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木屋的一处小门跑了出来,见到被夕颜拉着手的夏夜白,顿时松了口气。

方才王爷口渴想,她自然要去倒水,可是等她端着茶水进去的时候,王爷却不见了人影,差点没把她的心吓出来,要是王爷有个什么事,小姐绝对不会轻饶她的。

她把听雨楼翻了个遍,却连王爷的影子也没瞧到,紧接着,相府便开始沸腾起来,老爷领着一众手上拿着火把的家丁,匆匆往后山上赶,她也顾不上许多,便跟了过来,跟着众人一起冲进了主屋,哪知道看到那一幕。

这四皇子自诩才华横溢,却原来也是个下流胚子,明明不待见二小姐,却和她上了床,她最是不齿,也不知小姐以前看上他哪一点,屋子里瞧了一眼,没见到王爷,就出来寻了。

“王妃,是奴婢没照顾好王爷。”

不等夕颜责怪,相思福了福,引咎自责,虽说王爷现在没事,可小姐之前吩咐让她在听雨楼好生照顾着王爷,若不是自己疏忽,王爷何止会半夜到这个地方。

“里面怎么样了?”

夕颜抬头瞧了主屋一眼,比起方才亮堂了不少,此刻的天际,再无半点冷月的踪迹,天灰蒙蒙的,只隐隐的有一丝丝的光亮,马上就要天明了。

“老爷在屋里,二小姐一直想嫁给四皇子,终可得偿所愿了。”

“是吗?”

夕颜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上,便听到从里面传来说话声,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

“你毁我清白——还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不愧是被娇惯的莫芸菲,夏天辰此刻心里怕是恨不得喝其血,噬其肉,再怎么说也是这琉璃王朝唯一能和太子旗鼓相当的皇子,莫芸菲还在里面,她倒是敢大声说话。

“莫芸菲,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设计,我何故会碰你,这件事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想我对你负责,简直做梦,即使全天下的女子都死绝了,我夏天辰即使是取一个青楼女子,也不会纳你为妃。”

夏天辰很是懊恼的怒吼道,完全没有往日的风流绅士,不知此刻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下面应该是莫言安说了几句,声音并不是很大,听得也不甚清楚,不过想来也该是赔礼道歉,再用宰相的身份朝夏天辰施加压力。

“颜颜,你看我没骗你吧。”

夏夜白冲到夕颜的跟前,一只手指着那敞开的窗户,另一只手拉着夕颜的手,得意的差点笑出声来。

“四皇兄不知是什么眼光,那么多的女人,居然和山鸡玩亲亲。”

夕颜狐疑的瞧了夏夜白一眼,见他一副嫌恶的模样,顿觉好笑,那莫芸菲虽比不上莫夕颜,也算是中上之姿,容貌艳丽,若她知道自己竟被一个傻子嫌弃至此,不知会有何想法。

“还是我家颜颜好,香香的,抱起来舒服,这里好甜啊。”

夏夜白指着夕颜的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的夕颜又是害羞又是懊恼,脸色转红,拍了拍他的脑门:“再说这些,看我今后还理不理会你。”

被傻子调戏不打紧,偏生你还则不得责骂,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你却因为他的几句戏语,弄得面红耳赤的,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在这边呆着,相思,你看着王爷,红豆,你随我进去。”

夕颜小声吩咐了几句,还没走几步,就没夏夜白双手拦住,撞了个满怀。

“四哥他都和山鸡在一起了,你还不死心,不准进去,就是不让你进去,你要进去,那带我一起进去。”

夏夜白仰着头,两只眼睛看着夕颜,大有不达目标绝不放手之势。

“相思,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她不过是想说几句话好助莫芸菲得偿所愿,顺带做戏给莫言安看博取好感而已,小白何故如此紧张,不过平心而论,见他如此在意自己,她却觉得莫名喜悦。

夕颜走在最前边,那些有好些都是见过她身手的,竟没一个人上前去拦她,一路畅通无阻。

房间的桌上,那些精致的饭菜早就凉了,空气中还残留着那美酒的香味,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说了这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听说你在这里和莫夕颜那个贱女人约会,才逃了出来,根本就不知你为何会晕倒,什么神仙醉,什么催情的药,我看根本就是四皇子不想负责任的推托之词,事情既已发生,四皇子就必须对芸菲负责。”

夕颜敛起嘴角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眼睫低垂,睫毛颤动,紧咬着唇,竟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悲伤之感,风中柳枝惹人怜,也不过如此。

“四皇子,姐姐。”

夕颜掀开帘子,莲步细碎,小跑了进去,如水的眸子在注视到床上的莫芸菲之际,忽然变暗,整个身子忍不住颤抖,脚步虚浮,向后退了两步,若不是红豆及时扶住,险些摔在地上。

床上的莫芸菲已不是衣裳不整四字便可形容,衣不蔽体,只用被单裹住身子,裸露在外的颈脖上,手背上,还有耳垂,尽是欢爱后的痕迹,触目惊心,这夏天辰长得潇洒风流,没想到在房事方面竟是如此的禽兽。

“夕颜。”

夏天辰见夕颜这模样,桃花美目哪还有往日的风流,眉宇间尽是懊恼,手足无措,想解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半天,只喃喃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半晌,夕颜才慢慢的抬头,清澈的眸子隐隐带上了泪花,尽是伤悲与失望,对上了夏天辰那双懊恼的桃花眼,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四皇子。”

凄凄切切,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心也碎了一地。

“莫名昏迷,冰冷的露珠打在身上,没曾想醒来却是在荒郊野外,早知会看到这一幕,就该长睡不醒。”

夕颜干干笑了两声,长而密的睫毛沾上了晶莹的泪珠,似掉非掉,那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莫夕颜,你这贱人,你已是有夫之妇,居然当着自己夫婿的面勾引未来的姐夫,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们莫家的颜面早就都被你丢尽了。”

“你还有脸说夕颜,我们莫家的颜面到底是被谁丢尽的?”

莫言安冷着一张脸,大声呵斥道。

他莫言安怎么会生了个这么笨的女儿,难道瞧不出那四皇子对夕颜有意吗?早知这女儿竟能的四皇子青睐,得李老赏识,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赐婚,把自己这最有价值的女儿嫁给那样一个傻子的。

“父亲。”

莫芸菲仍是瞪着夕颜,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

“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夕颜一步步走到夏天辰的跟前,那羸弱的身子左右摇晃,仿若秋风的落叶,让人忍不住担忧起来。

夏天辰低着头,没敢再看她。

夕颜突然越过夏天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雪白的床单上,那一点点的血色,宛若红梅盛开。

“果然是真的。”

夕颜向后退了几步,手扶着床榻,竟比那西施还要柔弱,眼泪簌簌的落下。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解释也无济于事,但是夕颜,你知我情非得已。”

夏天辰走进,满是怜惜,伸手想要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却被夕颜用力甩开。

夕颜走到正中,长发披肩,大笑出声:“既知解释无用,那又何必多言,今生是我莫夕颜没有那等福气,高攀不上四皇子,有缘无分,原是如此,我和四皇子有缘相识,却无法相守,情深何用,奈何缘浅,四皇子身为铁骨铮铮的大男子汉,自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懊恼羡慕,那有何用?”

几个转身,夕颜避开夏天辰,已倒在夏夜白的怀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应站的位置,倘若心有旁骛,羡慕他人所有,亦或是对自己所得不屑一顾,那无疑是自找罪受,自我煎熬,我莫夕颜傻了一次,便伤了一次,也许四皇子也该认清自己的责任和归属,王爷,带我离开。”

054:因为吃醋

碧空如洗,惠风和畅,绿影斑斑,安静宁谧,春日里阳光正好,最是容易犯困。

午时刚过,夕颜打发了一屋子伺候的下人,寻了个理由让相思把那闹人的夏夜白一并赶了出去,褪了衣裳,刚躺倒床上,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可谁知,还没睡多久,便感觉有人用力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接着,那魔爪竟不安分脱她的衣裳。

夕颜怒,挥开夏夜白的手,眼还未睁,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夏夜白,你又发什么疯?”

自那日从相府回来,这厮就一直在发疯,数日来,胡搅蛮缠,可谓是劣迹斑斑,其刁蛮任性程度比起那莫芸菲完全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日里,她和红豆二人在外劳累奔波,晚上回来,她想休息,可他却缠着死都不放,一整晚都闹腾着,颜颜颜颜没完没了,劝也好,骂也罢,他就是听不进去,一张嘴喋喋不休,还配合着一切凶神恶煞的表情,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她这般忙碌,还不都是为了他,他如此这般,即使知道他是傻子,难免还是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她是人,而非神,再怎么厉害,数日的不眠不休,哪里还能承受的住?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他给摇醒,如何能不生气?

“五皇兄说我应该脱了你的衣服,让你光光和我睡。”

夏夜白看都没看夕颜一眼,兀自忙着手上的活计,非把夕颜的衣裳给全脱光了才好。

夕颜的睡意被就被恼火冲淡了不少,听夏夜白这么说,愈发生气,那五皇子,自己好色贪杯就算了,居然还想要教坏她的小白,简直罪无可恕,而小白,这几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任性妄为,全然没有往日的乖巧可爱。

夕颜伸手扣住夏夜白在自己胸前胡作非为的手,猛然睁开眼睛,冷冷的瞧着夏夜白,好的不学偏要学那些歪风,若不好好制止,好不容易被肃清的七王府将来定会被那些莺莺燕燕的弄的乌烟瘴气,她在外累死累活,可不是为了给小白养女人的。

“那五皇子不学无术,他的话你能听吗?你也知道我讨厌那五皇子,你听他的话,是想让我也讨厌你吗?”

夏夜白吸了吸鼻子,停下手上的动作,银白面具下的那双眸子,光泽暗淡,盯着夕颜,可怜而又委屈:“你哪里喜欢我了,你喜欢的是四皇兄,他马上就要娶那只山鸡了,你喜欢他也没用了。”

夏夜白哼哼了几声,伸手继续去扒夕颜的衣裳,夕颜瞪着他,险些被他气晕过去,他哪知眼睛瞧见她喜欢四皇子了?

“五皇兄说了,女子最在意清白和名节,要是我把你脱光光给睡了,你今后就会对我一心一意了。”

大婚当日,行人都说,这七皇子,乞丐都可欺负,现在倒好,这乞丐都可欺负的人整日里对她的事不依不饶的,莫不是她把他给惯坏了,这倒是她的不对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要是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看我不把你一个人困在房间里面,随你怎么哭闹,我我管你怕黑不怕黑,今后别想抱着我睡觉。”

夕颜知自己在气头上,用力没个分寸,唯恐伤了夏夜白,不敢挣扎,夏夜白一推,便被他摁倒在床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的两条腿将她牢牢的扣住,任由夕颜如何挣扎,也无法再动半分。

“偏不,偏不,就要抱着你睡觉。”

那口气,着实无赖的很,更不要说那动作了,更是流氓,两条腿摁住的身子,一只手扣住夕颜挣扎的双手人,倒在夕颜身上又啃又咬的,那银白的面具却遮不住他嘴角的得意和眼底的愤怒。

“你说,你和豆豆都去哪里了,整日都不在王府的,肯定和四皇兄幽会去了。”

夏夜白不依不饶,越想,心里就越气,居然在他跟前和那夏天辰表演深情,想到那日她瞧见那落红时的模样,还有那凄厉的笑声,他就觉得来气,他是她的夫,她的天,可她却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夏夜白只顾着生气,完全忘记当时是他自己死缠着要进去的。

“夏夜白!”

夕颜怒吼了一声,心凉了半截,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用力推开夏夜白,拿起床榻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就跑了出去。

谁愿意整日在外劳累奔波的,若不是为他,她才不愿意吃那种苦头呢,好不容易事情有些进展了,她才在家休息,让红豆出去打听,可他倒好,全在自己的脸上抹黑了,若她真要和那四皇子幽会,岂会让他知道。

夏夜白原以为夕颜会顾虑他,不会用力,夕颜这一推,他有些措手不及,整个人撞在榻上,等回过神的时候,夕颜已经披着衣裳跑出去了。

银白面具下,那双幽黑的眸子险些喷出火来,一腔的怒火积在胸口,他本想冲出去,最后却还是止了步,双手拍在桌上,方才还完好无损的桌子顿时被分成好几半,杯盏摔了一地,噼噼啪啪作响,夕颜走到门口,听到声音,脚步顿了顿,却还是没回头。

相思听到声响,忙赶了过来,桌子倒在地上,一片的狼藉,夏夜白站在一旁,银白的面具泛着冷光,折射着温暖的阳光,看不清他的脸,只隐隐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一股傻子不会有的怒火,阴森的很。

门外,夕颜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发丝凌乱,衣裳半开,香肩外露,雪白的颈项,可以瞧出明显的青紫吻痕,双手握拳,紧咬着唇,脸色铁青,眼中虽未有泪水,可那模样,相思叹了口气,王爷虽是无意,怕还是伤到小姐了。

“王妃,奴婢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夕颜理了理衣裳,将垂在额头的发丝拨到耳后,没好气道:“我有些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奴婢以为王妃不该和王爷置气的。”

相思说完,俯首小心的瞧了夕颜一眼,见她并无不悦,才继续往下说:“四皇子和二小姐的事情发生以后,王妃那晚说那番话情真意切,就连我们这些旁观者也能感受到王妃的心碎之感,扼腕伤怀,也许王妃这样做是为了演戏给老爷看,或是让那四皇子死了心去,安心娶二小姐为妃,可王爷并不知道这些啊,王妃在大婚当日非四皇子不嫁之言,现琉璃上下有几人是不知的,王爷虽傻,却不是痴儿,心里难免有疙瘩,他这是在吃王妃的醋呢。”

夕颜敛眉,脸色比起方才好看了不少,眼底的那窜火苗并不似方才那般旺盛。

相思笑了笑,知夕颜是听进去几分了:“王妃回来都好些日子了,可第二天一早便带着红豆出府了,一个解释也没有,王爷小孩子心性,自然是需要哄的,若王妃和他说些好听的,何至于会发生今日之事,可王妃非但没哄他,还把他丢在一旁,王爷心里怎么会不难过。”

相思抛开身份,语重心长。

“这几日,王妃和红豆日日在外奔波,王爷也闲不住,天天往外跑,可每日都是出去没多久便回来了,一个人坐在大门口,等着王妃回来,可王妃日日都是天黑了才回来,也不和王爷说做了些什么,外面那些人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王爷也就是耳根子软些,今日才会对王妃用强。”

“你是我陪嫁丫鬟相思吗?怎么一个劲的帮他说话。”

夕颜嘀咕了声,却无半点责怪之意,她这几日忙晕了,竟是没想到这些,好在相思提前,这件事她确有不对,不过小白也绝对有错。

相思轻笑了两声:“奴婢哪里是帮王爷说话,王妃爱护王爷之心,即使是瞎子也看的出来,奴婢伺候王妃这么多年,如何能不知,王爷以前虽是胆小懦弱,任人打骂也从不还手,今日却对王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知道王妃心里生气懊恼,可这件事确实不怪王爷,王爷虽是皇子,却无人关爱,能存活至今,实属奇迹,王爷他定是太在意王妃了吧,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而已,才会听人怂恿做出此等事情来。”

夕颜方才只是一时气急,哪就真的会因此就不理夏夜白,不过就只是吓吓他而已,相思这一说,夕颜忍不住便想到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心酸酸的,心疼了起来,琉璃上下,他夏夜白虽是王爷,却只有她莫夕颜而已,他心里有火,不往她身上发,又该如何宣泄。

罢罢罢,权当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要不然怎么会从几千年后来到这陌生的琉璃王朝呢,既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又何必再为这点小事与他计较。

“相思,你去准备些王爷爱吃的糕点,等下我亲自给他送去。”

055:重归于好

翠竹居内,绿影斑驳,来往无一人,异常的安静,午后的阳光洒落,添了几许静谧,让人的心也跟着沉淀安静下来。

“小白,睡了吗?”

房间的门窗都是开着的,四周异常的明亮,夕颜手上端着相思刚做好的绿豆糕,桂花糕还有芙蓉酥走了进来,轻轻的叫了两声,见没人回应,便将手上的糕点放在桌上,掀开帘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了背对着她的夏夜白。

和衣睡在床上,头枕着手臂,鞋也没脱,被子也不盖,盘于脑后的发丝微微的有些凌乱,旋在雪白的床单上,阳光透过帘子照了进来,洒在他的身上,晕染着淡淡的金色,竟让人的心奇迹般的柔软下来。

“不要吵我,我已经睡着了。”

床上的人动也没动,哼哼了几声,双肩颤抖,隐隐带着哭腔,很是小孩子气,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生气了?”

夕颜干笑了两声,巴巴的凑了上去,若不是事实摆在以前,她打死也不信自己会有这样一日,厚着脸皮低头道歉。

“你不是出去了嘛,不去找四皇兄,还进来干什么?反正我和五皇兄一样不学无术,怎么都比不上四皇兄讨人喜欢,他长得好看,也比我会说话,父皇又宠他,别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难怪你讨厌我了,不让我抱,要把我一个人关进黑屋子里面,我讨厌死你了,小白讨厌死颜颜了。”

夏夜白挥开夕颜的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尤其是双肩,一耸一耸的,竟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可她却不知,在她瞧不见的地方,那双原该带着泪水的眸子此刻却盈满了得意,嘴角弯起,甚是愉悦。

夕颜也是第一次做此等道歉赔礼之事,根本就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看着他这个模样,自然是心软了,也愈发的心疼怜爱起来,可看着自己被他毫不留情挥开的手,心里又难免愤怒懊恼,却还只得压着心里的火气,轻声细语。

“我不是担心你肚子饿,出去给你准备吃的吗?听外面的那些人说,皇上下了圣旨,让你的四皇兄纳莫芸菲为妃,我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即算是不要脸,我还要命呢,哪里敢违抗圣旨,和你的四皇兄纠缠不清?倒是你,明知我不喜五皇子不学无术,你还和他纠缠,我如何能不生气,你也说他爱欺负你,敲你的脑壳子,你是欠揍了吗?”

“反正没人会心疼,把我打死好了。”

夏夜白努力吸了吸鼻子,身子向里靠了靠,哭得愈发大声,嘴角却带着坏坏的笑,心里却在想着,哼,那些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你该说我比那夏天辰优秀,哼,死女人,你应该说你就只喜欢我一个人。

这话自然是负气的,可夕颜听在耳里,却觉得心里酸涩的很。

想想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他却一点也不领情,自觉地像个笑话一般,她耐心不好,却对他放下身段,赔礼道歉,这对她而言已是极限,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气闷,一屁股坐在床榻上。

夏夜白此刻正生着气,不愿与她靠近,她刚坐下,夏夜白便哼哼了两声,身子继续往里移了移,偏生夕颜就和他杠上了,踢掉鞋子,背靠着夏夜白的背。

“夏夜白,你别太过分,好吧,我承认,这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不该一回王府就拉着红豆往外跑,去哪里也不告诉你一声,那日在木屋的事情,我不该不给你一个解释,我只是觉得告诉你太多,你也未必听得懂,我现在就和你坦白,那日你四皇兄和莫芸菲的事情是我设计的,夏天辰发现我拿了你原本就该得的人参果威胁我,我便约他在后山的小木屋见面了,当日迷晕了他们以后,我便把他们的衣裳全给脱了放在同一榻上,当日我用的明明只是一般的迷药,那床上的落红——”

夕颜皱着眉头,还想在说些什么,床上的夏夜白却猛然坐了起来,动作快的有些惊人。

“四皇兄身上的衣裳是你脱得?”

夏夜白冷着脸,瞪着夕颜,银白的面具泛着冷森的光,那口气,带着明显的质问,那模样,仿佛夕颜只要说是,就会扑上去狠狠地啃她的脖子一般。

夕颜盯着那双眸子,冰冷而又狠厉,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那种像是恨不得把人生拆入腹的眼神,傻子也会有吗?夏夜白暗咒了一声,眼底的狠辣重被无辜清澈所取代,恍若昙花一现,快的让人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

“我问你话呢?你脱了四皇兄的衣裳?”

那日他进去的时候,夏天辰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亵裤。

“当然不是了,我是你的王妃,夏天辰是你的皇兄,更何况男女有别,他的衣裳是红豆脱得。”

夕颜撒谎完全不打草稿。

“真的?”

夏夜白似是不信,盯着夕颜,狐疑的问了一声。

夕颜眨着眼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日红豆一直陪在我身边,你要是不信,等下她回来,你可以问她,我让相思准备了你爱吃的糕点,有绿豆糕,芙蓉酥,桂花糕,你要吃什么,自己出去拿,别闹我。”

夕颜说完,推开夏夜白,掀开被子,正准备安生睡个好觉,可还没躺下,手便被夏夜白拉住,抬头,对上的便是一对燃着火焰的眸子:“我还在生气呢。”

夏夜白嘟着嘴,晃了晃身子,凑近夕颜的脸,大叫道,唯恐夕颜不知道一般。

“谁让你睡觉的,不准睡觉。”

夏夜白缩进夕颜的怀中,抱着她的腰肢,又开始蹭个不停,叫嚷嚷的,夕颜如何还能睡。

“小白,别闹,我真的困了,难受的很。”

话还没说完,夕颜便打了个哈欠,一双星眸泪眼汪汪的,两边的眼眶红红的,眼圈微微的有些黑,并不是很明显,不过那模样,确实疲倦之极的。

“我说了我还在生气,我在生气呢,你没听到吗?你都没给我解释清楚。”

夏夜白颇有些无赖的黏在她的身上,一见夕颜闭眼,就拉着她的手使劲的晃个不停。

“那你说如何才能不生气?你就闹腾着我,也不知自己去反省,这次的事情,虽是我自作主张不告诉你,没和你商量,但你问问你自己,我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何差别,今后若你真想知道什么事,只管直接来问我,不必如此闹腾,若是我的错,或是我的疏忽,我定会和你解释其中的缘由,你只需像以前那样,每日开开心心便好,其余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我莫夕颜无论做什么事,但定不会对不起你夏夜白,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夕颜盯着夏夜白的眸子,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满是真诚,说完了最后一字,却见那戴着银白面具的夏夜白撅着嘴,皱着眉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两只眼珠滴溜溜的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夜白忍不住将手指放进嘴巴,吧嗒了几声,就被夕颜皱着眉头拿了出来。

那撅着的嘴唇一点点的松开,紧皱的眉头忽而松开,那滴溜溜转动的眸子在一瞬间流光溢彩绽放,盯着夕颜,反扣住她的手,那模样,说是狗见着了香喷喷的骨头,倒是一点也不夸张。

“我想到了。”

他兴奋的拍着掌,叫出了声,晶亮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亮光。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

夏夜白手指着自己嘴唇的位置,闭着眼睛,撅着嘴,凑到夕颜的跟前,额头上分明写了几个大字:我要亲亲。

夕颜瞪大着眼睛,着实懊恼的很,感情方才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白说了,他方才思考的竟是这个,他还真是把什么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了。

夏夜白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见夕颜吻上来,不由得急了,嚷嚷道:“你要再不吻我,我就把你脱光光,压上去了啊。”

好的不学尽学些坏了的,看样子是自己把他宠坏了。

“别烦我,累死了,我要睡觉。”

夕颜想也不想,拍开他的脑袋,拉着被子,整个人钻进被子,今后决不能再惯着了。

夏夜白等了半晌,没得到香吻,睁开眼,那人居然躲在被子里面睡觉了,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弧度,想也不想的就扑了上去:“不准睡觉,我还在生气了。”

一手扯开夕颜头上的被子,嘴巴却还在喋喋不休:“你不亲我,我亲你。”

“颜颜,你脱光光和我睡觉吧。”

“夏夜白,你这个色胚。”

“你在和那五皇子见面试试,我一个月都不和你说话。”

“那你亲我一下,我今后都不和五哥见面了。”

两人打打闹闹的,床榻上的被子早就被踢到了地上,夕颜衣裳不整,甚至可瞧见里面的粉色的肚兜,发丝凌乱,雪白的脖子山被啃了好几个青紫的草莓,浑然未觉。

“王妃,宫里来人了。”

夕颜衣裳凌乱,整个人被夏夜白压在身下,咯咯的笑,听到声音,忙推开夏夜白。

“小白,别闹,宫里来人了。”

夕颜推开夏夜白,可小白此刻便宜占的正欢,哪里愿意就此放手,眉头皱起,瞪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恨不得把那人五马分尸:“不管不管,让他们等。”

夏夜白的声音不小,外面的太监自然听到了,在加上方才夕颜咯咯的笑声,眼底闪过不屑。

“奴才是皇贵妃娘娘宫里的人,明日是牡丹节,御花园中牡丹盛开,娘娘特邀众位王妃一同赏花。”

056:进宫

春日里,微风和畅,既无冬日的冰冷刺骨,也不若夏日的焦躁炙热,天方晴好,阳光明媚,正是赏花的好时光。

此次是夕颜第一次进宫,皇贵妃原只是邀请了诸位王妃,夏夜白并不在其列,可他却不依不饶缠了一整个早上,夕颜无奈,只得带着他一同前往,随行伺候的还有红豆相思两个丫鬟。

马车一路慢行,到了东门,便有白露宫的太监前来相迎,夕颜下了马车,拉着夏夜白跟在引路太监的身后,两只眼睛却不似其他人那般谨慎,莹润清澈的星眸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远远看去,红墙绿瓦,围墙高耸,一座座庄严的殿宇升起灿烂的金顶,相依而列,高低错落,鳞次栉比,金黄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置身其中,辨不清东西方向,气势恢弘,富丽堂皇,坐享人间一切繁华,这便是人们口中的皇宫,和想象中得并无太大差别。

那高高的城檐,阻隔了这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夕颜脑海浮现出了八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宫殿,内里的肮脏与复杂又是几人清楚,又有几人可以承受。

夕颜思绪飘回,手关节处却被人重重捏了一下,转头便瞧见夏夜白那张戴着面具的脸,阳光下,辨不清喜怒,她心里却忽然生出了几分喜悦和庆幸,若小白不是早早离宫,痴傻疯癫,软弱无能,并无任何的威胁,如何能在这个地方生存?她又如何能与他相遇?

“七王妃,皇贵妃娘娘正在御花园内与其他的几位王妃娘一同赏花,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小姐。”

那小太监说完,顿了片刻,极是小心的瞧了夕颜一眼,带着点征询的意思,眸光的深处却暗藏轻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