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重新看着这张宣纸的时候,上面洋洋洒洒…

凤无忧皱眉。

不可以说太多,不然他起疑,然后肯定会各种猜测的。当断则断,不能够拖泥带水,不然,不就是都浪费了么?

凤无忧慢慢地将这宣纸慢慢撕了,扔到一边。

她重新铺了另外一张宣纸,想了很久,最后只写了四个字。

此时,睿鬼王府。

端木煌星眸幽深冰冷地看着面前的司马奕,“不想死,就滚。”

司马奕上前来,“王爷,那个,你有没有感觉不适?”

“没有。”端木煌摆手。

司马奕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鬼隐从外面进来,探头看着端木煌,“小六。”

端木煌此时正靠在这床榻边上,他看着在外面探头来的鬼隐,眸色扇了扇,“进来。”

司马奕看了一眼端木煌,稍稍行礼,转身就走了出去。

鬼隐着实还不知道端木煌恢复得如何,他看着司马奕打眼色,也点头。才上前去看着端木煌。

“小六。”鬼隐上前,“来,让老夫给你诊脉。”

端木煌伸出手来,并没有拒绝。只是他的眸色有些冷,“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么事情?怎么,本王感觉有些事情,想不起来?”若非鬼隐跟自己靠近,自己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

“这大概是因为小六累了。”鬼隐笑,给端木煌诊断。

端木煌不语,眸色黑沉。

自己的心中貌似少了一些东西…但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自己一定会知道的!

此时鬼隐已经诊断完毕,“熬些药吃下,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有的,就是地狱之门比较难解,往后小六注意一些,少吃,慢慢戒掉。”

端木煌点了头,“下去。”

鬼隐撇撇小嘴儿,慢慢离开。

端木煌掀开锦被,穿上了靴子,然后慢慢地走到自己的书案前。

他看着自己的书案,似是曾经有个女子跟自己坐在这里,然后自己跟她万分亲密,可是到后来,怎么却是没有了?

是自己的错觉么?

端木煌皱眉,他打开房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秦翎和银奴等人赶紧上前来,但端木煌已经摆手,“不必跟着本王。”

秦翎听着迟疑,毕竟端木煌貌似才刚刚好…

“下去!”端木煌顿时就瞪了秦翎一眼。

秦翎立即拱手,“是。”说着赶紧带着所有下人都离开。

端木煌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才慢慢地踱步走在这万分熟悉的地方。

他看着这走廊,似是看到一身穿粉红色纱衣的女子从那夜色中笑盈盈地跑前来,她的小红唇似是喊着什么。

端木煌伸出手,自己的眼眸中似是要看到那女子的面容,他上前一步,却不料到,一切都没有了。

端木煌皱眉,幻觉?

他皱眉,慢慢地走过这长廊。

他慢慢地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当打开房门的时候,那粉红衣服的女子似是从那书案前起身,她张开嘴,喊…

那个是什么口型?

端木煌赶紧进去,却不料到,一切都没有。

他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一切。

为何睡了一觉之后,会产生这样的幻觉?自己从来就不喜欢女人,可是那个女子,那个粉衣女子…

“王爷。”这时候,外面有人喊道。

端木煌就坐在这书案前,一把就拂了袖子,房门顿时打开。

“王爷,这是您的书信。”秦翎赶紧上前来,将书信恭敬递给端木煌。

端木煌接过来,眸色冷冷。

秦翎赶紧行礼退下,不忘关上门。

端木煌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信封封面并没有说什么东西,一定是有人托人交给秦翎。

端木煌拆开信来,取出那宣纸,打开。

“敞开心扉。”四个字,别无其他。

端木煌眉头微微皱起。他拿捏着这字,细细地看了一个遍。

这是出自女子的笔迹,自己似是在哪里看过,但又像是记不起来。

“敞开心扉。”端木煌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四个字。

“秦翎。”端木煌朝着外面喊道。

“王爷。”秦翎赶紧打开门,赶紧行礼跪下。

“何人送来的这书信?”端木煌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秦翎听着一怔,他果真不记得凤四小姐了…

“回禀爷,这是一名小厮交到王府守卫手中,说的是给王爷您看的。等到属下去取这信的时候,那名小厮已经离开,那小厮甚是普通,并不知道是何人所派。”

端木煌浓眉拧起,他那异瞳死死地锁着秦翎,“真?”

“属下万死不敢欺瞒王爷!”秦翎跪着低头道。虽然猜到应该是凤四小姐命人送来的书信吧,但是绝对不能说。

“下去。”端木煌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是。”秦翎赶紧退下去。

端木煌眼神紧紧地盯着这上面的四个字。

半夜时分的时候,端木煌终究地感觉心头落空,始终不得其解,遂,起身随意披了衣袍,穿上靴子就走了出去。

这是从所未有的感觉,按照自己以往的性子,睡了这么久,醒来听到司马奕说,自己的噬心蛊解了、牵心一线解了、穿心莲余毒清了,自己就只剩下有时候还要吃地狱之门之外,自己的身子现在很健康,而此时宫中传来,崇帝身子骨抱恙,已经两天没有上朝,而听闻端木赤雪哮喘病又犯了,在赤王府中一直休养。

得到这些消息,自己当真应该万分开心,可是怎么就感觉一点都不开心呢?

是因为…缺少了一个能够跟自己分享开心的人啊!

端木煌慢慢地出了府,手中捏着这那张宣纸,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

貌似自己曾经也如此漫无目的地走过,但似是,到了后面,自己逛着这街道,就变得很有目的。因为,貌似多了一个粉衣女子陪着自己?

端木煌皱眉,他看着街道,此时甚是幽静,但自己仿佛看到这里人来人往,然后自己牵着她的手。

“阿六…”耳边不知怎么的竟然似是听到那甜美的声音。

“阿六?”端木煌嚼着这两个字。

她叫自己,阿六。

端木煌眉头紧紧皱了皱,他拿出手中的这宣纸,再次打开。

但实在是暂时想不起来。

端木煌重新收了那宣纸,慢慢地走往街头的那边。

“阿九,我背你去!”

端木煌一怔,阿九,自己称呼她为阿九?

端木煌后退了一步,自己曾经背过她走过这街道?

那她现在是回府了是么?

未出阁的女子,不能随意在夜里出来…

可是为何自己竟然会不记得这些事情?

他慢慢地走,看着此时街道上的人已经极少极少。

他刚好转角走过的时候,正看到一名卖糖葫芦的小贩正在收拾。

“哎,只剩下最后一串都没有人买!罢了,回家!”小贩小声嘀咕,摇了摇头,继续整理。

“糖葫芦。”端木煌只感觉万分熟悉,他慢慢地走上前,然后就站在那。

小贩万万想不到还有人来,看着有人站在这里立即就抬头,“爷,要几串糖…”“葫芦”两个字因为看到端木煌而已经卡在那喉间。

端木煌那双异瞳就盯着那小贩,“本王曾经在这里,买过一串糖葫芦,是不是?”

“是,是。”那小贩立即跪下来,赶紧要磕头,但是端木煌已经一手就拉了他起来,“本王买给谁吃?”

那小贩一惊,“不,不知道…”

端木煌眸色一沉,“不知道?”他一把就掐上那小贩的脖颈,大手一紧,“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小贩心中怕得要死,但是想想,能够跟睿鬼王在一起的那女子还有谁啊,就是凤武丞相府的四小姐啊!

“是,是凤武丞相府的,的,四小姐,凤,凤,凤无忧!”那小贩分明地吓得尿了,但是神色依然惊骇地看着端木煌。

端木煌异瞳一沉,他松开了这小贩,然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钉银子来,扔到那小贩怀中,“本王,还要一串糖葫芦。”他说着自行取了最后一串的糖葫芦。

凤武丞相府。

端木煌眸色微冷,跟着自己做事的凤秋旭不就是凤武丞相府的么?四小姐,他妹妹?

只是,怎么自己不记得了?

一觉醒来,就不记得了?

这未免太奇怪了不是么?

端木煌朝着凤武丞相府慢慢走去。

“阿六,来一串糖葫芦好不好?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阿九!

端木煌眉头一皱,该死,自己怎么差点就忘了阿九呢?

肯定司马奕给自己吃的药有问题!混蛋!

端木煌紧紧地攥了攥手中的宣纸,赶紧就朝着凤武丞相府走。

“王爷!”冷不防,从身后传出一声喊道。

端木煌顿时皱眉,自己还想着要找司马奕算账呢,没想到司马奕倒是突然就来了!

端木煌转身,眸色阴冷,“司马奕!”

“我可以解释。而且,你也必须要听我解释。”司马奕上前来。自己就知道他在府上逛、然后出去走,就是肯定有什么问题所在,他端木煌定不会忘记凤无忧!

“最好,给我解释个清楚!”端木煌眉头紧皱。

夜色深沉的时候,凤无忧终于困得熬不住,放下了那医书,然后就伏在那书案上睡下。

端木煌就站在那屏风内,眸色一直深沉地看着凤无忧。

看着她翻页,看着她累得依旧在那书页上用朱笔圈圈画画,看着她终究熬不住,然后扑在那书案上睡着。

端木煌无声走到她身边,快手如电就点了凤无忧的睡穴,抱住她就往床榻那边走。

“凤无忧,你应该知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你也休想让我忘记你放弃你!”端木煌看着怀中的她,眸光落在她左手腕的血玉镯上,“长相依,我既然许你一生相依,怎么可能舍弃你?”

端木煌喉间叹了一口气,将凤无忧抱着放回到床榻上,给她盖好了锦被。

大手轻轻地描绘着她的脸上轮廓,他那双异瞳充满着火焰,“让我配合…那就,配合一下。只是,让我退婚?怎么可能!”

“傻丫头!”端木煌想到她不爱惜自己,反而是处处想着自己,已经咬牙,“当我是什么?!竟然想着要逼我退婚?!”

端木煌眉头紧皱,收回了自己的手。

凤无忧抱着锦被,抿了抿小嘴,然后才继续睡下。

“真是拿你没办法!”端木煌无奈嘀咕,给她下了香帐,才从密道走了。

司马奕一直在密道中等着,当看到端木煌出现的时候,赶紧上前来,“好了,看了她,我们该回去了。”

“当真是要瞒着阿九么?”端木煌不满道。

“嗯。”司马奕道,“她胸口闷着,有一股淤血积在那里,或是喜,或是忧,或是怒,想办法让她吐出来,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让她好起来。”

“她希望,你没有她这个弱点,这是她一直的期望。”司马奕沉声继续道,“她一直感觉自己是个累赘。”

“不是!”端木煌立即打断,那似是燃烧的眸就看着司马奕。

“我知道不是。”司马奕低眸。

“本王知道怎么做了。”端木煌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回府。

接近日中的时候,凤无忧才醒来。

当看到自己正在床榻上的时候,凤无忧倒是愣了一下。

自己昨晚记得貌似自己在看医书的,怎么倒是在这床榻上了?

“小姐,您起了么?”红烛在外面守着,猜测着内室中的声音。

“嗯。”凤无忧应了一声。

红烛赶紧进来,给凤无忧弄洗漱的东西进来。

“小姐,二少爷早上的时候来过了,见你不曾醒来,便道,下午的时候再来看您。”红烛一边服侍着凤无忧,一边道。

“去,让人去请二哥来。”凤无忧听着立即就道。肯定是端木煌的事情有进展。

“是。”红烛去请凤秋旭,而吉祥赶紧来服侍凤无忧。

凤秋旭才刚刚到了凤无忧的这阁里来,见凤无忧在用膳,便笑着站在一边等。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倒是从外面匆匆跑来一丫鬟。

“二少爷,四小姐,老爷让你们到正堂去。睿鬼王和金兰王世子也在正堂里。”那小丫鬟行礼道。

凤无忧和凤秋旭听着,都顿时一惊。

172 凤无忧,你是本王的!你逃不掉!

凤无忧惊讶的是,端木煌这么快就和司马奕一同到府上来了,不知道是做什么?是退婚吗?还是说什么事情?但是除了退婚,还能够有什么事情?

而凤秋旭则想的是,先前才听闻得端木煌真是忘了凤无忧,可是现在上府来,是为了何事?

凤无忧回神看着凤秋旭,“二哥,我们去看看。”

“嗯。”凤秋旭眸色看向凤无忧,低沉了一下声音,“四妹…”

“我知道。”凤无忧阻止了凤秋旭说下去,无论他说什么也好,都无关紧要,自己会把握好的。

凤无忧慢慢地吃了最后一口早膳。

“红烛,赶紧端药给四小姐。”没有什么比凤无忧更加重要,即使迟到冒犯端木煌和司马奕,也要让凤无忧好好地吃药再去。

凤无忧抬头看了一下凤秋旭。

“放心,王爷和王世子、爹爹他们会理解的。”凤秋旭道。

凤无忧抿嘴,端木煌忘了自己,那他还是那个对着自己温柔的阿六么?凤秋旭和自己迟到,不知道他会不会说什么出来。

红烛很快就端药上前来,凤无忧赶紧喝了,擦了嘴,“好了,二哥,我们赶紧去。”

“穿多件褙子,注意暖暖的。”凤秋旭说道。

红烛听着赶紧进了内室里给凤无忧取来了褙子,给凤无忧穿上。

凤无忧穿好之后,才跟着凤秋旭一同到了正堂那边。

此时三四月,桃花盛开之际。

凤无忧跟在凤秋旭身后,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桃花盛开,粉红桃花更加艳丽,可自己却似是一天不如一天。

凤无忧不禁驻足,自己想起当时端木煌带着自己去的那个别院。

那时候,他说的是,那是“九园”,而自己跟他怎么不叫“六园”,到最后,那院子,叫做“六九园”,这名字莫过于太滑稽,哪里有什么院落是被命名为“六九园”?

那是冰天雪地,满院子都是白雪皑皑,他说,到时候来年春天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满院子的生机,可是自己大概终究的没有机会去看。

“四妹,四妹。”凤秋旭转身不见凤无忧跟上,反而她停在那里看桃花,遂忍不住上前。实在是不想打扰这一份美好,毕竟明显看出她是极为喜欢这桃花的,只是,端木煌和司马奕正在正堂里等着,若是再久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凤无忧回神,“我没事,走吧!”凤无忧说着跟上凤秋旭。

凤秋旭看着她,眸光柔和,“稍后回了阁里,二哥给你采摘桃花可好?”

“不,不要采摘下来。”凤无忧说道,“我稍后会来赏桃花的。”

“甚好。”凤秋旭笑了笑。

凤无忧含笑点头,“我们走吧!”凤无忧低眸,往日不可追,不可追…

此时正堂上倒是有着别样的气氛。

端木煌始终坐在那里根本不说话,而说话的只有司马奕,司马奕和凤久麟一边扯着不着边际的话,他时常看着端木煌,希望端木煌能够说上一两句,但,端木煌宛若空气一般的坐在那里,根本不会去看着他们。

“听闻凤四小姐身子抱恙,不知道是否有这会事…登门来看看,希望武相大人…”司马奕笑笑,故意将话说一半但是又不说一半,然后端起手中的茶杯,做出敬凤久麟的手势。

凤久麟瞄了坐在那里的端木煌,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想想,还是举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下官已经让人去请他们了,他们很快就到,还请多等,多等一会儿啊!见谅,见谅。”

司马奕笑,然后喝了手中的茶。

端木煌那一脸的冷峻,他的脑子里有些乱,自己到底该如何才能够做得更好,不让伤害凤无忧,小心呵护她…

王爷,王世子,老爷,二少爷和四小姐来了。”这时候有小厮上前来,低头行礼说道。

端木煌听着立即看向外面。

而司马奕倒是轻轻的咳了一声,看向端木煌,又才看向凤久麟。

凤久麟点点头,“快快请。”

“是。”那小厮应了赶紧退出。

凤无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然后才看向凤秋旭,“二哥,我的脸色还好么?”

“嗯。”凤秋旭点头,“我们进去。”

凤无忧跟在凤秋旭身后,跟着他进了正堂里。

只是,她一直都不敢抬起头来,只是跟着进去,凤秋旭行礼,自己也跟着行礼,“拜见王爷、拜见爹爹,见过王世子。”

端木煌慢慢起身来,薄唇微抿,盯着凤无忧看,但是没有说话。

凤无忧接收到他的目光,但是不敢抬头。

凤久麟自端木煌起身,自己也跟着起身,此番地看到他们两人这般,心中想道,是否他们两人闹了什么别扭?如果是,那让他们自个儿聊去,也免得自己在这里提心吊胆。

司马奕看着端木煌就盯着凤无忧看,没有一个反应,不禁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端木煌回神,终是低沉了一句,“免礼。”

凤无忧起来,但依旧是低头,不敢看向端木煌。

自己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如果是来退婚的,怎么还不见他说?但是,如果是之前那般,怎么又不见他说话?

怎么就感觉陌生起来,审视起来?

“武相大人,我爹让我交与您一封书信…借步书房,如何?”司马奕此时道,“王爷不会见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