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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戈不落下风地回敬:“我早就知道,他的动车是今晚8点。”

难怪从前就看你不顺眼, 被我发现你面慈心黑的真面目了吧。

上一秒还在钦佩的无欢被秒打脸,“……齐小哥你瞒着齐家主出来?”

齐天戈冷着脸道,“那又如何。”

无欢尴尬地一摸头,“没什么,正所谓英雄出少年嘛。”初生牛犊不怕虎。

李江川道,“我说无欢,我跟你认识的时间更长,你怎么不来招募我?”

无欢犀利道,“招募你过来拖后腿?”

“我不就武功差了一点,平时对付普通人完全够用了。”李江川颇为不满,“最讨厌你们这些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江湖中人。”

四藏法师:“阿弥陀佛,贫僧是文职。”

李江川冷笑,“昨晚那把冲、锋枪呢?”

“偶尔兼职出任务时,像小僧这般文弱的和尚,不得不带枪自保。”

“文弱……呵呵。”

大家长原仲芳见底下又掐起来了,他按了按太阳穴,不动声色地转移这群掐货的注意力,“鉴真你先前说在电视节目的发掘现场就看到了师门所传的剑?随后,在地道与那人的正面交锋中,又再次见到?”

鉴真道:“是的,我很确定就是同一把剑。”

“这就奇怪了,”无欢斜睨了李江川一眼,“该不会你们摄制组有内鬼?不然为什么在拍摄节目时剑明明还在现场,如今却出现在那个疑凶手里?”

李江川更是疑惑,“我也记得这把剑在那期节目录制完就被送往县文管所,不然,下午我们再过去看看?”

“我没空。”无欢打了个哈欠,“现在还没11点,我回来到现在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下午我得去补个眠。”

李江川:“我们不都一样嘛,就你娇气。”

无欢眼一眯,竖起掌,指间一抹亮光闪动,“不要以为我不会欺负弱者。”

李江川气虚地后退半步,依然嘴硬:“……小李飞刀,我好怕啊!”

一束银光柔软的卷向无欢的手臂,原仲芳一抖拂尘,银色拂尘迅速又温顺地回到他的掌心,同时也把无欢手中的飞刀带了回来。

原仲芳将飞刀丢还给无欢,“别啰嗦了,我去。”

无欢头也不回地反手利落地接住,指节一动,不过拇指长的飞刀就消失在他手中,他捂着嘴懒洋洋地又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事?没有我就去睡啦。”

“快滚快滚。”

于是最后出行的名单是:鉴真,江道义,李江川,原仲芳,还有身为司机不得不去的四藏法师。齐天戈擒着伞冷淡地道,“只是去确认一把剑在不在,这么多人,也不需要我了。”

村子很小,供车行驶的3条主干道横穿村落,在村口、交汇。

黑色牧马人驶出旅馆时,正与迎面开来的警车相对而行。

时值正午,炽热的阳光将山路烤得发软开裂,蝉鸣唧唧不断,连吹来的风都热得灼人。

但许是因为徘徊不断的警笛,这样热的天并没有几个村民们回屋,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屋檐下窃窃私语,见到他们的车驾出来,村民们同时停下交谈,警惕地盯着他们。

然而当这辆警车开过来时,沿途两侧的村民再顾不上盯着牧马人,纷纷以最快地速度冲回屋内,连小马扎都没带上……

李江川好奇地降下车窗想看个究竟,随后——

一股浓郁得堪称生化武器的腐臭在车厢内炸开!

“卧槽!什么味!”李江川忙不迭关紧窗户,然而关上窗户后这股呛人的味道就留在车内。

江道义被这股熟悉的恶臭呛得干呕一声,“还能是什么,那具浮尸被捞上来了。”

李江川捂着鼻子道,“……看起来有很大可能已经爆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隔着防毒面具也能看出两位上衣污浊的警员已经生无可恋。

四藏法师的声音幽幽响起:“阿弥陀佛,能否帮贫僧也捂上。”

“哦,对对……这味道辣眼睛不?你还能不能开车。”李江川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捂住老司机四藏法师。

“辣,但可以开。”老司机就是车技精湛。

鉴真想起来,“还有一具女主持人的尸体呢?就放在墓穴后室吗?”

“我们昨晚挪到地宫入口附近,应该是被一起运走了。”李江川又想到万一被捞上来的是另一具同样高度腐烂的尸体,还是不要太想当然吧,“仲芳,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再去确认一下浮尸?万一积水池里泡得是另一具我们先前没发现的尸体呢?”

原仲芳平静地道,“看微信。”

没有一点点防备。李江川一开微信,扑面而来需要打马赛克的一团高清图片让他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有没有同情心啊?我还只是个宝宝!为什么要发现场图吓我!”

“你不是要确认一下尸体是不是你们之前捞到的浮尸?”原仲芳倒是神态自若,“看仔细一点告诉我。”

李江川:“……你的心一定是黑色的。”

鉴真倾身拿过手机,放大后仔细研究了一番,“正是他。请问这具尸体的身份能查得到吗?”

“我已经将这段时日失踪之人的NDA数据提交过去了,最快八个小时可以拿到对比报告。”原仲芳先赞许地对鉴真道,而后瞄了李江川一眼,虽然没有开口,然而鄙视他还不如一个功力尽失的少女的眼神被他GET到了。

可恶啊!

他只是一个柔弱的考古队成员好吗?

李江川扭头去看鉴真,“女侠,我看你胆识过人,特别行动组现在连祖国的花朵都染指吗?”

鉴真道:“没有,我只是在课余时间兼职赏金猎人。”

李江川肃然起敬,一比拇指,“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

鉴真谦虚道,“当不得厉害,不过是为了糊口罢了。”

原仲芳倒是有几分意动,“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特别行动组?”随后直接将无欢的拉人说辞重复一遍,“吃公家饭有编制薪水高每年还有一次公款报销免费游。”

鉴真犹豫了下,婉言谢绝,“可是我现在功力尽失……我怕会拖你们的后腿。主要赏金猎人的工作时间弹性更大一点,不会被约束。”她就是生性不羁爱自由。

“武功不够可以像四藏一样试试现代枪械,至于赏金猎人这份兼职也可以保留,组里每月的任务不多,你完全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四藏法师则是祭出了最强的一招,“铁饭碗,五险一金还齐全,住房公积金只要存个几年就能免费换一套房子,这样的稳定工作还在犹豫什么?”

鉴真双眼亮晶晶:“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开工?”

原仲芳:“……”

这趟路最大的收获就是一份新工作。

由于常春为鉴真所办的身份证上还差3个月才满18周岁,鉴真只得遗憾地再等等。

原仲芳还耐心地向她推荐了古武世家内部的赏金猎人网,“我给版主打个招呼,以后有发布任务的话,你跟着这些前辈去做,就不用太担心扫尾的问题。”

江道义犹如在旁听一场隐秘的现代江湖生活指南,好奇道,“也有古武世家的人出来做赏金猎人?”

李江川理所当然道,“大家都是要吃饭的,现在又不比从前,可以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不入世赚钱怎么谋生。”

在生活重担面前,武林高手也一样。→_→

县文管所伫立在西南郊区,原本这里是一座建国前香火颇为鼎盛的寺庙,但在战乱中僧人们或死或逃,这座被荒废的大庙干脆就被县政府利用起来,将其中遗存的建筑房屋改善修葺为文管所。

刷脸的时候到了。

李江川掏出工作证,在朱红的匾额前一撩发,将衣服整了整,“你们在这外面等我,我上次和摄制组一起来过,和领导好说话。”

果然,十分钟后,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跟在李江川身后过来,好在无欢不在,面对长发汉服的原仲芳与光头和尚四藏,李江川还能大手一挥,“他们都是工作人员……嗯,为了配合专题做的新造型。”

中年男人将目光转向明显还是高中生的鉴真与江道义,迟疑道,“那他们……”

“他们是……暑期兼职来电视台社会实践的临时工。”

“哦,原来如此。”

鉴真暗暗比了个拇指:机智!

县文管所占地约300平米,中年男人领着他们,一路娓娓介绍着文管所的历史,不时穿插着展览的文物是何时入馆,有着怎样的故事与含义,这段短短的路程,一步一停歇,堪称是绘声绘色的合格……催眠曲。

滔滔不绝的讲解声伴随着室内的强力冷气,鉴真走着走着都快要睡着了……

好在江道义暗中一拉,鉴真霍然惊醒,举目四顾,只见李江川目光呆滞,眼皮子都快盖下来了,连忙挨到他身后悄悄踢了一脚。

“啊,对对,真是难得的珍贵文物啊。”李江川强打精神,随后在中年男子又要开口放送催眠曲时巧妙地打断他,“说来,上次我们发掘古墓后送来的几件藏品都在这里了吗?”

“是啊,我们刚从那个展厅过来的。”

文管所不大,展厅与展厅之间只简单地以镂空的玻璃架子隔开,李江川回头望去,粗略一扫除了陶瓷和残缺的明器外并没有看到其他展品,“我记得,我们那时候还带了一把剑?”

“那把剑啊……”中年男子面有难色地吞吐了下。

李江川道,“难道是被人偷了?”

“这绝对没有,我们文管所的安保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的。”中年男子赶紧澄清,也不再含糊其词,小声道,“李老师,那把剑……好像是赝品。”

说是好像,但语气已然是肯定了。

“怎么会?”这柄剑出土时,随行的考古小队都经了手,李江川与鉴真飞快地对视一眼,“那,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可以。”

中年男子带着他们打开了位于文管所后门的库藏,开门的一瞬间,被常年封闭的浊气扑面袭来,众人捂住口鼻挥了挥手,肉眼难以看清的微尘在透门而入的一缕阳光下盘旋飞舞着,众人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被随意搁在门边的连鞘长剑。

锈坑星布,剑柄的錽金银突起的长剑令李江川大惑不解地皱紧眉,“好像是这把剑,没错啊。”

他略费了一些劲从剑鞘内拔出剑身,再仔细一看,“怎么回事?里面的剑是被人做旧的?”

鉴真早在进入库藏室的时候上前一步跟在李江川身边,此刻她捧着剑鞘,再回头一瞥剑身,毫不犹豫地道,“剑鞘是真的,但是里面的剑被人掉包了。师……门的剑型,上下宽窄一致,剑身中间有一条突起的剑脊,在靠近剑格的地方还有阴刻篆字‘流光’,是这把剑的名字。”鉴真说着,气恼地一瞥赝品剑,“总之,才不会是这样粗制滥造的丑样子。”

“她说的没错。”好为人师的李江川对身后迷惑不解的众人,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开始了现场讲课,“辨认古剑还是做旧的赝品可以从锈迹看。”

他将放大镜移到鉴真手中的剑鞘上,“看这里,锈坑有深有浅、大小不一,而且锈色很自然。当初做这个剑鞘时还用了錽金银的工艺,仔细看,你们会发现锈是从底部拱出来的。

而这把赝品,锈坑和锈蚀程度,还有分布的面积都比较均匀,锈是由外向内延伸,并且锈迹还很干涩。做得不够用心啊,要是换我,保管肉眼鉴定不出区别来。”

“重点是这个吗?”原仲芳忍不住甩他一脸拂尘,“当初摄制组离开古墓到抵达文管所这段路,这把剑总共经过几个人的手?”

“都这么久了谁会去专门留意……好啦好啦,我努力想想。”李江川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回忆了半晌,忽然跳起来,拉住四藏就往牧马人跑去,“快快快!快回村子!”

鉴真抱着剑鞘雾煞煞地也跟着他起身,“怎么了?对了,我能不能把这个剑鞘带走?”

“你先放回去,我回头跟馆长商量把剑鞘要过来。这剑鞘没有镶嵌那些花花绿绿的美玉宝石,只剩下个空壳子也没有太大的价值,没看都放库藏里了,我有八成把握能拿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回村!”

“到底怎么回事?”

“是其中一个从村里雇来挖墓的民工,我记得他的住址!”李江川推着四藏去驾驶室,自己也一屁股跳上副驾,随后被烫得一蹦三尺高。

“好烫,屁股都要烫熟了!”

“忍耐一下,这里没有停车场,车子露天暴晒几个小时难免的。”四藏法师淡定地坐下,打开冷气招呼道,“上来吧。”

火烧屁股BBQ的滋味……QAQ

“你说贵根呀?他不在,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村里相对较好的石屋前,年约70许的老妪将门开了一条一指宽的小缝,警惕地站在门后喝问。

“我是电视台的小李啊,阿嬷,之前跟着贵根上门拜访过,你还记得我吗。”李江川露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又继续刷脸。

然而这次他遇上了铁板。

老妪依然警觉地按着门板不肯出来,梗着声道,“我全都不记得了,贵根不在,你们快走吧。”

李江川依然保持笑脸,礼貌地询问道,“那请问阿嬷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不知道!”老妪冷漠地说完就重重关上了门,不论他们在门外怎么呼唤,屋内宛如死一般沉寂。

“你不是说贵根他妈妈很热情好客?”被连带碰了一鼻子灰的江道义看着讪讪走来的李江川道。

“上次来确实是这样啊。”李江川摸不着头脑,“还是她也知道他儿子偷偷换了出土的宝剑,所以心虚地赶我们走?”

“我觉得不像。”鉴真道,“她对我们的态度与其说是心虚,更像是敌意。”

李江川想得脑袋发胀,索性一摊手,“哎,不管了不管了,我要先回旅馆休息,跑了一下午再不让我歇口气我就死给你们看。”

眼看黄昏在即,同样在眼下高挂两条黑轮的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原仲芳体贴地道,“那大家回去吃完饭后各自休整片刻,等今晚组内援手到了再议?”

“成啊,是时候展示真正的秒睡神功了。”

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更残酷。

一行人坐在空荡荡的饭堂内,李江川朝厨房呼唤了半天,跑堂终于将几碗瘪巴巴,一看就是中午的剩菜端上来,一摸盘子,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气。

“你们怎么做生意的?这样的菜端上来让我们吃?”饶是李江川好脾气,累了一天再看这等伙食,气从胃起。

厨师叉着腰走出来,语气比他更差劲,“不吃就滚啊,滚出这里啊,外乡人。”

忍无可忍……还是得忍。

一群饿得饥肠辘辘的武林高手对普通村民又下不了手,只得憋着气忍着肚饿走出饭堂。

猛地推开门——

眼前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村民,原本正议论纷纷的村人们见到他们,整齐划一地抬起头来,他们的肤色黝黑,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神如出一辙的冷漠。

在这逼人的沉默中,村人们三三两两,又各自离开。

——留下在原地一脸懵逼的众人。

“你们有没有觉得气氛很奇怪?我们这两天应该没有得罪他们吧?”李江川摸着肚子,“好在我房里还有一包泡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四藏法师:“阿弥陀佛,贫僧也有一块面饼。”

原仲芳,“无欢还有一包蛋黄派。”

两手空空看着同伴们一个个离开的鉴真/江道义:“……”

“阿义,你饿不饿?”鉴真按着肚子看向江道义。

“还好。”

“那,我也忍得住!”鉴真一握拳,和江道义挥挥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才冲了个战斗澡,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阿义?”

少年倚在门口,却不进来,他发梢有水滴滑落,在薄薄的体恤上留下一行湿漉漉的水印,热腾腾的身体上蒸腾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他朝她微微倾下身,这股香气杂糅着他身上清爽的少年气息,令她下意识跟着向后仰退了半路。

他便停住脚步,没有更进一步动作,“你想吃什么?我回来时在村口有看到一家杂货店。”

“哎?你前面不是说还好吗?”鉴真反应过来,“……你不要专门为我去买,你也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我不饿!”

“谁专门为你去买,”江道义偏过头,眼尾向下地斜睨了她一眼,“你不饿,我饿呀,只是顺便帮你带。”

鉴真困窘地呐呐“哦”了一声。

“哦什么,想吃什么?乡村野地估计也没有太好的东西,要是没有我就随便带一样,你凑合着吃吧。”

“……那,我就跟你一样,你吃什么就给我带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