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杏却道:“奴婢听说大太太给三小姐定了四十八抬嫁妆,和大小姐当年出嫁时一样,这样的话,以后小姐出嫁是不是也会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姐以后倒也不用愁了!”

析秋笑的很无奈:“嫁妆不过是面子上的事,里面如何还不是大太太说了算,一副足金的头面是一抬,可一副镶金的也算一抬,这到底多少抬,也只是给旁人看的罢了,何必去当真。”不过倒也不必为佟析言的嫁妆担心,她屋子里的摆设,有多少是府里账上记着的,又有多少是她的自己的,想必王姨娘私下里也给她备了许多瞧不见的,所以,佟析言的嫁妆也不会太薄。

司杏一愣,她没有经历这样的事,到真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经常收拾箱笼却是知道,一箱笼的衣衫,满满当当塞的紧紧的是一箱,可若是松松的叠了几件,如果放的巧也是一箱子,都是一箱的衣服,可里面的差别却有天壤之别。

“这些事也不用我们操心,即便四十八抬都上不得台面,但陪嫁庄子店铺却是实打实的东西,想必大太太也不会太过于苛刻!”她顿了顿又到:“去把要用的线拿出来,趁着得空都分了吧,四姐姐那边看着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得紧着点才好。”析秋起身坐上了炕,司杏忙过去给她在后背塞了迎枕,又将针线翻了出来,两人默默的坐在那里分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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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朝中暗传,福建那边不是没有战报回来,而是在路上被人劫了。”佟正川皱着眉头,亲自为佟正安续了茶:“我看这次所谓的倭寇,恐怕不简单!”

佟正安目光一闪,若有所思道:“我记得福建布政司是姓邱,当初举荐他的是杨阁老吧?!”

大周早已实行户籍制度,百姓出行都必须有身份文碟,如果一个地区平白多出许多人,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倭寇的事真是有什么蹊跷,那么与福建布政司就脱不了干系,即便与他无关,但也有不治之罪。

“不错!”佟正川微微点头,微眯着眼睛:“邱善与陈尚书是同科,又同为杨阁老的门生,当年八王爷之乱时,邱善不过是柳州县的小小县丞,才十年的功夫,他已官至正三品…”他说着又去看佟正安:“大哥,大事未定虽有许多事不可预知,不也是你我兄弟齐心振兴门庭之时吗?!如今文书未批,你只要开口答应,我立刻去与三皇子走动,即便不能去六部,但进翰林院却是易如反掌,若你真不想留京,也并非只有回永州一条路,江苏盐运按察使上个月,因为去年堤坝的事被人参了,三皇子有意按自己的人上去,以您之才足以胜任,你若是有意我今晚便去和三皇子商议,您看如何?”

佟正安摆摆断他的话:“此事休要再提,当年我执意外放,你便已知我心意,帝位之争古今都是如此,我当年答应过父亲,要照顾你,如今我没有能力阻止你,可也要确保他日能为佟府留下一脉!”

这话说的已是相当的重,认定了二老爷在赌博,而且风险很大,他这么做不过是留条后路,总不能一旦失势,佟府满门就要赔在里面。

果然佟正川脸色变的很不好看,沉了脸默默的喝着茶,佟正安拂袖而起,立在窗前:“二皇子为长,但处事却优柔寡断,三皇子为次但在朝内外颇有号召力,两势相当,他日鹿死谁手并不好说,圣上的身体不过就这一年,你不为佟氏妇弱着想,也要为自己留条退路。”

“大哥!”佟正川也站了起来:“正如你所说,我的心意你也知道,岳父大人曾受三皇子之恩,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您不要再说了,若真有这一日,您只管保全自己即可,我的事你也不用插手!”他又觉得自己的口气太硬,紧紧拧着眉头,又道:“侯爷那边,我会再派人去打听,福建的战事如今就是一根紧绷的弦,一旦断了后果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至于永州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一切的事我帮你打点好,刘大人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即便有小人从中作梗,想必也起不了什么风浪,您只管做好回去的准备…最近二皇子频频动作,我也有许多事,就不送大哥了。”说着,甩着袖子就出了房门!

大老爷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院外花团锦簇,景致靡丽,而在这一篇繁荣之中,他的视线就毫无预兆的落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边,那几株冬青树上…

他负手出了二老爷的院子,远远的看见佟慎之的院子里亮着灯,他脚步顿了顿,拐了弯就上了抄手游廊朝佟慎之的院子而去。

他敛目疾步而走,却在靠近佟慎之院子里,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就听到耳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童声清脆,潮气蓬勃。

“那是七少爷的院子。”身后的常随指着佟慎之院落侧面说道,大老爷眉头松了送,问道:“他每日都这时读书?”

常随想也未想就回道:“是,小的昨天也是这个时间来的,也听到七少爷的读书声。至于是不是天天如此,小的不敢说。”大老爷微微点头,又站着听了会儿,听着内容依稀是《道德经》里的一段,常随见他不走,就试探的问道:“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大老爷就摆摆手,又重新拾步进了佟慎之的院子。

逗留了两个时辰,又考了徐天青的功课,亥时初大老爷才回了正院,来总管正抱着基本账册,站在书房门口等他,一见大老爷回来,来总管就笑着迎了过来,行了礼。

大老爷目光在他手中的账册上转了一圈,脚步不停:“进去再说。”常随已经挑开门帘,来总管就随着大老爷进去。

“坐吧!”大老爷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指着对面的椅子,待来旺家的坐下,他问道:“都查到什么了?”

“确实如老爷所说,王姨娘这几年随老爷在任上,暗中收了许多珍品,其中有翡翠玉马一只,是江永县令冥夫人所曾,琉璃珐琅香炉一只,是新田刘夫人所赠,还有东珠两颗是…”来总管慢慢报着,大老爷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来总管心惊肉跳的念了一段,停了下来:“这上面还有许多查不出来路的。”说着将账本放在大老爷的书桌上。

大老爷看也不看,就拧着眉问道:“如今这些东西何在?”

来总管忍不住擦了擦汗,回道:“王姨娘回京时,东西都一并带回来了,奴才还查出她曾暗中送了一颗东珠给陈夫人,王姨娘出后,东西大太太都纳进了库房。”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那日陈夫人突然造访,大太太明明只带六小姐去武进伯府,最后三小姐和八小姐也去了…原来还有这层缘由在里面。

“胡闹!”怒意满面,大老爷指着账本道:“我道她本本分分,没想到竟在背后做出这许多的事来!”来总管小心翼翼的将茶盅递给他:“老爷消消气!”

大老爷接过茶,又重新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才将怒意压了下去,沉了脸对来总管道:“这册子你收好,这件事也别声张,以后也不要再提。”

来总管向来精明,对大老爷的性情也非常了解,立刻点头道:“小的明白。”

大老爷靠在椅子上,疲惫的道:“你也下去歇着吧!”来总管就看了眼大老爷,行了礼匆匆退了出去。

他出了门径自出了院子,垂花门边正有人等着他,见他出来立刻小跑着过来,问道:“当家的,老爷没发怒吧?”

来总管叹了口气:“回去再说。”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是和我说说,今儿房妈妈来找我,让我晚上去见大太太,也没说什么事,我心里担心怕为了这件事,就推脱说是出去给老爷办事,明儿中午过去,我这心里忐忑的不安的,你不说我心里没底啊。”

来总管眉头一蹙,低低的问道:“大太太找你?”

“是!我怎么问房妈妈都不说什么事,我这也是害怕,才在这里等你!”

“知道了!”来总管拉着自家媳妇朝院子外面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在暗夜中眼里精光一闪:“你也别一惊一乍的,我看大太太找你不一定是为了这件事,这几日大太太不是准备侯府太夫人寿礼的事,许是有什么事让你去办。”

来旺家的听着,心里蓦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不是这件事就好,不是这件事就好…”她顿了一顿又道:“那儿子的婚事,大老爷可说了什么?”

来总管叹了口气,又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才道:“恐怕这件事还要六小姐出面,单凭你我之力,只怕不行。”

来旺家的一愣:“这话怎么说?当初可是六小姐让我们等大老爷回来,和大老爷提的,怎么如今你又换了个说法。”

“你懂什么!”来总管道:“六小姐说的自是没有错,只是眼下事情有变,大老爷在查王姨娘私自收受官员贿赂之事,你也知道…大老爷向来最厌妇人插手朝堂之事…”没等来总管说完,来旺家的就一惊,截话道:“你是说夏姨娘的事?”

来总管就神色郑重的点点头,来旺家的也是满脸忧色,不再说话。

两人相携出了佟府,来总管才道:“你找了机会,将这事给六小姐露个底,旁的也不要多说什么,她是聪明人,自会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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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奴婢来给您送彩线。”来旺家的站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个筐子,里面林林总总摆放着十几种颜色的线,正房的门帘子一动,司杏笑着迎了出来,来旺家的脸上也立刻堆满了笑容,两人互相见了礼,司杏道:“这样的事让小丫头跑一趟便罢,何用妈妈亲自来。”

来旺家的笑道:“不过顺道的事,哪用得着别人。”却没有将筐子叫给司杏,司杏微微错愕后笑道:“妈妈里面坐着歇歇脚,喝杯茶再走。”来旺家的也客气,自己掀了帘子进了房。

暖阁里,析秋正垂着头在绣春雁司榴一人抱着个簸篓在分线,宋妈妈在一旁打下手,几个人见来旺家的进来,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来旺家的就朝析秋屈膝行了礼,笑道:“奴婢来给六小姐送线的,这几种都是按照小姐的要求的,您瞧瞧可还缺什么,若是不妥我下午再跑一趟。”说着,亲自将筐子放在了炕头。

析秋接过竹篾做的筐子,细细的将每一种颜色都挑开,在光线下看了一遍,这才抬起头笑着道:“妈妈办事我放心,这些就够了。”

来旺家的笑了起来,又看到宋妈妈立在一边,正拿眼打量她,她笑着朝宋妈妈福了福:“这位是宋妈妈吧,小的是负责外院采买的。”

宋妈妈挑了挑眉,佟府的事她虽不如房妈妈清楚,但什么人负责什么事,她还不至于说不出上来,想着她也朝来旺家的回了礼,笑着走过来携了来旺家的手:“这是来旺媳妇吧?哎呀,总听人说您一家子都是府里得力的,您虽不在太太跟前办事,但太太无论大小的事都离不开您,我进府不过七八日,许多事情也不大懂,六小姐这里以往多谢您照拂了。”

来旺家的心里暗暗挑眉,这个宋妈妈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难怪大太太会把她送到六小姐这里来,她想着有用余光去看析秋,只见她面含笑意的朝他们看着,并无任何不悦,来旺家的就回道:“妈妈快别这么说,能入大太太的眼是我上辈子修的福气,倒是您,一进府就进了小姐的院子当差,比起您我这跑腿的伙计,可就上不得台面了。”说的话看着客气,但却并不热络。

宋妈妈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析秋始终微笑着看两人你来我往,直到来旺家的止了话头:“瞧我,一说话就忘了正事,大太太还让我去一趟,昨儿就让人带了话,我一直忙着外院的事不得空,现在办完了六小姐的事可得去了,竟让大太太等我了。”说着深看了析秋一眼,又朝她福了福,和屋里几个丫鬟打招呼:“几位姑娘忙着。”

“我送送您。”司杏忙着去掀帘子,司榴春雁也站了起来道:“妈妈慢走!”

析秋朝来旺家的点点头:“得了空妈妈常过来坐坐。”语气很客气的样子。

宋妈妈目光一闪,也笑着道:“我这还在给六小姐分线,也不能送您,劳您代我们六小姐向大太太问好,大太太体恤小姐也好几日没去请安,这礼节上的事可不能忘了。”

来旺家的眼底精光一闪,笑着应了由司杏陪着出了门。

等来旺家的一走,宋妈妈瞬间冷了脸,又发觉析秋正看着她,她面色一转就笑道:“这眼见也到晌午了,奴婢去厨房瞧瞧,把小姐的饭菜领回来。”

“有劳妈妈了。”析秋笑着点点头,宋妈妈笑着客气了几句,转身出了门。

析秋若无其事的重新低头去绣手上的花案,春雁立刻跑到帘子旁边,掀了帘子飞快的看了一眼院子外面,又放下帘子道:“宋妈妈出了门。我瞧着是去正院了。”

“随她去吧。”析秋笑道:“来旺家的向来心思活,一个宋妈妈而已,不用她担心什么。”

春雁歪着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司榴推了推她道:“发什么呆呢,快把你手上的金线分了,小姐正要用呢。”春雁回过神来,一边拆线就一边去问析秋:“小姐,我怎么觉得来旺家的今天有些怪?!”

析秋眉梢一挑,问道:“怎么说?”司榴也是满脸的不解。

春雁蹙着眉头想了想:“她刚刚说的那话,若是不了解她的人一定是觉得她在炫耀,让大太等她这是何等大的面子。”所以她一说完,宋妈妈就变了脸色:“来旺家的平日里说话可不是这样的,就是大太太等了她,她也不会满世界的说,倒显得比平时浮夸了许多。”

析秋抿唇笑了起来,又去看司榴:“你瞧出什么?”

司榴摇着头道:“我到没觉出什么,不过春雁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出些味儿来。”

“她做事向来稳妥,这么说定是有用意,即是想不明白也别去费这个脑子…”析秋看了眼炕沿边上放着的石青色帕子,微笑着说着,春雁纳闷的皱着眉头,一头雾水,正在这时门帘子一掀,来旺家的脸又出现在帘子后面,她的笑着进来道:“奴婢忘了帕子在这里,回来取!”说着走到炕边,将石青色的帕子捡起来塞进怀里。

春雁一惊站了起来,这才对析秋的话回过味儿来,她目光一闪立刻去拉司榴:“春柳说今儿换纱帐子,我们去瞧瞧可有帮的上的。”

司榴眨巴眨巴眼睛,满脸不解的朝来旺家的福了福,被春雁拉着出了门。

析秋笑看着来旺家的,道:“妈妈有什么话坐下说。”来旺家的就坐在析秋脚边的杌子上,目光在门口打了一个转,见帘子外春雁正坐在门口做着针黹,她会心一笑就道:“大太太昨日让房妈妈传我去一趟,我推了说给大老爷办事,今儿也拖不过去,就想着去之前到您这里来一趟。”

她认真的说着,析秋也露出郑重之色:“妈妈请说!”

来旺家的定定神,就压低了声音,将王姨娘收贿的事简短的说了一遍,又补充了句:“老爷对这件事最容不得。”

析秋静静听着,心却是渐渐沉了下来,来旺家的这么说,无疑是在暗示她什么,难道这件事与她有关?

难道是夏姨娘?大老爷冷落夏姨娘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无法相信,老实的夏姨娘在永州时,也与王姨娘一样,暗中收受官员送来的礼物!

可是,既然来旺家的能这么说,必然不会信口开河。

来旺家的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在想其中关节,也不出声打扰,析秋稍稍沉吟后抬头道:“这件事我会再想想,谢谢你与我说这些。”

“六小姐不用客气。”来旺家的笑道:“以后仰仗您的地方多着呢!”她说着站了起来:“奴婢也不能多待,若是六小姐有事就让人去外院告诉奴婢一声。”

析秋微微点头道:“好!”来旺家的却是身形一顿,又停下回身看着析秋:“还有件事,昨天晚上我还没有想明白,今儿早上进府的时候,奴婢忽然想了起来,往年这个时间,是府里放到了年纪丫头出府的日子,大太太喊奴婢恐怕和这件事有关,也未可知!”

析秋眉梢一挑,她记得大太太房里的紫鹃,紫珠,还有夏姨娘身边的秀芝,以及梅姨娘身边的彩陶,罗姨娘身边的素锦,这几人差不多到了年纪,几位小姐身边的,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罢了。

她知道,来旺家的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来,就笑着等她接着说。

“往年这些事,都是先经过房妈妈和钱妈妈的手,先验了丫头们的年纪,拿了卖身契才会让奴婢去寻各自的家人来将人领回去,今年这都什么动静都没有,大太太就提前唤了奴婢去,奴婢担心,和福贵的婚事有关。”她顿了一顿又道:“小姐让春雁姑娘说的话,奴婢记着呢,可这几日大老爷事情多,我当家的也不敢提,一直拖着,如果大太太真为了这事,奴婢倒是不好办了!”

原来是这样,如果大太太真的要给福贵指个丫头,她还真的不好拒绝,析秋敛目想了想,就道:“妈妈也不用想太多,府里这么多丫头,大太太一时也不会定了谁,况且,你们又是脱了籍的,大太太总是要问过大老爷才能定的。”

来旺家的一愣,如醍醐灌顶般笑了起来:“得亏小姐这么说,不然奴婢倒真慌了手脚了。那奴婢就去见大太太了!”

析秋点头,送她出了门!

等来旺家的一走,析秋就沉了脸进了离间又关了门,静静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来旺家的进了智荟苑,大太太正在房妈妈看账本,见她进来,就指着一边的绣凳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让人找你。”

来旺家的朝大太太行了礼,笑道:“太太有什么吩咐?”

大太太合上账本,来旺家的暗暗去观察大太太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了心,就听大太太道:“府里有几个丫头也到了年纪,你明儿让牙婆领些小丫头进来,养在府里教教规矩,没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又没得力的人用。”

来旺家的道:“奴婢下午就去办。”

大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来总管可在府里?我听说他这几日忙进忙出的,还去了几趟庄子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到底还是问了,来旺家的心里一紧,将想好的说辞道出来:“没出什么事,就是大老爷忽然问起来近郊几个庄子和铺子的情况,他就各处去看了看。”

大太太脸上表情微微松了松,就道:“我当什么事,到是辛苦他了。”来旺家的笑着说句不敢,大太太忽然就道:“来总管整日里这样忙,福贵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他分担分担,我记得他只比大少爷小了两岁,也到是该成家的年纪,改明儿你也在府里相看相看,若是看中了哪个丫头,就和我说一声,领回去做你的儿媳妇,也能给你搭把手!若是想在府外找,就拿了老爷的名帖去,也好说些话。”

来旺家的满脸的感激,跪在大太太脚边:“多谢太太体恤,不瞒太太,奴婢原就想着求太太恩典,给福贵配个婚事,府外小门小户的丫头,哪比得府里的姑娘,走出去不但体面,还懂规矩!”

大太太就掩袖笑了起来,指着来旺家的道:“我到是说的你心坎里去了。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你自己也满府里选选,来总管跟了老爷这些年也当得些便(bian)宜,好处了!”

来旺家的笑着磕了头:“谢谢太太!”

待来旺家的从大太太房里回去后,当天府里便传出了风声,几个到了年纪的丫头,一听是来总管有意为福贵在府里挑媳妇,一个个都蠢蠢欲动,变着法的在自家主子面前走动,甚至还找了各种借口,去智荟苑里露脸的。

这件事,罗姨娘也动了心思,福贵是在府里长大的,人品如何她看的很清楚,这几年跟在来总管后头历练,如今也能独挡一方了,她关心这事莫过于她房里的素锦,和司榴司杏一样的年纪,也到了该配人的年纪了。

素锦就哭着跪在她面前:“我不嫁人,论他是谁我也不嫁,姨娘也别去走动了,你若硬要将我嫁了,我就一头撞死在门口。”

罗姨娘气了个倒仰,指着素锦的鼻子骂道:“死丫头,莫不是还想着有更好的给你挑,我告诉你,这满府里除了来旺家的,其它人你也都别想了。”

素锦倔强的咬着嘴唇,眼泪落了下来:“姨娘就是要去走动也行,就求了大太太多留奴婢姨娘,奴婢能在姨娘身边多待一年也是好的,时间到了,奴婢随姨娘配个瘸子瞎子的绝无怨言,但是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嫁。”她擦了眼泪道:“姨娘一个人,大老爷又不常来走动,奴婢若是走了,谁来陪您说话解闷!”

罗姨娘喃喃的没有说话,素锦却却接着道:“姨娘让奴婢出府也行,除非姨娘主动去大老爷那边走动走动,奴婢前儿还听老爷身边的常随说,老爷这次定了,还是回永州续任,姨娘去走动走动,让老爷带着您去任上吧,也好歹能清净三年。”

“说什么胡话!”罗姨娘皱着眉头啐道:“你不嫁就不嫁,又何必扯到我身上来!”

素锦泪眼看着罗姨娘道:“您不去争取,可有人日日都在努力,这两日梅姨娘夜夜炖了补品送到书房去,又在大太太面前走的越发的勤,就是夏姨娘,奴婢昨日去串门子的时候,也看到他在给大老爷做衣裳。”

“夏姨娘?”罗姨娘一愣,随即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夏姨娘向来清高,老爷冷了她六年,她也避了老爷六年,前几日若不是来旺家的诓了她去书房,夏姨娘也不会主动去找大老爷,像这种送汤送药缝衣纳鞋的事,更是不可能去做。

难道…

罗姨娘起身在房里来回走动,她想到六小姐,难道是六小姐教她这么做的,夏姨娘为了一双儿女,也想再拼上一拼?

是啊,六小姐眼见到了婚嫁年纪,七少爷年纪又小,她若是想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可能!

“姨娘,你到底想干什么嘛,到是说句话啊。”

罗姨娘眉头皱了半晌,对素锦摆摆手道:“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素锦欲言又止,可罗姨娘已经转身进了房里,她只能叹了口气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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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陶,来总管在府里选儿媳呢。你去和你们姨娘说说,让她也为你去大太太那边走动走动,福贵那孩子我瞧着好,人忠厚又老实,你若是嫁过去,来总管定然会替你脱了奴籍,这样你以后也不用在府里当差,整日里小姐似的待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蔡婆子一口吸掉溢出来流在桌面上的酒,又用袖子胡乱擦了嘴巴,红着眼睛去看彩陶。

彩陶眼睛一亮,问蔡婆子道:“妈妈说的可是真的?”

蔡婆子道:“我老婆子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告诉你府里的事可瞒不过我这双眼睛,若不是被三小姐连累了,我也不会从二等婆子降到三等。”她又灌了一杯酒,呼噜呼噜的说着:“三小姐以为能嫁去伯公府,大太太能高看一眼,还不是关在房里养着伤绣嫁衣,连门子都出不了,哼哼!我也真是晦气,摊上了这事儿。”

彩陶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是天天跟着房妈妈后头拍马屁,这些事情你又怎么能知道,三小姐的事,府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武进伯的婚事一开始定的可是六小姐,是王姨娘用卑劣的手段抢过来的,依她看,这件事六小姐也太懦弱了,任由王姨娘和三小姐欺压,硬生生的婚事被人抢了!

不过好在王姨娘被大老爷送去庄子里,三小姐这一年日子也怕不好过,算是一个都没得了好处。

她们姨娘说了,这样的事不能在外面议论,还好八小姐年纪还小,没被搅进去,彩陶庆幸,又想到蔡婆子说的事,来总管在府里一向得力,又是大老爷器重的,福贵她也见过人,不但长的不错性格也很老实,原以为他定会寻个小户人家的小姐,没想到竟是在府里的丫头们里挑。

看来,她要回去和姨娘提一提,让姨娘去问问去大太太,若是她能嫁给福贵,将来八小姐的婚事,府里也多个能说话的人。

“妈妈喝着,我事儿办完了,还要去给姨娘回个话。”彩陶和蔡婆子打了招呼,就匆匆回了东跨院。

梅姨娘真在小厨房里忙着,彩陶脚步不停的去了小厨房,洗了手在灶下打下手,梅姨娘见她回来,头也不抬的和着面,问道:“送去了?八小姐可爱吃?”

彩陶起来将锅盖掀开,又朝里面倒了些水,将瓢递给粗使婆子,笑道:“小姐很喜欢,当着奴婢的面就吃了小半块呢。”

梅姨娘笑了起来,圆圆的发髻上插着一只红宝石凤钗微微晃动:“等我做了这锅,若是和先前一个味儿,明儿你就把八小姐请来,我亲自教她做。”

彩陶笑着奉承了句,却没有说话。

等梅姨娘忙完了,又将新做的糕下了锅,彩陶才状似不经意的提到:“奴婢从八小姐那边过来,路过智荟苑,听院里的丫头正讨论这什么事,可热闹了。”

梅姨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根本不打算问一下句,彩陶就翻了个白眼,笑着道:“奴婢听了一耳朵,好像和大老爷有关。”

就见梅姨娘手里的动作一顿,问道:“可听清了什么事?”

彩陶想了想就道:“在说府里到了年纪放出的丫头,还提到要给来总管家的福贵配个丫头,这件事大老爷也同意了。”

“给福贵配个丫头?”梅姨娘停了手中的动作,皱着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彩陶心里一喜,知道梅姨娘动了心思,她接着又道:“奴婢听说,连紫鹃姐姐都动了心思。”

梅姨娘心也活了起来,来总管在府里的地位和能耐,她自然比彩陶还要清楚,尤其是大老爷对他的信任,若是她的丫头嫁过去,那和来总管就是自己人,那以后无论大老爷面前,她也有个说话的人不是!

想到这里梅姨娘的目光就朝彩陶看去,大老爷马上就要回永州了,她日日去大老爷面前露个脸,可是大老爷对她却是不冷不热的,如果有来总管说句话,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她了。

等她三年回来,八小姐也正好到了议亲的年纪,她想到王姨娘丰厚的家当,她去了也能为八小姐攒些嫁妆!

梅姨娘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懦弱的表情也因为双眸,而变的尖锐起来。

“彩陶,你回头将这锅如意糕给大太太送去,也别着急回来,多和房妈妈说说话。”

彩陶眼睛一亮,心里雀跃的都快跳了起来,不迭的点着头应了。

这边满院子的为丫头们到了年纪出府的事,又为福贵的事热闹起来,知秋院里却是出奇的安静,司杏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又拿眼去看正房,春雁拉住她道:“你也别添乱了,事情不还没定么,况且,小姐这样怕是也有心思,你别进去打扰。”

司杏愁眉苦脸点点头,又朝抱厦里司榴的房间看了看:“就是那死丫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以为她真不上心呢,现在倒好,连饭都不肯吃了。”

春雁也是满脸的无奈,正说着析秋掀了帘子走了出来,脸上平静淡然,司杏和春雁看着微微松了口气。

063 着手

“小姐!”司杏迎了过去,小心的看了眼析秋:“您…没事吧?”自下午来旺家的走后,六小姐就一直呆在房里,依她对六小姐的了解,必然是有什么事的,可是她又不敢问,如果小姐不愿说,纵然是问也不会得到答案。

析秋微笑着道:“这件事回头再和你们说。”她指了指司榴的房间问道:“怎么了?”

“都好几个时辰了,也不说话,蒙着被子一点声儿都没有出!”司杏压着声音,想了想又补充道:“瞧着还是因为福贵的事,平时瞧着她嘻嘻哈哈的闹着,原来心里还真惦记着这事儿,小姐,您看怎么办?”

司榴向来性子直,有什么都摆在脸上,她点头道:“你去把饭端来,我和春雁进去看看她。”

司杏点头应是。

春雁上前几步打起帘子,析秋跨进司榴的房里,就见床上司榴四仰八叉的,被子从脚一直悟到头顶,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析秋失笑走过去站在炕前头道:“这可是不是司榴的作派,即是心里有事说出来便是,又怎么缩在这里自己折腾自己了。”

哗啦!被子被司榴掀开,露出她红红的眼睛,依旧弯着似月牙一般,嘟着嘴打招呼:“小姐来了。”

春雁搬了椅子放在析秋身后,又忙着沏了茶,析秋坐下看着司榴道:“这是哭过了?”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奴婢正伤心呢,您好歹安慰一句,竟是笑开了。”司榴瞪着大眼,一副懊恼的不已,憨态可掬的样子,析秋就笑着捏着她的脸,回头对春雁道:“不知道这副样子,以后嫁了人要怎么做人家妻子,做孩子的母亲。”

春雁也乐了起来,点着头煞有其事的道:“我瞧着小姐还是留她在身边,以后梳了头发做妈妈吧,奴婢瞧着这样的嫁出去,也没的害了人家。”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司榴的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司榴激动的拍了拍额头,对析秋道:“小姐,我决定到了年纪,我就梳了头发,等您嫁了人,我也像房妈妈那样,做府里的管事妈妈,那得多风光!”

析秋挑着眉头,揶揄道:“哦?那你甘心将福贵让出去?”司榴撇着嘴回道:“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我们做奴婢的身不由己,主母说什么便是什么,福贵的婚事由他做主,可是我又不能,何必去争这些给小姐添乱。”

析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亏你想了这么多,还为别人想了,就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女人嫁不嫁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看中来总管也不是因为他的总管位置,而是你嫁去他们家,以后你就是自由身,这比什么都好。”

春雁也默默的垂了头,司榴却犟着脖子道:“奴婢自小进府,早习惯了为奴为为婢的日子,若是真让我去歇着,还不定浑身多受呢。”析秋没有说话,春雁目光一闪,就上去戳着司榴的脑袋:“你这见财就开的脑袋,怎么就没有想到,来总管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里里外外肯定落了不少家当,他又只有福贵一个儿子,这以后可都是你的!”

“真的?”这句话瞬间戳中了司榴的软肋,她一双眼睛几乎都眯成了铜钱样儿去看析秋:“小姐春雁说的是真的?”析秋笑着点头,来总管手里的家当必定不会少。

“这倒好!”司榴笑了起来:“若是我手里有了钱,以后小姐缺什么用什么,我就能出去买了,还能支援些你们。”她说着就满脸的笑又忽然僵了下来。

析秋问道:“好好的,怎么不说了?”

司榴叹了口气,道:“这些都是奴婢想的,眼下福贵可是炙手可热的,就连大太太也上了心,奴婢还是消停消停吧。”

“事情还没定。”析秋笑着道:“大太太虽让来旺家的自己选,可毕竟主仆有别,来旺家的又怎么敢真的去挑,所以才有了今儿这局面,不过这样闹起来也好,大太太能从乱中看出各房的目的,我们为什么不能?!”

春雁司榴一惊,门外司杏也掀了帘子进来,显然听到析秋刚刚的话,也提着食盒站在那里,露出郑重的表情来。

就听析秋道:“大老爷眼见要会永州,按往年的惯例,府里带哪位姨娘陪着,又是带哪些人去服侍,可都要定下来了,可今年却迟迟没有动静,大太太这边忙着宣宁侯太夫人的寿辰,完全可以将丫头们出府的时间推一推,往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可大太太今年却迫不及待的将此事提出来,又有福贵这块肉骨头扔出来,她就是要看看,她把府里的水搅浑后,看一看到底哪些人在偷偷做小动作。”

丫头们年纪大了,难保不会有别的想法,在大老爷面前露露脸转了身就提了姨娘,这是多大的脸面,又或者为了自家主子陪去永州的事,上蹿下跳的折腾,这些人大太太不抓出来又怎么会放心。

况且,来旺的身份又很特别,府里谁不知道他最能在大老爷跟前说的上话,若是将自己丫头嫁过去,无疑在府里多了个强力里的靠山,这样的事情大太太又怎么能不在意!

“这件事一时不会定下来,所以我们都要沉住气,旁人如何是旁人的事,我们管好自己便可。”

三个丫头认真的点点头,析秋又对司榴道:“也别饿着了,快去吃了饭,我还有事交代你们。”司榴点头,从床上下去三两下拔完了饭,又擦了嘴猛灌了杯茶:“奴婢吃完了,小姐说吧。”

析秋失笑摇头,无奈的看着司榴,这时门外宋妈妈站在院子里和春柳说话声传了进来:“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小姐也不在房里,是去正房了吗?”

“不知道!”春柳也是满脸的纳闷,春雁就压着声音指了指院子里对析秋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出去?”

析秋皱了皱眉,点头道:“你出去看看什么事,就说我在这里歇歇脚,她若是有事就让她先忙着去,不用这里伺候!”

春雁点头出了门,和宋妈妈说了半天,这才掀了帘子进来:“说要进来瞧瞧您,一下午也不见您,心里念着呢!”

司榴噗嗤笑了起来:“得亏她真心念着小姐了,我们可都是死人!”司杏伸手过来拉她,让她省省事儿,司榴一拐胳膊道:“我可没胡说,她说是在这里当差,我看她一天待在正房的时间,可比这里多!”

“随她去吧。”析秋也皱了皱眉头,这个宋妈妈做事倒也不遮着掩着,总比房妈妈那样的好,什么样的事都落在眼里,却还是疑心重重的。

有宋妈妈在,她也省了许多向大太太回禀的事儿。

“都坐吧!我有事和你们说。”待春雁几个都坐了下来,析秋就压着声音,低低的道:“入了夜我带着春雁去姨娘那边,院子里有什么事,你们两个也多留个心。”

三个丫头一脸的疑惑,司榴皱着眉头问道:“小姐怎么忽然想去看望姨娘,可是有什么事?要不让奴婢跑一趟吧,总比您去好的多。”析秋摇头否决道:“我有事要和姨娘商量,你们留在院子里便好,若有人来就说我身体不适,早早睡了…我去去就回。”

几个丫头不再说什么,依次点了点头,司杏道:“小姐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和司榴守着。”其实这里旁人不会来,要防的也是宋妈妈,就怕她看出什么来!

等入了夜,丫头们都拾掇好,司杏故意留了门未锁,待所有人都歇了灯各自歇下,析秋则带着春雁悄悄出了院子,一路从小花园穿过去,西跨院的边上,七八个婆子正缩在院子的后罩房里打牌吃酒,析秋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一路上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东跨院。

守门的婆子一见是析秋,就露出满脸的诧异来,春雁就笑着上前拉着两个婆子的手:“夜里凉,两位妈妈买些酒吃,我们小姐听说大太太要将秀芝姑娘放出去,心里有些不放心,就想过来瞧瞧,可太晚了也不好去打搅太太,待明儿再与太太说了,还劳烦二位妈妈留个门。”

两个婆子眼睛一亮,各自掂了掂手里的银锞子的大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姑娘说的太见外了,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六小姐是主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给我们脸那是六小姐抬举,我们可不能猪油蒙了心,失了规矩。”两人又朝析秋屈膝行了礼:“小姐尽管去,甭管什么时候,吩咐我们一声便可。”

析秋朝两人笑笑:“辛苦妈妈了。”就由春雁扶着进了院子。

秀芝正在院子里吩咐婆子落锁,突然见到析秋出现在门外,着实吃了一惊,却又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来,开了门将析秋让进去,又对婆子吩咐道:“你守在这里,警惕些!”婆子垂着头根本不抬,连连称是。

析秋不由感叹,果然府里的个个都是人精。

“六小姐。”秀芝接过春雁的手,扶着析秋往屋里走:“您这么晚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说着,已经掀了帘子,扶着析秋进了正房。

析秋目光在房里打了个转,朝秀芝微微笑着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听府里说大太太过些日子,要将你们几个放出去,我不放心就想着过来瞧瞧。”她不说还好,一说秀芝就红了眼睛,突然跪在析秋的面前,哽咽的道:“求小姐去求求大太太,将奴婢留在府里吧,奴婢舍不得姨娘…”话没说完,就用帕子捂着脸,跪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析秋亲自去扶秀芝:“快起来说。”又掏了帕子给她擦眼泪:“这也是府里历来的规矩,想必大太太也不会轻易去为谁破例,你既到了年纪总不能耽误你的终身,便是出去了,也能求了恩典进府来看姨娘的。”

秀芝哭的更凶:“六小姐有所不知,上个月我娘也过世,家里只有哥哥和嫂子,还有四五个侄儿侄女,就那么大的房子,我就回去也没地儿住,还不如留在府里陪姨娘,再说姨娘这样的性子,换的旁的人服侍我也不放心。”析秋一看她说着说着又有跪下来的趋势,立刻朝春雁使了眼色,让她过去扶着秀芝,她自己则道:“你也别哭,事情到底怎么样,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快擦擦眼泪,让姨娘瞧见又该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