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就静静地将自己的额头压在那墓碑上一瞬,她其实还有许多的问题想要询问霍宁香,可是当年的那段往事太过痛苦,叫她舍不得再叫霍宁香回想到当年的恩恩怨怨。她更想知道,却无法问出口的是,在霍宁香的心里,阮姨娘有是什么样的地位?

他提起阮姨娘的时候目光那么温柔。

哪怕是说起平宁公主的时候,霍宁香也依旧会提起她的生母。

还有,为什么……阮姨娘当年会被赶出家门?为什么平宁公主叫霍宁香活下去,会用阮姨娘作为借口。

她为什么要好好儿地护着阮姨娘躲在安全的地方,叫霍宁香去找她?

可是当看到霍宁香苍白痛苦的脸的时候,阿妧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她宁愿自己做个糊涂的人,懵懵懂懂对当年的一切都不明白,也不想再叫人回想当初的痛苦。

“伯伯,你要跟姨娘说说话儿么?”阿妧转头怯生生地问道。

霍宁香俊美的脸苍白如纸,仿佛下一刻,他就会随风而去了一样,单薄得可怜。

他一双眼睛落在那块墓碑上,许久,方才动了动嘴角,举步走到了阿妧的身边俯身,从手中的一个柳条编的小篮子里取出了几样儿十分漂亮精致的点心来,一个一个地放在碑前,笑了笑,轻声说道,“当年你最喜欢吃这个,馋嘴得很。”

他一滴眼泪落下来,仿佛再也不能说下去,闭上眼,眼前看见的就是当年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举着点心跟自己炫耀,还有被自己抢走了点心时跳脚的可爱。

可是她还是永远都不会缺少点心的。

因为他抢走了她手里的,自然还会有人将属于自己的点心默默地塞给她。

“阿萝和妧妧,我会照顾好。我明白你的心,不必担心,都有我。”霍宁香许久,方才温声说道。

只是他的嗓子是哑的,脸色也很苍白,脸上的笑容叫阿妧看着很难过。

“我也会孝顺伯伯的,姨娘也不要为伯伯担心。往后我可孝顺可孝顺了,姨娘,我往后要嫁给靖王殿下了,你知道的,殿下对我多好啊?。等以后,我生很多很多的小团子,天天陪着伯伯玩儿,跟伯伯一样儿漂亮。”

阿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傻话,她却觉得自己说的话,仿佛真的可以被阮姨娘听见一样。她把自己的小身子拱进霍宁香的怀里去,拿小爪子顺着他的心口小声儿说道,“伯伯,你别伤心,往后我和姐姐陪着你。”

她小小的怯怯的,霍宁香垂头,只觉得时光流转,看到的是当年的那个胆小又羞涩,却会抓着自己的衣摆摇摇摆摆走路的小表妹。

“好。”他修长的手就压在阿妧的手臂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林三老爷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许久,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说不出的愧疚。

哪怕霍宁香这做表哥的看起来对阮姨娘另眼相看,他也知道霍宁香为什么会对阮姨娘这样好,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忍心对阮姨娘墓碑前的这两个人阻拦什么。

许久,就看见霍宁香将篮子里的一小瓶桃花酒给倒在坟前,林三老爷才轻声说道,“其实你并无需如此。乱世之中女子的命运不由自主。若她没有遇见我二哥,或许生活得更加艰难也说不定。”他慢慢地走到那墓碑前,俯瞰阮姨娘的墓碑,许久,淡淡地说道,“二哥……对她很好。”

“才没有。”阿妧就小小声儿地反驳。

若当真南阳侯待阮姨娘很好,阮姨娘怎么会那么早就亡故,若他真的对阮姨娘好,又怎么会对她们姐妹不闻不问?

甚至当年阿妧重病,还是南阳侯夫人叫人请来的太医。

阿萝更还要在阿妤的面前卑躬屈膝,谨小慎微地活着。

“乐阳有的,她也有,难道还不够?”林三老爷就问道。

“锦衣玉食,就是善待么?”阿妧就缩在霍宁香的怀里不敢看她三叔的表情,小小声儿地说道,“三叔……并不是这样的。若一个男子真的对一个女子很好,他又怎么会将她置于一个不堪的地步,叫她的孩子们都永远低人一等?”

少说什么南阳侯会喜欢阮姨娘了,莫非南阳侯府里的南朝女子还少了不成?叫阿妧说,不过是南阳侯觉得阮姨娘生得不错,一时新鲜就纳进门,哪里又理会了阮姨娘的心意?若软姨娘当真只贪图安逸享乐,又怎么会死的那么早?

出身官门,与霍宁香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子,怎么会轻贱到愿意去给人做妾?

做妾不如人,妾生的庶出的孩子们也永远比不上嫡出。

就这样,林三老爷还要扯什么南阳侯对阮姨娘不错?

他将这个女子身上能践踏的尊严,统统都踩在了脚底下,打碎了她最后的坚持与骄傲。

阿妧的脸上就露出几分哀色。

林三老爷哑口无言,许久,看着伤心的小姑娘,动了动嘴角勉强地说道,“如今你也已经是国公府嫡女。”

“那是不一样的。”若可以,阿妧宁愿阮姨娘去嫁给一个会真正爱惜她的平凡的男子,然后再生下阿妧。

哪怕她不再是豪门贵女,不再有如今这些许许多多的荣光加身,哪怕也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家长里短,或许会叫自己变得没有如今这样可爱,可是她就想,或许阮姨娘会更幸福一些也说不定。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彤彤的跟小兔子似的,低声说道,“三叔,那是不一样的。我以为你都明白。”

她三叔其实是最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意?

只不过林三老爷更亲近南阳侯这个兄长,更要为南阳侯考虑罢了。

她的眼眶红了,林三老爷见她难过,就舍不得再与她说这些事,叹了一口气,垂头拿帕子给阿妧擦眼睛。

“三叔,我没哭。”

“闭嘴!”林三老爷就瞪了阿妧一眼。

霍宁香就静静地抱着阿妧的小身子,安静地看着她。

“真是……”真是很像她的母亲。

只是霍宁香却并不想说这个了,他看着阿妧默默地伤心了一回,苍白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温柔,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说道,“你说的对。你母亲,想必也不会喜欢南阳侯府。”

“闭嘴。”林三老爷觉得这俩都很坑。

只是看着谦侯抬头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缱绻的笑意,林三老爷不知怎么心中一凛,却不知这一股子寒意到底来自哪里。然而他心中已然生出几分警惕,就对阿妧与霍宁香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

林家的祖坟离京中还有一段距离,一路颠簸,路程也远,因此林三老爷就开始催促。他才要把哼哼了两声在霍宁香怀里不肯出来的阿妧给提起来,就见远远的山林间,一道高大有力的身影由远及近。

“殿下!”这回不必林三老爷抓了,阿妧顿时跳起来就往远处扑去。

靖王远远地张开手,接住了扑进他怀里的小姑娘。

高大英俊的青年,娇滴滴甜美可爱的小姑娘,霍宁香的目光流转,只觉得这一幕那么熟悉。

那小姑娘如同记忆里的一般,蹭了蹭心上人的脸,眼睛都欢喜得眯了起来。

“靖王……”他的喉咙仿佛哽住了,看着远处正手牵手,其实是阿妧握着靖王的大手,整个人都趴在青年的手臂上叫他扶着过来,就轻声问道,“对这里真是熟悉。”

“每年阿妧来烧纸探望阮氏,靖王也必定会跟来。”林三老爷就平直地说道,“这是今年太子处有事,你又来得急。不然,靖王必定是会来的。”

见霍宁香看着靖王微笑起来,他就缓缓地说道,“阿妧这门婚事,很不错。靖王是个能善待她的,你不必担心。”他犹豫了一下,方才对侧目看来的霍宁香说道,“阿萝如今在长公主麾下得力,正是前程似锦。谦侯,无论当年旧事如何,可是这份平静与幸福……”

“你早就对我说过。不然,你以为我会这样安稳?”霍宁香见林三老爷无言,就笑了笑,轻声说道,“你二哥,不论他用什么话来粉饰太平,可是你看,他连阿妧这么个孩子都骗不过。”见林三老爷脸上微微变色,他就垂目说道,“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想占了这个女人。他有没有顾忌到她和她的孩子?乱世之中女子生活艰难,不过是他一个借口罢了。”他就笑了笑。

“二哥总是对你有……”

“恩怨纠缠,谁能说得清呢?你说得对,如今,也很好。”霍宁香就看着阿妧眉开眼笑地走过来,看靖王一双眼都落在小姑娘的身上,轻声说道,“妧妧和阿萝幸福就好。”

他的笑容苍白,目光却慢慢地扫过了身后的墓碑。

之后,他垂了垂眼睛。

他把阿萝和阿妧留在了林家,可是想必,他的表妹,死了也绝不会愿意和南阳侯再埋在一块儿。

第224章

没良心说的就是十姑娘了。

方才还指天发誓说要给谦侯大人当贴心小棉袄儿呢。

一转眼,十姑娘开开心心地拉着靖王的手就走了,半点儿没有想起可怜的谦侯大人。

林三老爷都不忍心了,对霍宁香伸出了援手。

“没什么,感情好就好,往后趁着感情好多生几个团子,我来带。”霍宁香就笑眯眯地看着阿妧已经扑到靖王的背上去了。

她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往靖王殿下的背上扑腾,靖王很熟练地蹲下,把小姑娘背在他宽厚的背上旁若无人地走了。他觉得这样的感情令人很满足,微笑起来,又对林三老爷笑着说道,“更何况妧妧贴心,你大概不知道,她说日后多来陪我用饭,多来看看我。”

林三老爷默默地决定往后大家还是仇人。

在有个坑爹闺女的可怜他三叔面前这样炫耀,这是不是故意的?

最近宁国公府里闹得这样厉害,只怕就在隔壁的谦侯大人是没少听壁角。

听得一定开心是不?

“走吧。”他不同情霍宁香了,抬脚,声音平直地说道。

霍宁香又回头看了阮姨娘的墓碑一眼,这才施施然地走了。

他们一路回了宁国公府,霍宁香就回了自己的府中安歇,阿妧一心都在靖王的身上,与她伯伯告别之后就回了家去。

她就开开心心地趴在靖王宽大有力的背上,心满意足地抱着靖王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后劲上。靖王的嘴角勾了勾,就认命地背着她一路进了宁国公夫人的上房,就见今日南阳侯夫人又来了,正坐在宁国公夫人的对面。她的手边就是个很漂亮精致的匣子。

“我听说阿宁要成亲,因此来给她添妆。”

“这自然是你做伯娘的心了,一会儿我叫阿宁来,亲自谢你。”宁国公夫人就看那匣子打开,里头是十分漂亮的金玉首饰,样样儿用心,就满意地微微颔首笑道,“这首饰倒是极好看。”虽然南阳侯夫人是伯娘,林家也尚未分家,不过说起来南阳侯别府另居,其实也就是形式意义上的分家了。

因他功劳大,当初在南朝搜刮的家底儿丰厚,因此并未带走林家的多少家底儿。

太夫人因次子强势,多少偏心长子幼子,因此也没有非提起把国公府的账分一分。

虽宁国公与妻子都说好了,等太夫人百年之后将家产兄弟三人平分,只是如今看起来,倒是南阳侯吃亏了似的。

因此,就算南阳侯夫人不拿东西出来,宁国公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两件是阿姣与阿馨给她们妹妹的,嫂子你收好。”南阳侯夫人就笑着说道。

“她们怎么不亲自过来?都是一家子姐妹,平日里说说笑笑也是好的。”宁国公夫人见南阳侯夫人竟然带了两个出嫁女的添妆,不由有些诧异。

毕竟当年阿宁离京之前,阿姣与阿馨与堂妹的关系很好,说起来阿姣温柔,阿馨虽然快人快语,只是那个时候还在装淑女,在外头有人挤兑她们,都是阿宁在为姐姐们出头,这情分自然是不一样儿的。且阿宁回京之后,姐妹三个也书信往来,并不十分疏远。

“大丫头正在静养,因此过不来。阿馨正照顾她呢。”南阳侯夫人就急忙说道。

“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病了?”宁国府夫人听说阿姣静养,急忙关切地问道。

她一问这个问题,南阳侯夫人就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压不住了,笑容满面,十分满意地对宁国公夫人说道,“大丫头这是有了。嫂子,如今我这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阿姣多年不孕,这也是南阳侯的一块儿心病,如今她终于有孕了,哪怕是个闺女呢,也多少给人带来许多的指望不是?

见宁国公夫人露出惊喜的表情,南阳侯夫人的脸上越发露出笑容来。

她只觉得心满意足,又觉得满心的欢喜,只觉得人生圆满,如今死了也能闭眼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阿姣的事儿,也一直都在宁国公夫人的心上,知道阿姣如今终于有了身孕,她顿时惊喜莫名,就拉着南阳侯夫人的手温声说道,“既然阿姣能有孕,那就往后都会顺遂。你往后去看她,万万不要提及男女之事,随缘,也叫阿姣不要在心里为难。”

只要能生第一个,难道还怕生不出第二个?

宁国公夫人的脸上都带了光辉,就笑着说道,“回头我和阿妧去看看阿姣。”

“大姐姐怎么了?”阿妧进来的时候正听见这个,就从靖王的背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蹭到了宁国公夫人的面前。

“回来了?”

“回来了,母亲。”阿妧依恋地拱进宁国公夫人温暖的怀里,拿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衣襟,这才仰头好奇地问道,“母亲在说什么?大姐姐怎么了?”

她的眼睛猫儿一样儿地瞪圆了。

“你大姐姐有孕了,开不开心?”宁国公夫人就笑问道。

这自然是极好的事儿,虽然阿妧变得聪明之后,阿姣没多久就出嫁了,不及她和堂姐阿宁住在一块儿感情好,可是姐妹们都在京中,她自然与阿姣还是很亲近的。

见宁国公夫人看着自己微笑,她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小声儿说道,“我还是不去了。母亲多帮我给大姐姐带个好儿吧。”她去了一趟祖坟,虽然自己没啥忌讳的,可是只怕别人忌讳。阿姣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她又何必横生枝节呢?

“二婶,我今天去了祖坟给姨娘烧纸理坟,因此就不去看大姐姐了。等过些日子,我一定去看她。”她就客气地对身后的南阳侯夫人说道,免得南阳侯夫人觉得她对阿姣不上心。

听到她去了祖坟,南阳侯夫人微微一愣,之后淡淡地点头,不着痕迹地离阿妧远了些。

若只是她自己,她断然是不会忌讳的。

只是阿姣这一胎来得太艰难了,她实在不想沾染一点的晦气与意外。

“你真是想得多,莫非回了祖坟的往后都要闭门思过不成?那只怕来日大家伙儿祭祖,也是晦气了。”

宁国公夫人目光如炬,就看出南阳侯夫人的一点疏远,她想了想,倒是体谅南阳侯夫人这一番慈母心肠,就对她笑着说道,“最近府中的事儿倒是忙坏了我。待过几日,三丫头八丫头的婚事都预备得差不多,我缓口气儿,再去看大丫头。”

既然南阳侯夫人忌讳阿妧,想必也会忌讳她,因此宁国公夫人就不预备给人不自在。

“嫂子也不必如此的。”南阳侯夫人就说道。

“还是等我闲了的。”宁国公夫人就笑道。

见她如此,南阳侯夫人也不再劝,脸上却微微缓和了几分。

阿妧想到她曾经给自己寻来了大夫看病的旧事,虽然心里有些气闷,却总是愿意体谅她几分。

阿妧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大站理儿。

南阳侯夫人慈母心肠,这本也没有什么毛病。

靖王却看不过,冷冷地在一旁哼了一声。

南阳侯夫人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未察觉靖王对自己有十分的不悦,正探身与宁国公夫人问道,“阿宁赐婚的人家儿竟是南川侯?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亲事。嫂子,这大婚之事的筹备……”

阿宁的母亲死得早,南阳侯夫人自然是有心帮衬阿宁一些,唯恐国公府上会对阿宁这婚事不上心,因此她就对宁国公夫人说道,“到底是嫁入宗室,这规格就与寻常嫁娶不同,嫂子,咱们可别叫人看了笑话。”

“你放心就是。”宁国公夫人都给自己娶回来了个郡主媳妇儿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就笑着点头应了。

见她应了,南阳侯夫人心中安心,提也不提阿芝一句。

她一向心高气傲,眼里不揉沙子。她从前就不喜欢林三太太与阿芝,自然也懒得做出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来给阿芝嫁妆。

因此,见宁国公夫人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匣子,阿妧也探头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来看,她还是觉得阿妧在自己面前会叫自己身上沾染些晦气,就急忙起身,顾不得阿宁还没到,就匆匆地走了。

见她走了,宁国公夫人方才在嘴角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她没说什么,见阿妧的脸上也没有异色,就含笑叫她滚到靖王的身边坐着了,自己将阿宁的添妆都收拾好。

既然阿宁是做姐姐的,自然时候该阿宁先大婚才是。

因此,南川侯在下聘不多日之后,喜闻自己就要娶媳妇儿了。

在这一刻,黑大哥突然特别感激小白脸子的锦乡侯府大公子。

都说小白脸子没好人,可是这小白脸儿却是个活雷锋啊!

不是沈青急着娶阿芝,闹到了锦乡侯夫人的面前,黑大哥能那么顺利速度地娶到阿芝她姐么?

他就几天没合眼,直到成亲的那一天,断然拒绝了几个长得白白净净把自己越发映衬成了黑炭头的好朋友的帮助,自己穿着一件十分精致的红色的衣裳就来迎亲了。

说起来阿妧探头看见了大红衣裳的黑大哥顿时一口气儿差点儿没上来,一下子就回头把盖头盖在她家三姐姐的头上唯恐她堂姐看见那红衣黑帅南川侯以后退个婚啥的。见阿宁最后叫卫山河小心翼翼地扶着走了,她就有些失落。

阿宁才回来,却又立刻就嫁人走了。

她给阿宁也添妆了,只是她知道阿宁是不缺金玉之物的,只往宫中去又搜刮了一圈儿的对女子有好处的滋补之物。

都拿去给阿宁补身子了。

大概是补得大补了,阿宁回门省亲的时候,红光满面的,特别漂亮水灵。

阿妧就觉得这都是自己的补药的好处,越发得意洋洋,只将自己的补药当成仙丹。

只是再仙丹也不能挽救十姑娘的好心情,当阿宁出嫁之后,阿芝又闹了一场,要求自己的规格和阿宁的一样儿,阿妧就恨不能阿芝明天就出嫁的。好不容易熬了月余,锦乡侯府上门迎娶,宁国公夫人没有半点儿磕绊地就将阿芝给送出了门子去。大抵是幸福的出嫁女完全不叫人担心,反而是阿芝,叫宁国公夫人很无奈。

她见阿妧没心没肺地躲在一旁自己玩儿,就喃喃地说道,“只盼你八姐姐能早点懂事。”她想到阿芝心心念念要嫁的是那么一个男人,哪怕一直很不喜欢阿芝,也不由在心中生出几分唏嘘来。

倒是阿芝满怀期待地到了锦乡侯府,第一夜,一揭开盖头,当看见温柔俊秀的青年含着几分温柔地看着自己,阿芝就觉得自己选择的这个男人也没有什么错。如阿宁那般利益熏心的,才会嫁给南川侯那样除了地位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可是她阿芝嫁的人有才有貌,日后同样是勋贵之家,不比阿宁舒坦?

她目光潋滟顾盼多情,在红烛的烛光之下越发地娇艳可爱了。

沈青也觉得自己有福气,竟然能娶了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