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心眼睛有些发红,但面色倒还沉静,她思索了一会儿,道“连翘,你且将我书房案上放着的百花吐蕊图给五小姐送去。再替我告诉她,她那教习教的越发的好了,她近来画的丹青甚是有造诣。”

连翘迟疑了一会儿,道“姑娘怎么反倒还要给她送东西去?”

夏青心冷笑着道“我一直让着她,她却越发的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她莫非以为她做的那些事我便不知道么?我倒是要看看,是她的前程重要,还是那支劳什子重要。”

连翘闻言便会意,欢天喜地的去了。

白芷抬头看看天色,边扶着她慢慢的往她的闺房去,边道“倒也是该给五小姐些教训了,不然她还真以为姑娘您是软柿子。只是,姑娘何以断定她会受了这份礼?”

“她素来于这些事上无心,你倒是细想想,怎的偏生近几天连着几幅画都极受外面的清客们盛赞,且又传的到老太爷老爷耳朵里?若是在家宴上大家一时高兴当面让她露两手,那她又会如何呢?”

白芷也是个通透的,不由便拍手道“甚妙,五小姐便是再蠢笨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毁了她近来的名声,以免影响到两年后的百花会。”

夏青心见她那样,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门“现在高兴还早着呢,先给我换了衣服罢。”

白芷这才见夏青心犹是一身浅淡的丝质衣裙,不由吐了吐舌头“倒是快把正事忘了。”她自柜里拿了一套老太太新送来的苏锦制的衣裳给夏青心换上,自己也忍不住赞道“姑娘,这衣服穿在您身上衬得您跟个天仙似地。”

方才白芷拿衣服出来的时候夏青心便看见了,是淡青色的绣花丝质里衬,下身白色褶裙。腰间缠了一条玄色绸带,外罩一件青色软烟罗,长长的裙摆摇曳在地上,更是精美。

夏青心本待不穿这件的,她如何不知这衣裳穿出去会惹那几个不痛快?但毕竟这是老太太赐下的,这里头的意思她自然清楚,于是也便随着白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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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她自己探身取了那只木槿嵌紫玉雕花的簪子带了,方起身道“好了,这样一拖竟拖了半个时辰,想必二太太已经到老太太处了,咱们快些走吧。”

白芷这下倒是有些诧异,笑问道“姑娘素日不爱这些繁琐的衣饰,怎的今日倒不挑了?”

夏青心抬了步子便走,待过了一段路后方才叹道“这是老太爷老太太的意思,我若是不盛装打扮了,岂不逆了他们的意?”

白芷见她说的蹊跷,不由顿了步子道“姑娘的意思是…?”

夏青心脸上都是笑意,只是那笑意却似乎没到眼里一星半点,她淡淡道“老太爷这是在借老太太的口告诉我,不要太过与众不同呢!同是才豆蔻的姑娘,那几位天天绞尽了脑汁在想着争奇斗艳,我却不事脂粉。在我们眼里没什么,但在大太太和几个小姐们那,这便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白芷想明白了这层,不由得不屑道“她们自己是那样,便觉着姑娘也得和她们一般?没得恶心了姑娘。”

夏青心依旧稳稳的走着,并不见丝毫不快“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我本来便算不得什么清高的人,老太爷做的也并没有错。”

她正说完了这一句,抬头便见几个丫头慌慌张张的一阵风似地便去了,连礼也忘了行。

白芷便皱了眉道“有什么事情这么要紧?慌得跟没头的苍蝇似地,竟然连主子都没看见。”

夏青心遥遥的朝她们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拉着白芷道“管她们做什么?再说这府里的主子还少吗,我又算什么了不得的正经主子呢?”

白芷愈发的不忿,狐疑道“她们朝西边的角门去做什么?姑娘们日常都住在一处,并不曾出门呀。莫非,有什么客人来不成?”

夏青心听得她如此说,便笑道“前儿才听老太太提过,太太嫁去扬州的姐姐近日会到。不曾想原来竟挑了这个好时候。”

这府里,越发的要不安静了。

白芷一惊,道“那如此说来,竟也是带了表小姐来参加百花会的?”

夏青心示意她小声些,边顺手折下一朵开的正盛的白牡丹来“孙姨妈家的女儿孙纤淳,也是适婚的年纪了吧?带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们边说着话边走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便有小丫鬟迎了前来请了安“四小姐来的真早,老太太正盥洗呢,四小姐先进来坐吧。”她说着,便替夏青心打了帘子,将她们迎进去了。

夏青心抬头便见庭前悬着一块匾,上书‘长寿堂’三字。这长寿堂是老太太居住的院子。一扇门直通后面的小花园,三间正房,各自两间耳房。

才进门,二婶婶方氏便笑着上来挽着她的手笑道“我们四丫头真真勤快得叫人喜欢,姐妹们怕都才出门呢,你怎的来这么早?”

这方氏是二老爷夏庆轩的夫人,素日里对老太太甚是孝敬。虽然是分了院落轩馆自己过活,但平日里给老太太请安也恭谨得很。

夏青心便也笑着扶她坐下“二婶婶来的比我早多了,再说今日府中家宴,我左右睡不着。早来些也不值当什么的。”

两人正说着,便见丫环打了帘子道“老太太来了。”

二太太夏青心便都上去一左一右的扶了夏母往铺了白鼠皮的贵妇塌上坐了,早有夏母的贴身大丫头榴莲捧着夏母惯常用的紫金雕兽小手炉送上来。

夏母捧了那手炉笑道“四丫头怎的来的这般早?”

方氏看一眼青心,便瞧了她笑道“我才说着呢,青心果真是个极难得的好孩子。”

夏母显然对她也甚是满意,笑道“四丫头,过来,陪着我一块儿坐吧。”

夏青心冲方氏轻轻的一点头,便挨着夏母旁边坐了。

夏母将手炉递给一旁的丫头,一只手摸了摸青心的头发,“咱们四丫头出落得越发好看了。这模样,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方氏见老太太如此说,忙不迭的回道:“正是呢,原不是我故意捧着,只是见了这么多姑娘,再找不到一个这么好的去了。怨不得老太太疼她呢。”

老太太只顾摩挲着夏青心,却并不去回方氏的话。毕竟,夏青心再好,夏青筠这个嫡女的位子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呢,还轮不到她夏青心。

几人正说笑着呢,外面隔间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早有几个丫头争先恐后的打了帘子,又有人笑回道“回老太太,二太太派了丫头来请老太太的示下,是现下来请安呢,还是晚些携了姨太太一块儿来?”

老太太便敛了笑,眯着眼道“罢了罢了,什么要紧事。你让他们回了她们太太,等着姨太太一块儿来罢。”

夏青心离得近,自是没有略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凌厉,心知虽然大太太虽然从来都小心翼翼,但毕竟是分了夏母不少权,如今又渐渐的有不把夏母放在眼里的势头,以后怕是少不得又有一场暗斗了。她虽然琢磨这些,但面上却依旧带着关切之色“老太太瞧着没什么精神,姨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呢,老太太先歇歇吧?”按辈分,她是夏府四小姐,是该叫大太太的姐姐一声姨妈的。

方氏如何不晓得她的意思?忙也带了笑立起来道“正是这个理儿呢,还不知她们多早晚才到,老太太莫不如先用了早饭?”

夏母听说,便执了青心的手“既如此说,你和你二婶子便一道留下用膳。”言罢,又冲旁边的榴莲道“子玉媳妇也还没来?”

老太太口里的子玉媳妇,便是夏庆松长子夏子玉的夫人了。她知这一请定是又要费些时候,于是便笑了道“老太太爱惜孙女赐饭,孙女儿却少不得拂了老太太的意了。”她见夏母并没见生气,接着道“孙女儿的病虽然好了些,但总是带病之人。若是家宴倒也罢了,只是这会儿,怕是将晦气过给了老太太。这说不得便是我的罪过了,还请老太太疼孙女儿,让我回了汀香榭罢。”

她这话说得极为讨巧,夏母自然是满意得很。便一脸慈爱道“我这几个孙子孙女儿,也只有心儿更疼我这老婆子些了。既如此你便去吧。”见夏青心应了要去,又似想起什么,道“药得按时吃着,年纪小小的若落下了病根儿可不是玩的。”

第六章 夜来风雨晓来烟,春色委尘断流年。

夏青心俯身应了是,便出门往自己院里去。

白芷直等的出了一大段路后方才敢出声“老太太怎么看着倒像是不喜姨太太来呢?”

夏青心本待不回她,却见她直直的盯着自己,顿时有些好笑道“你呀!什么时候方能学会视而不见四个字呢!”

白芷颇有些不服气“姑娘才教过我要看人眼色行事,如今又叫我学视而不见,那到底要学什么才好呢?”

夏青心听如此说,一下子便端不住笑出了声,忍不住戳了她一指道“你这丫头越发鬼灵精怪了,你只道老太太不喜姨太太,怎的不想想姨太太是何许人?她来了,太太便似多了一个臂膀,老太太能安心么?”

的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不是往老太太心上扎刺么?大太太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名声倒是赚的满了,偏偏这权利还是在老太太手里抓的紧紧的。她人已至暮年,自然不会甘心只领个当家的虚名。这个扬州知府夫人的妹妹,看样子能帮上许多忙呢。

白芷乃是陪着夏青心一起大的,论起岁数来还比青心大一两岁。怎的会不知道这层意思?她正要再问,抬眼见前面不远处正从听云轩出来的人,不由暗暗捏把汗。

听云轩离夏青心的汀香榭只隔了几座轩馆,二者成对立之势。平素倚在楼上栏杆便能见得彼此,乃是大小姐夏青筠的住处。

此刻从那儿出来的,除了大小姐夏青筠,还有五小姐夏青笙。想是二人相约了一块儿去老太太处的。

夏青心自然也看见了二人,略微停顿了一下步子便又神色如常的朝着汀香榭要去。竟是不打算和她们打招呼了。

“站住!”还没等她走出几步,背后便传来一声娇喝。夏青心心道果然,面上却仍旧含了笑意回过头去道“原来是大姐姐和五妹,这是要到老太太跟前请安?”

夏青筠面上也是一片祥和的笑意,她素来城府颇深,便是她再嫌恶的人,也从她那儿见不到一丝不快去,是以夏青心对她尤其避忌几分。

倒是夏青笙粉脸通红,并没一点好脸色。直到见了夏青心身上穿着的苏锦时,一双俏目更是狠狠的瞪着夏青心,恨不得在她身上挖出几个洞来似地。

夏青心心下暗叹夏青笙太过沉不住气,这大太太所生的儿女里就数夏青笙最小,才娇纵得如此不知事,现如今在府里还好些,众人都让着她,等再过几年嫁出去了,真正要自己当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夏青筠也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笑道“四妹妹今日格外的好看,怪道人常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呢。”她顿了顿又道“四妹妹从哪里来?”

夏青心见她问的奇怪,回道“从老太太房里来呀,姐姐怎么这么问?”

夏青筠便拿帕子烟嘴笑道“不过白问一句罢了,四妹妹果真比我们孝顺得多,连请安都巴巴的挑了这么早的时辰,平日里我总怨老太爷和老太太偏疼你,现下一想,谁让我自己不如妹妹这般有心呢,妹妹说是不是?”

夏青心怎会不知她的意思,顿时颇有些不满,暗骂道‘从前规矩便是卯时中去老太太那儿请安,我不过是照着时辰去,你们不说自己去得晚,倒是怪我去得早了。’但她如何肯当面说出来,便轻描淡写道“我原是想着要请姐姐一块儿去呢,只是一是怕姐姐已经去了,二是想着姐姐怕是去邀五妹了,便没敢去叨扰。”

夏青笙最是见不得夏青心这个样子,她向来与另外两个庶出的姐姐面上倒是还算过得去。唯有这个大自己两岁的四姐姐,当真是从心眼里的不喜欢。用她的话来说便是‘庶出的丫头充当嫡亲的小姐,看不上那清高样。’其实说穿了,原也不过是小女儿的嫉妒之心罢了。

于是她猛地上前了几步冷笑道“四姐姐不是惯来瞧不上我们盛装华服么?怎的现在竟也甘愿穿红着绿了?我素日倒是因为姐姐与众不同甚是喜欢,现在看来,姐姐也并没有多出尘啊。”

夏青笙虽然一直和青心不对盘,但因着她是这夏府里难得的喜形于色的人,虽嚣张跋扈,但到底也有几分单纯在,所以并不真的厌恶她。

便含了抹笑道“我怎么会瞧不上呢?我们这般年纪的姑娘,有几个是讨厌漂亮衣物的?只是我的份例原只有这么一点,怎的好腆着脸去求老太爷老太太添新衣裳?”见夏青笙脸上的不平之色这才稍淡了些,又道“这回老太太赏下了这衣裳,我自然是爱也爱不过来的。于是早早的满心欢喜的穿上了去老太太那儿请了安。”

她自然知道夏青笙有着作为嫡女的自负和骄傲,懂得怎样去顺她的毛。

夏青筠见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露,既驳了夏青笙的话,又言明了撇下姐妹早去请安的缘由,不由得暗暗的赞叹了一句。心下对她却更是戒备了。

夏青笙一时间便有些愣怔,她本来是气不过青心拿着那丹青要挟她不许捅出夏子然的事去,才来找她的麻烦,如今见她如此说,倒并不好再兴师问罪了。便扫兴的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谁稀罕听你那屋里的事。时辰也不早了,姐姐,咱们去老太太那儿吧”

夏青心见说也不恼,略笑了笑,道“老太太刚刚还念叨姐姐和妹妹呢,那我就先回汀香榭去了罢。”

夏青筠点点头,稍稍的冲青心颔了首,转身却皱了眉,对夏青笙道“母亲和我素日里和你说的你全忘了?虽然你是嫡她是庶,但到底你也该唤她一声姐姐!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奴才生的,就配你这般和她大呼小叫了?你为了一时之气,连你的身份都不顾了?”

夏青笙虽然看不惯夏青心,但是对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向来都尊敬得很,听她这么说,顿时把脸都绯红了,眼里也含了一汪泪,咬着唇不说话。

夏青筠叹了一声,又伸手去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姐姐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四丫头既然能如此得老太太宠爱,自然是有原因的。只凭话挤兑她有用么?你可曾见过她忍不住和你红过脸?”

见夏青笙摇头,她便笑道“那便是了。你只要时刻记住,就凭着她是个奴才生的庶女,便永远压不过你去。至于日后的事,须得慢慢来。”

慢慢来?夏青笙偷眼瞄了一眼夏青筠,想起当年自己母亲做过的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七章 王侯多第宅,府邸多佳人。

姨太太一行将近午时才进了角门,园外的小厮来传了好几次,说是老太太示下,姑娘少爷们申时都去长寿堂迎着,酉时便行家宴。

夏青心辰时回来歇了一会儿便要去大太太那儿请安的,但大太太的丫头却告知说太太今日事物繁忙,因此这请安竟免了,大太太现在忙着要招呼自己的姐妹外甥女住下,当然没时间来应付她,她便乐的清闲,只是没成想这才两个时辰,姨太太她们便到了。

她稍微有些倦,便斜倚在暖阁里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去了。

这一睡倒睡的香甜,直到连翘叫她她方才醒。

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嘟囔道“什么时辰了?”

连翘忙扶了她坐起来,笑道“姑娘睡的倒香,离申时只有一刻钟了。快些起来吧。”

她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也不再补妆,只吩咐了丫头们守好门户,携着白芷和连翘徐徐的去了。

所幸她去的倒也不算晚,长寿堂热闹非常。老太太由榴莲和二太太扶着立在堂前,神色间竟丝毫不见不快。

夏青心便忍不住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兄弟姐妹们乌压压的站了一地,她一眼望去,便见了日思夜想的弟弟。他年岁小,且又是庶出的,便落在了最后头,小小的身子藏在一堆人里,简直和透明人差不多,见夏青心看他,忙偷偷的冲她极了挤眼睛。

她上午被夏青笙奚落都不觉得什么,只是小小的夏子然这懂事的眼色竟让她的心顿时有些堵。

虽已经到了春天,但到底严寒之气还未散去。其他兄弟都或披了龞衣,或披了狐皮,再不济些的,也都披上了兔皮褂。唯有夏子然,身上犹自穿了单薄的绸子——沈姨娘房里从来就不曾拿到过一匹完整的布,能有件看得过去的衣服,不错了。

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些玩笑话,竟都似商量好了一般的冷落夏子然在原地,似乎这个人并不是他们的兄弟。

夏青心自然知道庶出的子女有资格来列席便不错了,可是看着这般情景,终究还是忍不住寒了心。

白芷见夏青心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声道“姑娘沉住气,待日后再慢慢谋算。”

这几年这句话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可她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

以后…

以后…

她忽然无比的憎恨起夏庆松来,若是不喜欢,那就不要生下她们来。既生下来了,就不要这样不闻不问。

她知道古代向来如此,怪不得谁。

可是若不是身临其境,没有人会懂得,无能为力是怎样的悲哀。

你想让你的娘亲过的好些,可是你悲哀的发现你所有送过去的月银其实都是被管事婆子们分刮得干净,最后到你母亲亲手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你想让你的弟弟过的好些,可是你无奈的察觉你所有做的努力其实根本没有丝毫作用,庶出的身份依旧摆在那里,他仍旧要遭人白眼,哪怕他什么坏事都不曾做过。

那是一种怎样的恨

恨自己的无能,恨人的虚情假意,趋炎附势。

可恨完了,骂完了,你依旧要摆出笑脸去对着,她们中的谁,你都得罪不起。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你能冲管事婆子嚷嚷么?不能,她们管着角门管着小丫头,她们若是生起事来,你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除了示弱,你没有别的办法。

正想着呢,外面便跑进来几个丫头,伶俐的笑道“来了来了,姨太太和淳姑娘都来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仆妇涌进来分立在两边。

先便进来了两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一个着了大红羽缎的,身材合中,看起来倒还有些风韵犹存的意味,一个着了暗金赤纹丝织衣裳的,慈眉善目,白白胖胖的,颇有亲切之意。

二人眉目间多有相似处,不用说便是大太太和孙姨妈了。只是太太似乎总喜欢穿大红的衣裳,似乎这样便更能体现出自己正妻的身份似地。

老太太早由榴莲扶着走近了几步,孙姨妈便略福了一福,满面春风道“老太太一向可好?多年不见,越见康健了。”

老太太自是也笑得和蔼,一把拉住她道“好好好,托福。”一边又看着外面道“淳丫头没跟着一块儿来?”

孙姨妈闻言嘴角的笑便愈深,冲着门外道“纤淳,还不来给老太太请安?”

众人皆是自小听说过这个姨妈家的女儿,传言说生的极为好看,且脾气品性无一不好,便都拉长了脖子要一窥全貌。

便有一个俊俏的丫环扶着一个披着大红掐金云纹赤锦面银狐里鹤鳖的女孩儿袅袅的前来了。还未抬起头来,夏青心便知道这定是一个佳人。

话说得果然没错,那女孩儿慢慢的抬起头来,只见她生了一副瓜子脸,虽尖却不过瘦,一双眼睛虽大却不失了灵气。腰上束着的碧玉丝绦随风飞扬,更显得她的皮肤吹弹可破。

夏青心冷眼看了众人脸色,夏青筠夏青笙也就罢了,剩余的其他姑娘却不约而同的蹙了蹙眉。

早有人在老太太跟前摆了青缎蒲团来,那孙纤淳盈盈的跪下来行礼道:“给您请安。”连声音都似黄莺出谷般轻灵。

老太太早一把拉了她起来,笑道“好个伶俐孩子,可把我们家这些孩子都比下去了。”

这话一出,连夏青筠和夏青笙的脸色都变了变。别说她们只是姨表姐妹,就算亲姐妹之间,还自有自的算计呢,如今来了个花骨朵儿似的美人儿,可不要让她们惊惧了么。

孙姨妈忙笑道“老太太快别夸她,我瞧着这院里站着的几个姐妹们个个都跟个天仙似的,哪里就能被淳丫头给比下去呢。”

夏青心几不可见的一笑,便又若无其事的微笑着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