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往的视线一直停落在夕颜的酒杯上,嘴角漾出笑容,缓缓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芷兰王上举了举杯。

没有推脱客气的话,直接如了他的愿,举杯一饮而尽,嘴边的笑容划出嘲弄的弧度,这样的荒诞事,就没有人阻止吗?

夕颜喝完,还不忘学着她他的样子举了举空空如也的杯,芷兰王见了,一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笑意盈盈的,可那笑容却着实诡异,其余的大臣看着夕颜,又看了看他们的王上,阴笑的厉害,夕颜将这一切收于眼底,一片了然,原来是早就商量好的。

有时间想这样的馊主意来对付自己,却没时间安置那些灾民,她莫夕颜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

“爽快。”

芷兰王笑着喝了一声,其余的大臣也纷纷附和,敬酒的人越来越多,夕颜的酒量是极好的,却还是一一推了。

即便是要绑自己,他们定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必定是想让她以为自己是醉酒才昏迷的,想的倒是挺好。

自以为是,真当天下间的事情都在他们掌控之中,把别人当成笨蛋,结果必然是自己的下场比笨蛋还惨。

宴会差不多进行到一半之际,萧剑突然捂着肚子,不顾满殿文武大臣的眼光,厚着脸皮,笑嘻嘻的对夕颜道:“夫人,我肚子不舒服,要出茅房。”

他说的话极为粗俗,顿时招来鄙夷和不屑。

夕颜没有说话,而是将询问的眼神投在主位的芷兰王身上,芷兰王看着捂着肚子,看着箫剑,面露寒光,灯火摇曳的瞬间,眼底的阴狠,倾泻而出。

“人有三急嘛。”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一到他口中说出来,竟是猥琐至极,夕颜不得不感叹这芷兰王确实是个人才。

据查,这芷兰王不爱朝政爱美人,耽于美色,将商议政事之地变成自己享乐的窝,一年下来,早朝的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这次洪荒来势汹汹,如此严重,怕是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呢。

“小安子,你陪他去。”

芷兰王对自己身后低着头,笑容谄媚之际,一看就知道是很溜须拍马,看人脸色,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说道。

不过只是个下属而已,他就不相信在他芷兰他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而且以他的智慧,他也没往别的方向想,单纯的认为萧剑急而已。

命叫小安子的小太监躬身,正准备答应,却被萧创抢了先,许是真的很急的缘故,他的一张脸别的通红,对着芷兰王摆了摆手:“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便捂着肚子哎呦的叫了一声,还放了响屁,满殿大臣的眉头明显因为这样的低俗,不悦的皱起,芷兰王的脸色更甚,想到刚才自己对这样的一个人又搂又抱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铁青色,不过碍于夕颜在场,鉴于要给美人留下好的印象,只能生生将那股怒气压制下来,看着满脸通红的萧剑,唯恐他做出什么粗俗鄙陋的事情来,嫌恶的对着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箫剑如得特赦,看了就在他上边做着的夕颜一眼,眨了眨眼睛,示意夕颜。

夕颜点了点头,清丽脱俗的脸上没有那些大臣的嫌恶,更没有鄙夷,睫毛颤了颤,清明的眸,就像是冲破云层的阳光,即便面对着的是一群豺狼虎豹,依旧自信从容。

箫剑离开以后,夕颜和莫青又被那些大臣还有芷兰王继续灌酒,莫青一开始见夕颜和萧刻没喝,也不喝,可一旦松了口,几乎就是来者不拒,听着那些大臣的夸赞和恭维,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夕颜笑了笑,突然想到,莫青和莫离不同,有些小孩子气,正是需要别人夸赞的时候,她好像很少说过这样的话,至于小白,也不太可能。

想到夏夜白,夕颜紧绷着的脸,曲线顿时柔和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不是那种冷冷的带着嘲讽的笑意,带着明显的温柔,眼波荡漾,她没有看镜子,自然不知道这个样子的自己有多美,那芷兰王垂涎的差点没掉出口水来。

咽了咽口水,心底早就乐翻了天,对着夕颜举杯道:“芷兰的事情就劳烦琉璃多多费心了,依朕看,恭王妃一路舟车劳顿,就在我们芷兰国多呆些日子,也好表达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

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那想要留人的话听起来也是真心诚意的,可着实不是商量的口吻,反而给人一种命令的感觉。

“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夕颜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从那张明显肾亏的脸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脸上柔和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比一开始还要冰上几分的冷峻,严重一片平静,眼底的深处,甚至是了然,那不是看透世事的了然,那完全就是一种少有的聪慧。

芷兰王见她脸上的笑意消失,顿时觉得可惜,看着拨弄着酒杯的手,状似漫不经心,心底霎时生出了无限的绮念,想象着那双手如灵蛇一般缠绕住他的颈项,躺在他的身下,那清冷的声音变成了妩媚跺脚的呻吟,那平静无绪的眼波染上了动人的情欲,顿时觉得下浮一紧,看着夕颜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听说那个傻子王爷都消失快一年了,守了一年的活寡,那滋味必定更加销魂。

“字面上的意思,想留恭王妃在我们芷兰多呆几天而已。”

外面的烟火迸射,因为临近冬天,再加上南方夜里风大,因此宴会并不是露天的,夕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方才醉的一塌糊涂的莫青已经睁开了眼睛,干净的眼眸,像是一望清澈的泉水,哪里有半分的醉意,一有时间,便会和天机楼的那些酒鬼堂主拼酒,酒量自然是一等一的,哪里是说醉就能醉的,不过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担心演戏露出破绽,所以装醉而已。

夕颜见莫青要起身,顿时摇了摇头,可莫青已经站起来,嘴里嚷嚷的叫着夫人,身子左右摇晃,最后直接倒在了夕颜的身旁,睁开一只眼睛,带着些狡诈的调皮,继续晕了过去。

满堂的丝竹之声已经消弭,而那些舞娘们也已经离开,满堂的人皆看着夕颜,意味不明,夕颜静静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外面的烟火迸射,照亮了整个天际。

“哧一一”

一道银光划破天际,在那些红的,黄的,紫的、金粉下脂粉的显眼,尤其是那声音,与迸射的烟火发出的嘭嘭声不一样,像是两块金属相互撞击划过,吱吱的,略有些刺耳。

“芷兰王的盛情,我们心领了。”

走,那是必须的,如果是她心甘情愿的任由那个色胚的摇布,如何能有扣押软禁之名。

夕颜提着靠在自己身旁的莫青,莫青醉醺醺的,左右晃动的身子始终跟在夕颜身后一米的距离,低着头,眼底的光芒像是睡醒的猎豹一般。

“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王上如果真的要谢,就感谢我们琉璃的皇帝好了。

这些国家虽然并不是琉璃的领土,不过皇上这个称呼却是他们想用而用不得的,以此来区别国家的强弱和大小。

“想走?”

芷兰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拖长的声调,威胁的意味明显。

“恭王妃,这是芷兰,不是琉璃,琉璃的皇宫你可以自由出入,可我们芷兰的皇宫,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那药也该发挥效用了,芷兰王起身的瞬间,手中的杯子被用力的掷在地上,顿时七零八碎的,酒水溅在夕颜的脚下,而同一瞬,围在外边近殿的侍卫如流水一般冲了进来,将夕颜和醉酒的莫青团团围住。

夕颜挡在莫青的身前,制止住他的动作,转过身,背光看着主位之上的芷兰王,嘴角向上的弧度,扬起一抹绝对的冰冷嘲讽的弧度,那眼睛,还带着古怪的怜惜和笑意。

芷兰王只觉得那双眼睛光彩琉璃,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席卷进去了一般,自然没有发现她眼底的怜惜,只想着药效发作,等下就可以抱的美人归了。

夕颜盯着他,突然像个醉酒的人一般,身子晃动了两步,伸手抚着额头,看着笑的阴森的芷兰王:“你在我们的酒里下了东西。”

芷兰王看着夕颜的模样,顿时就知道药效发作了,大笑出声,边笑边走到夕颜跟前:“听说琉璃的皇帝还有那个不知在哪里游荡的风流四皇子对你都是情有独钟,还请美人在我们芷兰多呆些日子,我要的不多,黄金,珍珠,宝石,牛羊,粮草,美人,你们琉璃的国库也分我一半吧,还有那些灾民,寡人看着他们那脏兮兮的模样就觉得恶心,不想再看到他们。”

芷兰王看着双眼迷蒙的夕颜,手就要伸上去,却被醉酒的莫青用力的推开,芷兰王的身子本就被掏空,也没想到醉酒的莫青会这样不合时宜的冲了上来,将他推开。

莫青这一下是用了大力的,芷兰王向后退了好几步,绊倒在台阶上,背撞在主位的案台上,顿时痛的啊啊大叫,脸色更是苍白,手指莫青,嚷嚷道:“把那个醉酒的给押进天牢,押进天牢。”

有大臣听说要把莫青押进天牢,顿觉得不好,刚想谏言,却被芷兰王的眼神喝止:“谁敢求情,罪同欺君。”

那人顿时弓着身子,退回了原地。

夕颜站在原地,迷惘的眸,冷冷地盯着芷兰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看着身边的莫青,看着那个被他喝止而不敢谏言的大臣,缩脖子的动作,这芷兰的敢直言谏言的忠臣,早就被他杀光了吧。

左右摇晃的身子,像是风中的柳枝,素色的以上飘飞,每一步,像是优美的舞蹈一般。

殿内,几乎每一个人都将视线投注在夕颜身上,惊艳的,痴迷的,得意的,在这些复杂的目光中,夕颜最终安静地倒在了地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睡熟了的婴儿一般。

芷兰王看着倒在地上的夕颜,顿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大笑出声,在奸恶大臣还有谄媚公公的一同搀扶下,站了起来:“将恭王妃带去别院休息,好好照顾着。”

话音刚落,惊觉自己的背痛了起来,顿时一阵的哇哇大叫,对着一旁发愣的大臣大声嚷嚷道:“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朕受伤了吗?还不快宣太医。”

回过神来的大臣慌忙扔下手中的酒杯,一大群人朝着外边跑去,大声嚷嚷着:“宣太医。”

“宣太医。”

每一个,都是如此的忠心,而余下坐在原位的那些大臣,看着被几个宫女搀扶着下去的夕颜,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担忧,要不是怕怪罪,怕是叹气连连了。

夜色朦胧,弯月悬挂在夜空,银钩冷月,周围星辰满布,丝丝银白笼罩在那红绿相间的枝头,树影婆娑间,随风飘荡,带着临近冬日的树种没有的绚烂,有些神秘,似乎在昭示着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

皇家别院,冷冷清清,来往巡逻的守卫不觉,暗影重重,要是有哪只不怕死的苍蝇飞进去来,也会被射成马蜂窝。

璀璨灯光,金碧辉煌,躺在床上的夕颜听到那些婢女离开的脚步声还有门被关上的声音,顿时睁开了眼睛。

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身上刚刚被换上的衣裳,眉头拧成一团,不得不说,这芷兰的王果真是色胆包天,比起夏俊驰,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俊驰还知道欺软怕硬,珍视自己的性命,可那东西在芷兰王看来,似乎完全比不上色,色字头上一把刀。显然,那把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就等着收割那贪婪的生命。

国库的一半,这样的话也亏得他说的出口,不过一半,确实不过,她比起全部的国库还要值钱的多,她才是,琉璃真正的王。

灯光,在闪烁,夕颜动了动身子,正准备下床,顿时发觉不对劲,身上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浑身疲软无力。

她闭着眼睛,感官异常的敏捷,那些宫女,只给她换了衣裳而已,并没有动其他的手脚,不可能会出错,难道是一一

夕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对各种毒药,因为前世注射过很多的药水,她的身体早就生成了抗体,对她根本就没用,萧剑在进宫前给她吃了药,就是为了防止芷兰王甩阴招,听说那药连蒙汗药都可以杀于无形。

这种浑身虚软的感觉,夕颜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很快,那种无力感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燥热,对,那种从身体里边散发出的燥热之感,身体像是着了火一般,可那跳跃的火苗,又不是那种用冷水便可以熄灭的,夕颜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眼睛骤然睁大,似有些骇然。

该死的,这种空虚的反应,那芷兰王,果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来。

夕颜暗自腹诽,不过现在抱怨也没有用,心里只是懊恼,方才那种情况——

夕颜在心底叹了口气,芷兰王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更何况她身边就只带了莫青和萧剑两个人,要是那敬酒不喝,等着自己的就只有罚酒了。

夕颜闭上眼睛,那种被火烧的空虚感现在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夕颜现在可不敢那样乐观,那芷兰王耽于女色,他用在自己身上的这东西,定然不是一般的春药,现在只是刚开始,等下的话,必定是排山倒海之势。

莫青现在在天牢,萧剑必定是去传播她被软禁的消息了,现在的她只能自救,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夕颜的眉头不禁皱起,这不是放血还有疼痛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该死的芷兰王,原本她只是担心将来攻打匈奴会造成南北夹击的态势,想要的不过是她安分守己,现在看来,是她太过仁慈了,从她闻到那香醇的美酒里边不该有的味道时,她就有了主意。

她的感官一向敏锐,在酒里动手脚,也不知是那芷兰王自视甚高还是看不起女人,不过现在他们两个似乎都错了,彼此都看轻了对方。

不是自己的东西,想要他安分守己,哼,他们的日子就是太逍遥了,今夜以后,她要让着芷兰成为琉璃的一部分,不过现在那个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如何能解燃眉之急?

体内燃烧的越发的厉害,夕颜的额头已经渗出点点细密的冷汗,她用手擦了擦,顿时听到门外毕恭毕敬的声音:“王上。”

夕颜暗叫了一声不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袂,倒在床上,慌乱间,扯开被子,盖在身上,这才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小白,穿更暴露的她都可以考虑,不过别的男人,还是这样的一个色胚,随着那脂粉味的靠近,夕颜明显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

脚步声越来越近,夕颜的手放在锦被下,眼睛眯起一条直线,透过那狭长的缝隙,宽大的衣袍,裸露的胸膛,可他的脸一样,白的近乎病态,继续向上,夕颜猛然一惊,一年来,在她梦中不知萦绕了多少回的笑脸,一直叫着自己颜颜、颜颜的笑脸,差点让她惊喜的睁开眼睛,因为兴奋,差点将残留的那一点理智燃烧。

“美人。”

夕颜猛然一惊,那样的称呼,还有那流里流气的声音,小白他从来都不会这样叫自己。

拳头握的越发的紧,指甲嵌进了肉里,夕颜却因为担心被发现,怎么都不敢让他流出血来,眉心跳的厉害,这是什么药,居然还会让人产生幻觉,原本就慌乱的心顿时更加的忐忑不安,如果是小白,在这样的情况,不等他出手,她真的很有可能会扑过去的。

这芷兰王,好阴险。

许是最近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只要一停歇下来就会想到小白,想着都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现在的他好了吗?还是已经来找自己了呢?压抑的思念就想蠕动的虫子,侵袭着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是沉眠的火山,就连她自己也在等待那个爆发的时间。

“美人。”

小白的手指是会发热的阳光,不会这样冷冰冰的,阴气十足,不是小白,不是小白,不是小白。

夕颜在心底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加强自己的意念,只有这样,她只会对不是小白的人反抗。

雪白的肌肤,像是上等的凝滞白玉一般,在灯光下,折射出动人的光芒,喷薄出如波涛翻滚,弱柳扶摇,曲线玲珑,因为强力的压制,脸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双颊生花,素净的脸,别样的动人。

以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闪过,而凑近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他的身上不是自己熟悉的味道,本能的排斥着。

那张并不丑陋却异常虚浮苍白的脸一点点的凑近,那浓重的脂粉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夕颜本能的皱起眉头,伸手,想要用力的捶打在他的脸上,制止住他不知死活的罪行。

可是手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扣住,那种冰冷的感觉明显的让人眷恋,想要更多,忍不住想要更多。

原来中的春药是这种感觉,完全的身不由己,夕颜却不知,她中的并非一般的春药,名为胭脂醉,比起一般的春药烈上十倍不止,最为重要的是,这种药有迷幻的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也就是说,无论那个人是谁,即便是个乞丐,也会因为药效而变成你的梦中情人,忍不住迎合。

不是小白,不是小白,夕颜想也不想,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紧咬着唇发出的声音,不是商量,而是明亮,那双并不甚清明的眼睛,是威胁,可这一切,在色欲熏天的芷兰王看来,那娇媚的嗓,那因为欲望而浑浊的眼,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满足。

“定力真好。”

他似夸赞夕颜,淫笑了两声:“美人,我来了。”

饿狼扑羊的动作,带着诡计得逞的坏笑,夕颜的手脚像是被绑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身子向床内翻滚了两圈。

眼看着芷兰王已经倒在床上,一双魔爪已经伸到夕颜的身上,昏暗的灯光下,一抹红色快如闪电,接着,便是一阵尖锐的狼嚎,芷兰王伸到夕颜身上的手顿时鲜血淋漓。

夕颜躺在床上,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身上,她正准备挣扎,可那触感,暖暖的,毛茸茸的,不像是人的手,倒像是动物的毛,十分的舒适。

这种感觉,好像在她的记忆中有过,大脑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团凝固成团的浆糊,接着,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银铃之声,一下下地敲击在心尖上的位置,像是清晨的钟鸣,带着回音飘荡着。

而那声刺耳的鬼哭狼嚎声之后,便又是响彻九天,连续不断的尖叫,外边的守门的侍卫不由得摇头感叹,王上今晚玩的是不是太凶了,可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来,那可是恭王妃啊,要是一个不慎,他们也会跟着遭殃。

夕颜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比起方才好了许多,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一团汹汹燃烧的艳红,比三月的山茶花还要浓艳娇媚,那双眼睛,波光流转,相拥媚眼如丝来形容,却又觉得这眸太过干净清澈,一眼就可以望到底了,她看着自己,夕颜的眼前顷刻间浮出红玉的那张脸,灯火阑珊,顾盼生辉。

心里瑟瑟的,眼眶好像有些酸,抬起几乎无力的手,右手上的铃铛和她脚上的一样,叮当作响,红狐见了,一双眼睛顿时放光,在夕颜的脸上舔了舔,甩了甩尾巴,飞跳到夕颜的左手,用力的咬上她的手臂,然后对着自己翘起的尾巴,狠狠的咬了一口,转过身,将自己的尾巴对到夕颜的身上。

手上突然被咬了一口,有些疼,可是夕颜却相信,无论这只红玉是不是红玉,她都不会伤害自己的。

小红狐转过身,对着夕颜,指着自己张开的嘴,夕颜顿时明白,张开嘴,让她的血滴进自己的嘴巴。

夕颜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有些模糊,却又好像是清醒着的,身上的力气慢慢的恢复,那燥热的空虚之感似乎也在慢慢的消退,顿时知道这是红玉在给自己解毒呢。

真的是红玉回来了吗?红玉都回来了,距离小白回来也应该不远了吧。

夕颜闭着眼睛,唇边忍不住露出笑容。

外边的尖叫声已经渐渐消停了下来,夕颜模模糊糊的好像听到有脚步声,朝着的方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比起方才,她已经好了不少,眼睛睁开的瞬间,脚步声在靠近床榻的位置,戛然而止。

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呼吸,痒痒的,在耳廓萦绕,轻轻的一咬,不轻不重,夕颜忍不住浑身一颤。

“女人,有没有想我?”

比翼双飞 144 莫夕颜,我很想你

“女人,有没有想我?”

那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在每一个失眠的午夜梦回萦绕,然后她整个人便彻底惊醒了,再也无法入睡。

那是刻入她骨髓的声音,只要血液还在流动,便会自动的识别出来,她想,即便是有一天,她把自己给忘了,把自己给遗失了,也不会忘记他的声音。

记忆中,他很少叫自己女人,那个人,在她的面前总是像小孩子一般的撒着娇,有些时候,他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若是用心,做出来的事情总教她觉得感动,可是他为了自己,却并不会告诉每一件他为自己做的事。

很傻,对吧,可是那颗坚硬而又冰冷的心却总是因为她做的这些傻事而感动,那冰山一般的心,在那些傻事下,一点点慢慢的融化。

一年的时间,距离白凤带他离开,至今为止,还不足一年吧,可是呢,她对他的思念依然泛滥成灾。

“男人,我很想你。”

夕颜在心底回道,心里那涩涩的感觉刺的她有些的钝痛,生生的疼,像是在生锈的地方泼上了冰水,可那种疼痛非但没有凝固成冰,反而压得她呼吸不过来。

相思,原来真的会变成一种病,当思念已经成为了习惯,而被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却在完全没有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惊讶,欣喜,激动,纷繁复杂,直将心里拧成了一团麻绳,眼眶原本就酸酸的,而那七个字更像是催泪弹一般,那泛滥的思念似乎被量化了一般,眼泪完全压抑不住,甚至发出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呜咽的声音,然后那呜咽的声响渐渐变成嚎啕大哭。

她一直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完全没有任何顾忌的哭泣,可是看着那张放大凑近的脸,那大哭的声音,几乎要将整座别院的屋瓦都给掀翻了一般。

“莫夕颜,我很想你,每分每秒都想,想得快要发疯。”

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唇,低沉而略带着喑哑的嗓同样诉说了他的思念,在被疼痛折磨的每个日日夜夜,他完全是靠着她走过来的。

你说过,我等你,因为不想你等待的太久,所以我提前醒过来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一切终于不再是她的幻觉。

无论是小荷仙还是莫夕颜,明明只是个称呼而已,可他能带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悸动。

夏夜白低头,托起夕颜的下巴,轻轻的吻上她带泪的脸颊,像是呵护着掌心的至宝,伸出舌尖,一点点将她脸上的泪痕吻干。

不是像吧,她就是他的珍宝,比他的生命还要珍贵的珍宝所在。

她的泪是为他而流,但是他却希望她一辈子都能开开心心的,对着自己展露的永远只有如花的笑颜。

“别哭。”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安慰,又像是在诱哄,可无论是因为什么,像些什么,那里面都带着浓浓的怜惜和爱意。

“吱吱。”

一旁站着观戏的红玉,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夕颜,瞧了瞧低头像他一样舔着夕颜的夏夜白,顿时愤怒的叫出了声,见夏夜白不理他,跳在他的肩上,用力的踩了几下,咬住他的衣领不放。

夏夜白无奈,只得回头,夕颜睁开被泪花蒙住了的眼眸,眨了眨,刚才心底的阴郁少了许多,整个人不由的染上了几分笑意。

这样略带着滑稽的画面,好像和记忆中的每个场景重叠了,不过通畅这种情况下小红的下场,吸了吸鼻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夏夜白道:“小白,不准欺负小玉。”

“他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意志薄弱,毕竟是千万年难得的灵根,那些长老已经会对他使用催眠之术,今后,不会再有莲儿的小红,也不会又莫夕颜的红玉,只有云梦山的轩玉。”

是红玉也好,是轩玉也罢,她就称呼她为小玉好了。

夕颜看着他的眼睛,那里边依旧还有些九尾狐一族特有的魅感,清澈而又无辜,却独独没有那经千年寂寞沧桑积淀下来的忧伤。

忘了吗?这样对她是好的吧。

红玉似乎听懂了夕颜说的话,也默认可夕颜亲切的称呼,转过身,对着夕颜露出和小白兔一样的大白牙,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他心里会觉得很欣喜,又有种酸酸的感觉,不过他很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也很愿意和她亲近,当然,他不喜欢别人和她亲近,包括那个把他带来这里的人。

那一瞬,夕颜似乎看到了对自己展露笑容的红玉,伸手,怜爱的抚摸着她的额头。

虽然他是云梦山上千万年来难得一见的灵根,不过修习法术的生活没有一点意思,他喜欢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他决定了,不回云梦山了,今后就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小玉跳到夕颜的怀中,在她的怀里蹭了蹭,撒娇的意味十足。

夏夜白似乎有些发愣,直到那死不要脸的小玉在夕颜的怀中撒娇,都市脑中警铃大作,居然抢了他的特权,一只狐狸撒娇,太不要脸了。

“轩玉。”

对于小白叫出的这个名字,夕颜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轩玉听到有除夕颜以外的人点到了自己的名字,很不情愿的回过头,昂着下巴,看着夏夜白的眼神,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夏夜白双手环胸,向后退了两步,在身高方面占据了优势的他的俯身看着小玉,那种居高临下之感更添了几分气势,而他下面说的话,更是让不可一世的小狐狸像只枯萎的花儿一般,焉了。

“你要是想回去的话,我不介意让人通知云梦山那些老东西。”

和上次一样,他是偷偷从云梦山溜出来的,不得不说,无论是墨白还是夏夜白,轩玉和他的孽缘都不浅啊。

小玉一听,顿时往夕颜的怀里缩了缩,学着夏夜白的模样,舔着夕颜的脸,一双勾魂的媚眼,那点点的无辜之色,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当然,这个人绝对不包括他的情敌夏夜白,他的这一举动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未经我的同意,你要是敢对我的王妃动手动脚动舌的话,我马上就让人通知云梦山的那些老东西,让他们把你捉回去。”

小玉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说笑的夏夜白,撅着嘴,却又不敢出声,像极了委屈的小孩,夕颜拍了拍他的脑袋,手上的铃铛清脆悦耳,抬头看着夏夜白:“你干嘛吓他?”

夏夜白冷哼了一声,完全不把夕颜的斥责当成一回事,环胸的手松开,指着站在夕颜身上膝盖上的小玉,一双眼睛像是着了火,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要不然明天那些老东西出现了我可不管。”

侧过身,另外一只手指了好些个地方,才找到一个极为阴暗隐蔽的角落,这一招显然很管用,红玉看了看夕颜,又瞧了眼夏夜白,最后伸出爪子,轻轻的抚摸着夕颜的脸,在夏夜白还没动手之前,窜到了他手指的位置,乖乖蹲好。

这个位置,什么都看不到,愤愤不平的瞥了眼夏夜白,极度劳累的他在画了几百个圈圈,诅咒完了夏夜白以后,趴在地上,头贴在柔软的尾巴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夏夜白看着此刻的夕颜,黑矅石一般的眼眸闪烁着异彩的流光,饶是一贯淡定从容的夕颜,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看着夕颜,怔愣了好久,一双眼睛瞪大的大大的,注视着夏夜白的眼睛。

夏夜白一步步的凑近,唇边的笑意像是流水一般,其实有些时候她很迷糊,就像现在。

总是习惯一身素白的夕颜此刻穿的是一件艳红色的百蝶裙衫,很薄的那种缎子,衬的肌肤越发的雪白,在摇曳的灯火下,果真就如上等的凝滞白玉,一般,星辰闪烁,隐约可见那雪白修长的大腿,散发着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痒难耐的光泽。

白色的裹胸,恩,不得不说,这芷兰的皇宫的那些宫女很擅长此道,裹胸围的很低,又不会让人感觉是刻意的暴露,似有若无,那一条沟壑,夏夜白虽然和夕颜在一起有两年多的时间,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这种含蓄而又直接的勾引以前并不是没有过,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往往是别有居心,而现在,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清澈干净,甚至还带着些无辜,不是那种伪装的无辜,这样的一面简直是前所未见,一颗心,痒痒的,像是被调皮的猫用爪子轻轻的挠。

许是方才中了药的缘故,双颊红红的,睫毛上的泪珠颤动,他知道,她一向坚强,不是没见过她掉眼泪,每次因为她向着红玉,他心里气愤,就会把她压在身下,直到那双眼睛因为自己染上了朦胧的情欲,甚至是泪花,他才肯罢休,可是方才那样的嚎啕大哭,却是从未有过的。

乌黑的发丝略微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脸上,黑白相衬,带来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夏夜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近一年的时间没见,她瘦了好多,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劳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坐在床上,纤瘦的让人心疼,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动人。

这个他日日夜夜思念的女子,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看我做什么?”

夕颜实在有些受不了夏夜白那神情的凝视,顶着他的视线,很是大声的问道,不过那故意避开的眼神却有些闪烁。

“想吃你。”

夏夜白低低的笑了声,当然,这三个字是他在心底回复夕颜的。

夕颜哼了一声,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心里想着,反正两人什么事都做过了,还会在意那些东西吗?

她看着似笑非笑的夏夜白,哼了一声,很是潇洒的甩了甩头,从床上站了起来,乌黑的发丝划过雪白的肌肤,划过深深的沟壑,带着致命的魅惑,空气中,压抑的空气不自觉的带上了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