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小丫头跪在地上猛磕着头,抬起的额上很快就青青紫紫的,她也才十几岁的模样,放在现代不过是一个上初中的孩子… …

六姑娘咬了咬唇,这时发现那小丫头边上还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姑娘,此时正一瞬不瞬盯着陌明园,眼里都快喷火了。

就听陌明园毫不客气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好了好了,你也甭磕了,”她睨了一眼额上已见血渍的丫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回去叫你家小姐好好调|教你,不要再跟着出来丢人现眼了。”

“陌明园,你不要欺人太甚!”

七姑娘不失时机又卖弄道:“这说话的是国子监董祭酒家的小姐,名叫董沫宛。这个董沫宛和陌明园两个人只要一遇到是肯定要吵起来的,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最好是离她们俩都远远的。”

六姑娘斜瞅了七姑娘一眼,心道她才不会和她们有交集,不过是因为赵惠萱及笄她才出趟门罢了。

那边陌明园和董沫宛你一言我一语大战三百回合,六姑娘便趁机拉着七姑娘往边缘的地方坐下来,心里庆幸着还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谁知边上七姑娘却突然笑了起来,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六姐姐,我指给你瞧一个人。”她转脸看着六姑娘道。

六姑娘将信将疑,顺着七姑娘的指尖看到花园入口处姗姗来迟的人影。

百花齐放,姹紫嫣红衬着那一张人比花还要娇的脸庞,她穿着藕荷色彩绣花素绫的对襟褙子,□着湖绿暗花牡丹纹的百褶裙,行动间宛若弱柳扶风,白皙无暇的脸孔上杏目明亮澄净,唇角微翘,使得她看起来似乎始终都在微微笑着,周身尽是如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柔美。

六姑娘不禁想到了曹植《洛神赋》中的诗句,不自觉道:“这大抵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了罢。”又看了看七姑娘,“这位小姐特殊在其令人过目难忘的气韵,怎么了?妹妹莫非太羡慕人家了,特为指给我看是为什么。”

七姑娘笑着眯起了眼睛,凑在她耳边说道:“就知道你不知道呀,她便是尤阁老家的千金尤岫玉。”感觉到身旁人的僵硬,她假意添了句,“嗐,妹妹怎么忘记了,嘉清表哥就是与她定下亲事了,现下还说这个给姐姐听,徒惹姐姐伤心,真该打嘴!”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某问:“怎么突然V了?”

答曰:“因为今天编编上班鸟~”

谢谢亲的支持,某酥一定可劲儿码字 XDD

小路石子

六姑娘把七姑娘的头从自己身边推开,抿唇一笑,“我因何要伤心?”

她端起手边的红釉刻花云龙纹梨式壶,往天青釉红斑小茶碗里倒了半碗碧绿的茶汤,自己啜了一口,目光追随着尤岫玉的身影看了一会儿,突然把那碗推到七姑娘跟前。

“很香啊,你要不要尝尝?”

“我才不要。”七姑娘原以为六姑娘见着身份比她高贵又漂亮的尤岫玉会大受打击呢,至少也要表现出她的不甘来罢。可是统统都没有,六姑娘照吃吃该喝喝,桌上的糕点团子接连着进了她的肚子,而且还吃得很香的样子。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穿着铜绿色长褙子的丫头穿梭在花园子里,她的目光在众多人中仔细搜寻着,最后眼睛一亮,跑了过去。

“卿姑娘,我们姑娘让我来找你去呢!”

花园一角的六姑娘和七姑娘同时抬起头来,六姑娘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赵惠萱身边随身的丫头欣兰。

这欣兰见六姑娘只瞧着自己不动,不由伸手就拉上了她的胳膊,“一会子就要忙起来了,姑娘快随我来。”

六姑娘被拉住踉跄着走了几步,突然回首冲着七姑娘嘱咐道:“如果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就坐在这儿等我回来,哪儿也不许乱跑。”

七姑娘歪了外嘴巴,鼻子里哼了哼,一脸的不领情。“姐姐快去罢,我也不好意思到处走不是?”

算你识相。

六姑娘便随着欣兰穿梭在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那欣兰,拉住她问:“你这丫头怎的在这儿?你们姑娘呢?”

欣兰忙堆起一脸的笑容道:“是方姑娘啊。我们姑娘还在房里挑衣裳呢,往日里便要折腾许久又何况是今日,您说对不对。”

那方姑娘笑着颔首,目光一偏才看到欣兰旁边的六姑娘,眼睛跟着就直了,忙拉了拉身旁人,一脸新奇道:“尤姐姐,你看这神仙似的妹妹往日我们怎未曾见过?”

六姑娘的心一提,尤岫玉已顺着那位方姑娘看向自己。她便也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尤岫玉微微地朝六姑娘点头致意,笑道:“你不认得她?我却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呢… …”

“哦?姐姐这么一说我也觉着了,”方袭瑶卷了卷帕子,突然灵光一闪,“哎呀,你不会是那个传闻中与河阳伯夫人十分相像的卿家六姑娘罢?”

传闻中?她原来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吗?

六姑娘有点尴尬,现在想来,她和河阳伯夫人长相相似是不足为奇的,只是外人不知其中缘故罢了。她微微颔首,一心只想着离去,谁知边上的人被方袭瑶这一声惊动都看过来,窃窃私语便骤然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怎么还敢出来啊?我若是她真要在家躲上个一年半载!”

“长得很不错嘛,倒真与河阳伯夫人极像的,那位夫人我是见过的。”

“…就是她呀,一脸狐媚样子,不过是个庶出,原本就配不上吴家少爷的。”

“… …”

六姑娘只觉得瞬间无数道各异的眼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如芒刺一般,余光里瞥见七姑娘站起身朝这边看,她心下喊糟,七姑娘要是过来就更“热闹”了,还不知要被议论多久。

不论时代,八卦永远是人们孜孜不倦所乐于谈论的。这些贵族千金平日里安坐在家里,并不是就不关心外头事情的,现在六姑娘这个不久前被京里老百姓说烂了的女主角之一出现在她们眼前,如何能不惹人注目。

六姑娘皱了皱眉,匆匆对温温笑着的尤岫玉告罪道:“抱歉,我还有事。”说完就一脸淡然径自走出了那若有似无的包围圈,回头时七姑娘已重新在角落里坐好,神情却看不分明了。

而尤岫玉仍鹤立鸡群般站在人群里望着她,六姑娘觉得她就像一朵高贵不染纤尘的莲,对视久了,总有一两分的自卑感悄然涌上心间。

她又开始庆幸,她想凤嘉清定是没有见过这位尤小姐的,否则倘若她来日真给他做了妾室,那凤家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她不知道。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因为这永远都不会成真了。

欣兰一脸惴惴地看着六姑娘,她看她从刚才起就一脸心事。并不知该如何劝慰,好在她们很快就到了赵惠萱的小院子。

六姑娘进了门,一眼便望见几株打着骨朵儿的粉色桃花,两旁花圃里点缀着各色的花朵,春意盎然。

欣兰带着她直接进了里屋,赵惠萱已经穿好今天要穿的衣服,一脸笑意盈盈看着走进门来的六姑娘。“你可算来了!”

六姑娘眼底惊艳的神色一掠而过。

因及笄礼算是礼节性的大场合,赵惠萱穿上了樱桃红弹墨侧金盏对襟形式的大袖褙子,外护袖镶锦绣,胸前垂挂玉色坠领,衣摆处有一二寸浅金色的绣边,下|身是一条彩条裙,每条用一种颜色的色缎,各个色缎上绣满了花鸟纹饰,行动间熠熠生辉,灿然夺目,精美绝伦。

她看着衣裳不禁道:“好漂亮,打今儿起你便要随时准备被伯母许人了!”这本是打趣的话,赵惠萱却难得的露出了女孩儿家的娇态,她低头摸了摸衣摆,竟是一脸的欲说还休。

“怎么提前羞上了,”六姑娘抿唇笑话她,“到时候我来给你送嫁你再羞不迟。”

赵惠萱红着脸朝六姑娘扑过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多日不见只当你是一心躲在家里呢,没想到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坏。”

六姑娘吐了吐舌头,她怎么不是专心致志地在家里了,她都发霉了好吗。

却说赵惠萱遣退屋里伺候的丫头们,把门一关,一脸神秘地拉住六姑娘的手把她带到一边软塌上坐下。“我有个事儿,你知道你母亲近日在给你哥哥说亲不?”

六姑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才慢吞吞道:“有你什么事儿… …我倒是听我屋里的王妈妈说了点儿,不过还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王妈妈在大太太院子里颇吃得开,各色婆子丫头都是相熟的,因而府里有点风吹草动六姑娘也不见得是最后才知晓的那个。

脑袋里“叮——”的一声,她食指颤阿颤地指着赵惠萱,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惠萱则一脸坦然地比着食指也指向自己鼻子,“嗯嗯”地点头,表示正如她所想。

这难道是缘分?的确,两家几年前因赵夫人给广平公府做过保山迎娶大姑娘,那时候就开始有了往来。现在霄三爷是探花郎出身,年纪轻轻,不管是前途还是钱途都比较无量。

赵家大小姐前些时候嫁给了誉亲王,想来赵惠萱若是嫁给霄三爷也不会辱没了她。两家因此有意结两姓之好也不足为奇。

六姑娘没有想太多,她也想不到更深层的地方去。

赵惠萱笑着支着下巴问六姑娘道:“你知道的,我还不曾见过你家哥哥,他——是怎样的人呀?”

诶?

六姑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笑赵惠萱脸就烧起来了。她就知道,任是神经粗大的赵惠萱,只要说起这个还能不扭捏的?

摆了摆手,六姑娘假作正经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你就是了。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她比着自己的脸,“我哥哥貌比潘安才过宋玉,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

“打住!”赵惠萱气呼呼抱胸看着一脸嬉笑状的六姑娘,“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正经,人家可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我也答得可认真可认真了!”六姑娘挑眉,“你不信我?”

赵惠萱看了看六姑娘,泄气似的扁了扁嘴道:“那我就将信将疑好了… …”

两人笑闹了一阵,赵夫人身边的丫头来叫赵惠萱到前院去,据说有事吩咐,赵惠萱便让身边另一个丫头送六姑娘回花园去。

走到半路上,那丫头不知怎么了,捂着肚子直叫疼,那脸狰狞的,不是吃了毒药就是吃坏了肚子。剩下的路六姑娘是识得的,她稍作犹豫便让那个丫头自己解决生理问题去了。

道路两旁梧桐树上嫩绿的芽尖尖探出了脑袋,放眼望去卉木萋萋,耳边仓庚喈喈,花香扑鼻,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和谐。

直到——

“啊哟!”六姑娘捂着后脑勺,一颗小石子咕咚咚滚到了一边,这情景似曾相识。她猛然回头,就看到不远处树荫间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

她眯起眼睛,还没等她打量完那是谁,那人就向她跑了过来,一脸的笑容,白白的牙齿直晃人眼。

“原来是卿姑娘,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我要写死了?﹏?终于把今天的写完了我去~~T -T

长廊斗殴

面前人一身玉锦的直裰,袍角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颈间边沿雪白的滚边衬着他发上的羊脂玉冠,更显得面若冠玉,俊美非常。

六姑娘揉着后脑勺,很快就记起了他的身份。她睨了一眼地上停止运动的小石子,再看看眼前笑容明朗的蒋琉白。遂表情僵硬地指了指地,“这个石子——”

“石子?怎么了么?”蒋琉白看着六姑娘问道。

呵呵… 呵呵呵…他以为她是傻子么!?

“没什么。”六姑娘回道,转身继续向前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才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纠缠。

谁知那蒋琉白却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笑道:“卿姑娘来参加赵二小姐的及笄礼?我是陪我母亲来送礼的。”

她有问他么?六姑娘内心腹诽,嘴上还是不说话,她闷头猛走。

“心情不好?”他锲而不舍地追问。由于腿长脚长,走得飞快,一下子就拦在了六姑娘身前。

她急忙刹住步子以免自己撞将上去,惊险地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蒋琉白身上,斑斑驳驳,树梢枝桠间鸟啼清脆悦耳,而他脸上竟然写满了真挚的关切。

六姑娘的后脑勺隐隐作痛,她不确定那里是不是已经鼓起了一个小包。深吸一口气,她尽量用自己最平和的语气道:“不知蒋公子有什么事?”你有事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蒋琉白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面上却怔怔的,“啊不,没事,只是偶然遇到了想要打个招呼而已。”他说着又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六姑娘眯了眯眼,向右跨出一步,亦笑相对,“那现下招呼也打好了不是?… …再会!”她逃也似的疾走了几步,身后蒋琉白却突兀地道:“卿姑娘不知道么?”

他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六姑娘转过脸来,娇嫩莹白的脸庞略显青涩,可这样目不转睛正对着看着她,眉梢眼角,玉鼻粉唇。确实让他对河阳伯夫人的话难以质疑,甚而渐渐深信不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六姑娘见蒋琉白只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一时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唇角大弧度地勾起,在她跟前俯下|身子,两人突然挨得极尽。六姑娘忍不住右脚后退一步,微仰起脸,眼睫颤了颤的功夫,就看到他笑着道:“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不知表妹你——信不信?”

“… …那我下次见到表哥是不是该说‘好久不见’?”她故作镇定,退后几步站直了身子。

也是啊,他知道那件陈年旧事也是正常,河阳伯夫人可以告诉她当然也可以告诉自己儿子了,就是不知道他跟她说这些,他这样跟着她,有什么意图?

“我知道表妹在想什么哦。”蒋琉白轻笑,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她反应了一下,皱眉撇开脸,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严肃。

他有些挫败地收回手,双手抱胸看着面前人,这个等同于是天上掉下来的小表妹。不免疑惑起自己的魅力来,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蒋琉白摊手道:“我可是你亲亲的表哥,怎么会对你不利?嗯?”见她眉间略有舒缓,他再接再厉道:“表妹今岁十四,待字闺中,明年便可许人了。正巧你表哥我尚未娶妻,品貌端正。且前夜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 …”

“你算出什么了?”六姑娘再度皱眉。

“与尔堪配。”话毕,蒋琉白展颜一笑,眼底似揉进无限明媚的春光。

听他这样说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惊讶,只不过她到底不是什么正经儿古代人,她不禁寻思,她和蒋琉白这关系,难道不是近亲吗?他们要成亲那难道不是近亲通婚吗?那将来后代智商绝对要堪忧的… …

本身要是免去这一项考虑,她一定欢喜得做梦也要笑出来,河阳伯夫人是亲姨妈,肯定不会叫她立规矩找她麻烦,至于蒋琉白本人,那真是随他去了,哪怕他风流成性她大概也无所谓的罢。

六姑娘正苦苦思索着自己该说点什么,两人之间维持着诡异的沉默,他在笑,她的脸色却一点点苦逼起来。

河阳伯夫人老远拧眉站着瞧了半晌,这时候才出面,走近了,她不禁责怪道:“你都说了什么,哪里能如此生猛… …”

要说今儿这一场确实是偶遇,河阳伯夫人自冬日那次后便再没有见过六姑娘,如今瞧她面色红润,再一看自己儿子,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决定从来没有这么对过,这对表兄妹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六姑娘被她灼热的眼神看得浑身不对劲起来,碍于身份,她还是恭敬地对河阳伯夫人裣衽行礼,只身子才一动便已被她扶住,随之稍嫌热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必拘礼,倒显得生疏了。”

“本就是生疏的。”六姑娘低眉脱口而出,可说完这话却没有勇气抬头对上那双水波湛湛的眼眸。

气氛僵了一会儿,六姑娘朝前院张望了几下,手脱开河阳伯夫人的手,口吻生硬道:“我要去前面园子里了,夫人请自便。”

蒋琉白手伸了一下,被母亲拉住,她摇头叹息,“很多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或许…我们都需要时间。”

蒋琉白看着六姑娘渐远的背影,却没有在听河阳伯夫人说话。他话锋陡然一转,随口道:“那件事,不知消息可靠否?”

河阳伯夫人身子陡然震了一下,天子的事,他们再怎么猜也不过徒劳。只不过——她的眸子染上些许凝重,“想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白儿,你果真会待她好?”

听到这话的蒋琉白正拢着袖子,闻言弯唇一笑,“您说呢?”

##

花园子里早没了人,等六姑娘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前厅时赵惠萱的及笄礼已行了泰半,一个眉眼含笑的贵妇人亲自梳拢赵惠萱乌黑亮丽的长发,为她盘发插簪。

这是她的成人礼啊,意味着赵惠萱从此不再是个毛丫头了,不管出于家族联姻还是各方利益要害,就如所有贵族少女一般,她总有个去处。

六姑娘站在大厅外围垫着脚看了一会儿,随后转着眼睛开始在人群里搜索起七姑娘来。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哪里有七姑娘的影子呢?连雪珠、荔枝也不知去向,那荔枝她不清楚,可雪珠必不会随着七姑娘乱来才是。

不知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已经觉得七姑娘出了什么事。

信步往大厅周围走了走,她停在回廊的转角处,隔着粗壮的廊柱清晰地听见那里传来七姑娘的声音,应该还有别人… …

“… …陌明园,你不要太过分了!”

“天地良心,我也没说什么好不好,只是你,敢做还怕人说不成?”

“姑娘,快回去罢,一会子六姑娘找不见你——”

“… …”

六姑娘抚额,这里距离大厅不远,她不知道七姑娘因何会和那个据说刁钻跋扈的陌明园在这里斗鸡似的争吵,看来两个人都是一点就燃的性子,这样还不知要争执到什么时候。

她正犹豫自己是该迅速离开到外面去等七姑娘,还是上去劝架把七姑娘带走,站在外围的荔枝惊喜地叫了一声,“六姑娘!”

六姑娘对上荔枝如释重负的目光,不知为何有种你太看得起我了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既然被发现了,她还是一脸正色地走了过去,满面含笑看着七姑娘道:“七妹妹,你在这儿,叫我好找。”头似是不经意的一侧,见到陌明园,满脸讶异道:“这是——?”

雪珠在心里为六姑娘捏了把汗,早知道她就该和六姑娘一同离开小花园的。忙走到六姑娘身后,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小姐,太过了… …”

六姑娘面上笑容不改,看了雪珠一眼,了然道:“哦,原来是莫姑娘啊。”她一脸友好的笑意,奇道:“不知莫姐姐…还是莫妹妹?与我七妹妹在这儿说什么呢,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你就是卿明微?”陌明园挑剔的眼神从六姑娘出现伊始就没有停下来过,从头到脚,从衣服到鞋子看了个通透,最后总结陈词道:“瞧你这一脸的呆头傻脑,也难怪了。”

这话就意有所指了,六姑娘笑着的脸皮抽了一下,陌明园毒舌是她的问题,她不是来跟人吵架的,于是含笑颔首,自动过滤掉陌明园后面一句。转身拉过七姑娘手腕,“时辰也不早了,哥哥怕是已等着了,妹妹和莫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七姑娘不自然地扭着手,试图挣脱开六姑娘,一面还不忘朝陌明园冷冷哼了一声。六姑娘却抓紧了她往外拖,回首含笑对黑着脸的陌明园道:“打扰了,莫妹妹要一同出去么?”她指了指人头攒动的大厅,“那边就要结束了,想必姑娘的家人正在寻你。”

“用不着你费心,”陌明园回道,说着却瞪了瞪站在六姑娘身后的七姑娘,张扬的脸上全是挑衅,“这就要走了?不是说要给我点颜色瞧瞧,我可还没见识到呢!”

七姑娘毕竟比六姑娘来得心浮气躁,这一句话她火气噌噌噌全上来了,连带着方才陌明园说她的那些她最讨厌被人提及的事,她猛地脱缰野马似的窜了过去,六姑娘措手不及惊叫一声,就看到七姑娘已扑到了那陌明园身上,那彪悍的样子,活像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她刚想为陌明园担忧,那两人却迅速在廊上滚着打起来了,那陌明园也不是个吃素的,一看就是老手,只见她一把就揪住了七姑娘的头发往自己的方向迅速一扯,那力道,活脱脱把七姑娘眼泪也疼出来了!

而这时六姑娘双脚却生根似的钉在原地,果然是擒贼先擒王,打女孩子先扯头发!她心下默默感叹着,目不转睛紧张地盯着局势,雪珠却戳了戳她的后背,六姑娘这才从惊骇中回过神,就看向七姑娘的丫头荔枝,“你快去拉啊,傻愣着做什么!”她焦急地说着,自己却一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