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袭击,夕颜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的,夏俊驰吃痛,转过身,一双核桃眼盯着夕颜,痛的哇哇大叫。

夕颜口下毫不留情,眼角上挑盯着夏俊驰龇牙咧嘴的脸,那双眼睛却依旧是空洞的,像是任何人都无法映入她的眼底,彻彻底底的就是灵魂被抽空的娃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心疼起来,也忍不住要害怕起来。

夕颜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锁骨处的那触感让她很不喜欢,对,很不喜欢,甚至觉得恶心,恶心死了。

她觉得心里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想要发泄,没错,就是想要发泄,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像是个溺水的人,方才濒临死亡的挣扎,现在的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啊!”

“啊!”

夏俊驰闭着眼睛,仰着头,尖叫了一声,睁眼看着自己被夕颜死死咬住的食指,上面的鲜血直流,他用力的甩了甩,可夕颜却好像和他较量上了一番,他越是用力甩,她咬的就越是用力,痛得他恨不得剁掉这手指。

夕颜嘴上狠狠的咬着夏俊驰的食指,微微的摇着头,看着他像面粉一般白皙的脸庞皱成一团,她心里虽然觉得难受,可是气却消了不少,她笑了笑,痛死他活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那个疯女人给拉开。”

一旁的管家见夏俊驰的手指被夕颜咬住不停的流出鲜血,愣了半刻,马上就回过神来,这如何了得,依着五皇子现在的脾气,能把他咬死也倒也干净,一了百了,他们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可若是人没死,伤了哪里,他们可就会生不如死了,忙呵斥着一旁的几个人上前施救。

那几个大汉虽然个大无脑,不过这些事情还是明白的,看了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差别的管家一眼,忙过去,站在夕颜与夏俊驰的中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让她的嘴巴松开口”

夏俊驰皮肤原本就是柔滑细腻,被净根了以后,那肌肤更胜似白雪,他原就是个怕痛的,现在更是面无人色,龇牙咧嘴,额头上冒着冷汗,不要说是一句完整的话,他哪里想到夕颜会突然咬住他,除了那一声声的尖叫,再不能说出其他多余的话来。

管家上前,指着紧咬夏俊驰手指不放的夕颜,恨不得立刻就能把她的嘴巴掰成两半,将功抵过才好。

几个壮汉看着夏俊驰,可夏俊驰此刻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额头上的冷汗把那双核桃眼都给打湿了,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那几人见了,用力的掰开夕颜的嘴巴,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夕颜的力气原就是大的,现在又没了理智,哪里是他们想要掰开就能掰开的,她咬着夏俊驰的手指,觉得畅快,畅快的同时,胸口又有一股难受压抑的气流,她心里想着,一定要把夏俊驰的手指咬下来,那才能解了恨了。

几个人一个人摁住夕颜的后脑勺,另外有两个人死死的扣住夕颜的下巴,此刻的夕颜完完全全就是一头暴怒的雄狮,有那头狮子愿意被别人这样束缚着的,另外一个人手刚伸到她嘴边,夕颜突然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夏俊驰的手指被夕颜牢牢地固定住,只听到骨骼咯咯的声响,夏俊驰的整张脸顿时一片铁青,什么也不管了,痛的倒在了地上,打滚起来。

“我不要这手指了。”

“我不要了。”

话还没说几句,就在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一时间没了声。

那管家见夏俊驰这样,脸色苍白,吓了一大跳,忙跑了过去,凑到夏俊驰的跟前,用手探在他的鼻子上,还有热气,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莫夕颜一眼,满脸的鲜红,一身素衣也满是鲜血,墨发披散在肩上,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对眼珠子,像是要从里边滚出来了一般,骇人的紧,整个人狼狈不堪,活脱脱的一个女鬼,哪里还有半点天下第一美女的神采。

那些个壮汉见掰开嘴唇没用,几个人便对着夕颜拳打脚踢,可她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完完全全就是个没有知觉的活死人一般,便是把她给杀了,她也不会就此松开五皇子的手的,他不过只是个下人,哪里敢生出嗜杀皇室成员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来。

可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五皇子非生生痛死不可,若五皇子再发生个什么三长两短,兰妃娘娘怪罪下来,他可就真的是小命难保了。

既然五皇子痛的都说不要这手指了,那就不要了,情急之下,那管家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蹲在夏俊驰的身后,抱着他的胳肢窝,用力的就向后扯开就往后退,另外一个大汉马上就明白了一丝,也不再发了疯一般的捶打夕颜了,其中两个人用力的摁着夕颜的椅子,另外两个人走了过去,抱着夏俊驰的腰,用力的往后边扯。

“咚。”

“咚。”

抱着夏俊驰的几个人因为用力过度,一个个,人叠人,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最后边的那个大汉因为头撞到铁门上,鲜血直流,直接就晕了过去。

“呸。”

夕颜冷眼瞧着地上的几个人,将方才咬下的一小截手指狠狠的扔在了地上,用力的吐了几口口水,嘴角向上扬起,清浅的一个笑容,艳红的唇,被鲜血染红的脸,像是盛开在奈何桥上的彼岸花一般,带着说不出的妖媚,这个模样,明明是不好看的,那满脸的血渍,明明是冷森骇人的,却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让人无法忽视。

夏俊驰痛的在地上打滚,呻吟了半天:“快去宣太医,宣太医。”

那管家看着夏俊驰少了半截的右手食指,不敢置信的看了夕颜一眼,忙撑着骨架都快被夏俊驰压散了的身子,急急忙忙的说出了声。

夏俊驰在地上继续打滚,连续叫了几声,突然坐了起来,一双核桃眼翻白,狠狠的盯着夕颜,少了半截的食指指着夕颜,脸上的冷汗还在流个不停:“弄死她,给我弄死这个女人。”

夏俊驰咬牙切齿,当真是恨不得把夕颜生吞活剥了。

把这个女人弄死了,到时候那个傻子还不是任自己揉捏,他一定要把他活活折磨死,让他也尝尝这男不男女不女,有欲望不得发泄的滋味,至于那夏天辰,他更是不会放过的。

站在夕颜一旁的两个壮汉听了,看了夏俊驰一眼,伸手就要将被绑在椅子上的夕颜推倒在地上。

夕颜的后边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两个人刚伸开手,她突然仰着头,大笑出声,这一小方天地好像地震了一般,便是此刻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那笑声,依旧是猖狂嚣张的,却又让人觉得凄厉无比,就像是一只失去了伴侣的狼一般,半夜站在高山之上,对着空旷高吼,说不出的孤寂,让人的心不由得一颤。

身后的两个人瞧着夕颜如此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顿时就不敢上前,这样的残酷狠绝的女子,行为举止完全出乎人的预料之外,明明身处困境,却依旧那样的骄傲,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折服,想要膜拜。

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轻举妄动,没有人敢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再不动手,我就把你们统统杀了。”

与夕颜濒临崩溃的眼眸相比,夏俊驰的那双核桃眼则是疯狂的,脱离了危险却又害怕危险,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全部都给毁了。

这几个人见识过夕颜的厉害,但夏俊驰的变态手段,他们也都是知道的,几个人有些犹豫的看了对方一眼,全部朝着夕颜的方向扑了过去。

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放手一搏,他们还能有活下来的机会,既然能被人捉来这个地方,几个人一起,他们就不相信制服不了她。

眼见着他们冲了过来,夕颜突然笑出了声,很冷很冷,很轻很轻,就像是冬日的冷风一般,什么也捉不住,你却明显能感觉到冷森的寒意,猛然站了起来。

双手被牢牢的束缚在椅子上,不过幸好,双脚虽然被绑到了一起,不过并没有绑在椅子上,若是其他女子,定然是寸步难行,但这并不包括她,以前为了保持充足的体力,她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锻炼身体,腿上绑着沉重的沙包,足足要跑上十公里,虽然有些困难,不过也只是有些不便而已。

众人见夕颜站了起来,吓了一跳,夏俊驰也慌了,左手扶着铁门的门框,撑了起来:“把她狠狠的摁在地上,给我打死她,打死她。”

他虽然整日呆在慎王府,他如此憎恶夏天辰,东宸府的事情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夏天辰颜面尽失,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开心,为什么只是下跪敬茶,这莫夕颜应该再狠心一点,直接让夏天辰变成和他一样的阉人才好。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做事决绝,不留半分情面,明明心里爱惨了夏天辰,却还是如此绝情,让他在满朝文武面前颜面尽失,对着自己的心上人都可以如此,更何况是他?

“要是被她逃出去,我就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打不死的樟螂,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当着皇帝的面都能拿四哥开刀,若是被她逃了出去,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外边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刑房越发的幽暗起来,夕颜猛然抬头,一双幽深的黑眸就像是暗夜的孤狼一般,炫目的红,火一般的燃烧。

“啊!”

夕颜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像是发疯了一般,冲到身后两个人的跟前,身形旋转,像是翩翩的蝴蝶一般,素雅的色彩,被血染红的蝶翼,身后凳子狠狠的撞在那两个壮汉的身上,将那二人狠狠的甩在墙角上。

虽然脚上绑了东西,身后又有笨重的椅子,她却像是没有任何影响一般,脚尖点地,双脚快速移动,向着门口的方向前进。

周围的空气中满是湿气,像是要把那颗坚毅不拔,无坚不摧的心浸泡在水中一般,眼眶为什么会这样酸呢?心好像是痛的,又好像是麻木了,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知觉了?

四周一片漆黑,明明就没有几个人,却好像把她呼吸的空气全部抢走了一般,她觉得好像有人把她的鼻子捏住,一下子完全就不能呼吸了,胸口的那个位置,闷闷的,说不出的压抑。

她讨厌这种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掌控,更加无法掌控,乱了,好像什么都乱了,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让人觉得窒息的地方,也许到了外边,便是看着漆黑的夜空,她的心里也不会那样难受了。

大脑一片空白,一幕幕闪过的全部都是那张戴着银白面具的脸,夕颜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压抑、烦躁、不安,所有所有的一切积聚在她胸口的位置,她张大嘴巴,想要尖叫出声,可真张开了嘴巴她却叫不出来了,真的叫不出来,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可她的脑子却好像快要被爆炸了一般,她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将那个人的影子晃出自己的脑子,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很努力了,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却像是鬼魅一般,萦绕在自己的脑海,如何都驱除不了。

张大的嘴巴渐渐的合上,寂静的刑房连续不断的传出一声声压抑的哭声,压抑的让人心碎。

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夕颜逼迫着自己只想着这个,方才几个人进来的时候还是夕阳西下,现在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刑房里边还未来得及点上火把,黑漆漆的一片,夕颜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无头苍蝇,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伸手不见五指,眼睛也被蒙住了,心,心好像也被人生生的剜出来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现在所做的、所想的一切,不过是凭借以前受训时的本能,遇到不能应付的危险时的本能,逃出去,保住性命,下次总有还击的机会,可是她的大脑一片的混乱,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戒备。

那几个壮汉早就被夕颜身后的桌子撞倒在地上,皮糙肉厚的他们痛的在地上打着滚,若是平时,夕颜的嘴角一定会向上扬起美丽的弧度,得意的拍了拍手,可是现在她却没有,阴沉的一张脸,几乎没有多余的情绪。

倒在地上的夏俊驰见她朝着铁门口的方向走来,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滚到了墙角,夕颜像是什么都没瞧见一般,快速的不停的旋转,明明是进退狼狈的两难,优美身姿,翩然若蝶,动人心魄。

夕颜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所做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求生的本能,几乎没有任何的理智可言,自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小心的观察周围的环境,每个刑房的门口都设有七寸长的门槛,夕颜行经门槛处,依然像方才的房间一般,眼看着就要被门槛绊住,夕颜的身体左右摇晃了几下,被绳子绑住的双脚突然抬高,凌空跳了起来,直接跳出了刑房,可双手双腿被绳子束缚,身体平衡性哪能与平时相比,更何况身后还绑了笨重的椅子,身子在刑房的门外摇摆了好久。

靠在墙角的夏俊驰见了,冷笑了一声,眼底冷光闪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到夕颜的跟前,对着夕颜身后的椅子用力踹了一脚,夕颜的身子原就不稳,哪里还能经受得住外力,整个身子就往前倒,现在的她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身子摇晃了几下,重重的掉在地上。

这走廊与方才那铺满了腐败稻草的刑房不同,除了冷冰冰的地板,这里什么都没有,夕颜倒在地上,身后笨重的椅子随之压在了身上,夕颜方才才挨了那些大力的壮汉一阵暴打,现在又跌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般,疼痛难受,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闭上眼睛,心如死灰,好像也没有那样强烈的要站起来的欲望,就那样,任由自己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夏俊驰见状,心里顿时就乐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夕颜,对着那椅子,狠狠的揣上了几脚,如此还觉得不够,又狠狠的补上了几脚,夕颜左肩上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伤口不停的都在流血。

现在的夏俊驰就是一头野兽,闻到血腥的味道,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兴奋了起来,身后就是刑房,夏俊驰走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手上一大堆的刑具,一下子居然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他方才吃了亏,对夕颜越发的戒备起来,手上拿着皮鞭,他原是准备把她身后的椅子取下来,绑在刑架上的,可现在他不那样做了,便是隔着这椅子,他也能打得她皮开肉绽,等把她打得皮开肉绽了,再让她跪在那些生了锈的钉子上,今后这个女人就彻底了废了。

夏天辰能为了她和自己翻脸,心里肯定是存着几分喜欢的,他要让他伤心,要看着他难过,她不是心疼那个傻子吗?没了这一身的本领,凭着那一张嘴巴,有什么用,那傻子今后是圆是扁,还不是任自己揉捏。

夏俊驰扬了扬手上的皮鞭,却并未对准夕颜,而是门框的位置,这还是从她身上学来的,这一鞭没打在她身上,打在她心上才是最好的。

这一点,夏俊驰却是估计错了的,他贪生怕死,害怕疼痛,并不表示夕颜也是这样,以前的她早就被那些人折磨出了一身的铜皮铁骨,再大的疼痛在她看来也是可以忍受的。

她静静的倒在地上,冷冷的听着那皮鞭挥在铁门上的声响,这一鞭子若是打在身上,怕是会皮开肉绽吧,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她已经伤痕累累,她还会怕伤上加伤吗?心都麻木了,还会在意身体上的那些疼痛吗?

夕颜心灰意冷,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闭上眼睛,像是等待那皮鞭扬起,然后重重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个人如此有本事,又能有那样的智慧手段,便是没了自己,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我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夏俊驰的皮鞭在铁门上用力的挥了几下,转过身子,那双核桃眼像是充了血一般,猩红的一片,浑身上下散发着狰狞之气,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魔一般,恐怖之极,扬手,一鞭子狠狠的抽在夕颜的身上,身上的衣服顿时裂开,雪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一道长长地血痕,夕颜动了动身子,眉头皱起,哼了一声,声音轻不可闻。

一旁的几个人看了,看着夏俊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觉得有些太过,不过五皇子早就成了疯子了,谁敢惹一个疯子。

“骨头真硬,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皮鞭硬。”

夏俊驰张开手,对着掌心啐了一口,不能让她在他的身下承欢,看着她在自己的手下遍体鳞伤,浑身鲜血绽放,一定也很美,这一鞭子,打的畅快,夏俊驰心里变态的想着。

夕颜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第二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在想,若是夏俊驰这次没把她折磨死,她会不会找他报复呢,可是现在的她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她甚至就想永远的就倒在这地上。

夏俊驰扬起手上的鞭子,就要落下,模模糊糊的夕颜好像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很是整齐。

“看你嚣张,我打死你。”

夕颜闭着眼睛倒在地上,等了好久,可那鞭子却一直没有落在身上。

齐谡手上拽着皮鞭,看了地上皮开肉绽的夕颜一眼,瞪着夏俊驰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了一般。

他有负公子所托,都是他来晚了一步,才让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色胚,上次公子就不该留他的性命,就应该像对待李建辉那样,让他直接变成一个倒在床上的活死人。

“大胆贼人,快给我放手。”

夏俊驰看着满身怒火的齐谡,另外一只手拽着皮鞭,两只手一起用力,想要将皮鞭从齐谡的手上抢回去,不过齐谡力大如牛,又是有功夫底子的,他哪里是对手,半天都没有成功。

夕颜倒在地上,自然也发觉了不对劲,仰着头,一双眼睛茫然无神的盯着齐谡,呵呵的轻笑出声:“你是谁啊?”

那声音,很轻很轻,真的很轻,就像是鸿羽划过心尖,没有任何的力量,甚至是了无痕迹的,可齐谡却觉得心疼,那个铮铮的铁血男儿看着地上的夕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快要碎了。

他们的夫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顾盼间神采飞扬,自信满满,何曾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脸上满满的都是鲜血,额头上的鲜血已经凝固,慢慢的结了痴,乌黑的发丝黏贴在脸上,红白黑,三种颜色形成鲜明不过的对比,背上那一条长长的鞭痕,还有胸前渗出来的鲜血,触目惊心,就是因为以前没见过,那一瞬的冲击才如此的强大,齐谡盯着夏俊驰,那眼底燃烧的豁然喷发欲出。

他尚且如此,公子看到还不要心疼死,这个夏俊驰,简直找死。

“全部给我杀了。”

齐谡转过身,看着身后几个穿青裳的男子命令道。

夏俊驰一听,全杀了,脚顿时就软了,手上不由得松了力,齐谡不再多言,拽过皮鞭,用力的一甩,夏俊驰整个人隔空腾飞了起来,撞在铁门上,连着吐了好几口血,咳嗽了几声,倒在了地上。

齐谡看了他一眼,公子会亲自替夫人报仇的,暂且让他多活几天。

“夫人。”

“夫人。”

齐谡蹲在地上,快速将夕颜身上的凳子解开,这才小心翼翼的翻过她的身子,将她脚上的绳子也一并的解了开来。

夫人平时的警戒心太高,他便是隐身能力好,也不敢靠的太近,哪想到晚了一步,竟让夫人发生这样的意外。

齐谡看着夕颜肩上被染红的一大片,眼眶也不由的红了起来,这新伤加旧伤,伤口还未痊愈,现在又裂开了,夫人一个女人,再厉害那也是活血活肉的,如何承受得住。

“夫人,我送你回去疗伤吧。”

齐谡蹲着身子,正准备将夕颜抱起来,夕颜转身看了他一眼,死寂沉沉的眼神不知为何点燃了,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将齐谡推到在地上,完全不顾忌身上的伤痛,发了疯一般的跑了出去。

“夫人。”

“夫人,你身上的伤。”

齐谡始料未及,倒在地上,看着夕颜的背影,忙追了上去:“今日之事,谁也不准泄露出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乎乎的,慎王府的四周的灯笼早就高高挂起,像是白日一般,今晚的月色很好,月亮很圆很圆,可夕颜看来,却比往常的任何时刻还要悲哀苍凉,明明是夏日,可那风吹在身上,夕颜仍然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战。

“是谁?”

守夜巡逻的守卫见这边有异,忙追了过来,一声大喝,将夕颜整个人的思绪也扯了回来。

夕颜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往有门的方向跑,那群巡逻的兵士见了,忙举着手中的长矛攻了过去。

“夫人。”

齐谡及时赶到,大叫了一声,凌空冲了过去,将夕颜护在身后,夕颜没人阻拦,又开始发了疯一般的乱跑。

两边的风急速从自己的耳畔刮过,呼呼作响,像是哭泣的声音一般,因为这莫名的哭声,夕颜只觉得自己的心越发的悲凉起来,那双空洞的眼眸慢慢的恢复了神采,却只有一片受伤的安然,眼泪,垂在眼角,瞬间与那鲜艳的红混在一起。

太过在意,就注定了会受伤,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在意的人很少,真的很少,可为什么她在意的那些人都要想着法的骗她呢。

父母各自组建家庭,为了钱,毫不留情的将她卖给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组织,等她熬出头了,又千方百计的向她忏悔,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就能改变她手上沾满鲜血的这个事实吗?对不起就能让那些惨痛的记忆全部淡忘掉吗?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说对不起。

她最好的伙伴,明明说过生死与共的,绝对不会伤害她的,到最后还是兵刃相向,直到被她用刀抵着才求饶悔过,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最让人讨厌的便是对不起三个字。

没有谁天生就是一副铁石心肠,她也不是,如果不是一次次投入了信任到最后却是伤害,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夏夜白,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难道她真的就那么好骗吗?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其余的人果然都是不能相信的吗?

夏夜白,为什么你不是傻子,全天下的人都嘲笑你是个废物傻子,可我却希望你真真切切就是个傻子,不是和你说了吗?哭闹也没有关系,永远就那个样子,我会好好保护你,她的这个要求真的就过分了吗?为什么非要以这种方式将真相残忍的撕裂开来。

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让你受丁点的委屈,想着法的将那些原本属于你的东西送到你的手上,也许在你的心底,我给你的那些东西你从来就不曾在意,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那一句是假呢?我还能相信吗?

夏夜白,看着我那样为你,你心里是怜惜感动,还是嘲讽我的傻,你是不是在想,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比我更笨,到头来,我才是彻彻底底的傻瓜,真真实实的大笑话,原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夕颜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更加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一直跑,不停的跑,整颗心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不想停下,耳畔的风呼呼作响,他是不是也能吹散她心底的阴云呢?

夕颜对慎王府不熟悉,不知不觉间居然就跑出了慎王府,因为是在晚上,大衙上来来往往的就只有几个零星的几个下人,越过重重的衙道,向着郊外的方向跑。

“夫人。”

“夫人。”

齐谡解决了慎王府的那些人,马上就追在夕颜的身后,他哪想到夕颜受了伤,还能跑那么快,不停的在后边追着,心里着实担心,这伤口一时半会如何能耗的了。

夕颜直接跑到郊外,外边的古树参天,河水潺潺,她想也不想,直接跳下河去,将水用力的泼在自己的身上,脸上的血渍被洗干,额头上一片青紫的伤痕,一大片一大片的,触目惊心。

“啊。”

夕颜大叫了一声,全身的力气早就被抽干,倒在水中,仰望着漫天的星辰,一动也不动。

齐谡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夕颜呈大字,倒在水中,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水流不是很急,她就那样倒在水中,一动也不动的,额头上满是伤口,脸色惨白。

“夫人。”

齐谡大叫了一声,直接跑了过去,边跑边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拉着夕颜的手,差点缩了回去,怎么这么冰?

“夫人,你怎么了?”

齐谡叫了声,将夕颜从水中拉了出来,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夫人身上的伤口不宜碰水,我还是先送你回王府吧。”

冰冷的水从自己的身体滑过,可与夕颜的冷冰冰的身体相比,那却是暖和的。

她原就是适应能力特别强的人,这件事的冲击虽然大,不过这样发泄了一番,神智也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夕颜将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拨开,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是这个样子回去,一定会吓着王爷的。”

齐谡见她这个时候还想夏夜白,心里更加感动,却不知夕颜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夜白。

舍弃?舍不得?直接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她也做不到,她需要时间,好好冷静的思考一下。

“那我送你回武府吧。”

夕颜点了点头,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你是怜园的人吧”

齐谡点了点头:“是我们园主让人保护夫人的。”

夕颜的嘴角虚弱的向上扬起,声音轻轻的:“替我多谢你们家园主,我现在已为人妇,若是被人知道了,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闲言碎语来了,你们家园主也有了夫人,总归是不好的,告诉你家园主,今后不要让任何人跟在我身边,我不会感念他的好的,他若真爱惜我,就自己贴身保护好我,若他还是坚持的话,就让他直接当面和我说。”

商途官道 098 痛苦抉择

夕颜回到武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正门口的两只石狮盘踞在大门的左右两边,屋檐上,一排灯笼高高悬挂,月华琼琼,漆黑的夜空星辰漫布,昭示着明日定是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可那月却凉如冰水,照在身上,夜风吹拂,整个人像是快要被冰冻起来了一般,浑身忍不住打着寒颤。

“夫人。”

齐谡率先跳下了马车,伸手掀开帘子。

夕颜全身蜷缩成一团,双手环着肩膀,坐在马车的一角,月光透过那小小的一角洒了进来,夕颜猛然抬头,看着外边的齐谡,牙齿哆嗦得有些厉害,慢慢地回过神来。

“到了吗?”

夕颜轻轻地问了声,微微地移动身子,顿时皱着眉头,身子顿了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没有一处是不难受的。

齐谡将头探了进去,伸手想要将夕颜抱下去,却被夕颜避开。

“你让红玉出来接我吧。”

齐谡看了她一眼,坚毅的眸底闪过担忧,夫人这个样子,着实让人担心得很。

此刻的夕颜,脸色发白,许是受冻的缘故,嘴唇发紫,额头上全是伤痕,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将罩在她身上的青裳都染红了,夕颜话刚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在寂静的夜晚,特别得响亮,特别得脆弱,连续咳嗽了好久,像是快要咳出血来了一般,那双幽深的眸子不像往日那般神采飞扬,氤氲着薄薄的一层雾气,无论如何也瞧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可那面上却是一片的平静,不该说是平静,而是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死水一般。

“外边风大,夫人先在马车上等着。”

言罢,齐谡转身离开,他并未敲门,而是直接越过了重重的门墙,快速地朝着内院的方向行去,中间未有任何的停留,就像是自己的家一般,轻车驾熟。

夕颜放下帘子,背靠在车框上,背上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酸痛感,可她却不觉得疼,双眼空洞茫然,大脑一片空白,明明什么都不想,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悲哀,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

“颜颜。”

“是颜颜吗?”

坐在马车上的夕颜听到外边急切的声音,千娇百媚的,夕颜忙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车上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红玉站在车门口,看着车上的夕颜,发丝凌乱,脸色惨白,嘴唇都已经发黑了,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部都是伤痕,红红的眼眶,一看就知道是刚哭过不久,全身上下狼狈不堪,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真的差别有那么大吗?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吗?”

夕颜嘴角向上扬起,苍白的脸上扯出虚弱的笑容,再配上那红红的眼眶,被雾气氤氲的眸子满满的都是哀伤,这笑容有多勉强,她心里就有多难受。

“不是天天闹着要我娶你吗?我现在破相了,就想不认我了,这我可不依了啊。”

夕颜动了动身子,边说那眼眶红得就越发得厉害,蹲着身子,忍着身上的痛楚走了出去。

“你别笑。”

红玉见她走过来,忙探过身子,拉住夕颜的手,那双勾魂摄魄的狐媚眼顿时也红红的,盈满了水雾,伸手将夕颜拉到自己眼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眼眶不小心渗出的眼泪擦干,小心地将她贴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脑后:“看着你笑我心里难受。”

若在平时,夕颜一定会冷笑一声,然后嗤之以鼻,定是要和她抬杠的,可现在,她却没了那个力气,不想动,不想开口说话,就想找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东西可以依靠,温暖不来心,身子暖和也是好的。

“身子怎么这么冰?”

红玉握着夕颜的手用力地揉搓了几下,放在嘴边用力地哈出热气,可那双手依旧冷冰冰的,一点用也没有。

齐谡站在一旁,看着车内车外的两人,微微得有些讶异,夫人一向不喜欢与别人亲近,对谁都是冷冰冰的,眉宇间染着一份高高在上的威严,可现在对着这红玉,一点也不像是刚认识没多久的,倒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亲切得紧。

夕颜呵呵地笑了两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冷血动物。”

无论是以前的武媚娘,还是现在的莫夕颜,无论是冬天,还是炎炎的夏日,她的身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怎么都捂不热,也许她天生就是冷血动物吧,而能温暖她的人,除了夏夜白,红玉的身子也可以,她的身子很暖和,也很柔软,抱在身上的感觉就像是抱着一件上等的狐裘一般,不过那温度与柔软却是狐裘怎么也比不上的。

那口气,带着淡淡的调笑,若不是这张苍白的脸,若不是那双死寂的眼,真的一点也瞧不出她的异样来,既然知道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心思剔透,这样瞒她,又是何必。

红玉没有再说话,低着头,伸手默默将夕颜身上的伤口检查了一番,转过身子,看了齐谡一眼:“谁做的,哪个混蛋做的?居然敢这样对我的颜颜,不要命了是吗?老娘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把他们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月光下,那人一身艳丽的红妆,发丝如瀑,白玉一般的肌肤,熠熠生辉,轻眯的双眸,媚眼如丝,上次在倚翠楼瞧见了是勾魂摄魄,可现在,这个千娇百媚的青楼女子却让人遍体生寒,望而生畏,那双眸子与他们夫人在瞧见公子被欺负时,几乎如出一辙,惊涛骇浪,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那双眼明明比毒蛇还要让人觉得恐怖,却让人仍然忍不住被那潭深水吸引。

“四皇子设计,这身上的伤全是五皇子造成的。”

齐谡据实以告。

“夏天辰,夏俊驰,这两个死人,总有一天,老娘要他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