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自顾给自己找了杯子斟了茶,喝了一口,笑着看对面的莫云霞,那上翘的弧度像是在嘲笑什么。

莫云霞找夕颜来,确实是有事对她说,可现在,被夏天朗一闹,心情顿时失了大半,想到那张哭着的脸,一颗心差点就被他的几句话给辗碎了。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妹妹了吗?”

莫云霞笑道,提起玉壶,给夕颜的杯子重新斟上了茶水。

“整个莫家,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生疏了,应该时常在一起培养感情。”

夕颜端起茶杯,挡住半张脸,一双眼睛隔着白白的水雾直直的盯着莫云霞的眼,犹豫而又挣扎。

“妹妹在皇宫住得还习惯吗?”

夕颜放下茶杯,淡淡道:“我说不习惯你们就会把凌飞还给我,让我们出宫吗?”

莫云霞拿着茶壶的手顿了顿,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好,妹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莫云霞,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留一个情敌在自己丈夫的身边呢?这样真的就可以凸显出你一国之母的宽容大量吗?”

莫云霞放下玉壶,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我当然不想。”

莫云霞轻轻的摇了摇头:“妹妹还记得群英殿那晚吗?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可皇上的身边,坐着的只有我和朗儿,没有别的女人,没有别的皇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皇上也是这样的,你是唯一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他做了那么多,却还是得不到你,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就越重,被埋在心底,永远都不会忘怀的人。”

“只要你还在这里,为了证明他的爱,即便是他为了权衡朝堂上的局势纳了那些女人,但他不会分一丝一毫的真心给他们,甚至是妃子的位置,以前你不愿和皇上在一起,现在王爷回来了,你们两个就更加不可能了,我会是陪在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莫云霞,你该明白爱而不得的痛苦,让夏明旭看着我和夏夜白幸福,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开心了吗?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真爱,是为了成全,可她的想法已经不是成全了,也许是爱的,但是她的爱已经掺杂了别的东西,慢慢的变质。

莫云霞轻笑了几声,那笑声,是悲哀而又苍凉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的。”

她指着夕颜,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突然流了出来。

“爱情,不该是自私的吗?你不是我,如何能明白我的痛苦?”

做了那么多,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他梦中叫着的名字依旧是夕颜,而不是云霞,他对凌飞处处宠爱,可是天朗呢?就因为是她的儿子,所以也被他捧在掌心呵护着。

“我爱的男人同样深爱着我,我自然不会明白你的痛苦,但我还想说,莫云霞,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根本就是自寻痛苦,无论你怎么说,都没人会同情你,我不会,夏明旭他更加不会明白,因为只要我在这里,他的眼,他的心追随着的都是我的身影,永远都不会有你。”

夕颜盯着莫云霞那张苍白的脸,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攻势:“既然你为他活着的那个男人伤透了你的心,为什么还要那么傻呢?你不是还有夏天朗吗?”

夕颜刻意咬重夏天朗三个字,顿时拉回了莫云霞飘远的思绪。

“如果真的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可以放弃呢?现在的夏天朗不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吗?”

夕颜盯着莫云霞,专注而又认真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压迫,莫云霞的嘴唇微微的张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眼底晶莹剔透的泪花,盛满了错愕和慌张。

在心底冒泡的气球被戳破,一点点慢慢的蒸腾,那浓浓的雾气弥漫了整颗心。

夕颜的嘴角上翘,乌黑浓密的睫毛挡住那双清凉得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眸,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可那笑容,一点也无法让人感觉到温暖。

“莫云霞,你说的没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我留在这个地方,夏明旭为了向我证明他的感情,一定不会像先帝那样,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即便纳了那些女人,也不会宠幸谁,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你一国之母的位置,我不可能成为夏明旭的女人,但却可以替你清理掉一切的情敌,但人都是自私的。”

夕颜凑近莫云霞,刻意咬重最后三个字,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灿烂得足以刺激人的眼,让人的心也跟着被提了起来。

“我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把。

夕颜顿了顿,莫云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瞪大眼睛看着满脸笑意的夕颜,那般的骄傲,那般的得意,让她这个皇后也在她的面前矮了一截。

“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觉得要是天朗和凌飞两人争夺,谁会胜利呢?成王败寇,你觉得失败的那个会是什么下场呢?”

两人的脸几乎凑在一起,夕颜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莫云霞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双眼睛,就像是锋利的宝刀刃,在心上划下一道道的血痕,让人的脸跟着没有血色。

“你不是不在意富贵权势的吗?”

莫云霞盯着夕颜,失声问道。

如果在意那些东西,怎么会舍得离开这个地方,既然不在意,为什么还要去抢呢?

如果她要动手帮凌飞去抢的话,皇上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她能够留下来而已,她若是愿意,即便开口说是要天上的星星,皇上也会给的吧,更不要说是他能给的皇位了,更何况现在皇上原本就更加中意夏凌飞。

还有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这个女人,便是朝堂之上的那些三超老臣,她说的话,他们也是会听的,自己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呢?

“凌飞是我怀胎十一个月从身上掉下的肉,如果一定要在凌飞和天朗两个人做选择的话,我要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了。凌飞和天朗一起长大,两个人必定会处处拿来被别人作比较,彼此心里总会有怨恨,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天朗登基为帝,难道要我的凌飞坐以待毙吗?什么事,都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莫云霞紧咬唇,脸色已经不是苍白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嘴唇咬破了她却还是浑然未觉。

艰难的张开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过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夕颜,盛满了恐惧。

夕颜见她这模样,心里难免有几分得意。

虽说夏天朗并不是莫云霞亲生的,但是对一个想要孩子许久却一直不能怀孩子的女人来说,那和亲生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对她来说,对一个后宫的女人来说,夏天朗并不只是一个孩子那么简单,他们的关系也绝对不是母子二字就可以说得清的。

夏天朗是她的希望,如果说她的存在可以让那些女人不能与她争宠的话,那么夏天朗便是她地位屹立不倒的保障。

夏天朗的身子虽然好了许多,不过那些女人进宫了那么久,至今都没有一个人的肚子传出消息,在朝臣的心中,在皇宫成长的夏天朗就是他们心目当中的储君,而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的莫云霞则是未来的太后,如果多了凌飞,也许她会输得更惨。

她不知道在夏天朗和夏明旭之间,莫云霞会怎么选择?会不会帮自己,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莫云霞,你知道的,我说到就会做到。”

夕颜起身,拍了拍愣神的莫云霞的肩膀,在她抬头看自己的时候,微微一笑,抽回自己放在她肩上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碧空如洗,白云飘荡,午后的阳光悬挂在天空,滋润着寿英殿的一草一木。

刚用完了午膳,桌上泡了茶,是用去年冬天的陈雪融化后煮沸的雪芽,香气袭人,入口清甜,比起山涧的清泉更让人的精神振奋。

夕颜的眼睛眯起,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夏夜白的身上。

炎炎夏日,可她的身子却像是冰块一般,凉凉的,让抱着她的夏夜白十分的享受舒服。

夏夜白的膝盖动了动,双手环住夕颜的腰肢,夏日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隔着纱窗射了进来,照在他的脸色,那银白的面具上是橘黄的光芒,像是燃烧的火焰,可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恰若阳光下的清水,温柔无波,连带那微微上翘的唇角也是柔和万分。

“颜颜。”

夏夜白抱着她的手,在夕颜的腰上拂过,顿时被微闭着眼睛的夕颜捉住。

“嗯?”

她挑了挑眉,微微的应了声,却连睁开眼睛都不愿。

“我好像把你养肥了。”

夏夜白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夕颜的肚子。

“最近的食欲确实很大。”

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当母亲的真的很不称职,不足周岁大的孩子下落不明,虽说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也不应该这般气定神闲吧,不但如此,她还吃得那么香。

一天吃六顿,而且每顿都吃那么多,不胖才奇怪呢。

“不是很晚才起来的吗?怎么就睡了?”

夏夜白坐直身子,将夕颜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移开,想要让她清醒一点,可那脑袋却像是有弹性一般,刚被移开,就又靠在了他的肩上,完全就像是个没骨头的人。

“你最近好像特别嗜睡。”

夏夜白轻轻的捏了捏夕颜的脸,自言自语道。

“嗯。”

夕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夏夜白见她这模样,看着窗外的阳光,无奈的笑了笑,这个时候,好像是比较容易犯困,不过她以前很少有午休的习惯的。

“啊。”

就在夏夜白为夕颜此刻的犯困找好了借口的时候,一直安静坐在他身上的夕颜突然一声尖叫,从他的身上跳了起来,转过身,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哪里还有半分的倦意?

夏夜白仰头,看着惊咋的夕颜,脸上的笑容未变,那眼眸,带着浓浓的包容。

夕颜嘴巴微张,手指放在唇边,似在思考些什么。

“我最近是不是很能吃?”

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夏夜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拉着夕颜的手,想了片刻,点了点头,确实比以前任何时刻都能吃。

以前那些日子,她天天在外边操劳,一顿也就吃一小碗米饭,现在呢?每天都在寿英殿,几乎很少出去,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床上按理应该吃得更少才对,他有些时候也奇怪她怎么那么会吃了。

上次在云州看到的她太瘦了,只剩下皮包骨头,而且体质差了许多,居然昏倒了,他一直想给她补补,她能多吃点,自然是最好了,反正她怎么变,只要是莫夕颜就成,想着自己若是出口,定会被她呛声,也就没说什么了。

“也很爱睡对不对?”

夏夜白再次老实的点了点头。

夕颜一听,顿时捂着嘴叫出了声,边叫边跑回了房间,将自己的肚子摸了一圈,越发觉得不对劲。

夏夜白进来,便瞧见夕颜面对着床榻,右手撩开衣裳,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颜颜,怎么了?”

夏夜白被夕颜一系列的举措搞得是满头的雾水,小跑着走到她跟前,见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像是在研究什么,顺着她的视线,也跟着她一起看。

“怎么了?”

他坐在床榻上,看着夕颜的肚皮发呆。

夕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前后将自己打量了一番,小腹微微的凸起,虽然不怎么明显,不过再联想到那些症状——

夕颜的脑袋顿时耸拉了下来,垂着眼,坐在夏夜白的身旁,头靠在夏夜白的肩上,整个人越发显得没有精神。

夏夜白见她这个模样,也不敢打扰,伸出右手,轻轻的将她揽在怀中。

过了半响,夕颜抬头,坐直了身子,眼睛飞快的扫了四周一眼,四下无人,转过身,怏怏的对着夏夜白。

“到底怎么了?”

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个样子了。

这个样子的夕颜,夏夜白完全不知所措。

“夏夜白。”

夕颜叫了一声,双手环住夏夜白的颈项:“我好像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

夏夜白没听明白,不由出声问道。

夕颜气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说,我好像怀孕了。”

夕颜静静等待,可是自己用手环住的那人,全身僵硬,脊背挺得笔直,就是没有反应。

“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

过来好半天,夕颜才听到那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

“我说我好像怀孕了。”

夕颜凑到夏夜白的耳畔,一字一句道。

“真的吗?”

下一刻,夕颜的身子突然凌空飞了起来,然后,便瞧见那素白的衣裳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那声音,同样是颤抖的,只是和方才不敢置信的语调不同,这声,是极其喜悦的。

夕颜被他转得直头晕,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我头晕了。”

夏夜白傻傻的笑着,停下了旋转的步子,空气中,还能听到他愉悦的笑声。

“我又要当父亲了吗?”

他抱着夕颜,还没有放下,两人的脸贴着脸,呼吸相近。

夕颜伸手捂住夏夜白的嘴唇,指了指外边的位置。

夏夜白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垂眼看着夕颜捂着自己嘴唇的手。

“我要当父亲了。”

他可以放低声音,可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却闪闪发亮。

他将夕颜放了下来,突然蹲了下来,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肚子,仰头看着夕颜:“这一次,我要看着她长大。”

你晶亮的眼眸,满是憧憬和期待。

夕颜见他这样高兴,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孕育孩子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他一定觉得非常遗憾吧。

“我希望是个女孩,像你。”

夕颜握住他的手,想要蹲下身子,却被他制止:“你要蹲下。”

夕颜低头,看着自己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肚子,觉得有些好笑。

“夏夜白,这只是我的怀疑而已,不一定是怀孕了,可能是我生病了。”

虽然这个理由的说服力不高,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如果不是怀孕,她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失望,还要想其他的话来安慰自己。

夏夜白笑了笑,站了起来,牵起夕颜的手走到床边:“我觉得你一定是怀孕了,而且这次一定是女孩。”

他看着夕颜,满是肯定。

夕颜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方才在知道那个可能性的时候,她并不觉得开心,现在还是觉得忧心,这个孩子,和凌飞一样,都来得有些不是时候,若真的是怀孕了将来的牵绊就更大了,他们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就更难了。

“夏夜白,如果真的是怀孕,我不希望她在这个地方出生。”

如果有两个孩子,到时候夏明旭就更加有借口不把凌飞还给她了,那是她和小白的孩子,只能在她的身边长大。

“放心,一切有我。”

夏夜白温柔的整理着夕颜的发丝,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

“皇后那边——”

夕颜迟疑的看着夏夜白,不是她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他们派去跟踪夏明旭还有莫云霞的人,都已经几个月的时间了,至今还是一无所获,她如何能不担心。

“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坚定的口吻,充满了自信,没有半点的迟疑。

“现四海已定,九州统一,国家大事已了,微臣幸不辱命,不负皇上所托,完成了任务,决定辞去朝中的一切事物,隐退民间,恳请皇上挑选贤能之辈,接手微臣手上的职务。”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夕颜的声音清亮,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坚定的语调久久的回荡在整个朝堂之上,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措手不及。

夕颜虽然在朝廷掌握了大权,不过她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和夏明旭商量或者直接找人处理,从未上过早朝与人商议。

今日那些早朝的大臣在这金銮殿之上看到夕颜,都觉得惊奇不已,暗想恭王妃怎么也早朝了,可他们纵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料到她居然是来请辞的。

金座之上,夏明旭一声不吭,可是那张俊逸的脸却阴沉的骇人,不知放在哪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在安静的金銮大殿之上,发出咯咯的声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夕颜,不敢置信,却又愤怒着,熊熊的火焰燃烧,像是要把夕颜整个人给吞了一般。

而其他的文武大臣呆呆的看着夕颜,尤其是那些年纪尚轻的大臣,扁着嘴,眉头皱起,一副不同意的模样,可是,却没有人开口。

夕颜的那几句话,完全把他们给震惊了。

皇上是不是又做什么事了,这好端端的,这恭王妃怎么突然提出请辞了?

虽说夕颜一走,他们中的不少人有升官的机会,不过他们心里仍然希望夕颜能够留下,虽然被女人压制着的滋味不好受,可只要琉璃有这个女人,他们夜里睡觉也都是安心的,即便是天塌下来,她也会顶着一般。

夕颜唇角上扬,与坐在龙椅上的夏明旭对视,眼角迅速掠过对面的大臣,将他们的反应收在眼底。

“你身为琉璃的股肱之臣,为琉璃立下了不世奇功,又正当风华正茂,如此离开,岂不是琉璃的损失,也是朕的损失,天下的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朕?”

夏明旭压制出心底的怒火,好言好语。

“微臣有什么本事,这一切不都是得益于皇上的英明领导吗?”

夕颜刻意咬重英明二字,颇为引人遐想。

到底是她立下的功劳是皇上的英明领导,还是她现在的辞官是因为皇上呢?

她没什么本事,在场的那些大臣哪里能不明白,琉璃能有今天,大半是夕颜的功劳,匈奴的乌为汗王子野心勃勃,在他的领导下,匈奴日益昌盛。

皇上身子抱恙,能守住琉璃的根基便是万幸。

“皇上是旷世的明君,百姓争相歌颂,我离开,和皇上您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在场的文武百官都可以作证。”

夕颜转过身,含笑的看着底下的那些大臣。

那些大臣颇有些为难的垂下了脑袋,他们见证,他们怎么见证,在他们看来,恭王妃离开绝对和皇上脱不了干系,权势富贵,大好的未来,傻瓜才会舍弃。

夕颜看向皇上,夏明旭的双眸已经没了方才的暴怒,脸色的表情异常的安静,带着探究的看着夕颜,四眸双碰,顿时火花四射,两双眼睛在瞬间交换了旁人看不懂你的复杂讯息。

如果现在他愿意把凌飞还有轩玉还给自己,放他们离开,她不会撕破脸皮,也许今后再见,还会是朋友。

可是,最终,夏明旭别开了眼,夕颜的心徒然一动,有种发笑的冲动,他最终还是决定了一意孤行。

“不知众位爱卿对恭王妃的去留可有话说?”

夏明旭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转向那些低头不敢与夕颜对视的大臣。

那些大臣一开始自然不敢站出来说话,夕颜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岂是他们能改变得了的?如果自己阻止,定然没有好下场,不过见夏明旭出了声,一个个顿时站了出来,发表自己的意见,卯足了劲挽留夕颜。

“微臣有话说。”

一个长相儒雅的年轻臣子首先站了出来。

“准。”

夏明旭手微微一抬,脸上泛起了笑意,与方才带着浓浓嘲讽的笑不同,这笑容不易察觉,却又是愉悦的。

夕颜转过身,看着那年轻的臣子:“文臣,你想说什么?”

文臣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又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性子有些冲动,敢于直言,他第一个站出来,他一点也不奇怪。

眼角瞥到金座之上的夏明旭,发动群臣,心道他这是想要用车轮战来说服自己了,暗自觉得好笑,她莫夕颜能言善辩,更何况她想做的并不是请辞而已。

“谢皇上。”

规规矩矩的向夏明旭道了谢,文臣转头面对夕颜,行了个礼,态度十分的恭敬。

“琉璃之所以能成为天下之主,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皇上的英明领导,王妃事事亲力亲为,劳苦功高,微臣知道您淡泊名利,不贪恋功名利禄,不过您是琉璃的功臣,我等虽然知道您的请辞与皇上无关,但仅因为此,如何能堵得住天下悠悠百姓之口,他们定会以为是皇上慑于您的功劳,处处逼迫,才使得您做出这样的决定来的。”

文臣看着夕颜,不卑不吭,言语间没有丝毫的避忌。

那些大臣闻言不由偷偷的看了夏明旭一眼,却未在他的脸上发现任何不悦的神色。

“说得有些道理。”

夕颜拖着下巴,对着文臣赞许的点了点头,文臣见她这模样,不但不觉得轻松,一颗心反而被提在半空,越发的紧张起来。

“但是这件事的真相,你们知道就已经足够了,若是有百姓问起,你们自可以告知内情,你们都是些关爱百姓的好官,难道那些百姓还会质疑你们的话吗?即便有人质疑,但你们人人都这样说,总会消除他们的疑虑,在此之前,我会亲自向天下人澄清,我离开不过是想过安定简单的生活,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