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爵，我知道你对我们兄弟有意见，可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怎么也是一家人。现在我们有事，你既然在掌门人这个位置上，置之不理不太好吧？”
卫司爵走到沙发对面坐下，他因为腰伤的关系，每一个动作都很慢，非常的慢。
不过在卫弘安两兄弟看来，那就是轻慢了。
卫弘宇几乎又要发作，被卫弘安阻止了。
“司爵，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连家已经跟我们透过底了，说愿意联姻。这么好的机会，我想不出来人，我为什么要拒绝。”
“拒绝？我没拒绝啊。”
卫司爵将身体靠着沙发，声音很轻。
“就不知道伯父是想让司夜还是司楷跟连家联姻？”
说话的时候，他又看了卫弘宇一眼：“又或者是司毅？”
“卫司爵，你少装蒜了。”
卫弘宇满脸的气恼。要是连涵语看得上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卫司爵来说吗？
他一定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儿子送过去了，哪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要是不肯跟连家联姻也行，你拿出五百亿来，支持我们的合作案。”
他们天天被人在后面催着跑。要是再不拿出钱来，就会被人靠违约。
卫弘宇跟卫弘安可不想后半生在牢里过。
就算不会坐牢，他们也不想在深城丢这么大的人。
“没钱。”卫司爵不想跟这两人多说话：“卫家现在所有的钱都用在跟连家的合作案上了。不会有钱给你们的。”
“你跟连家丫头结婚，不就有钱了吗？”
卫弘宇这次终于跳了起来，伸出手一脸愤怒的指着卫司爵。
“卫司爵，你跟连家联姻，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干嘛一脸清高的样子？”
“就是，你若是不听。那么我不介意去说动其它人，罢免你这个总裁之位。”
“没错，一个不懂得为家族争取最大利益的人。我们不需要。”
“卫司爵，看在我们同是卫家人的份上，我们可以不罢免了你的职务，只要你同意跟连家丫头联姻。”
看着这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卫司爵已经不耐烦听下去了。
“说完了？说完了就走吧。不送了。”
“你——”
“卫司爵。”
两兄弟脸都绿了，卫弘安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好。果真是老爷子亲自挑出来的继承人，够冷血无情，连自己家人的死活都不管。”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卫司爵，我们走着瞧。我倒是想看看，一个完全不管不顾，连自己伯父都不救的人，怎么当家主。”
扔下这句话，卫弘安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我们走。”
两兄弟来了又走，卫司爵坐着不动。
等两兄弟离开了，他站了起身，才发现程瑾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楼梯口。
对上他的视线时，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
第117章：坦诚
卫司爵又回到了房间，重新在床上躺下。
他的腰伤其实没有程瑾萱想的那么严重，不过她既然担心，他就只能按她说的好好休养。
从上了楼，她就一直不说话。
她已经洗过澡了，一头长发已经被吹干，就这么散在脑后。
一袭粉红真丝睡衣，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柔美。
此时她正坐在床边，一双盈盈水眸，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卫司爵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想要说自己不会跟连家联姻，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时两个人只是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程瑾萱没想到自己在洗过澡后因为担心卫司爵而下楼，却让她听到了那样劲爆的消息。
那两个人，年纪看起来比卫司爵大。像是他的叔伯。
他们是卫司爵的家人，却说出那样的话。要罢免卫司爵的职务？
卫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瑾萱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段时间，两个人的感情已经非常不错了。
但是程瑾萱自己也知道，卫司爵的心跟她一样，在外面竖着一道墙。
而她，还没有走进墙里。
看看卫司爵从上来之后只是沉默，程瑾萱也不想问，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要不要洗澡？我帮你放了水。”
“好。”
他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因为是撞伤，并没有流血破皮之类的，洗澡还是可以的。
卫司爵起身去浴室，那松了口气的模样让程瑾萱略有些蹙眉。
想了想，到底没有追上去。
走到梳妆台前做起了日常基础保养，将乳霜一点一点在脸上推开时，程瑾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出神。
她一直知道自己长得不错，算不错吧？
这样的一张脸，无疑还是比较招人喜欢的。
卫司爵喜欢她吗？或许。可是他喜欢她什么呢？
这张脸吗？
她长得不错，可是还有其它的女人长得比她更好看。
那他喜欢她什么？她的个性吗？
这话说出来，程瑾萱自己都不信自己。
从六年前之后，她的个性就变得阴沉了不少。她没有办法开朗的大笑，没有办法轻易的去相信一个人。
她还有曾经引以为傲的家世，六年前之后也已经没有了。
程瑾萱，这样看起来，你真的是一无是处啊。
那么问题来了，卫司爵为什么要喜欢你呢？你又有哪里舍得他喜欢呢？
没有心情再想下去了，她回到床上躺下。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如果卫司爵对她没有喜欢，那么他们现在的关系，又算什么？
她在心里纠结，没有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
身体被搂进一个怀里，她本能要挣扎，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哼。
她这才想起来，卫司爵受伤了。
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就那样窝在他怀里不动。
卫司爵感受到了程瑾萱刚才那一瞬间的抗拒，眉心微微拧起。大手却将她的腰圈得更紧。
“…”程瑾萱的嘴唇动了动，想开口，到底沉默。
“今天来的那两个，是我的大伯跟二伯。”
程瑾萱闭上眼睛想要睡觉了，却听到身后卫司爵的声音。
她想转过身去，肩膀却被卫司爵按住。她没办法动弹，也无从窥知他的表情。
“你大概不知道，卫家现任的家主卫建德，那是我爷爷。我爸爸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卫弘远。”
程瑾萱发现卫司爵说这个话时，声音似乎有些怪怪的。
“小时候——”卫司爵的声音在这里停了一下，他放在程瑾萱腰上的手，又开始微微用力。
“小时候，我被爷爷挑中，然后开始按着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我。”
“我年纪很小，大伯跟二伯都有自己的儿子。我爷爷在外面也还有其它的私生子。可是他却挑中了我。”
“我曾经以为，这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那表示，爷爷对我的看中。”
是啊，卫家对他的看中。
曾经的卫司爵，真的是这样想的。他欣喜于爷爷对自己的重视。
可是伴着卫建德的重视，他得到的是什么？
大伯二伯的冷眼，自己父亲的嘲讽。还有那几个堂兄弟的欺凌。
他在自己的饭里吃到过虫子，在他床单里见到过青蛙。
还有放在他鞋子里的图钉，还有沾在他椅子上的胶水。诸如此类，不胜凡举。
那时他多大？四岁？还是五岁？
他哭着去找卫建德，想让他给自己作主。却得到了卫建德的一阵斥责。
“卫家的人，怎么会这么没出息？不过是一个虫子而已。你就吓成这样？”
“你这样，怎么当卫家的家主？怎么配当卫家的继承人。”
卫建德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老，他的巴掌很大，打得他很痛。
他傻傻的看着卫建德，眼中还带着泪。
他只有几岁，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被欺负了，爷爷却不帮他主持公道？
再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卫家人是不许哭的。也不许软弱。
那是脓包，是弱者的表现。
他开始收起自己的情绪，开始冷漠的对待那些出现在他身上的恶作剧。
他还学会了反击。而且是不着痕迹的反击。
不管是卫司夜，还是卫司楷他们。甚至是他的两个伯父，还有他的父亲。
到了最后，卫司夜几个人，已经不敢来招惹他了。
就连他两个伯父，甚至是他的父亲，见到他都有些发怵。
他还学会了冷漠，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冷着张脸去面对。
这是要成长的代价，也是要成为卫家家主的代价。
卫司爵的声音突然就停住了。程瑾萱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后面的话。
她只好转过身去看他，却看到了卫司爵眼中的那一片茫然与冷漠。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眼神。程瑾萱被这样的眼神给惊到了。
卫司爵一惯是冷漠的，骄傲的。她一直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
可是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却像一只利箭一样，重重的击在了程瑾萱的心房。
他甚至没有在眼神里表现出任何痛苦，可是一个人，如果回忆起不好的往事，却不觉得痛苦。
那不表示是真的不痛苦。只能说是他已经对这样的痛苦麻木了。
程瑾萱对这样的卫司爵，对他这样的眼神，突然就心疼了。
她突然不想去知道他的过往了，也不想知道他对她是不是喜欢了。
她想也不想的反手抱着他，同时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吧。”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卫司爵任她抱着自己，感觉她的手掌，正放在他后背的位置，轻一下，重一下的慢慢的拍着她。
他将脸放低，抵在她的发间，闻着她发上的馨香。
他的心慢慢的变得平静了下来，回忆又一次被压在了角落最深处。
他抱着她，感受她的温暖与柔软。感觉她的温暖与呼吸。
身上的戾气慢慢散开，心底的阴影也跟着挥去。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来威胁我。也不会被我伯父给拉下去的。”
在他付出这么多之后，卫弘安两个想把他挤下家主的位置？做梦。
他不会给他们那个机会的。至于卫家的困境，他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
“我相信你。卫司爵，我相信你。”
她其实不是真的想知道那么多事，也不是真的就非逼着他把一切告诉她。
看情况也知道，卫家的情况估计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他需要时间，她就给他时间。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真的对她放下心防。把对她的喜欢变成爱，愿意对她敞开心扉的。
“瑾萱。相信我。”
他不知道还要怎么说。那些过往太阴暗，太晦涩。甚至太罪恶。
他不想说，一个字都不想说。卫家的肮脏，就让他来背。
而她，只需要安静的只做他的女人就好。
他将她抱得很紧，程瑾萱不断的拍着他的背。
“好了，我相信你。”
“相信我。”
卫司爵因为太过用力，腰上的伤都跟着隐隐作痛了起来，可是他却不管。
“我只有你，瑾萱。我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只有这个女人，是他的。是他不用争取，就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
“恩。好。”
程瑾萱被他圈得很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却没有去推开卫司爵的手。
冷漠的卫司爵会让程瑾萱有些惧意，可是这样的卫司爵却只能是让她心疼。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有其它的女人。我只要你一个。”
现在，眼前，他对其它的女人是完全提不起兴趣来的。
只有她，也只能是她，才可以让他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好。卫司爵，我相信你。”
卫司爵抱紧了她，眼中有阴狠的目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