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萱一愣，抬眸看他。
卫司爵以为她还没有给自己通过考核期，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你若是不想生，就不生。反正，我也还没有准备好，要怎么当一个父亲。”
程瑾萱的嘴唇动了动，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却是说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卫司爵应该先求婚而已。可是看他这个样子，何止是没有准备好要当父亲，连跟她结婚也没有准备好啊？
“怎么？你在担心我妈？”卫司爵看她有些僵硬的脸色。改为将她搂进怀里：“别担心。我妈当时就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她也不会再想着杀人。知道你是为了劝她，她不会生气的。”
程瑾萱没有说话，感觉着卫司爵胸膛的温暖，她整个人又一次慢慢放松了下来。
只是结婚而已，有那么多人不结婚，一样可以相守。结不结婚其实真的没什么重要的。
她可以这样说服自己，却依然难掩自己内心那一处隐隐的失落。
“放心吧。我妈人特别好，真的不会生气的。”以为她还在担心的卫司爵，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
程瑾萱笑了笑，最终点了点头：“恩，我不担心。”
事实上他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她又何尝做好了当母亲与当妻子的准备呢？
更何况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除了跟卫司爵相守，还有程家的事情要处理。幕后之人也还没有找到。她现在又哪来的资格结婚，生子呢？
毕竟她也不确定那个幕后黑手，是不是会放过她。又或者，还会再一次动手？
“瑾萱。”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卫司爵泛着幽蓝光芒的眸子。
“我好高兴。”卫司爵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他现在越不越不吝于在她面前表现出各种情绪：“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他看着她的目光那样温柔，充满了暖意。程瑾萱有一种要沉溺在其中的感觉。
那些烦恼跟愁绪好像突然就变得不值一提了起来。她反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恩了一声。
“我妈醒了。我其实很高兴。”
在今天之前，卫司爵其实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林秋梦一直不醒过来又会如何？
可是最终他却觉得，如果林秋梦一直不醒过来。也许是一件好事。
因为那样的话，也就不必去面对现实中那么多痛苦。那些痛苦真的是太深太重了。
卫司爵自己都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很恶心，很羞耻于自己的身世。在这样一个满是脏污，满是算计的家庭出生，是他的不幸。
遇到卫建德是林秋梦的不幸。他确实是无法想象，当林秋梦清醒之后，要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卫弘远。
哪怕他做过很多假设，甚至包括了今天这样一种。但能让事情变化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卫司爵也已经满足了。
他很感激，感激上天，感激程瑾萱。一是程瑾萱没有死，她还活着。
二是林秋梦醒过来了。不管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他的喜悦传染给了程瑾萱，她勾唇一笑。将身体投入到他怀中。这一天过得真的是跌宕起伏，刺激无比。
但是这样的过程中有他陪着，好像一切的困难都不算是困难，一切的波折都不算是波折了。
…
林秋梦折腾了一个晚上，早已经累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是睡不着。
她坐在房间里发呆，卫弘远一直陪着她，生怕她又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你去睡觉吧，别管我。”林秋梦还没有真正的想清楚，她现在很混乱。
二十几年的记忆一朝之间全部涌上，对她来说，就算是已经消化了好几天了，也还是太过于激烈与震撼。
脑子里爱恨交织，不断的纠缠。她完全无法平复。
“你先睡，你睡了我再去睡。”卫弘远是真的后怕。
要不是卫司爵回来，他是绝对想不到林秋梦会去卫家老宅的。他不认为自己不了解林秋梦。
这确实是绝然的她可以做得出来的事情，而他却是关心则乱。因为太担心，完全没有了一点头绪。
林秋梦侧过脸去看他，岁月除了一点沧桑，一点憔悴，并没有给她留下更多的痕迹。
她在卫弘远心中，也依然年轻，美丽。现在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她。没有人知道，卫弘远心里有多感激，又有多庆幸。
“你其实不必这样的。”林秋梦这会还没想清楚，却总觉得这样不好：“卫弘远，你大可以去找过一个女人。一个更干净的女人。”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干净的女人。”卫弘远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担忧，走到她面前半蹲下：“秋梦，不要让我去找别的女人了。我要是想找，二十几年前就找了。”
“可是，可是——”卫弘远的话让她动摇，动摇之外又是不敢相信：“可是我已经脏了啊。我——”
“你不脏，你一点都不脏。”卫弘远抱着她，抱得很紧，很用力：“秋梦，要说脏，我比你更脏。在你之前，我有过其它的女人，在你之后，我也一样跟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所以我们现在没有一点关系，半斤对八两。是不是？”
“你不是自愿的。我知道，你被他下了药。”
“你难道又是自愿的？”卫弘远反问。对她的逻辑觉得好笑。
“那不一样。”林秋梦以前好像没觉得卫弘远口才这么好：“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现在提倡男女平等。”
“可是——”林秋梦轻轻的推开他：“我总觉得这样不合适。或许，我应该找个地方去隐居，或者找一家寺庙出家。或者——”
“除非你想让我陪着你去当一个六根不净的和尚，否则千万不要再动这样的念头了。”
“你——”
“秋梦，我们真的浪费太多时间了。我不想再浪费了。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今生今世，你活，我活。你在，我在。你若是敢走，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追着你。你若是死了，我就随你而去。总之，我这条命，现在是你的。你怎么对你自己，我就怎么对我。”
卫弘远说得认真。林秋梦瞪大了眼睛，她的嘴唇轻轻颤抖。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了，我们去洗澡吧。现在也不早了。你也早点睡。”
说话的时候，他带着她往浴室去了。林秋梦一下子急了：“你，你干嘛？”
“帮你洗澡。”
“我自己会洗。”
“你这段时间可都是我帮你洗的。”
“你乱说，明明是阿姨。”别欺负她当时神智不清好不好？
“我也有帮你洗过。你忘记了？”
“只有两次。”
“你记得倒是清楚。”卫弘远笑了：“想来我让你印象深刻？”
林秋梦的脸又红了。谁像他啊？洗澡的时候老盯着她看。她吓都吓死了：“你流氓。”
“流氓就流氓吧。走吧——”
“我自己来。”
“你确定？”
“确定，肯定。”
“我觉得我还是帮你一下比较好。毕竟你刚醒，浴室我怕你用不惯。”
“没什么用不惯，你出去——”
声音小了一点，再后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已经赶回来，还有些担心的卫司爵，站在门口听着这样的对话，脸有些红，有些不自在。
一转身，就对上了程瑾萱也同样有些不自在的脸色。他突然就坦然了。一脸镇定的开口：“既然没事了，我们上楼休息吧。”
程瑾萱的脸有些红，她实在是没想到。未来婆婆竟然——
咳。都怪卫司爵，进了门没看到阿姨跟管家，非说担心卫弘远搞不定林秋梦，要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就是她也担心，自己没怀孕的事情万一让林秋梦知道了，是不是会很失望？所以晚解释不如早解释。才想着来找林秋梦的，没想到会让他们听到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是尴尬啊。
卫弘远也是，这里的门隔音效果那么好。他偏偏门又不关牢。让他们听了个清楚。
一想到刚才那个对话，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明天一定无法直视卫弘远跟林秋梦了。
这两个年纪加起来都要一百岁的人，能不能不要这样洒狗粮啊？真的是，太让人吃不消了啊。
“我，我也累了。我上楼了。”
程瑾萱可不想再听墙角了，万一被卫弘远撞到，那才真的是尴尬死了。
卫司爵看着她逃一样的身影，再看看关着的房间门。转个身，也跟着往楼上去了。
进了门，程瑾萱已经把自己的睡衣找出来了，正打算进浴室洗澡。这一天累得够呛。
卫司爵连睡衣都不拿，直接跟在她身后。程瑾萱要关门时就看到卫司爵的身影，她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
“洗澡。”
“那，那你先洗。”程瑾萱说话的时候就要出去。卫司爵将她的身体一挡：“一起洗。”
“卫司爵。”
程瑾萱有些恼，在她发作之前，卫司爵已经抱起了她往里面去了：“两个人一起洗，可以省点水。”
省，省水？卫司爵，你这个借口还能找得更烂一点吗？
程瑾萱咬牙，想骂流氓的，又想到刚才听到的对话。一时脸上的尴尬之色更重了。
卫司爵才不管呢。他敢打赌，卫弘远今天是不可能会对林秋梦做什么的。因为林秋梦刚醒，他一定会给她时间适应。
他就不同了。美人在怀。软玉温香在抱。他才不要当和尚呢。
抱紧了程瑾萱往浴室里一放。她的衣服一下子就湿了。程瑾萱脸都红了，挣扎着想从浴缸里起来，不过却又让卫司爵给压下去了。
“卫司爵——”
他真的是够了，能不能让她先把衣服脱了？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她脱了衣服，他不就更方便了？可是不脱衣服她怎么洗澡？
都不对。她只是想洗澡，真的，只是洗澡而已。
“我要洗澡。”
“我知道。”
“我一个人洗。”
“乖。要节约用水。”
“卫司爵——”
“唔。你混蛋——”
很快的，她的抗议声就发不出来了。
浴室里只响起了阵阵水声，撞击声，还有口申口今声。
…
这一个晚上，整个卫宅的人都睡得很沉。解决掉一件让他们一直担忧的事情，大家的情绪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程瑾萱早上起来时，卫司爵还没有走，他坐在床边，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她醒了的声音，他放下手机转过脸来。
“早。”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程瑾萱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回不过神来。
“早。”
“醒了？还要不要再睡一会？今天是周六。”
“不睡了。”程瑾萱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的坐了起身：“我还要去公司。”
她之前昏睡那三天，已经让工作进度落后了很多，现在不能再休息了。
“你要是觉得累，就多休息几天。”卫司爵看着她眼中淡淡的疲色，有些后悔自己的不知节制：“本来你就掉到海里，身体还没恢复。多休息几天也没什么。”
“没关系。”程瑾萱感觉还好，就是手脚有点软，呆会在车上休息就可以了。
“好吧。那我送你去上班。”
“好。”程瑾萱没有拒绝。
起床洗漱，跟着卫司爵一起下楼。比他们要早起的是卫弘远跟林秋梦。
另外两个照顾林秋梦的阿姨已经让卫弘远辞退了。一是林秋梦已经醒了，二是他们当时竟然没有一个人看住林秋梦让她跑出去的。
卫弘远耿耿于怀，总感觉他们做事不尽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卫弘远不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卫弘远听饭也吃得不专心，只是盯着林秋梦看。
而他一直盯着自己，也让林秋梦没办法好好吃饭：“你看什么？”
“秀色可餐。”卫弘远如此说。
林秋梦的脸又不自在了：“你，你别说了。”
一抬头就看到卫司爵带着程瑾萱下楼，她就更尴尬了：“别让孩子们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样？”卫弘远才不怕呢。他都浪费多少年时间了，接下来的日子，他是一天，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林秋梦不理这个人。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卫弘远还有当痴人的潜质？
她站了起身看着程瑾萱：“你们醒了？瑾萱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艾，其实我也不太懂。司爵，你找人好好照顾瑾萱。”
她自己怀孕的时候，都是神智不清的时候。真要让她说出怀孕要注意什么事来，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小心一些总没错。
“阿姨，我没事。”
程瑾萱窘了。一张娇艳的脸顿时有如三月桃花一般，看起来十分好看。目光下意识看了卫司爵一眼，等着他帮自己解释一下。
“妈，你就别太紧张了。瑾萱有分寸的。”卫司爵牵着程瑾萱的手在餐椅前坐下。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卫弘远别有深意的看了程瑾萱一眼。再看看卫司爵那一脸像是吃饱了的猫一般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瑾萱之前出事的事，他可是知道的。现在突然就说怀孕了？哪有这样的事？
肯定是程瑾萱想出来的借口。为的就是不让林秋梦做傻事。
程瑾萱怀孕固然好，不过没怀孕，他也不生气。当时那个情况，程瑾萱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已经很厉害了。
“那就好。”林秋梦想了想，跟着坐了下来：“不过还是小心一些。我听人说尤其是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你呆会带瑾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的。妈。”卫司爵大方的点头同意。好像程瑾萱真的怀孕了一样。
程瑾萱忍不住就转过脸去瞪了他一眼。检查？检查什么啊？
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哪里就怀孕了？
第180章：顾虑
“瑾萱，吃快点。我呆会带你去医院。”卫司爵说话，不忘将面前的牛奶放在了程瑾萱面前：“多喝点。补充营养。”
那后面四个字说得别有深意，卫弘远面无表情，林秋梦一脸赞许。至于程瑾萱——
呵！这人是玩上瘾了是吧？程瑾萱已经不想理他了。低下头安静的吃饭。心里忍着一团火。
这个卫司爵，难道是想着真的让她假装怀孕一直瞒下去啊？那十个月后，她难道给林秋梦生一团空气吗？
她并不害怕骗人，也不怕令人失望。但那个人是林秋梦，她总是多一层顾虑。
这个女人前半生实在是过得太痛苦，也太辛苦了。她实在不忍心再骗她。
只是这样的怒气，一直维持到程瑾萱上车。她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卫司爵，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卫司爵像是没听懂一样。
“你说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没怀孕，你还跟你妈说让我去检查，检查什么啊？”
“只是这样说而已。又不是真的。”看着她生气的小脸。卫司爵眼中依然是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程瑾萱自己知不知道，她生气的时候也挺漂亮的。脸颊红红的，一双眼睛满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