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干掉魏阳侯府大公子,阿萝简直文武双全啊。

“嘿嘿嘿……”胖团子梦幻地握着小爪子笑了。

“嘿嘿嘿……”皇帝陛下流着口水搓着大爪子笑了。

七公主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俩,就不耐地问道,“你们还下不下棋了?”

“哦哦哦,这局看起来是朕赢了。”皇帝陛下急忙收回了愚蠢的笑容,垂头拿手指点着自己面前的期盼,数了数,果然就发现还是自己的棋子儿更多,见胖团子心情很好,并不因一时的输赢就难过啥的,就竖着大拇指称赞道,“荣辱不惊,胜不骄败不馁,很有大将之风!”

他上一次还夸自己蕙质兰心,这一次竟然又夸了自己,胖团子就很不好意思地摆手说道,“马马虎虎啦。”

“对了,我有好东西给陛下。”胖团子的小脸儿一下子就神秘了。

“是什么?”皇帝陛下和七公主的脑袋顿时都凑过来。

六皇子立在不远处温和地看着。

“看!我送给陛下的平安符!”

胖团子的手里就露出一白玉平安符来。

皇帝看着这平安符突然陷入了沉默。

这很眼熟,很仿佛是靖王殿下从皇帝这儿抢走的那一波儿。

“这是……”皇帝嘴角抽搐地看着这平安符,抬头看着胖团子,想到了靖王对自己与对后宫妃嫔们造成的心灵上的不可磨灭的伤害,突然知道自己最近那噩梦是怎么来的了。

打从靖王抢走了自己的许多的平安符,皇帝陛下就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不知是什么缘故,天天就梦见一只胖嘟嘟毛茸茸的狐狸翘着胖尾巴得意洋洋地趴在许多许多的平安符上打滚儿,小爪子扒拉平安符扒拉得哗啦哗啦地。

那时皇帝陛下还以为自己叫哪路狐仙给相中了,差点儿叫法师进来驱邪。

如今再看看自己面前得意得抖耳朵的胖团子,皇帝就继续沉默。

自己被抢走的宝贝又叫人借花献佛,这种滋味儿很伤的。

伤身伤心,就不多说了。

“送给陛下!”阿妧很大方地说道。

皇帝努力了许久,方才捏着这平安符收起来,憋出两个字来。

“多谢。”他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不客气,我跟陛下谁跟谁。”阿妧就羞涩地垂下了小脑袋,小声儿说道,“陛下对我好,我也对陛下好。”

哦……

用陛下的东西来回报陛下,原来这就是团子们的感恩之道啊。

皇帝吭哧了一声。

“皇后娘娘有,陛下有,七公主殿下有,那六皇子殿下也给一个。”在皇帝抽搐的目光里,胖团子豪迈地掀了掀自己的小袄子,就露出了一串儿的平安符。

她一个一个地分了,又举着一只平安符送给含笑接过的六皇子,见皇帝陛下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就歪了歪小脑袋问道,“怎么了呢?”她很茫然也很无辜,可是皇帝陛下就忍不住了,呆呆地指着她腰间的平安符们问道,“你知道宫里头,各宫嫔妃想要一个都不可得么?”

阿妧呆了呆。

“阿玄那小子作孽啊!”皇帝其实叫各位祖宗抢走了平安符之后,也没剩多少存货儿,还要去赏给外头自己得力的臣子,等到了后宫这一块儿……

皇帝就剩下仨了。

又给了皇后一个,给了赵贵妃一个,还有一个被七公主抢走给了成妃,就没了。

宫怨甚重啊。

“我这儿也不多了!”胖团子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袄子。

“没打算抢你的,你当朕是阿玄那野蛮人呢。”皇帝就叹了一声,想着等显荣长公主回了江东,再跟大师们多念念经啥的给赶制一批出来,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笑得可怕极了,阿妧哼哼了两声,急忙从他的对面滚下来。见她一副要往外头玩儿的样子,皇帝就急忙问道,“朕带你去玩儿吧?”他的目光憧憬极了,阿妧就迟疑了一下。

“与其带着阿妧儿瞎玩儿,不如父皇你多教阿妧一些武艺,回头她就不会被人欺负了。”七公主就在一旁认真地说道。

“她姐姐能揍得魏阳侯府的小子满地找牙,阿妧往后也可以的。”

皇帝一愣,垂头看着跳在地上没心没肺的胖团子,捏了捏她的胖腮,怔忡了一会儿。

“叫她开开心心地玩儿,不要叫她习武。”皇帝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她又被欺负了怎么办?”

“不是有你保护她?有你一个霸王就足够了。”皇帝说了大实话,大脸上顿时就挨了七公主一记王八拳,惨叫着倒在了椅子里,却掩饰住了脸上一瞬间的伤感。

他就想到,若当年那个时候,三公主说要习武的时候,他也叫她和阿妧一样儿什么都不必去努力,或许三公主就不会死在那么还未盛放美好的年纪。他死了很多的亲人,可是只有三公主令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年幼的小小的身躯被许多的刀剑刺得破破烂烂,她的手里却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战刀。

那样的三公主,有一个就足够了。

“快走快走,不跟父皇玩儿。”七公主一顿,就拉着胖团子和六皇子出来。

她父皇又流眼泪了,一定不愿意叫他们看见的。

“回头儿再跟父皇一块儿玩儿,啊!”七公主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看向阿妧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怀念,她很喜欢阿妧,就牵着这团子往御花园走。

胖团子是一只很懒惰的团子,走了一会儿就累了,赖在一处凉亭里不肯动。她吐着舌头喘息了一会儿,就对跟自己和七公主走过来的六皇子小声儿说道,“前儿我得了嫔娘娘的一个荷包,娘娘真心给我绣的。我没有别的能感激,因此有一个平安符……”

她小声儿说道,“我想亲手送给娘娘表达我的感谢,所以那天没有叫殿下帮我送。”

说起来她早就该进宫了,要不是脸叫周玉给抓花了,又何必躲了这许多天?

“那你怎么先给我了?”七公主就搭着这团子的肩膀问道。

“因为公主一定想立刻就看见我的心意。且嫔娘娘是长辈,应该亲手送。”

六皇子就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小东西。

许久,他浅浅的眸光之中泛起了一点温和。

“多谢你。”他觉得阿妧很有趣,因在宫中只见识过七公主这等后宫小霸王,还有七皇子那种心思多变的家伙,因此这纯良单纯的小东西就叫六皇子感到格外的可爱。

他看她仰头对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觉得这个笑容干净到了极点,就捏了捏她的耳朵温声说道,“母亲知道,也会很开心。”他那总是仿佛隔着什么清冷剔透的眼睛里,提到李嫔的时候露出几分暖意。

“走吧。”六皇子就领着阿妧去见李嫔。

胖团子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六皇子认真地走路,完全一副不担心六皇子把自己给领别的地方去卖掉的样子。

见她撇着小胖腿儿摇摇摆摆地跟着自己,六皇子就笑了笑。

多个这么单纯的小妹妹,倒也不错。

他们一路就走到了一处很僻静的宫殿,宫殿不大,且仿佛是在后宫的偏远的地方,连满宫的宫女什么都在这里都少见了许多,清冷清幽,透着几分格外的凄冷。

可是六皇子却似乎并不在意,亲手推开了宫门领着七公主和阿妧走进去,阿妧就见这宫殿里头也不大,高高的宫墙掩盖住了半片天空,宫人不多,也不见殷勤地往来,此刻在外头,李嫔正坐在一处藤椅上悠闲地看书。

仿佛无宠和寂寞,都令她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喝了一口手边的茶,咳嗽了两声,听见响声看过来,见了立在院子门口的几个孩子,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公主来了?哟,还有十姑娘?”

胖团子回头看了看七公主,见她对自己笑嘻嘻地眨眼睛,这才羞涩地走到李嫔的面前举着平安符小声儿说道,“送给嫔娘娘,平安如意呀。”

她仰起头的小脸儿在窄窄的天光之下熠熠生辉。

李嫔一愣,之后笑了起来,伸手将这平安符系在了腰间,探身将阿妧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我很喜欢,多谢你。”

胖团子就悉悉索索地偷笑起来。

六皇子见她和李嫔亲密且并无鄙夷地靠在一块儿,清冷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真心的弧度。

第118章

“多谢娘娘送我荷包。”

阿妧觉得每一份善意,自己都应该感恩地接受然后回报。

李嫔跟自己也不大熟悉,可是却愿意给自己绣了很漂亮的荷包,这叫她的心里感到很快乐。那是一种被人放在心上的快乐。

比起一个小小的平安符,还是李嫔这费心了的荷包更叫她感激。她蹭了蹭李嫔的衣襟,见她愣了一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就觉得仿佛是在自己宫中的缘故,李嫔比在御花园自在了许多。六皇子送阿妤回了宁国公府的那一天,他和七皇子一块儿走了,她才听靖王告诉自己,李嫔是怎么入的宫。

她只是南朝很平凡的女子,本可以有一份平安的人生,只嫁给寻常人,粗茶淡饭却波澜不惊地度过一生,却因生得美貌且地位寒微不能影响到赵贵妃的地位,因此被南朝皇族送入宫中。

她并不得宠,皇帝本不过是偶尔临幸了她几回,就叫她生下了六皇子。可哪怕是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皇帝也只封了她一个不高不低的嫔位,就此丢开了手去。她并不在宫中争宠,却聪明地侍奉皇后十分恭敬,因此得了皇后的庇护,虽然没有帝宠,却依旧能和六皇子生活得很好。

这宫中宠妃,有赵贵妃,赵美人,还有从前的很多的女子,总是在改变。

可是李嫔的生活却是一成不变的。

她身上病弱,因此就安心养病,其实比那些在后宫争宠的女子活得更久。

这宫里死过多少的宠妃,只怕连皇后和赵贵妃都数不清了。

“你若是喜欢,那往后我再给你绣。”李嫔只是抱了抱阿妧,就叫她坐到别处去。

她侧头咳嗽了两声,六皇子就将一件披风抖开,小心翼翼地披在她羸弱的肩膀上。

阿妧就默默地看着。

“我这身子骨儿一向不康健,你年纪还小,别叫我过了病气儿给你。”见阿妧轻轻点了点小脑袋,李嫔就苍白地笑了笑。她微微一顿方才对阿妧问道,“你的脸怎么受的伤?”

她探出微冷的手指压在阿妧的脸颊上片刻,迟疑了一下,叫六皇子去自己屋里取了一个红色的玉盒,打开来,里头是泛着薄红的薄薄的一些油脂,她递给阿妧就含笑说道,“这是我自己闲来无事调出的养伤疤的膏子,干净得很,给你擦脸倒也是好的。”

“干净?”阿妧就歪了歪小脑袋。

“不要用和你不熟悉的人送的东西。”李嫔就温声说道。

她这种事见识得多了,因此就格外有经验。

“怕别人往里头放东西么?”

“你怎么这么机灵?”

胖团子那也是见识过宫斗剧的有见识的团子,那什么舒痕胶不就是这玩意儿么?她得意地哼哼了一声,郑重地谢过李嫔,就东张西望地看这小小的宫殿。

她觉得这宫殿静悄悄的,可是李嫔却似乎很喜欢清净的样子,就急忙闭上自己的小嘴巴当一颗安静如风的美团子。她憋得够呛,李嫔见她憋得直扭自己的小身子,不由轻笑了起来,柔声说道,“我很喜欢热闹,不必拘束。”

“骗人。”明明宫里很清净。

“在这宫里头不过是清净惯了,只是我从前入宫之前,也是喜欢热闹的。”

李嫔顿了顿,靠在一旁喝茶,掩住了嘴边的几声咳嗽。

“那等回头,我来寻嫔娘娘说话儿,您不要嫌我烦。”阿妧见李嫔不过是说了两句话,招呼了一下三个人就累得不成样子,仿佛病得比从前更严重了一些,就急忙起身说道,“今日就不打搅娘娘安歇,回头,来,来日方长。”

她见六皇子轻轻地扶住李嫔对自己微微一笑,笑若清风,就也将小爪子放在身前给李嫔福了福,这才拉着七公主一块儿出来。见她和七公主走了,李嫔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母亲喜欢她?”

“这宫里肮脏的事儿和人见得多了,谁会不喜欢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李嫔就握住了儿子的手,见他懂事地坐在自己的身边,柔声说道,“皇后娘娘的眼光从来都没有看错过的时候。她喜欢这小姑娘……”

“阿妧。”

“她喜欢阿妧。”李嫔就含笑看着提醒了自己的六皇子,轻声说道,“那就说明阿妧是个极好的女孩儿,不然谁能逃得过皇后娘娘的眼睛呢?她这样的孩子,也只有贵妃那种人才会不喜欢她。可是贵妃……”

李嫔就轻叹了一声,目光有一瞬间的冰凉轻声说道,“贵妃和皇后娘娘不同的是。贵妃没有心胸,只会利用人,却从不会真心待人。你以为她对赵美人又有几分真心?可是皇后娘娘不一样。若不是当年娘娘救了我,咱们母子就是一尸两命了。”

“儿子明白,母亲放心,儿子会听皇后娘娘的话。”

“娘娘也没有将你当奴才使唤的意思,你和豫王靖王两位殿下是兄弟,手足情深就够了。”

“儿子懂的。”六皇子就柔声说道。

他看着李嫔对自己微笑,就低声说道,“谁对儿子好,儿子都知道。”

“那多带着阿妧玩儿,护着她一些。”李嫔就继续说道。

一说到胖团子,六皇子眼里的笑意就真切了几分,点了点头应了。

胖团子还不知道李嫔和六皇子提起了自己,又开开心心地往成妃的宫中去,眉开眼笑地向成妃娘娘敬献了自己无往不利的平安符。

成妃得了孝敬就越发欢喜,腰间垂着两只平安符,只觉得自己是这宫中最富有的妃嫔,越发待阿妧如珠如宝,一边抱着阿妧骂了一回魏阳侯府,一边叫人去取了好几斛的名贵的珍珠给阿妧回去擦脸。她和阿妧玩笑了一会儿,待到了用膳的时候,方才叫七公主送了阿妧回皇后的宫中。

此刻皇后的宫中灯火通明,繁华热闹,皇帝和皇后端坐上首,下头是豫王和靖王两位皇子。

阿妧一路滚着回了宫里,见了靖王顿时眼睛亮了,熟练地滚过去抱大腿。

滚到一半儿,见到了沉着脸的豫王殿下,胖团子想到这位殿下为自己背了黑锅,顿时就老实了起来。

豫王淡淡地扫过这胖团子哗啦啦七八个平安符响起的腰间,垂头喝茶,若无其事。

“送,送给殿下!”胖团子战战兢兢地掀开小袄子解开了那七八个剩下的平安符,两只胖爪子恭恭敬敬地托着平安符对豫王殿下送上了自己的买路财,默默祈祷日后豫王殿下尚且记得今日自己如此上贡,不要因为一点小小的黑锅就扒了狐狸的皮当围脖儿。

见她特别恭敬,一副狐狸上贡的样子,豫王的嘴角勾了勾,挑了那平安符在手中,淡淡地说道,“这本就是阿玄给本王抢的。”

胖团子滚进了靖王的怀里瑟瑟发抖。

她又胆小了起来。

靖王就冷哼了一声拍了拍团子的小身子。

“听说魏阳侯府的丫头给你吃了委屈?”豫王觉得这么好些平安符贡上来,足够自己垂问阿妧一回了,且见阿妧茫然不觉,想到在前朝林珩是专门儿跟魏阳侯一家杠上了,那魏阳侯的兄弟侄儿如今有在朝中办差的,哪怕是个芝麻绿豆的小蝼蚁,林珩都铆着劲儿地核查这几个的差事,但凡被拿住了错处,定然就要挤兑人家。

豫王都觉得魏阳侯府最近惨了点儿,待知道都是为了团子,他又有一种格外理所当然的感觉。

“还好还好。”这最近每个人都在询问自己这个问题,阿妧觉得回答得都要呕血了。

是不是满京的人都知道自己被挠了个满脸桃花开了?

“红颜祸水。”豫王伸出手指头点了点胖团子的小脑袋。

“啊?!”阿妧觉得这肯定不是在说自己吧?

“你,红颜祸水……团子祸水。”豫王觉得手感不错,点着阿妧的大脑壳儿还有几分惬意,托腮淡淡地说道,“往后有委屈不必隐瞒你大哥。有你大哥在,你也不会吃委屈。”

林珩可没有给熟人脸面的意思,之前他还求自己想要用军中的八百里加急,乃是亲笔写了一份十分真情实感,对诚王府感到深深担忧的书信,加急送去给了诚王妃,表达了一下对王府世子妃和未来的担忧之情。

简称告黑状。

据说如今诚王妃已经顾不得女儿了,快马加鞭正往回来呢。

豫王都能想象得出来,诚王妃这要是光火地回了京,诚王世子妃这回准得完。

“别怕,祸水是夸你人见人爱。”豫王见胖团子叼着胖手指迟疑地看着自己,就戳着她的额头继续说道。

“住手!”靖王最近很郁闷,毕竟想要收拾魏阳侯,这家伙竟然就怂得躺在床上装死,竟令靖王无从下手。虽然将阿妧受伤之事告知了尚在往江东去的路上的阿萝,可是靖王却始终觉得自己没有为阿妧撑腰。

此刻将豫王的手指打掉,自己就伸手给阿妧揉着额头,见上头有鲜红的印记,他不悦地看了豫王一眼,将胖团子往怀里揣了揣,抬眼就对皇帝说道,“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魏阳侯自己的家里都教导不好,父皇,他如今……”

“你还想怎么着啊?”皇帝对阿妧招了招手,见她就一门心地窝在靖王的怀里做窝,就不开心地问道。

“他重伤卧床,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是不是叫他歇着,手里的差事先交出来?”豫王就在一旁插嘴。’

他正有好几个心腹门人要出头,正好儿顶上魏阳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