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悠然恨恨的又打了他一顿。

待他二人回到厅中时,钟元等人已是准备着要告辞了,“今日相聚实是欢喜万分,奈何不便久留,还要回城,改日定要再叼扰。”

“妹夫不回城么?”钟元见孟赉没有一起动身的意思,问道。

孟赉客气的拱手,“舅兄有所不知,我近来身子不大爽快,大夫嘱咐我多泡温泉。礼部这几天清闲,便告了假,休养几日。”

钟元拍着孟赉的肩膀大笑,“妹夫好自在。愚兄便先行告辞了,改日再会。”

“再会。”孟赉带着张并、孟正宇直送出大门。

黄馨黄蕊姐儿俩又哭上了,又哭湿了手中的帕子,直到跟着钟元、钟灵上了马车,黄蕊还止不住眼泪。

“哭什么,你姐姐是跟着宇哥儿单住的,你想见她直接上门便是,姐儿俩见面的日子且有呢。”钟元从没见蕊姨娘这样哭过,颇有些无奈。

说完这句话钟元心中一动,孟正宇这小子和妹夫一样,长得很是俊俏,只是看样子脾气不大好,若是阿蕊常带灵儿上东四胡同坐坐,把这小子看透了再做打算,岂不是更好?

钟颎是他嫡长女,嫁到韩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尚且感觉十分吃力,钟灵是庶出的幼女,从小没心计,更不能嫁入高门大户了,倒是孟正宇这样虽没根基,也没约束的男孩,正合适。

又有亲姨娘照看着,那就更靠谱了。

钟元虽是行武之人,爱女之心是一样的,这番细细为钟灵打算的心思,也不输给孟赉。

再转头看看钟灵,一反往日的活泼,时不时低着头做娇羞状,时不时脸上有梦般的微笑,钟元心思更是定了。

送走大舅兄这不速之客,孟赉总算松了一口气。

带着黄馨遇到钟家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两日在罗湖山庄日子过得惬意,垂钓也好,泡温泉也好,游山逛水也好,身边总伴着温柔似水的心爱女人,调皮可爱的女儿时不时来打趣一番,连一向别扭的儿子脾气也越来越好了,正是神仙般的日子。

次日,几人正商量要回城,平北侯府来人了。

“侯爷,夫人,”绿苹恭恭敬敬见礼毕,禀报着,“青川公主府今日来了位嬷嬷,传了公主口谕,”绿苹斟酌着措词,额头微微出汗,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几乎低不耳闻。“说,说夫人,终日优游,公主,派了两位深谙礼仪的嬷嬷来,教导,教导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维彼忍心,是顾是复。”出自出自《诗经?大雅?桑柔》,“惟有那人太忍心,变化反覆总无常。”

91不僭不滥

绿苹被莫陶扶出来时,已是一身汗。

“我,是怎么出来的。”绿苹都吓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还有,侯爷和夫人说什么了?”

“我扶你出来的呀,”莫陶笑咪咪,“侯爷和夫人一切如常,你禀报完了令你下去,没别的话。是我见侯爷、夫人吩咐过了,你还傻站着,便自作主张扶你出来。”

“夫人会不会怪你?”绿苹歉意问道。自己失态,莫连累了旁人才好。

莫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怪的。”让你走,你站着不动,自然是快些把你弄走。

绿苹颇为后悔,自己话中意思仿佛夫人是个刻薄的人一样,忙陪笑掩饰道“我糊涂了,夫人是宽厚人,自然不会怪你。”

莫陶只笑了笑便告辞回去了,“宽厚人”?哈,姑娘可不是什么宽厚人。

“宽厚人”平北侯夫人孟悠然女士,此刻心中的想法一点也不宽厚,相反,还很恶毒。“小时候你不养,长大了你来横加干涉!一个过气公主,神气什么呀。”嗤之以鼻。

面上却什么也不显,依旧言笑晏晏。

“青川公主毕竟是长辈,又是皇室中人,悠儿要小心,不可鲁莽。”孟赉交待道。女儿的性子他自是清楚,遇到这样事连脾气都不发,不置一词,那是有坏主意了。

“我办事,您放心!”悠然冲着老爹拍胸脯。

孟赉哪里能放心。只有翁婿二人在时,便问张并要如何应对。

“内宅事务,听悠然的。”张并一点不含糊。

孟赉哼了一声,“我家悠儿,时不时的会耍起小性子,若她处事不当捅了篓子…”

“我兜着!”张并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见孟赉瞪着自己,又淡定的加上一句,“任她惹下多大的祸事,我也能扳回来。”

孟老爹满怀不悦,瞪了张并半晌,拂袖而去。

一个人坐在亭阁中发了半天闷,待黄馨找过来,将头抵在黄馨怀里,闷闷不乐。“怎么了?”黄馨柔声细语问他,知道缘故后皱眉不解,“女婿本事大不好么?”

“不好。”孟老爹毫不犹豫。

女婿本事大怎么不好了,女婿本事大便能护能阿悠啊,黄馨虽不懂,却也不追问,只温柔抚慰着。

这厢孟正宇见老爹不在,赶着给悠然出馊主意,“她不就是个失了权势的公主么?不好好呆着,瞎出风头!你只管收拾她好了,别给她留面子!”

悠然摇头晃脑,“小宇此话,深得我心。”

孟正宇傻眼了,他方才只是泄愤而已,“你,你不会真去收拾她吧。”好歹是位皇室公主,身份非同一般。

“我是个光明正大的人,我会明着收拾她。”悠然淡定说道。

孟正宇也跑去找黄馨诉苦,“姐姐若真的收拾公主怎么办?”别惹祸上身呀。

“阿悠说的对。”黄馨笑咪咪。阿悠说什么都是对的。孟正宇无奈看了眼黄馨,姨娘,您也不能这样吧,悠然胡闹您也说她对。

青川公主派到平北侯府的阴嬷嬷、明嬷嬷,此刻正得意洋洋。

“虽说自立门户了,到底姓张。”她们临来,青川公主慢条斯理的吩咐过,“这般三天两头出游,哪是内宅妇人应有的做派。两位去仔细教导她,莫丢了我张家的脸面。”

公主是嫡母,嫡母派来的嬷嬷,在这平北侯府还不得横着走?阴嬷嬷、明嬷嬷踌躇满志,摩拳擦掌,只等平北侯夫人回府,便要大展拳脚,必要将生平所学,尽皆施展出来。

谁知平北侯、平北侯夫人回府后,这二人一等再等,竟是没有等到个“请”字,直到天色已晚,这二人才意识到:平北侯、平北侯夫人根本没打算见她们。

阴嬷嬷性情直率,大怒道“不懂礼数!竟不将公主放在眼里!”嫡母派来的人,该好好尊敬才是。

明嬷嬷性子柔缓,细声细气道“急什么,日子树叶也似的,多着呢。”以后便在侯府住下了,要收拾人,有的是机会。

阴嬷嬷却不理会她,直奔主院,到了院门口大摇大摆的便要闯进去。

被莫利拦住了。阴嬷嬷本不把一个丫头放在眼里,奈何这个丫头力气太大,制住阴嬷嬷,她动弹不得。

“嬷嬷请回吧,”莫利清清冷冷说道“侯爷和夫人一路劳累,已是歇下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便是火烧眉毛的急事,也要等到明日!”直把阴嬷嬷扔了出去。

阴嬷嬷如何肯服,从地上爬起来便开口相骂,“贱婢大胆!”刚开口骂了一句,莫利欺近身来,已将一块臭布塞到她嘴里,拎着她回到住所,喝道“老实呆着!”

把两个嬷嬷锁在一起,走了。

阴嬷嬷还想再骂,明嬷嬷柔声劝她“再闹,不过是再塞块臭布。”

阴嬷嬷想到臭布之臭,心有余悸,住了口。

半晌,阴嬷嬷叹道“一世英名,付诸流水!”这下子算是栽了。

本想着,平北侯再怎么自立门户,也是驸马爷亲生子,公主就是他嫡母;既是嫡母,又是皇室公主,送了教养嬷嬷来,不管心里愿意还是不愿意,面上只有敬着的。谁知竟一点颜面不给。

不只逞不了威风,怕是连全身而退也难。

明嬷嬷柔柔笑着,“还没见着正主呢,您就泄气了?”平北侯对自己二人定是不待见,那便怎样,他若是要把自己二人撵出去,也要有个由头呀。他能怎么说,我自立门户了,嫡母管不到我?我不是天朝子民,公主管不到我?不可能呀,他再不乐意,也只能接着。

只要在平北侯府住下来,慢慢寻机会便是。一个庶女出身的侯夫人,要抓她的错处不难。要教训她不难。

明嬷嬷安安稳稳入睡了,阴嬷嬷却是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青川公主府便有内侍监来传公主口中谕。这内侍监很是倒霉,在平北侯府厅上坐等,灌了一肚子茶水,跑了无数次茅房,都快中午晌了,侯爷和侯夫人还没一个人出来接待他。

“好大的架子。”这姓王的内侍监心中暗暗嘀咕。心生不满。

却也只是心中不满而已,面上可不敢带出来。平北侯是皇上宠信之人,自家公主却是吴王亲妹,失势公主。哪敢认真惹了人家。

待见了张并,王内侍满脸陪笑的见礼寒暄,说了几大车客气话,方慢慢说出来意:公主命送部《女诫》过来。其实还有戒尺,见张并脸色危险,王内侍很聪明的没说出来,很聪明的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秦贵妃自愿为先帝殉葬,贞烈可嘉。”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王内侍洗耳恭听,“公主是秦贵妃唯一爱女,想必母女同心,一般的贞烈。”

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啊,王内侍想出汗了。

“公主赐下的女诫,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太后娘娘一向提倡节俭,这女诫一书,我出嫁时娘家已是陪嫁了一部,公主再赐下一部,这般珍贵的书籍,我却有两部,岂不是太过奢侈靡费么?有违太后娘娘教诲。内侍监,这部女诫,烦劳你再带回去给公主。她的美意,我心领了。”王内侍连连点头,太后说的话,自然是对的,连公主也不会有异议。

“不只这本书,还有两个人,也烦劳你带回去。”悠然拍拍手,令人将阴嬷嬷、明嬷嬷带上来,指着阴嬷嬷说道“这一个,太没规矩了,竟敢在我院中咆哮,却是容不得她。至于这位么…”若有所思的望着明嬷嬷。

阴嬷嬷已是面如土色,明嬷嬷面带微笑,淡定站着。

悠然笑笑,伸手从发髻上拨下一只金钗,玩味一会儿,递给莫陶。莫陶麻利的接过来,走到明嬷嬷身边,不由分说将金钗按在她手里,继而爆喝一声“大胆!敢偷我家夫人的金钗!”

悠然叹口气,“这位么,居然是盗窃,烦劳内侍监,也带回去吧。我平北侯府,消受不起这色人等。”

内侍监呆傻了。明嬷嬷也呆傻了。倒是阴嬷嬷,这会子回过味儿来,敢情人是不论三四五六,一总撵了!

这庶女出身的侯夫人,好生霸道,好生霸气!阴嬷嬷心中寒意顿生,惧意顿生。

事前也预想了很多,想了侯夫人会如何推脱,自己要如何反驳,如何趾高气扬的教训,唯独没料到,平北侯夫人连推脱都没有,直截了当把人扔出去。

悠然的壮举,很快传遍京城,传入宫中。

“这平北侯夫人,真是没规矩,竟这样对嫡母,这样对皇室公主!”妃嫔齐聚皇后宫中时,宁妃蹙眉说道。

她是皇帝宠妃,育有一子一女,地位牢不可破。说话自然放肆些。

一边的淑妃只微笑着不说话。皇室公主也分好几等的,吴王的妹妹,唉,太太平平活着就不错了,生什么事,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不成。

皇后缓缓开口,“宁妃慎言。平北侯并非张家庶子,哪来的嫡母?”

“他如何不是张家庶子?他是驸马爷的亲生子,便是张家庶子!”宁妃不服,顶撞起皇后。

皇后不语,只怜悯的看着她。她不是第一次顶撞自己了,只是,以前的时机都不太好,这次,似乎是个好机会。

当晚,宁妃便接到太后懿旨,“宁妃无礼,顶撞皇后。降为宁嫔,迁居同梧宫,罚闭门思过一百日。”

以前,皇后说话她也当众驳过啊,不是没事么,宁妃傻了眼,只能拖着不迁居,又寻人想见皇帝求情,皇帝很干脆,命内侍告诉她“今后若再顶撞皇后,惹太后不快,你便住进寒玉宫吧。”

宁妃胆子都快吓破了,寒玉宫,那是冷宫,进去之后,再也不能见天日。

不过是驳了皇后一句,便这般严重么?宁妃思过思了一百日,也没思明白。

她不知道的是,太后曾在秦贵妃手里吃过什么样的亏,曾在秦贵妃主持下的后宫如何忍辱偷生。明着支持秦贵妃亲女青川公主,她简直是活腻味了。

“你这小妻子,当真有趣,”太后含笑说道。这么直接打青川的脸,打的痛快!

“她说,”张并脸上满是无奈,“咱们只要忠心对皇上,忠心对太后,偶尔胡闹胡闹是不打紧的,皇上、太后都宽仁得很。”

“这怎么是胡闹?”太后笑道,“她的话,哀家都听说了,说的都有道理。”

青川想送人入平北侯府,想左右皇帝的股肱重臣,那可不行。这孟悠然,赶人赶的好。

看张并一脸惶恐,太后安慰他,“卿不必过虑,并非什么大事。哀家有两个从小服侍的人,都是小心谨慎的,极能用,卿且带回去,就当替她二人养老罢。却能替你们挡不少闲事。”

张并看太后赐下的两个嬷嬷是素日打过照面的,都是温柔和平的性子,谨慎细致的人,大为放心,郑重谢了。

看着张并一丝不苟的依着礼仪倒退着退出宫殿,太后眼中闪过笑意:这般谨慎的男人,却有位任性妄为的妻子。

好,甚好,若夫妻二人一般谨小慎微,该多么无趣。

张并见皇帝又是另一番景象,二人密谈很久。之后,皇帝派了一队人马去泰安。

“平安无事?”回家后,悠然迎上来,满怀希望问道。待张并点头后,欢呼起来,吊在丈夫脖子上,商量着,“哥哥,咱们去海上玩好不好?”

“好,”张并一本正经的答应,“只要岳父同意,咱们马上出发。”

悠然泄了气。才被孟老爹训了一顿,“出什么海?老实家里呆着!”又是嫌海上危险,又嫌她没把侯府管好,“若侯府打理好了,方许你出去。”

“有什么难管的?”悠然寻思又寻思,还是想玩,想玩就要先干活了嘛。把家里打理好了,老爹自然没话说!“我要订个规矩,哪些人管哪些事,订得清清楚楚,让她们一个一个照着做!若错了我的规矩,哼,我便重重的罚!”

悠然想到美好前景,快活的大笑;张并看着妻子如花笑颜,也微笑起来。

有家的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出自《诗经?商颂?殷武》,“赏不越级罚不滥施,人人不敢怠慢度日。”

92无纵诡随

“你不是该当值么?”伏大见小弟弟伏五闲闲的样子,心中纳闷。[].弟弟是侯爷的亲兵队长,向来是忙忙碌碌的。

“侯爷放我一天假。”伏五笑嘻嘻。虽是辛苦跑了趟广宁,一路上又提心吊胆的,好歹平安把程濛送了回去,顺利交卸了差使。得了奖赏,又给了假。

“侯爷娶了新媳妇,心情好呗,便宜你小子了。”伏大笑道。他在京营任指挥使,前程不错,事事顺利,时时笑口常开。

“可不是嘛,”伏五拍拍大腿,“大哥就是大哥,一句话就说到点儿上!可不就是侯爷娶了夫人回家,心情好。”

伏大笑道,“好啊,,小五如今也会说奉承话了。这马屁拍得哥哥心里舒服,哥哥爱听。”

哥俩正说笑间,门帘挑起,黑红面庞,五官端正俏丽的伏凤走了进来,生气勃勃的叫道“大哥!五哥!”

伏五爱怜的说道“瞧瞧小妹这一头汗,快去擦擦。”伏凤不在意的顺手抓起帕子擦汗,“五哥,我想学小红拳,你教我好不好?

“我哪教得了?”伏五跟妹妹开着玩笑,“小妹是夫人的亲兵,千挑万选的女中豪杰,我这半吊子哪敢教?”

伏凤今年已是十四岁了,爹娘去的死,是被哥哥们带大的,从小跟着哥哥们舞枪弄棒,功夫很是不错。人又淳朴听话,前阵子被挑上做了平北侯夫人的亲兵。

“那是。”伏凤面有得色,“咱们天朝这么多王妃公主、公侯夫人里面,也只有骊王妃和夫人有女亲兵。骊王妃的女亲兵有八十名,夫人的女亲兵有六十名,我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选出来的!”

亲兵是各人私养的,有能力养精锐亲兵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重臣名将;有能力养女亲兵的就更少了。

便骊王妃,本是瓦剌公主,做姑娘时就有一支精锐亲兵,嫁为骊王妃后旧习不改,只要出门,必有一队少女亲兵前呼后拥,左右护卫;平北侯夫人嘛,咳咳,侯爷这人是千好万好,只是怕岳父这一点实在是没面子,还有,对夫人未免太迁就了些。特意选出品性纯良、武功高强的一队少女亲兵来保护夫人,夫人深闺贵妇,哪里需要亲兵保护了?

“好神气么,那我便是不教。”伏五笑道。

“五哥不肯教就算了,我找莫利姐姐来教!”伏凤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淘气可爱模样。

伏五脸黑,红了脸也不大看得出来。伏凤却知道自己这小哥哥此时一定是脸红了,嘻嘻,提到莫利姐姐他哪会不脸红呀,那可是他没过门的妻子,他的心上人。

“莫去烦她。”伏五吩咐伏凤,“她是夫人的亲兵队长,要管的事情多,哪里顾得上?没看她忙成什么样子了?人都瘦了一圈!”

伏五自顾自说着话,伏凤已是拉着伏大,笑弯了腰,“大哥你看,看把五哥心疼的。说五嫂瘦了呢。”

伏大看着嬉闹的弟妹,心中欢喜,笑道“小妹莫乱说话,什么五嫂,还没过门呢。”

伏凤叫道“五哥你磨蹭什么,快点儿娶莫利姐姐过门啊。”

伏五黑了脸。他自是想要早些娶妻。无奈前阵子莫利说的是“我们姐妹二人自小护卫夫人,如今莫怀姐姐如了心愿,嫁到边关做参将夫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去了,只余我一个,总要把几个小丫头教出来,我才放心得下。./”这阵子又成了“总要把夫人的亲兵教出来才行。”

这少女亲兵,哪是一天两天教得出来的。这媳妇,也不知哪天才能娶回家。

“也不知夫人好好的要什么亲兵。”伏五嘟囔道。他气愤之下,只觉得若不是侯夫人要什么劳什子的亲兵,自己便不会娶不上媳妇。

“你没听说么?”伏大诧异的看了眼弟弟,“侯爷和夫人想出海游玩,孟大人放心不下夫人的安危,不许出去。侯爷便想出这招,是去岳父疑虑的意思。”

伏五愣了愣,“我才从广宁回来,这个却是没听说。”又接着问道“有了这队少女亲兵,孟大人可没话说了吧?”可怜侯爷盖世英雄,被岳父管得死死的。

伏大哈哈大笑起来,“孟大人还是不许!”做岳父做到孟大人这份儿上,真有面儿,女婿比儿子都听话。说不许出去,还真就不敢出去。

这边伏五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愤愤不平不提,平北侯府,悠然跟张并起了争执。

“不管他了,咱们偷偷走!他又追不上!”悠然发起脾气。老爹太霸道了,他让管好侯府,自己确是已把侯府管理得井井有条;他说路上不安全,张并便招兵买马弄来一队亲兵;还不许人出门,讲不讲理呀。

假期只有两个月,再耽搁下去,两个月很快就会过去了。

“我怕气着他。”张并老实说道。

悠然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丈夫,“你不会真的怕他吧?”那怕岳父的形象,不是为了蒙人的吗?

“我是真的敬重岳父。”张并喟叹一声“阿悠,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位好父亲,是人生幸事。”

悠然凑近自己丈夫,狐疑道“哥哥,你不是真的愿意让他管你吧。”悠然都有些不确定了,自己是不愿让老爹管太多的,长成大人了就该自己做主,而张并,他好像不是这样?

“愿意。”张并认真的点头,“我从小便是自己管自己,如今有长辈管我,我乐意得很。”

这是种什么心理,这么大人了愿意给别人管?自己当家作主不好吗?悠然真是不理解。

迎着妻子疑惑的眼神,张并轻轻说道“岳父训斥我,我很是恭顺,阿悠,我不是装的,我知道岳父这么做是为我打算,我很感激。”

悠然心中酸楚,眼圈微红,“我知道。从我第一次听人说起,爹在朝臣面前训斥你,我便知道,爹爹是在为你做打算。”老爹一向温文尔雅,待人周到有礼,若不是魏国公府逼张并太狠,他又何必逞这个威风,出这个风头。

张并低声道“岳父是爱屋及乌,他是太在意你了。咱们莫惹他老人家生气着急,可好?”

悠然用力点头,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张并把妻子揽入怀中,二人紧紧相拥。

良久,张并沉声说道“阿悠,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爹爹。”为儿女苦心谋划,为儿女精心打算;孝顺母亲,但若母亲要危害儿女,一定不许。

像张铭,不能说他不爱儿子,只是他牵绊太多,顾虑太多,自己为魏国公府献身还不算,还想把儿子也搭进去。

悠然柔声道“你有啊,我爹爹就是你爹爹。他会疼你的,就像疼我一样。”

张并一脸委屈,“爹要疼我,你更要疼我。”

悠然乖顺的“嗯”了一声,“我最疼哥哥了。”

张并将头埋入妻子怀中,心头温暖静谧,舒适安宁。

次日,悠然翻弄起金珠首饰。“给六妹妹添什么好呢?”欣然出嫁在即,做姐姐的要准备添妆礼了。

张并见妻子兴致蛮好,不再琢磨着出海游玩,松了口气,前阵子妻子一定要去,岳父一定不许,难为坏他了。如今总算有一个人让步了。

“添什么都成。”张并笑道“首饰也好,庄子铺子也好,直接给金银也好,都随你。”

“好大的口气!”悠然“拍”的一声合上首饰盒子,跑到丈夫身边,眼神很是热烈,“哥哥一定是家财万贯了?”

“略有积蓄。”张并亲亲妻子的小脸,谦虚说道。

“我最喜欢数钱玩了!”悠然大声宣布。前世她也是数过很多很多钱的,只不过数来数去都不是自己的。对于银行的工作人员来讲,手中数的不能当成钱,只能当成一种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