万得撑住了,父亲的罪名还没定下来,说不定没什么大事呢,再说了,岳父大人还有大姐夫六姐夫不也都在为父亲奔走吗?”

大太太叹道,“儿啊,都说树倒猢狲散,如今你父亲这样了,还有谁真心为他奔走啊,躲还来不及呢,可恨你那几个姐姐,平日里总是捧着爱着的,这会子家里出了事,倒没有一个能帮的上忙的,还别说更有那吃里爬外,黑了心的小蹄子了。”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听着大太太骂几个女儿,二人都不好说话,过了一会儿,大少爷才问道,“母亲,如今府里的下人遣散得差不多了,明儿咱们就搬了吧,只是那几个姨娘该怎么处置?”

大太太一听这个更来气了,“怎么,那几个还管她们呢,三姨娘,给我拿大棍子赶出去,看看她养的好女儿,二姨娘五姨娘也都赶了出去吧,我们曹府现在没落了,可养不起这些个闲人了。”

大少爷直皱眉头,大少奶奶轻轻拉了拉大少爷的袖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二人于是便起身辞了出来。

到了春熹堂外边,大少爷气苦地说道,“你拉我作什么,如今这个样子,母亲还在同姨娘们置气,叫人看了不是笑话咱们吗?”

大少奶奶温柔地劝道,“遭此巨变,母亲当然心里不好受,至于几个姨娘,三姨娘是断断不能再留着的,只好问了她,看看有没有出路,实在不行,咱们出点盘缠,送她到八姑奶奶那去吧。至于二姨娘,毕竟是宫里淳贵人的生母,怎么好赶出去,到底是带着吧,五姨娘,也是安分老实的,如果赶了出去,叫九姑***脸面往哪搁呢?”

大少爷点点头,揽过林氏的肩膀,“到底还是你想的周到,只是苦了你了,跟着我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要受苦了。”

林氏将头靠在大少爷肩上,“相公,你说什么呢,夫妻本是一体的,你好我就好,你受苦我怎么能安生呢?再说了,跟你在一起,怎么也不算是苦。”

二人依偎在一起许久,才离开了春熹堂。二人先去了三姨娘那里,说清楚了情况,三姨娘也很痛快,拿了二人给的五十两盘缠,带了自己的小丫头,本来说要去给大太太磕头,让林氏拦住了,“三姨娘,母亲此刻身子不好,兼又气着,姨娘还是不要去了,省得都不高兴,有这份心就够了,他日我自会替姨娘转告的。”

三姨娘这才罢了,雇了辆车,收拾了自己的衣裳首饰的,当晚就离开了曹府。

二姨娘那里,二人也去了,二姨娘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本来就是太太的丫头,如今十娘子进了宫,我也无依无靠的了,还是跟着太太吧,日后裁减下人用度什么的,我还能服侍太太,帮上点忙。”

见二姨娘态度坚决,二人便也不勉强,只嘱咐了二姨娘收拾好东西,等着离府的日子。

五姨娘那里,二人最是不忍心,五姨娘听了二人的诉说,也是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九娘子也来信叫我搬出去,她给我买处小宅子,但我跟她说了,我不愿意,我愿意跟着太太,等老爷回来,我可以不用丫头,吃穿什么的,也不讲究,若是地方不够住,我可以同二姨娘住在一起,一同伺候太太。”

大少爷于心不忍,还劝道,“姨娘,九妹妹既然这么说了,您真的可以考虑下,父亲的罪名还没下来,我怕…”

“不用劝我了,大少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九娘子从小就承蒙您多多眷顾,还要多谢您,如今,我已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只求您和大少奶奶日后多多顾着点九娘子,九娘子她也不会忘记您二位的好的。”五姨娘坚定的说道。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点头道,“姨娘,这个您放心,小九自小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们会照顾她的。”

从五姨娘那里出来,二人这才回了自己房,又是收拾整理打包的,直到天亮才歇上一会。

当天晚上,徐振祥也并没有回来,第二日早上,刚开院门,就有外院的一个丫头进来传话,说是有人有封信要转交给九娘子。

还在梳头的九娘子接了信过来看,才知道是三姨娘叫人写的,说自己已经搬离曹府了,现在就住在八娘子置的那个小宅子里。

九娘子忙让珍菊快些打理好,又匆匆喝了点粥,就带着灵菊和寒梅,由二人搀扶着坐了车出去了。

九娘子虽然有那宅子的地址,可也是头一回去,要说八娘子的眼光还不错,这宅子选的不错,不是达官显贵云集的街道,也不是富胄之家,当然也不是贫苦人聚集的地方,是一处特别幽静的街道,离集市市场也不远,门口两颗大槐树,院门普通。

三姨娘亲自来应的门,接了九娘子进去,九娘子简单打量了下,宅子是三进的,目前就是三姨娘带着个丫头还有一对看院子的老夫妇住着。

三姨娘说道,“也是八娘子想的开,给准备了这个宅子,幸亏有她,否则我今儿岂不是就要流落街头了?又劳烦九娘子你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九娘子也说道,“这有个什么,何况又是八姐姐托付的,小九当然要这么做才是了,只是,姨娘,难道他们就那么狠心,要赶您走吗?”

“怎么不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客气,没说重话,要是太太,估计我都能被打死扔在街上不可。”

大太太可真是做的出来,但如今大势已去,大太太估计也没那个心了,九娘子又问起二姨娘和五姨娘,三姨娘说道,“倒是也不大清除,但估摸着她俩自己也不肯搬的。”

九娘子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也只能随他们,便将八娘子临走前寄放在自己这里的房产书和一些银票交给三姨娘,“这些都是八姐姐寄放在我这的,如今还给姨娘,姨娘看是买些丫头下人的,还是怎么样dou可以。”

三姨娘接过了东西过去,谢了,九娘子这才说了些闲话才告辞。

回到侯府,徐振祥正在屋里里来回踱步,申请严肃的样子,九娘子上前,“侯爷来了,打哪儿来的?”

徐振祥见九娘子是扶着灵菊和寒梅回来的,顿时发上火来了,“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腿脚不是不便吗?”

面对徐振祥这个样子,九娘子忙上前去又是安慰又是道歉的,“今儿实在是意外嘛,三姨娘被赶了出去曹府,八姐姐上次来到时候也托付过我,然我多多轧照顾三姨娘,我不过是去看看,将东西部就给它她们了。”

徐振祥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屏退了下人,缓缓说道,“你父亲的罪名下来了,贪没赈灾银两坐实了,除去阁老之职,看在咱们侯府的面子和宫里淳贵人的面子,死罪岁免,但到底是要关上一段时间的。”

九娘子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死罪虽免,活罪是什么?”

徐振祥答道,“有可能是贬为庶民,罚没家产,坐十年牢。”

九娘子不太惊讶,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她在想,这样一来,曹府就算是完了,可是曹府的家人怎么办?五姨娘怎么办?

徐振祥见九娘子沉默了,便问道,“你的姨娘那里,要不要我想办法接出来,在外边置个宅子?”

九娘子摇摇头,“姨娘是个固执的人,一旦她认定的事情,谁也不能将她拉回来。她不愿离开曹府。”

徐振祥也沉默了,过了半晌,九娘子才问道,“姐姐知道了吗?”

徐振祥摇头,“我还不想告诉她,怕她受不了这打击,对孩子不好。”

“是的,今儿我请韩太医来过了,太医说大姐姐有早产的迹象,不能动气伤情的,侯爷这几天还是多多关注在姐姐身上吧。”九娘子劝道。

徐振祥点头应了,九娘子又想起今儿玉梅的话,就赶紧将二房入账的事告诉给了徐振祥,徐贞祥皱眉,“这事情也有好几年了,我想想,”徐振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好像是自打有了平哥儿那一年开始的,二房就每年入一笔帐到公中。”

九娘子问道,“二房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徐振祥摇头,“我也不知道,最初我以为二叔只是单纯地为了讨母亲的开心,或者说母亲的重视,但后来,我渐渐发觉二叔好像越来越不一样了。”

想到那个眼神隐鸷的男子,那看到自己身上的冰冷的的眼神,让自己现在想起来还直打哆嗦,对那个二叔,九娘子就提不起好感。

“二叔的生母是怎么死的?”九娘子想起一个问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