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线条优美的脖颈,脆弱得几乎可以一只手就折断,而且还可以看得到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那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张槐序默默地吞了口口水,他心里也知道自己有点不对劲,这个女生绝对不是普通人。

可这个在他的步步逼近下,手足无措紧张得面红耳赤的小女生,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妖物啊。况且之前那只猫妖的目标,其实并不是他,而是这个女生。

这其实是很古怪的一种现象,对于妖物来说,天师就是他们的天敌,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漠视他存在的妖物。

张槐序就这样少见地在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但身体却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慢慢地低头朝叶浅浅靠近。

叶浅浅睁大双目,看着一张俊秀无双的脸庞在她的视线中慢慢放大,那双幽深的眸子简直要把她的灵魂都给吸走,一时心跳如擂鼓般轰鸣。

“哎呀呀!这么直接不太好吧?啊?小爷我还在旁边呢!是把我当透明人吗?”在一旁觉得气氛诡异的冯广天二话不说就推开了张槐序。刚刚因为符篆在油画的背面,他和叶浅浅都没有看到符篆燃烧的情况,只以为是张槐序在发神经病罢了。

张槐序被推得一个踉跄,也从迷茫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也没有在意冯广天的态度,拿下捂住伤口的纸巾,发现血已经止住了,随即抬头看向已经重新出现的天桥通道,扬了扬下颚,示意他们跟上:“走了。”

叶浅浅捂着胸口的暗月吊坠,平缓着心跳。肯定是她想得太多了,才刚人数的同学,怎么可能呢!不过…怎么感觉手里的暗月吊坠比平常要热了许多?难道是她太激动,体温升高了吗?

冯广天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注意到她胸前的那个暗月吊坠:“咦?这个月亮吊坠好特别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的样子…喂!不要走,等等我啊!”

叶浅浅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立在墙边的油画,隐约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她只是歪了歪头,下意识地抚摸着胸前的暗月吊坠,扭过头跟着张槐序离开了。

最终,叶浅浅他们还是原路返回了,因为他们并没有再找到通往B栋的路。

一个小时以后,整栋实验楼的灯光全部开启,广播里也响起学生会会长林萧那招人恨的轻佻声音:“各位可爱的学弟学妹们,鬼屋探险结束啦!所有关卡都已经打开,请尽快离开,最后出来的五个人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哦!要负责整栋实验楼恢复原样的清扫工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哦!”

“我勒个去!真够狠的!”冯广天朝天花板墙角的监视器比了个中指,因为之前灯都没开自然也就看不见,现在看到那些监视器,他一想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绝对沦为被人围观的节奏了。

好在他们离出口也比较近,三人出去的时候,发现出来的学生还不是很多,冯广天这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被留下收拾烂摊子,看这弄出来的架势,一晚上都收拾不完啊!

叶浅浅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裙子还一身血的造型其实细看还是挺吓人的。但众同学在鬼屋已经看过学姐学长们更吓人的装扮了,倒也不觉得叶浅浅身上有血渍奇怪。

叶浅浅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路灯下站得笔直的孟宇衡,欣喜地跑了过去:“眼镜!你没事!太好了!”

孟宇衡也没说什么,只推了推眼镜,把手中的一个信封塞给叶浅浅,又上下扫视了她一遍,确定她身上的血迹并不是她自己的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了。

“我说,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好歹也算是一起共过患难,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啊?”冯广天本来还打算幸灾乐祸地问问他们分开之后的情况,见状笑道:“这就走了?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吓得不行了,不好意思跟我们说吧?哎,这封信里是什么?快打开看看!”

“眼镜他应该只是要回去睡觉了吧,这都快十点了,已经打破了他的惯例了…”叶浅浅的声音忽然消失,因为她看到躺在信封里的是六张卡片,就是之前学生会会长林萧说的那什么开学大礼包--三张逃课免责卡两张值日推脱卡和一张记过赦免卡。

冯广天吹了一声口哨,有点后悔没有跟紧学霸,否则他也可以分一杯羹了。

叶浅浅温柔地笑了笑,不客气地把信封收好。她知道这东西不用还给孟宇衡,因为对于学霸来说,这些卡片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好啦!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我也先回宿舍了!”

冯广天扫了一眼她胸前的暗月吊坠和手中的信封,立刻请命道:“这么晚,让女士一个人会宿舍多不好啊,让我送你吧!”

“其实很近的好吗…”

“哎呀,其实我也是顺路嘛!”

“再怎么献殷勤,我也不会把奖品分你的哦!”

“哎呀,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功力嘛!”

“而且,我记得男生宿舍好像不在这边啊?”

“我又不住宿舍。”

“嗯?”

“秘密!”

“…”

不远处,张槐序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叶浅浅的身影,直至她和冯广天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冯广天再把叶浅浅送回宿舍后,便脚跟一转,沿着昏黄路灯的林荫小道继续往校园深处走去。在走路几分钟之后,一栋三层的古典小楼就出现在绿荫背后。

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铁门后,冯广天跟前来迎接的管家大叔打了声招呼,问清楚自家父亲所在的位置,便上了二楼的书房。

小楼的装潢趋于中式古典,若是外人能够有幸参观,肯定会惊叹这里低调的奢华。所有古董摆设都设计得非常用心,丝毫没有堆砌的痕迹,而是让人产生这样东西就应该放在这里的感觉。冯广天在走过百宝阁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往回倒退了几步,盯着百宝阁上的某个空处,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然后加快脚步往父亲的书房冲去,还二话不说推开了门。

“又不敲门,你的礼节都被狗吃了吗?”坐在书案后的冯父摘下老花镜,不怒而威地皱了皱眉。

冯广天却丝毫不在乎,吊儿郎当地一屁股坐在那张书案上:“老爹啊!走廊的架子上是不是少了一个成化青花的梅瓶?”

“亏你小子居然还能看得出来,还行,没给我们老冯家的摸金校尉丢脸。”冯父的表情柔和了积分,冯家祖上就是曹操旗下的摸金校尉,其实说白了救赎靠盗墓起家。但传到他这一代,早就已经不做那种活计了。祖上积累下来的财富足以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但辨别古董的手艺却是不能丢的。冯父一边想着,一边跟自家儿子解释:“昨天林萧那小子亲自过来了一趟,挑走了几样古董,说是明天再送回来。”

冯广天一听就不干了,立刻打滚撒泼道:“我勒个去,老爹啊!你既然知道今天晚上的迎新晚宴有鬼,怎么也不提醒你儿子我一下啊?身为校长的儿子,难道连这点福利都没有吗?”

“正是因为我身为校长,才更应该什么都不说啊。”冯父一向严肃的表情崩裂了少许,嘴角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明天集锦应该就能做好了。”

冯广天捶胸顿足,自家老爹这种喜欢捉弄儿子看儿子出丑的性格还真是让人无法直视啊!不过笑闹一番后,冯广天便掏出了手机,递到冯父面前。

冯父隐约看到了一个女孩的照片,他一边带上老花镜,一边收起笑容道:“怎么?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给老爹我掌掌眼?哎呦呵,怎么弄得这一身血啊?”

“姑娘什么啊!”冯广天翻了个白眼,低头把照片又放大了一些,“注意看这姑娘胸前的吊坠。”是的,他趁叶浅浅不注意时,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冯父细看之下,立刻坐直了身体,很长一段时间每天说话。直到屏幕的自动锁屏时间到了,画面暗了下去。

“广天,有机会,问问这姑娘,这吊坠是怎么来的。”冯父沉声吩咐道 “一会儿把照片发到我手机上。”

“儿臣遵旨…”冯广天没什么诚意地摊了摊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那回手机,手指点了几下,照片就发了过去,“那儿臣这就跪安了啊!”

冯父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边起身在书架上开始寻找资料,顿时觉得自家儿子无比烦人,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冯广天也不以为意,吹着口哨转身离开。不过他看着手机上的叶浅浅,不由得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心想这妹子倒还有趣,可以让他打发时间。

暗无月光的天幕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正在一座凉亭内凭栏而立,他身上的白袍把他的身形勾勒得越发单薄。

他正在逗弄着落在他手臂上的乌鸦,脚下却一时间光芒大作。

那乌鸦吓了一跳,扑扇着翅膀飞起,惊疑不定地“嘎嘎”叫唤着。

白衣少年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惨白如纸。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丹药服下,气息这才重新平稳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抚摸着重新落在他肩头的乌鸦的脊背,低头看了看脚下泛着光芒旋转变幻的符阵。

“嘻嘻,有趣,修罗啊,传说中的朔月之血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