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肮脏的女人,身体再干净也没用。

沈乔听完后沉默不语,显然她是被说服了。以她对莫淮安的了解,他不可能诬陷康泽。看管倪霏的人既然是康泽派来的,这事情跟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差点嫁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淮安言简意赅说完后便闭目养神,一直到车子开到沈乔家楼下才又开口:“不用难过,他不是因为你才变坏的。”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环境,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积累的各种因素,靠你一个人改变不了。”

董家畸形的家庭环境,是造就康泽最大的内因。沈乔最多就是一个催化剂罢了。

这事儿多少让沈乔有些不快,原本气到康母的好心情一下子又没了。

她回家蒙头睡了一觉,第二天继续忙工作。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好几天,某天下班回到家里,突然看到妈妈坐在客厅里,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沈乔当时就疑惑了。

“妈,你怎么了?”

倪霈不在家,临近晚饭的点儿,妈妈却没有做菜。沈乔暗想肯定有事发生。

沈母看她一眼,像是生气又像是难过,斟酌了一下还是把女儿拉到了身边。

“小乔,你今天一定要跟妈说实话。”

“什么事儿?”

“我问你,你跟那个叫莫淮安的男人,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好的怎么又扯这个了。

“倪霏又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小霏,是你婆婆。哦不对,是康泽的妈妈。”

“她?”

沈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女人嘴巴里说不出好话来。

事到如今她倒也没了顾虑,既然全世界的人都巴不得她妈知道这个事情,她就索性告诉她吧。省得时不时就有人拿这个事情做文章。

卖身救母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也不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来当攻击她的由头。

“妈,她跟你说什么了,你说来我听听。”

沈母很是犹豫,显得难以启齿,含含糊糊说了半天,才算把情况说清楚。

沈乔就想这个康母真是无聊,就因为自己跟她儿子分了,她就把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挖出来讲。想说明什么,说明她天生下贱配不上她儿子,分手是因为她的原因?

“小乔,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是妈,基本上跟她说的一样。”

沈母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沈乔怕她昏倒,赶紧倒了水喂她喝几口,又安慰她:“没事儿妈,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

“怎么是没什么呢,你好好一个小姑娘,跟男人做、做那种事情…”

“妈,我已经大了,我都成年了。”

“成年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啊。”沈母说到这里眼眶一红,忍不住落下泪来,“怪我,都怪我。我要是不得这个病也就没这种事儿了。”

“没事儿妈,都过去了。”

“你怎么一直不跟我说这个事儿呢?还骗我说钱不多,又说问亲戚朋友借什么的。”

“刚开始你病情不稳定,我不敢跟你说。后来稳定下来了,我跟莫淮安差不多也断了。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再提也没意思,你就当不知道算了。”

沈母一边抹泪一边又道:“怎么能当不知道呢,你为了我做这样的事情,妈妈真的很难过,也觉得对不起你。”

沈乔知道自己老妈的性格,跟琼瑶女主角转世似的,眼泪奇多又圣母又心软,知道这个事情难过是免不了了的。当下也只能不停地安慰,想着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最多一个星期,这事情也就淡了。

结果沈母哭到一半突然想起一桩事儿来:“你当时没钱怎么不去找你爸?”

真是问到关键了。沈乔一脸便秘的表情:“去了,没见着。”

“他连见都没见你?”

“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谢玉仙从中作梗,反正没见着。其实我觉得求莫淮安也挺好的,公平交易,结束后两不拖欠。要是当年拿了我爸的钱,现在指不定要怎么被他当枪使呢。他那个人你也知道,拿他一点好处,转头会问你要更多。”

钻到钱眼里的人都跟沈重业一样。看看他从前怎么对倪霏,想靠她笼络康泽就什么都给买。现在好了投资打了水漂,态度马上不一样了。

她甚至可以预见,他跟谢玉仙肯定也有不小的矛盾。

最好他们狗咬狗,沈乔乐见其成。

旁边妈妈还在那里不停地抹眼泪,沈乔说得嘴皮子都干了,最后把倒给妈妈喝的那杯水自己给喝了。

后来倪霈回来了沈母就止住眼泪,一个人回房去了。

倪霈有些奇怪:“怎么姐这是,你惹二姨生气啦?”

“没有的事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晚,简志恒有应酬?”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

倪霈却微微变了脸色,不好意思挠挠头:“不是,有点别的事儿。”

沈乔在这方面很是敏锐,立马捕捉到了这一点,上前拦住准备开溜的倪霈:“说,是不是约会去了?”

“没有,就一起吃了个饭。”

“哟,跟谁吃的,严晓彤?”

倪霈没有否认,想想点了点头。

“你们俩终于确立关系啦。”

“没有,就是朋友而已。”

“拉倒吧,蒙谁呢。手牵了没,嘴呢有没有亲?不会已经直接办正事了吧。”

倪霈一脸无奈望着她:“姐,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正经的。”

“我是很正经啊,我是非常认真的和你讨论这个事情的。”

“可你满脸都写着八卦两个字啊。”

“这是女人的天性。倪霈你别走,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谈婚论嫁了吗,有商量以后结婚去哪里度假吗,要生几个孩子啊…”

这一路从客厅追到了房间,把倪霈吓得面无人色,好容易把沈乔推出来,立马反锁房门大气不敢说。

以前是他多嘴,今天怎么轮到他姐这样了。这毛病也能传染的吗?

倪霈终于知道“报应”两个字怎么写了。

沈乔逗了表弟一番,心情立马大好,洗澡的时候全程都在哼歌。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说开了挺好的,她还得谢谢康母呢。这个女人怎么总给人一种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的感觉呢。听说她今年五十多了,行事做派怎么还这么幼稚,都比不上眼下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睡了一觉起来沈乔觉得这事儿就算翻篇过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沈母话不多,眼睛明显看着红肿,这叫沈乔有些心疼。想说几句吧怕让她更难过,索性大口吃东西,吃完了就走。

到了店里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她埋头画了一天的稿子。到傍晚的时候完成了两幅满意的作品,心情顿时好得要飞起来。

正好林忆给她打电话,说是终于拨出时间想要“接见”她一回。

沈乔一边骂她有异性没人性,一边商量着去哪家餐厅吃饭,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没带钱包,显然是要敲竹杠了。

商量完后挂了电话准备走人,手机却又响了。

她以为是林忆,接起来刚要调笑,却听到沈重业在那头气极败坏地冲她吼:“沈乔,你妈怎么回事儿,吃错药了吗?居然说要跟我离婚。”

第68章帮忙

沈乔心想,我妈早就该跟你离婚了。

沈重业在电话那头气得不行,光听声音都能感觉到他头顶正在冒烟。

“沈乔,你给你妈灌了什么药,她好好的突然发这种神经。”

开什么玩笑,离婚对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保留那张结婚证,虽说他挣的每一笔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但老婆女儿从不伸手问他要钱,公司挣的钱全流进他自己的口袋。

一旦打官司闹离婚,就算不分一半也要割他一大块肉,这叫他如何舍得。

沈乔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冷笑道:“我要有本事给她灌药,几年前就灌了。不过你放心,药没有请律师的钱我还是有的。该我妈得的一分也不能少,你给我等着。”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自家母亲开窍的这一天,沈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翻身奴隶把歌唱,快活地要晕倒了。

晚上回家她向妈妈打听这个事儿,沈母倒是比昨天冷静许多,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是啊,我想清楚了,这个婚早就该离了。从前不离是觉得怕你受委屈,你没嫁人,有个健全的家庭将来婆家也不会看不起你。万一有点什么他至少能出点力。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想得太好了,这年头钱比人可靠。反正我们不离婚他也不可能出手帮忙,那就索性离了,至少能分到点钱。将来全给你做嫁妆。”

沈乔不在乎有没有嫁妆,但一想到能咬沈重业一大口,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既然要离婚就要做足准备工作。她第一步想到的就是请律师。

律师有很多种,有本事的没本事的,本事大的本事小的,这里面差一点,对将来的判决结果可能都会有巨大的影响。

她翻了翻自己的银行账户,觉得里面那一串零给了自己无穷的底气,于是第二天就给莫淮安打电话。

“你要找律师打官司?”

“是,离婚律师,本事越大越好,收费不是问题。几万十几万都行。”

莫淮安就笑:“他们不那么收费,到时候按比例来。你妈拿到多少他们抽成,具体抽成比例得详谈,还得看你爸的资产。你可想好了,不便宜。”

“没事儿,与其喂狗不如给别人。”

“既然你这么大方,我也不替你省钱。等联系好了打你电话,叫你妈把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我妈除了一张结婚证,好像什么也没用。”

“这么些年,存折房产证之类的,一样也没有?”

沈乔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没有,就她自己有张存折,全是她的养老金。”

莫淮安忍不住想叹气。他总算明白为何当年沈乔要走投无路到如此地步。她的这个妈,实在是活得有够糊涂的。

好在她有一个还不算太糊涂的女儿。

莫淮安做事速度很快,当天就联系到了人,约了大家第二天中午吃饭详谈。

作为介绍人,他也一并出席。

沈乔开车带妈妈去的路上有点忐忑,莫淮安的名字她妈早就听腻了,但真人还是头一回见。也不知待会儿见了会有怎样的火花撞击出来。

她只盼着彼此相安无事才好。

见面安排在了一家环境幽雅的餐厅,莫淮安请客订了间包厢。沈乔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在那儿了。

包厢里就他一人,正在翻菜单。见她们进来就放下菜单过来打招呼。

沈乔看得目瞪口呆。她还是头一回见莫淮安这么礼遇自己呢。以前吃饭见面,他会起身才怪,最多翻翻眼皮看她一眼就算给面子了。

是因为有长辈在场的缘故吗?

沈母一辈子为人小心谨慎,这一次却像是受了刺激般,整个人大变样。

莫淮安过来打招呼的时候她一点儿没怵,反倒大大方方把人打量了个遍,然后才回了几句,又坐到了莫淮安替她拉开的椅子里。

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吧。

沈乔羡慕嫉妒恨,也想被这么对待一回。结果莫淮安招呼完她妈后自己也坐下了,根本没有管她的意思。

无奈她只能自己拉椅子坐下。

“陈律师早上上法庭,这会儿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先点菜。”

说着莫淮安把菜单递到了沈母面前:“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口味?”

沈母从容接过,还真认真地点起菜来。

沈乔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儿。

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随着陈律师的到来,僵局瞬间被打破。

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妈妈跟律师两人间的交谈。沈乔偶尔也会插两句补充一下情况,除此之外就只是吃菜而已。

吃归吃,她还是有认真听律师的话,还开了录音笔把谈话内容录了下来。

本来以她的见识,这场官司打起来十分艰难。沈重业那样的老狐狸肯定为自己留了好几手,婚可以离钱却不会吐出来多少。

公司账目存在太多的猫腻,普通人或是小律师根本查不出来。他到时候把资产做成负数,她妈妈非但分不到钱,搞不好还得承担共同债务。

但听陈律师的意思,这官司很能打,非但胜算不小,能分到的钱也很可观。

沈乔不贪钱,但很想出一口恶气。这么多年被人压迫的滋味太难受,她也要叫沈重业和谢玉仙痛痛脚才行。

当然打官司不能只谈一次,今天这顿饭只是引子,后续还有很多次见面的机会。

午餐结束后陈律师给了她们名片,并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同时也给沈乔和沈母安排的“作业”,要她们尽可能地提供有用的证据给他。

“证据越多官司越好打,谢女士也要多费点心才是。”

沈母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

沈乔一直在观察妈妈,本以为她这次闹离婚是一时之气,现在看来倒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就像有一天她们谈起这事儿时她说的那样:“为了我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实在不应该。有时候东西放手比死抓着好,我是彻底想通了。”

原来想通了的女人可以变得这么强大,沈乔提着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四个人分三路各自离开餐厅,沈乔送妈妈回家后还要回工作室去上班,这一忙就忙到了半夜。

第二天早上睡醒起来吃早饭,倪霈已经走了,就剩妈妈坐在餐桌边看报纸,似乎专程在等她似的。

见她过来把准备好的稀饭油条往她面前一推,示意她快吃。

沈乔拿了根油条刚咬一口,就听妈妈在那儿问:“昨天那个莫先生,就是以前帮你那位吧。”

突然来这么一句,沈乔差点叫油条给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