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下午三点左右。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这个事情,但我二姨还不知道,所以你别上去打扰她,以免她担心。”

话说得有点不客气,但康泽没跟他计较。

“目前有线索吗?”

“有一点,我们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他以前纠缠过我姐。”

“是不是叫曾文博?”

倪霈有点意外:“你也知道那个人?”

“他上回来这里堵你姐,你姐给我打的电话。那天是你二姨的生日。”

“这么说,你跟我姐很熟?”倪霈不由皱眉。其实康泽没什么不好,可他就是不大喜欢他。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莫淮安和简志恒。

“我们是朋友。”

“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倪霈,这是你姐的私生活,我也不方便细说。”

“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姐没说她谈恋爱,那你肯定不是她男朋友。现在太晚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警方会处理的,你也帮不上忙。”

说完他扭头走了,把康泽扔在冷风里。

康泽看出他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也不继续纠缠,开车拐出小区,直接拐去一个朋友家找他帮忙。

那朋友在警局工作,级别比较高,能查到沈乔这个案子的详细信息。

如他想的那样,目前警方重点锁定的嫌疑人就是曾文博。

这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平日里也没什么问题,但警方去他公司走访了一圈发现,这还是个怪人。

据他同事说,这人有时候会发疯,明明一帮人聊得好好的,他会突然翻脸。

大部分时间像个天使,但时不时会抽抽,搞得别人不敢跟他过于亲近。

至于他的家庭背景没人知道,他在公司没有亲近的朋友,也从不请人到家里去。快三十的人了没见他谈过女朋友,下班后社交活动也不多。

总之用一个女同事的话来形容:“总觉得他怪怪的,好像随时会爆发一样。可是一转头又跟个正常人似的,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的人通常最危险。

康泽有点后悔,当初沈乔向他求助时他以为对方不过就是个死缠滥打的家伙。现在看来这人心理可能有点问题。

沈乔运气真差,怎么碰着个变态呢。

他又问朋友:“谁报的警,她弟弟?”

“是海鸿集团的莫淮安。这人来头不小,你这朋友看来不简单。”

康泽也有点意外。本以为莫淮安是那种分了就不会再回头的人,现在看来倒成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朋友那里能问到的东西只有这些,这案子内部看得很重,很多线索不便向外透露,就是自己人也不能知晓太多。

康泽想了解更多内容,只能找莫淮安。

他驱车前往蓝城会所,听说莫淮安今天在那里和人谈生意。

到的时候已快半夜,会所依旧灯火通明。莫淮安的车太显眼,康泽一下车就远远瞧见了。于是他拔腿往里走。

正巧赶上莫淮安出来,一身大衣走起来带了点风,有那么点酷劲儿。

康泽就站定冲他打个招呼。

与他同行的人心领神会借口走人,莫淮安和对方一抬手,转而朝康泽走来。

“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找我了。”

“事关沈乔,我想和你谈谈。”

“行,换个地方边喝边聊。”

康泽闻到莫淮安身上的酒味儿,不免皱眉,但还是道:“你喝了酒坐我的车吧。”

“走吧。”

两人走到外头取车,莫淮安往副驾驶一坐就闭目养神,也不说去哪儿。康泽就自作主张挑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两人进去选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莫淮安叫了几瓶啤酒,转头问康泽:“要什么?”

“不用,水就行。”

等服务生走后,康泽露出一丝苦笑:“你倒挺镇定。”

“发生什么需要我着急忙慌的事情了吗?”

“沈乔在你心里,真的一点不重要?”

莫淮安瞥他一眼:“要真重要你还不得急死。”

“我以为多少会有点分量,想不到你还有心情喝酒。”

“我不喝酒她也不会轻易回来。如果那人想杀她,过了这么久她早死透了。如果不杀她,那多等一会儿也无妨。警方已经全城搜捕曾文博,找到他是迟早的事儿。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消息,你再厉害,能有警察厉害?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正好酒送了过来,康泽有点郁闷,随手拿了一瓶就喝。喝了半瓶后又重重放桌上,咬牙骂了一句。

“你也别骂,骂也没用,曾文博就是个浑蛋,沈乔遇上他是运气不好,没办法,躲不掉。”

康泽觉得有点窝囊,但也没辙。碰到个精神病,你都没法子跟他讲道理。

两人喝了几瓶酒后离开酒吧,康泽提议送莫淮安回去。

“我就喝了半瓶,应该没问题。”

莫淮安点点头,又是不客气自顾自上了车。

他这样子叫康泽心里更不舒服,看来得尽早和沈乔把关系确定下来才行,否则在她的前男友面前,总觉得矮人一截。

莫淮安住在城郊的别墅,把地址报给康泽后就闭眼开始睡觉。康泽专心开车,尽量不去想沈乔的事儿。

但阴差阳错的在某家便利店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片儿已经有些偏僻,附近只这一家便利店开着。往前有两个方向,一处是通往莫淮安住的高级别墅区,另一处却还没开发,是一批旧工厂的厂房和仓库。

那个人拎着一袋东西从店里出来,拢了拢衣领就钻进了夜色里。

虽只一眼,康泽却一眼认出来,那个就是曾文博。

他在朋友那里看过这家伙的照片,长的就这么贼眉鼠眼的模样。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踩了刹车。

巨大的惯性害莫淮安身子颠了一下,他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我看到那家伙了。”

“曾文博?”

“是。往前面拐弯处去了。”

那是通往废旧工厂的路。

莫淮安直接下车,开了驾驶座的门把康泽拉出来:“换一下。”

“你开?”

“赶紧的,别废话。”

康泽来不及细想,眼看对方已坐进驾驶位,只能跑到副驾驶钻进去。刚把门关上莫淮安已是一脚油门下去,顺着他刚才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是不是喝酒的关系,康泽总觉得莫淮安这车开得快飞起来了。

“报警。”

康泽立马掏手机。

那边曾文博买了一堆东西准备带回去吃,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车开来,立马撒丫子就跑。

那车紧追不舍,大有冲上来把他撞死的味道。

这一刻,曾文博有点害怕。

他连滚带爬往沈乔藏身的仓库跑,还没跑到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疼,像是被人用东西砸了下,砸得他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身后莫淮安从窗户里收回手,用力踩了下刹车,车轮与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又行驶了一段才停下来。

莫淮安推门下车,三两步走到曾文博身边,没等对方爬起来就一脚踩到他背上。

就听一声惨叫,康泽觉得这人大概叫莫淮安踩断了骨头。

他上前抓住曾文博的头发,怒道:“沈乔在哪儿?”

曾文博哭爹喊娘,嘴里不住咳血。他不说话莫淮安踩得就更用力,几乎要将他生生踩死。

头顶上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说。”

他不敢不说,颤悠悠伸出手指了指仓库的方向:“在…那里。”

莫淮安扫一眼康泽,目光冷淡:“你去。”

康泽一愣:“我?”

“别跟我说连个女人你也救不出来。”

这话对康泽是种侮辱,但他只笑笑。因为他不傻,这侮辱背后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莫淮安居然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

康泽找到沈乔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倒不是害怕,而是三十几个小时里,天杀的曾文博不给吃也不给喝,饿得她浑身无力两眼发直。

她躺在康泽怀里被抱出仓库,心里还惦记着曾文博,一开口声音弱的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先别管他,管好你自己再说,我送你去医院。”

警车呼啸着由远及近驶来,康泽顾不得理会曾文博,带沈乔上了自己的车直奔医院而去。

到到一半才想起莫淮安来,但已来不及调转头再去找他。

他没提莫淮安的事儿,把沈乔送到医院后进行了一系列检查,补水补液各项检查忙活下来,抬头一看天都亮了。

沈乔已经睡下,看上去还可以。

他到外头去吃早餐,吃过后回来一看,发现倪霈已经来了。

“谢谢你这回救了我姐。”

“别客气,应该做的。我没你电话,没能及时通知你,不好意思。”

“没事儿,莫董给我打了电话。这回他可出了大力,回头得跟我姐好好说说。”

倪霈说这话时表情有点怪,康泽就觉得心头像被扎了根刺似的。

他这是在暗示他别独吞功劳吗?

扪心自问,他确实有点故意不说。虽然打着沈乔太累的借口,但他心里清楚,他不希望沈乔知道。

刚刚把她抱怀里的时候,康泽觉得有种被信赖的充实感。他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从身体到心灵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沈乔的身体恢复得还算快。仗着年轻底子好,在医院躺了两天就没事了。

公司那边及时找到人顶替她,她也就顺利离职了。

康泽把她的东西收拾好送来,连文件都一并拿来叫她签,不用她再回去一趟。

沈乔一想到能从此摆脱倪霏,心情好得都快飞起来了。

闲下来的时候她才有功夫跟康泽提曾文博的事儿。

“这人真是变态,你知道他准备把我怎么样?”

康泽正给她剥橙子:“反正不是先奸后杀。”

“也差不多了。他说要把我卖到东南亚去,叫我生不如死,他还能借机发笔财。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求爱不成下杀招的,他也算是狠角色。”

“警方会怎么处理他?”

康泽塞了片橙子到沈乔嘴里:“会立案起诉,绑架不是小罪,搞不好要在里面待很多年。你放心,以后我会更小心,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这次只是小概率事件,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整天碰到这种人。”

话是这么说,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被囚禁的三十多小时里,沈乔想了很多。从小时候想起,到后来经历的那些波折,一一在眼前闪过。

连当年逼康泽吃那碗饺子馄饨的事儿,居然也想起来了。

当听到曾文博要把她卖掉时,她想到了自杀。那种地方一旦进去生不如死,还不如早点解脱得好。只是想到母亲,又会有些不舍。

沈母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个事情,吓得她几夜没睡好。沈乔再三保证自己没问题后,她才止住了唠叨。

但还是催促她:“你要觉得小康不错就答应人家算了,别总这么吊他胃口,这样不厚道。”

于是沈乔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刚在医院住没两天,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当严晓彤拿着花和果篮进来的时候,沈乔以为自己见着了鬼。

严晓彤一进门就十分热情,又是打招呼又是倒水的,还非要给她削水果吃。

沈乔惊吓过度,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喃喃着请对方坐。

小丫头也不客气,拉了椅子就坐到她床边:“姐,你好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