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冷静分析其中的利弊关系,原以为丽妃会动容,没想到丽妃听完,突然大笑出声。

“好处?”

丽妃看着夕颜反问,精致的凤眼闪过疯狂,那妍丽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狰狞,突然止住了笑声:“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对他那样好的莫夕颜了,他不是喜欢你吗?爱你爱到发狂吗?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还有比这个更痛苦的吗?我就是要看着他痛苦,看着他生不如死,我就是不想让他有好日子过。”

这一刻,夕颜算是见识了那所谓爱情的恐怖,像丽妃这样的一个女人,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这一刻,那张精致的脸,却让人觉得狰狞,这还是隔开一辈的仇恨,可见她对那个叫明月的女子有多恨。

对景帝有多深的爱,那对明月就是加倍的恨意,在乎权势,可现在却因为见不得夏夜白好送掉那唾手可得的皇位,只要他痛苦,即便是把他送上皇位也无所谓吗?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完全疯了。

“皇帝又怎么样?皇帝并不一定是最快乐的,我就是要毁了他的幸福,毁掉他的人生。”

清澈的瞳孔,阵阵的冷风拂出,夹带着浓烈的杀气。

对小白有如此重的怨恨,这个丽妃,绝对不能留。

“所以把我捉到这个地方,想利用我威胁小白休了我,然后娶那个芷凝公主,莫不是娘娘风光了太久,想要尝尝落魄的滋味。”

夕颜冷冷笑了一声,继续道:“还是娘娘已经觉得这世上没有你可以留恋的东西,想早点转世投胎吗?”

丽妃没有说话,盯着夕颜,那双精致的凤眼流露出点点的惋惜:“果真是伶牙俐齿,半点也不吃亏,你要是我辰儿的王妃该有多好。”

夕颜冷哼了一声,眸底像是要凝结成冰了一般。

“皇上和丽妃娘娘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啊?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也请娘娘转告皇上,什么皇位,我们根本就不稀罕,你们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我家王爷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丽妃狠狠地瞪着夕颜,大叫出声:“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就是他的命,他的命在我们手上,我们让他做什么,他还不得做什么?再说了,匈奴公主有什么不好,哪一点配不上他了。”

夕颜浑身被绳子绑着,很不舒服,也不知他们在自己昏迷时做了什么,浑身虚软,使不上力来。

夕颜勉强动了动身子,头靠在床榻旁,低笑了一声:“娘娘对破坏我家王爷与我的幸福如此上心,我是不是该感谢娘娘一番?红豆的事情是你做的。”

那声音,一开始带着浓浓的嘲讽,眼睛直直的盯着丽妃,最后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丽妃抿着唇,笑了笑,那张脸,五官精致,就像是盛开的牡丹花一般的高贵,可现在,那牡丹花上却被毒蛇缠绕,上面的每一朵花瓣都淬着剧毒,若是碰上的话,即便不死,身上的肌肤也必定会溃烂。

“被你发现了,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这件事若然真的传出去,世人定会以为是你的婢女勾引我家辰儿,那也是你丢脸,没了面子,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叫红豆的丫鬟这么没用,就因为这么点事把自己关在小屋子半年,她若是跟了我,即便只是我辰儿的侍妾,那每日也可山珍海味,既然可以当主子,有谁甘愿当丫鬟的,更何况,她已经成了辰儿的人,要是将来辰儿为帝,我可是许给了她妃子之位的,你们两个原就生了间隙,你以为她会怎么选择?”

这样的答案,夕颜心里早就知道,不过亲耳听别人说出来,不免还是有些心寒,她对红豆不差,对红玉的好,并非天生,那是因为她为自己的付出,说到底,那三年,终究没让她成为了铁石心肠之人。

“她选择了你,却依旧不愿背叛我,在做每一件事之前,她应该都有让你保证不要伤害我吧。”

她相信红豆的忠心,也相信她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即便现在有所动摇,她仍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四皇子真应该庆幸,有这样一个手段厉害的母妃,为了心底的仇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也都可以——抛弃。”

夕颜笑了笑,最后两个字,说的极缓极轻,像是羽毛一般划过丽妃的胸腔,夕颜见她脸色难看,心里顿时觉得爽快。

她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更加不敢伤害自己,这次的事情,她与景帝二人联手,景帝心疼的小白,他不会伤害自己,既然景帝不会伤害自己,那便是借丽妃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

虽然与夏天辰见面的次数不多,更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了解,但是那样一个风流而又清高自傲的男人,绝对不会甘愿和一个婢女发生关系,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哈哈”

丽妃看着靠在床榻旁,神色如常的夕颜,突然笑出了声。

“无论你怎么说,今夜过后,你就不是恭王妃了,谁让那个孽种那么爱你,我要你们两个一起痛苦。”

丽妃和自己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可以不折手段,罔顾他人性命,但是她比自己可怜,至少她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了,也一直守护住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丽妃呢,到现在为止,她确实拥有了很多东西,却始终没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所有她变得疯狂。

夕颜嘴角上翘,挑了挑眉,看着狂笑的丽妃,也低低的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丽妃指着夕颜,吼出了声。

夕颜依旧在笑,那笑声如银铃一般,在丽妃的心尖不停的撞击着,那精致的妆容陡然又难看了起来。

半响,夕颜才止住了笑声,明眸盯着面色铁青的丽妃:“我想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丽妃看着夕颜。

“我很乐意和娘娘分享。”

夕颜脸上的笑意更盛,扭了扭身子:“我在暗自佩服娘娘的好手段,带着虚假的面具,借故和明月接触,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是娘娘一手策划的吧,借着太子发烧,趁机下毒,然后嫁祸给什么都不知道的明月,让皇后娘娘对明月生恨,能当上皇后,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当时太子殿下那样的情况,身为母亲,再有人怂恿,再将偏殿的那场火推给皇后,这样的话,皇上没了心爱的女人,而娘娘和她心爱的女人长的一模一样,这样的话,丽妃娘娘就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了,我说的对不对?”

夕颜盯着丽妃,看着她的脸由苍白变成铁青,再由铁青变成了深红,再然后是紫色,层出不穷,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丽妃动了动唇,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来,瞪大着眼睛,看着夕颜,那模样,仿佛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有把柄落在皇后娘娘身上,所有才一直没有对太子殿下下手?”

她没有证据,一切不过都是她的猜想,这样的推理能力完全源于那三年被迫才看的后宫之中的美人宫心计。

丽妃深爱景帝,不仅仅因为那个人是皇帝,景帝年轻时风流儒雅,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遇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何能不动心,别的娘娘也是动心的,只是没有丽妃这般偏执而已。

小白说,丽妃和明月的样貌与他和夏天辰的一样,都是惊人的相似,按照他的描述,丽妃更早进宫,景帝也更早认识了她,可他深爱着的却是后面认识的明月,这对丽妃而言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也许从知道皇宫之中有明月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谋划,依夏夜白的描述,明月绝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如果她真的要争,凭着景帝对她的爱,大可以要堂堂正正的封号,也不是偏居一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毒害太子殿下呢,据说,夏明旭中毒之后,险些丧命,是她拿出了凝魂丹,才勉强救回了太子一命。

皇后娘娘与景帝青梅竹马,即便当时宫中住着明月,皇上每月依旧会去皇后那里呆上两天,可自从发生了那事之后,皇后就完完全全的失宠了,景帝心里定然以为这件事是皇后所为,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娘娘你说,若是皇上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夕颜仰着头,声音含笑,丽妃却失了神,一边脸色铁青,一边脸色苍白,向后退了几步。

“皇后和皇上青梅竹马,皇上尚可弃如敝履,如果是娘娘呢?你说皇上会怎么样?会不会把你打入冷宫,永不相见呢?”

夕颜仰着头,看着素白的帷幔,似乎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一般,脸上的笑意越盛,眉眼弯弯,像是新月,坦然自若,更衬得丽妃失措惊惶。

“不会的,不会的。”

丽妃盯着夕颜含笑的眸,茫然若失,精致的凤目空茫的一片,不住的摇晃着脑袋。

“娘娘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是什么人,会怎么做,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会的,他一定会这样做的,到时候,娘娘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而且还会拖累四皇子,不过夏天辰也够了吧,这些年承蒙恩宠,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是皇上给的,全都是我家王爷让的。”

丽妃不停的向后倒退,整个人突然撞倒在椅子上,直到背上传来尖锐的疼痛之感,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双手撑着椅子两边的扶手,看着夕颜,茫然的眼神慢慢的恢复了清明之色,脸上的慌张也慢慢的消失不见,只是脸色却还是难看的紧。

她坐在椅子上,与靠在床榻上的夕颜,隔着几米的距离,和夕颜相对,那眼神,满是狠辣,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一般。

夕颜抖了抖双肩,面上平静,双眸带笑,权当没有看到她难看的脸色。

兰妃娘娘和皇后一样,虽然都爱皇上,不过五皇子和太子殿下才是她们心里的至宝,丽妃呢,她心里也有夏天辰的,不过景帝才是她心底永远都无法拔出的刺。

“皇上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丽妃咬牙切齿,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恨恨的盯着夕颜,勉强站了起来,走到夕颜跟前。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再好的女人,一旦被休,就是只没人要的破鞋,我要你们两个,活着,却比死还要痛苦。”

丽妃托起夕颜的下巴,五指紧紧的扣住,夕颜晃了晃脑袋,却始终无法动弹,她也不再挣扎,昂着头,雪白的下巴扬起,划出优美而又高傲的弧度,嘴角上翘,盯着丽妃,极尽的嘲讽:“在还没有看到娘娘下地狱之前,夕颜怎么会让自己先入地狱呢。”

她莫夕颜和丽妃最大的不同点就是,虽然执着,却不偏执,如果一件事,继续下去,只会让自己痛苦的话,她的选择呢一定是放手,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丽妃现在这副模样。

“你就嘴硬吧。”

丽妃哼了一声,挥开夕颜的脸,愤愤的瞧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夕颜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吩咐两边看守着的羽林军守卫,看着那敞开的门,一点点重新合上。

过了好半响,坐在床上,全身被绑不能动弹的夕颜才动了动身子,被束缚于身后的双手,微微的扭了扭,掌心之上突然多出了一片小小的飞刀,夕颜看着门口的方向,全身软绵绵的,夕颜眉头皱起,拇指动了动,在掌心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尖锐的疼痛感传来,身上顿时有了不少力气。

雪白锋利的刀刃在绳子上割开一道口子,夕颜眉眼舒展,脸上露出了点点的笑意,手上的绳子解开了,夕颜整个人混软无力,倒在床上,外面守卫重重,她身上又没有力气,如何能逃得出去?

琉璃宫内,华灯初上,金碧辉煌,来往宫人不断,不停的忙碌着,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月华琼琼,星光璀璨,照在喜气洋洋的琉璃宫中,四处琉璃宫灯高悬,把一切渲染的光彩琉璃,耀目生辉。

正中的高座之上,景帝坐在龙椅上,左边坐着皇后,右边坐着丽妃,深邃幽冷的眸,一张脸上看着低下的人,满是喜悦。

身下,左手边第一位坐着专程前来道贺的匈奴王子还有公主,身后则是芝兰,东吴等其他小国的使臣。

右手边的第一位坐着的是带着银白面具的夏夜白,身后站着莫青,气势十足,而夏天辰,夏明旭等人这次却只能坐在他的下边,第一次当起了夏夜白的陪衬,依次向下,然后就是朝中有分量的大臣还有妻女。

丽妃坐在景帝的右手边,一身正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正襟危坐,不逊于皇后的端庄,满身的雍容还有华贵,她本就生的漂亮,更得上天眷恋,容颜不老,将皇后的风头也抢了去。

景帝坐在上座,看着戴着银白面具的夏夜白,满脸的笑容,很是慈祥。

夏天辰一身艳丽的红裳,煞是抢眼,旁边坐着莫芸菲,许是生了孩子,日子又太过滋润的缘故,越发的丰腴。

夏明旭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尽显华贵,靠在椅子上,脸色在灯光的辉映下,越发的苍白,而他的一旁,太子妃莫云霞却一直在细心的照顾,不时给他拢好衣裳,举手投足间,贤惠十足。

夏夜白银白面具,独树一帜,而一贯陪着他的那个人,到现在却还是没有瞧见人影。

高台之上,声乐渐起,衣香云鬓,舞姿翩翩,夏夜白坐在右边的首位,面具下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划过在场的诸位大人,瞥了眼高坐之上的景帝,端起酒杯,轻轻的喝了口水,似在等待什么。

丝竹之声还在继续,诸位大人有妻女做伴,聊的好不开心,另外一旁的匈奴王子也得到了其他小国使臣的巴结和称赞,那敬酒的大人是一个连着一个,不时还会夸赞几句坐在他身旁的公主。

过了半响,消失了莫离突然出现在夏夜白的身后,景帝的眼神似有若无的往这边扫了一眼,夏明旭,夏天辰等人也看着这边,见夏夜白旁边的位置空着,又瞧了眼上座的景帝,眼底皆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来,却依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半点也没有表露出来。

丽妃手上端着酒杯,看着突然出现在夏夜白身后的莫离,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露出了恶毒而又得意的笑容。

除非那莫夕颜自己跑出来,不然的话,偌大的皇宫,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那么多的羽林军看着,她手脚又被绑着,还中了药,她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还能逃得出来,那倒真的是奇了怪了。

莫离看都没看四周一眼,趴在夏夜白的耳中,不知说了些什么,案桌上,握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半响,只听到嘭的一声,细白的酒杯突然破裂,酒水洒了满桌,银白面具下那双清澈的眸骤然变得狠厉起来。

“公子。”

莫青忙递上白色的手绢,星光璀璨,夏夜白接过莫青递过的手绢,擦了擦手,掩在面具下那张脸,看不清表情。

夏天辰,夏明旭等诸位皇子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那张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忙移开视线。

另一旁端酒伺候的宫人忙小跑了过来,迅速的将破裂的杯子清理掉,重新换上了另外干净的酒杯,小心的将桌上的水渍擦干,这样的七皇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冰人的煞气,真恨不得马上就可以离开这样冰寒漩涡。

手上的动作加快,颤抖的厉害,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夏夜白哼了一声,将手上擦了水渍的白绢狠狠地扔在了案桌上,聚在一起的就会顿时溅在那宫人的脸上,那人顿时就被吓住了,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撑在地面上,脸色惨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慌忙跪在地上求饶:“七皇子饶命。”

“皇上饶命。”

撑在地上的双手颤抖的厉害,明明还是初秋,浑身上下却在不停的打着哆嗦。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失误,关乎自己的性命,如何能不害怕。

“没用的东西,退下。”

景帝的眉头皱起,呵斥了一声,那人如得到特赦一般,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子还有各位使臣见笑了。”

乌为汗起身,笑了笑,右手放在胸口,对着景帝行了礼:“天朝皇帝客气了。”

标准的汉语,一出口顿时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

“王子的汉语说得很好。”

丽妃笑着夸赞道。

“芷凝从小喜欢琉璃的文化,有专门请琉璃的师傅教习,乌为汗不过也是从中学得皮毛而已。”

景帝听他这样说,笑得越发开心。

“芷凝喜欢天朝的歌舞,从小也有学习,而且一直希望能嫁给天朝的男子为妻。”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这些人也就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了,不过能坐在这里的,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这公主随同使臣还有皇子前来,定是为了联姻。

想要嫁给天朝的男子,一般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匈奴单于的掌上明珠,这男子怕是要从这些皇子中选了,最有可能的非四皇子莫属了。

坐在夏天辰身旁的莫芸菲,听乌为汗这样说,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一双眼睛又嫉又恨的看着脸上围着面纱的芷凝公主,恨不得将她的脸给划烂了才好。

“芷凝献丑了,权当给天朝皇帝陛下贺寿。”

芷凝的声音很好听,不似红玉的千娇百媚,也不似夕颜的清脆,带着草原人特有的豪爽,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

不过这装扮,不若中原人士,和红玉倒是有几分相似,裙摆只及膝盖,在琉璃的百姓看来,却有伤风化的,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眸,干净澄澈,大大的,像是会说话一般。

声音一落,大殿上有片刻的宁静。

匈奴的公主,能歌善舞,在草原上是传遍了的,对于这可能和亲的公主,这些大臣心里也是知道的,上次兰妃生日,恭王妃金莲之上起舞,不知这芷凝公主能比之一二。

景帝原就是这个意思,听芷凝这样说,顿时大声笑道:“好,好,寡人可以一饱耳福了。”

芷凝笑了笑,从座上离开,绕过一圈,走到夏夜白跟前,转过身,对着他笑了笑。

灯光明亮,场上的其他人自然也瞧见了,顿觉得奇怪,这匈奴的公主该不会是看上七皇子了吧。

虽然七皇子痴傻的留言,早在这群大臣之中不攻自破,不过那张脸早就被火给摧毁了,这芷凝公主可是个美人,怎么会看上七皇子呢?

莫青看着芷凝的背影,哼了一声,抵着身子,凑在夏夜白跟前,说了四个字:“不知检点。”

那声音,并不很大,但是在安静的琉璃殿来说,也绝对不小,足够正中的那些人还有坐在对边前排那些人听到。

景帝的脸色有些难看,深邃的眸,带着说不出的犀利朝着莫青射了过去。

莫青像是没看到一般,直起身子,别过了头,看着莫离,呵呵的笑出了声:“大哥,你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吧。”

其他的一些守旧的大臣听了,心里自然是赞同的,对着男人抛媚眼,这哪里是正经的女孩子会做的。

乌为汗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在灯光下不甚明显,可见也是会能忍的,景帝的面上挂不住了,铁青着脸,狠狠地剜了莫青一眼。

莫青以为莫离会像以前一样,不会回应他说的话,过了片刻,众人的脸色也慢慢的缓了过来,莫离却突然点了点头,恩了一声,很是诚实中肯的道:“没夫人好。”

莫青忍不住,指着莫离,笑出了声。

皇家的宴席那又怎么样?他们眼里,只有公子和夫人,没有什么皇上皇后,更不要说那什么匈奴的王子和公主了。

“夜儿,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景帝面上过不去,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铁青着脸,对着夏夜白吼了一声。

夏夜白端着酒杯,放在鼻尖,轻轻的闻了闻,面具下的眼睛眨了眨,抿了一小口:“是我的意思。”

他们说的话,就是他的意思,在他的眼里,那个公主就是不知检点的,就是比不上颜颜,这也是他的看法,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差点让景帝的眼睛燃起火苗来。

乌为汗正想发难,丝竹之声响起,莫青看着高台之上起舞的人影,叫出了声:“开始了。”

芷凝一身粉色,长长的裙摆舞动,双脚垫底,她的身形娇小,宛若腾飞一般,腰肢灵活,摆动如细浪一般,丰盈处波涛般汹涌,许是匈奴人的关系,她裸露在外脚踝并不若琉璃女子那般,雪白若腻,小麦一般的颜色,腰上的飘带飞扬,随着她的步子舞动,紧身的衣裳,勾勒出娇小玲珑的身材,胸前的两只小白兔呼之欲出,端坐在两旁的不少大人,面露笑意,双目染上了痴迷,差点失态的流出口水一般,堪称尤物啊。

这样的一支舞,自然是极尽诱惑的,尤其是她脸上还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诉衷情怀,明明不是红玉的狐媚眼,却像是会勾魂一般,不是琉璃女子的委婉,那完全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这好比是隔着一层水雾看美女洗澡,有哪个男人是可以做到不动心的。

这是一只艳舞,论风情,自然不是夕颜的《采莲舞》能比得上的,但若谈高雅迷人,这芷凝显然是无法和夕颜相提并论的。

一曲舞毕,芷凝缓缓的摘掉脸上的面纱,朝着景帝的方向跪下:“芷凝祝天朝皇上寿与天齐。”

巴掌大的脸,下巴尖尖,不似中原女子的柔美,那五官像是雕刻的一般,细长的眉,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配上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就像是娃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在掌心。

许是因为跳了舞的缘故,小麦色的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越发的让人心动。

论貌,比不上红玉,更比不上恭王妃,不过这风情,却不是琉璃女子有的。

“好。”

“好。”

景帝笑了笑,率先拍手叫好,其余的那些人自然也跟着拍掌叫好,而有不少老臣心里却还是自有评价,这公主若是舞女,那才是真的好呢。

“见笑了。”

芷凝福了福身子,笑着退下。

而自始至终,夏夜白看都没有芷凝一眼,他坐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肯定没我家夫人跳得好看。”

莫青托着下巴,颇为认真严肃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夜儿。”

景帝转过身,看着夏夜白:“芷凝公主才貌双全,做你的恭王妃怎么样?”

夏夜白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莫青早就看景帝不惯,刚想要开口,好好地发挥一下自己的口才,却被莫离拦住。

莫离看了他一眼,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场的其他大人,登时瞪大了眼睛,视线在夏夜白,景帝还有芷凝公主三人身上徘徊。

方才位置坐定,他们就发现了异常,七皇子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这若是换成了其他皇子还说得过去,但是七皇子与七皇妃鹣鲽情深,几乎是形影不离,恭王妃更以贴身保护这王爷为己任,何以这样的场合没有出现?原来是为了这一出。

恭王妃?王爷不是纳妃了吗?这些皇子中,就只有东宸府的正妃的位置空着,场上的那些大人都以为今日是为四皇子指妃的,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七王爷了。

场上有些正直的老臣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这皇帝太不厚道了,这傻王要没有恭王妃,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呢,这七王爷若是真休了恭王妃,娶了这不知检点的公主,那可真的就是彻彻底底的负心汉了,即便是将来飞黄腾达了,也是让人瞧不起的。

当然也有其他的大人心生担忧,这四皇子(太子殿下)一派就已经不好对付了,若真成了三足鼎立之态势,那情况岂不是更加不妙了吗?

“听说芷凝公主还擅长骑射,这样的女子不多见了,和七王爷确实登对。”

丽妃笑看着夏夜白,心下得意。

众人自然听出了这话中的深意,丽妃这话,根本就是在嘲笑这突然受宠的七皇子是靠女人的一般,不过这倒也是事实。

“皇上,我已经有王妃了。”

不是父皇,而且皇上,语气极其的冰冷僵硬,夏夜白一开口,景帝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没有了,甚至蒙上了一层寒霜。

“什么芷凝公主,不及我家夫人千万分之一诶。”

莫青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给我住口。”

景帝从正中的位置站了起来,也不管是不是有客人在场,指着莫青,大喝出声:“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脑袋。”

莫青却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笑出了声,闷闷的说了句:“我说的本来是实话嘛,良家妇女怎么会跳那样的艳舞,我家夫人掌上可以起舞,芷凝公主她可以吗?若论才貌,我家夫人堪称天下第一,这不是皇上你说的吗?”

莫青天天跟在夏夜白身边,那就是间接跟在夕颜身后,这嘴上的功夫,自然是不弱的。

景帝不想与他计较,指着夏夜白:“若是你的恭王妃没了呢?”

那声音,不似玩笑,说不出的认真。

夏夜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这已经是胁迫夏夜白了。

夏夜白手上端着茶杯,突然从案桌上站了起来,面具下的那双眸散发出骇人的寒气,像是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夹带了阵阵的肃杀之气。

景帝看着夏夜白,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突,他这是想杀自己呢。

杯中的酒水洒在手上,那肃杀之气就像是陈年的老酒一般,越发的香醇,随着夜风,向四周飘散开来:“她是我的命,皇上是想看着我死吗?”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翻滚的波涛一般,将场中的每一个人都卷进了这股巨浪之中。

“就当是为了她,今后,芷凝公主就是你的恭王妃。”

景帝在心底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可那口气,却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这宣布的就是一个结果。

场上的其他人看着夏夜白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又看了看景帝,突然好像明白了过来。

“恭王妃就只有一个,我的女人这辈子也就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