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闪过,房间里大太太和姨太太正压着声音在说话:“你乱叫什么,非要弄的人尽皆知不成?!”姨太太就横眉倒竖看着大太太,不悦道:“姐姐,我们明明说好的,您只要不说话,让我去处置即可,您怎么临时又变成这样!”她说着又哭了,擦这眼泪道:“天青现在变成这样,全是因为她,若非她勾引,天青那样老实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天青又是这样倔强,我若是不全了他的心愿,他若是再做傻事怎么办,姐姐…您就当心疼天青,成全了他吧!”

大太太就拧着眉头道:“六丫头去了庙里,难道你就没有法子了?”姨太太一愣,大太太就笑看着她:“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是人龙混杂之处,等六丫头去了庙里,你派了人将她抬到山东去,再做出她被歹徒劫走的样子,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时候谁又知道?!”这样一来,即解决了六丫头,又全了佟府的名声,到时候大老爷问起来她也没有责任,这样的法子真是滴水不漏万全之策!

姨太太眼睛一亮,拉着大太太的手道:“您是说,让我在庙里把她劫走?”这样好,到时候六丫头可是无主的人,还不是一心跟着天青,任由她搓扁捏圆…

大太太就微微点头,又眯着眼睛看向姨太太,伸出手来:“既然这样,那你就把六丫头留在天青手里的东西都交给我吧,若是将来老爷问起来,我也好说话。”

姨太太眼睛一跳,这才明白大太太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手里拿着六丫头的把柄害怕她出去渲染,六丫头怎么样没有关系,可是四丫头还没嫁,若是周家听到风声,难保他们不会多想…

真是好算计!

姨太太就用帕子捂了嘴角,笑着道:“姐姐这个办法好,即是这样那我就听姐姐的,稍后就让人把东西都送来,姐姐可要收好了,免得被旁的人看见!”大太太就露出满意的表情来,又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多说什么了。”

姨太太点点头,又忽然道:“京城这么多庵庙,您要把她送去哪里?”大太太眉头一挑,笑着道:“你可听说过城外箕尾山下有座半梅庵?”

“自是知道!”姨太太笑道:“可是大名鼎鼎!”箕尾山每年春日都有无数人踏青游玩,半梅庵就落在箕尾山的山脚下,又因为供奉的药师佛很灵验,每年都有香客慕名而去为家中病人祛病除灾,所以虽是庵庙但不忌男女香客,可谓是人龙混杂事甚至更常有各种肮脏的事发生。

若是六丫头去了半梅庵,又是在郊外她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姐姐想的周到,那便听姐姐的。”姨太太掩袖而笑:难怪平日教训她说是手段太软,压不住家里头的事,才让徐老爷在外头养了外室,如今看到她不得不佩服,姐姐的手段确实比她高明!

大太太看着她就微微笑了起来!

析秋在外面稍侯了片刻,大太太就喊了房妈妈进去,小片刻房妈妈就笑着出来,看着析秋道:“六小姐,太太请您进去!”

商量好了?析秋心里冷笑回头看了眼春柳,春柳会意就点头出了门,析秋进了房间大太太便满脸苦涩的看着她道:“你这孩子,你姨母刚刚也是一番气话罢了,都是因为你表哥做了些傻事,她心里不痛快就说了几句,你倒好也不管不顾顶撞她,还不快和你姨母道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往后谁也不要再提了!”

姨太太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析秋就侧身给姨太太福了福道:“女儿刚刚失言,还请姨母不要见怪!”姨太太就摆着手道:“姨母的话也说的重,都是一家人都别计较了!”

一团和气的样子,仿佛刚刚剑拔弩张势要析秋不死不休的样子,只是幻觉!

大太太又道:“你即是有这份孝心,愿替你大姐姐守孝,那我也只能全了你这份心,这样吧,你也不着急就眼见着就要端午节了,就在家过了端午我再让来总管送你去半梅庵,那里山清水秀又清净,你住在那边我也放心。”

半梅庵?析秋眼睛微微一眯,便点头道:“女儿全凭母亲吩咐!”话音方落,门外钱妈妈就小跑着进来,她这几日和来旺家的都负责接待普宁师太,所以一直没在大太太面前露面,如今跑来大太太眼角便是一跳,问道:“怎么了,这样慌慌张张的?”

钱妈妈就白了脸道:“太太,普宁师太设的法坛着了火,烧起来了!”大太太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好好的法坛怎么会烧了?师太人呢?”这法坛是佛祖的法坛,是讲究吉利风水更是讲缘分的,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烧了?

钱妈妈回道:“师太在后面稍后就来!”大太太脸色也白了一白,析秋也捏着帕子,满脸惊恐的道:“母亲…会不会是…”大太太身体就是一颤,难道还是那恶鬼作祟?!

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这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稍过了片刻普宁师太就脸色沉沉的走了进来,大太太就立刻迎了过去,看着师太道:“师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弥陀佛!”普宁师太沉着脸道:“这孽障顽固不化,依旧不肯离去!”大太太一惊就问道:“那可如何是好?”大太太一想到那几日噩梦连连,便是心有余悸,普宁师太就摇着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大太太顾不得许多,就道:“师太当说无妨!”

普宁师太就道:“事由太太和六小姐而起,恐怕还需得由二位化解方可!”大太太看了眼析秋,见她脸色难看,显得很不安的样子,就去问道:“怎样化解?”

“此法不说也罢!小姐正值妙龄,太太又庶务缠身,恐怕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她顿了一顿,大太太就赶紧道:“师太不用顾虑,请说!”普宁师太便道:“需二位在佛祖前侍奉九九八十一天,再由贫尼日日念往生咒七七四十九遍,方才能化解此孽缘!”

大太太满脸的惊讶,让她侍奉佛祖九九八十一天?这简直是开玩笑,她哪里来的空,府里这么多事需她处理,便是在府里请了佛回来,她可能也做不到这样!

“师太!”忽然析秋上前一步,道:“母亲庶务缠身,府里的事也离不开她,不知我可否代替母亲去侍奉佛祖?”

大太太眼睛一亮,普宁师太略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即是这样,那也只能如此了!”她说着又看向大太太道:“那时间不容耽搁,还请六小姐今日就随贫尼回寺里吧!”

大太太一愣,没想到时间这么急,姨太太更是皱了眉头,若不是去半梅庵而是去普济寺,那她若是动手就难了许多,普济寺不比半梅庵,它是百年清庵由原来的普济庵改名而成,连皇后娘娘也曾大驾光临过,它也是大周境内为数不多,庵以庙宇寺庙名相称的。

“就以师太吩咐!”大太太不去管这些,如今府里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她又回头对析秋道:“那你回去收拾收拾,就随师太去吧!”析秋就侧身朝大太太福了福:“女儿知道了。”又起身和师太打了招呼,就带着门口候着的春雁和春柳出门,正在这时门口人影一动,徐天青已阴着脸大步跨了进来!

他看到析秋,便是心中一疼,满脸的愧疚之色,他抱拳俯身对析秋深作揖道:“六妹妹,都是我连累了你!”

析秋侧开目光,还了徐天青的礼,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疏离:“表哥严重了!”再没别的话!

徐天青满眼里都是痛色,他艰难的转开目光,冷意凛凛的去看姨太太。

大太太一瞧事情不对,就笑着对普宁师太道:“师太先去厢房休息片刻,厨房也备了斋饭,请师太不要嫌弃!”普宁师太目光在析秋脸上转过,析秋便笑着和她行了礼,她微微点头就由钱妈妈领着出了门。

“你们都下去吧!”大太太发话,将一干丫头婆子都打发出去,房妈妈就将依旧坐在地上的司杏拉起来,司杏不甘心的喊了声:“表少爷!”徐天青目光一眯,连头也不回的冷声道:“把她带出去!”

司杏一怔,满眼里的受伤,她看着徐天青仿佛不认识:“表少爷,您…您说什么?”徐天青就冷着脸转身看着司杏道:“好,既然你不走,那我问你,你…与我娘都说了什么?”司杏摇着头,徐天青就捏着拳头道:“是不是你告诉我娘,我与你们小姐暗中私通来往?是不是你说你来是为了给你们小姐送私相授受之物的?”

“没…不是我!”司杏从没有这样恼羞成怒的徐天青,她一连后退几步,满脸的惊恐不安,她害怕的去看姨太太,道:“姨太太,求求您告诉少爷,奴婢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啊!”

姨太太转开脸根本不去看她。

徐天青就冷冷笑着道:“我当你对六妹妹一片忠心,无论你有什么事找我,我都会鼎力相助,那一日你哭着来说六妹妹要把你许了府里的小厮,我是怎么说的?我说六妹妹即是这般做,就必有她的道理,你门情谊非同一般六妹妹自是为你考虑周到的。”大太太目光微微闪动,回身坐在扶手椅子上,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姨太太则有些心神不宁,生怕徐天青知道今天的一切,哪还有心思去管对司杏的承诺,况且,一个丫头而已,她难道还真留下来不成。

司杏觉察出事情不对,她害怕的摇着头:“奴婢是…是…”她看着姨太太,姨太太则是双眸一瞪回视着她,她满腹的话却半句也说不出来,她又习惯的去向析秋求救,可平日里护着她的小姐,此刻正冷漠的立在一边,她绝望的看着徐天青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表少爷对小姐有情,小姐又赠了许多绣品,这些都是事实,奴婢绝没有信口胡编。”

“住口!”他笑着道:“都是事实?什么东西东西都是事实,我怎么不知道?!”他忽又转头讥诮的去看姨太太:“母亲,您可见过什么东西?”

姨太太一愣,她不明白徐天青的话,她昨天明明还一样一样看过,今天他又怎么说这样的话:“你说什么胡话,东西母亲可都替你收着呢!”徐天青就似笑非笑,忽然就回头对门口道:“把东西拿进来!”随即他身边的常随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盆子里半盆的灰烬,徐天青就笑看着姨太太和司杏道:“你们所说的就是这个?”

析秋目光落在盆上,暗暗叹了口气!

姨太太就疯了一样走了过去,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徐天青道:“你疯了?”

“是!我疯了!”他笑看着姨太太道:“我疯了也是娘您逼的,您答应我什么?您说让我娶六妹妹进门,可是您是怎么做了?”他指着司杏道:“就是伙同了这丫头,联手逼着六妹妹嫁与我为妾么?六妹妹不依你们就让去庙里?娘…您好狠的心,你若有气就对儿子撒,六妹妹是无辜的,是我这些年倾心与她,是儿子求了她与我一起走…”徐天青有些歇斯底里,原本他还有存有幻想,总觉得只要他努力,六妹妹能看得见,娘也能看得见,总有一天他们的婚事能得到所有人的同意和祝福!

可是如今呢,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六妹妹心里定对她生了恨,他也没有脸再去面对六妹妹!

他们这一生再也没有可能厮守一生!

每每想到此事,他便心疼的生不如死,四年爱恋化为泡影,却因为他的失误又害了六妹妹,他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所以,您这样做就休怪我不顾念您对我养育之恩!”

姨太太气的身体抖个不停,脸色也逐渐发紫,徐天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数落她,面子上她如何下得去,她手臂一抬便结结实实扇了徐天青一个耳光,红着眼睛道:“为娘逼你?为娘哪一处不是为你考虑,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徐天青毫不在意,她忽然转身看着析秋道:“六妹妹,请恕我冒犯!”他说完,又去看大太太:“侄儿僭越了!”也不等析秋和大太太的反应,就转了头指着司杏和墨菊,对身后的婆子道:“来人!把这两个丫头拖出去杖毙!”他不能对动姨太太,但是却可以拿司杏和墨菊杀鸡儆猴!

析秋露出诧异的表情,这样的徐天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太太一愣,就深看了徐天青一眼,就微微点头露出赞许的表情,司杏这丫头本也不能留了,原以为徐天青会收了房,如今瞧着他即无意,那便由了他去,至于墨菊本就是徐天青的贴身丫头,她无权过问!

墨菊吓的瘫倒在地,去求姨太太,司杏更砰的一声跌在地上,膝行几步到徐天青跟前:“表少爷,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奴婢对您没有半分的欺瞒的心,求求您饶了奴婢,奴婢这辈子当牛做马伺候您,绝不敢又半分怨言。”

“你的心我承受不起!”他说完一挥手,房妈妈就对着两边的婆子一使眼色,婆子就走上去,司杏惊的身体抖如筛糠,她看着徐天青见他面色冷硬,又去看姨太太正护着墨菊哪里顾得上她,司杏就去看析秋,析秋正皱着眉头,她目光一闪就挣开婆子去求析秋:“六小姐,表少爷最愿听您的话,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析秋拧着眉头没有说话,春雁则不忍去看侧开脸,春柳气不过就横着眉头往析秋身前一站,隔开司杏和析秋,怒道:“事情到这个地步,你不思悔改还满口胡话,简直是死不足惜!”她恨不得亲手去打她的板子。

婆子一见如此再无顾忌,掏了帕子上去堵了司杏的嘴,两个人拖着司杏就往外走,司杏瞪着眼睛嘤嘤哭着,满脸惊惧…

这边又去拉墨菊,姨太太就护着墨菊对徐天青道:“墨菊从小跟着你,哪里又做的不对,今天有我在便不许你伤她!”徐天青步步逼近姨太太,目光似箭一样射在她身上,冷声道:“娘也说她自小跟着我,那她是生是死就该由儿子来定!”他一挥衣袖,身后站着的两个常随,就上去拽墨菊,墨菊哭着摇头:“太太,奴婢不想死,求太太救命啊!”

姨太太哭着拉着墨菊,怒对徐天青道:“你这个不孝子!你今天若是伤了墨菊,我便将你逐出家门!”

徐天青根本无动于衷,他冷声道:“娘不必手下留情!”又对常随道:“拖出去!”墨菊和姨太太的力道,那及得几个常随并着粗使婆子的力气,三两下就把墨菊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板子声,以及司杏和墨菊闷闷的求饶声,姨太太听着心惊,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她,她捂着胸口指着徐天青,气的半句话说不出来,大太太也看不下去,就上来扶住姨太太怒道:“天青,你太不像话了,还不和你母亲道歉!”

徐天青根本不看姨太太,就走到析秋身边,又朝她深深作揖,他垂头道:“六妹妹,一切都是表哥的错,是表哥无能才害了妹妹!”说完一挥袖抬脚便出了门,姨太太一惊就去拉着他:“天青,你要去哪里?”

徐天青满脸决然的头也不回,姨太太跟在后面追出去,可她的脚程哪里能赶得上徐天青,就眼睁睁看着他出了门!

大太太指着代荷道:“快跟去看看。”代荷应声而去,大太太就叹了口气,疲惫的挥着手道:“都散了吧!”

析秋垂了脸安静的出了门,院子外面司杏和墨菊被绑在长长的凳子上,身侧两边婆子举着板子,闷闷的皮肉开裂声传来,春雁红着眼睛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们在一起六年,同甘苦共患难走到今日,小姐已经托了来旺家的去给她打听婆家,只要她本分些往后不求福贵但安稳度日却是不难,没有想到她竟是一门心思扑在表少爷身上,听着姨太太的话去害小姐,姨太太是什么人,她竟是傻到信以为真,春雁暗暗摇头,脚下加快了步子!

春柳扶着析秋,不让析秋在司杏面前停留,拉着她迅速回了知秋院!

析秋的眼泪无声的落着,她想过无数次要怎么去安排司杏的婚事,设想过她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她的人生会这样收尾!

春柳叹气道:“表少爷他…不会有事吧?”今天徐天青的表现太反常了,一向温润的人发起怒来,竟是这样可怕!

析秋摇了摇头,徐天青这样仿佛将死之人什么都不顾一样,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中午,大家都没了心思吃饭,析秋安静的坐在房里,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司杏满身是血的样子,春雁小声的进来,哭着道:“小姐…奴婢想…想去替司杏收尸。”

析秋微微点头,声音里满是疲惫:“去吧!”春雁就抹着眼泪出了门,析秋坐在椅子上,眼底就露出冷意来,她起身坐在桌前,拿了笔墨便去给大老爷写信!

她得知司杏被姨太太抓住时,她就知道大太太再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再留她,去庙里是她唯一的选择,即能避开此次的风波,也能暂避接下来的大太太层出的手段…她不能任由大太太把她随便嫁了,更不可能让大太太提出把她送道庵庙里去…可是现在府里大太太只手遮天,她便是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动的了她,在这个府里唯一能处置大太太的人,就只有一人,那就是大老爷!

她要把事情演变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逼着大老爷退无可退不得不去处置大太太,那么大太太就永远如一座大山一样,横亘在她面前!若不是生了这样的事,她还不一定能看得出大太太的心思,她不由想到大太太的转变,似乎就是从萧延亦来的那一日开始渐渐发生变化…难道她是从萧延亦的身上看出什么,所以才对自己生出了恨意!

无论什么情况,她都不能像以前一样一味的求稳了,没有机会她便要制造机会!

下午佟析砚来和她告别,哭着抱着她擦着眼泪,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边是姨太太是她的嫡亲姨母,一边是大太太是她生母,纵是徐天青他们也是表兄妹,都是一家人她能说什么!

她塞了荷包在析秋手里:“庙里虽是清净地方,可也是要花钱的,你先拿着这些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差了人给我送去,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我一定会帮你求母亲,让你早点回来。”

析秋笑着给她擦眼泪,摇着头道:“我用不上钱,你快收回去。”佟析砚不肯,硬是塞在春雁提着的包袱里:“我会找机会去看你,山里风大你要多带些衣服,若是腿疼就让人捎信给我,我给你送药!”

析秋微微点头!

佟析言和佟析玉也并肩而来,佟析玉眼睛红红的,捏着擦着眼泪道:“六姐姐,您要保重身体啊!”佟析言则满脸的幸灾乐祸,笑着道:“六妹妹可是要好好养着才行,我听说庙里粗茶淡饭的,那些尼姑可是个个面色饥黄脸如菜色,不到二十岁就如五十老妪一般,六妹妹这一去三年回来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也成了老妪,这一辈子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析秋就笑看着佟析言,点点头回道:“三姐姐成亲妹妹有孝在身怕也不能回来了,就先祝三姐姐与姐夫举案齐眉,早生贵子!”佟析言冷嗤一声,抬着头满脸的不屑!

析秋不想与她多说,就在人群中去找佟敏之和夏姨娘,可寻了半天不但没有夏姨娘,就连佟敏之也没有见到,她暗暗疑惑,春柳就在她耳边道:“小姐放心,奴婢去问过了,七少爷在学堂中午没有回来,姨娘那边院门关着,奴婢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只有秀芝隔着门告诉奴婢,说姨娘睡了,就不去送小姐了,望小姐一路平安!”

析秋满脸的惊讶,夏姨娘这样实在太奇怪了!

二太太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是她身边贴身的易妈妈:“二太太让我把这个交给六小姐,说六小姐一片孝心,她听着心里也欢喜,还希望小姐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事就差人回来告诉她!”

析秋对二太太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处事圆滑八面玲珑之上,所以二太太能在此刻派人送了银子来,她一点也不奇怪,念头闪过她朝接了易妈妈手里的荷包,又福了福,道:“请妈妈转告婶婶,还请婶婶多保重身体!”易妈妈就笑着点点头。

析秋等不到夏姨娘,就想着等道普济寺落了脚再写信回来,她带着春雁和春柳上了车,又留了喜儿在府里守着门,喜儿哭着泪人一样扒着马车,春柳就不停的给她擦眼泪。

这边普宁师太来催:“六小姐,时辰不早了,还请小姐早些启程。”析秋就点点头,刚要上车,这边来旺家的和司榴也跑了过来,司榴到还好如今她在外面人身自由,若是想析秋随时都能去,析秋没有多说什么,便辞了众人上了车,马车吱吱动了起来,转眼就出了府门!

------题外话------

不要拍我!我发誓…萧四一定会来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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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新世纪隐宗神医嫡系传人,身怀绝术的她为了救人死而复生,意外重生在体弱多病的白府的嫡长子。

什么?她是男人?

在身上摸了半天,她拍着平平飞机场吐了一口气,没带把子,幸好!幸好!

从此,京城第一纨绔出现,横行霸道,飞扬跋扈,满城鸡犬不宁,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世人皆叹,此子是战神家族之不幸也!

某女仰天控诉:装B懂不懂!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你以为姐容易么?

佛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万事皆空,施主不必介意!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94 心惊

长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

析秋坐在马车,此时即便没有外人,却也无心去看外面的街景,她心里念着夏姨娘,夏姨娘今天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她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佟敏之若是从学堂回来,发现她不在府里而是去了普济寺,会如何?

春雁坐在旁边,直到此刻方觉出后怕来,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小声道:“小姐,奴婢到现在腿都是软的。”春柳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就笑着道:“大不了便是个死,有什么可怕的,便是拼了这条命也断不能如了那些人的意。”

析秋看着春柳微微笑了起来,比起司杏和司榴,春柳到她房里的时间最短,所以她对春柳一直淡淡的,不如其他几个亲近,却没有想到一直闷闷的话不多是春柳,竟然这样泼辣强势,又什么都不怕的性子。

“你还笑我!”春雁也笑了起来,却转念又想到司杏,她去给司杏收尸时,几乎除了脸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血肉模糊的她都不敢人,她托了来总管买了一口薄棺,把司杏葬在郊外的东山,她记得以前听司杏说过,她的家在东面,自小父兄便是以打渔为生,生活也还能过得去,直到有一次父亲出海后,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带着她们兄妹六人实在过不下去,就把四岁的她卖给了人牙子,她随后又辗转被卖直到九岁那年进了佟府,才算真正安定下来。

以前她们在一起受苦时,常幻想未来的各种生活,却没有想到司杏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她红了眼睛侧开头,春柳一见她这样,就揽着她的肩膀,笑着道:“听说普济寺有座莲花池是不是?上次小姐去我没有跟着,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这一次我可要好好看个够才是!”她明白春雁心里想着司杏,又怕她的情绪影响到析秋,就笑着转移话题。

春雁就点着头道:“日子长着呢,有的你瞧的。”

析秋看着两人笑作一团,也不禁露出浅浅的笑意,马车速度慢了下来,随后停下,车外跟车的婆子将佟府的名帖拿给守门的侍卫看,侍卫又逐一询问了一番,紧接着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随即颠簸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析秋的错觉,仿佛随着那一次的颠簸后,空气中就骤然多了青草野花的芳香。

出了城,春柳的胆子大了起来,她趴在窗口就去往外看,不一会儿车渐渐开始成了爬坡的姿势,紧接着速度又慢下来,车外跟车的婆子,就隔着帘子道:“小姐,到了!”

春柳就率先跳下了马车,春雁亦是紧随其后,两人又在马车旁放了脚凳,扶着析秋下了车,这里是普济寺的前院,析秋记得上次随大太太来时,佟府的车也是停在这里。

远处普宁师太正在和小尼说话,说了半刻那小尼看了析秋一眼,就转身回到后院,随后又带了几个粗使婆子出来,普宁师太就朝析秋走来,析秋朝她侧身福了福道:“师太!”

普宁师太微微点头,面露笑容道:“一路颠簸累了吧,稍后去后院里休息!”

析秋笑着点头,她和普宁师太相熟,还是因为夏姨娘,那时候夏姨娘还在苏州,普宁师太也是刚刚剃度的小尼,两人机缘认识后,又因为年纪相仿就常常玩在一起,夏姨娘还常常自府里偷了吃食送给她,两人情谊自年少时建立不同一般,后来姨娘嫁到京城,两人便断了联系,十几年后两人却又在京城相遇,没想到普宁师太也随着师傅到了京城。

只是普宁师太不知因为何事,而改了名讳籍贯,所以和夏姨娘即便是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而析秋也正因为这样,也是即便彼此相遇也只装作不相熟!

若非没有这层情谊,她又怎么会这样帮自己呢。

“昨日贫尼也是惊了一惊,见到春雁来寻我,我当小姐有别的原因,却没有想到竟是要随贫尼回寺居住…”她说着一顿又道:“这里是寺庙,平日里清苦的很,你若是想吃什么,用什么就让人告诉了婆子,让她们去买!”

“谢谢您。”析秋笑着道:“这一次恐怕要叨扰您许久了。”师太就笑着回道:“哪里就有打扰,六小姐能来贫尼自是高兴!”她说着就带着析秋往后院走,身后春柳并着几个小尼粗使婆子把她的箱笼也是往后院搬,跟车来的婆子就和析秋道别:“六小姐,那奴婢就回去了!”

“有劳妈妈了!”析秋微微笑着,又让春柳将四个婆子各给了荷包,几个婆子谢过就驾了车重新回了佟府。

后院中,东面是师傅和方丈的居住的院子,一排排单独的四合院并在一起,北面则是小尼的两进大院,在大院的对面隔着一个抄手游廊,一个倒座就是寺院给来往香客准备厢房,普宁师太给析秋安排的是在她院子隔壁的一间,虽是不大但因为在师傅们院子的隔壁,安全上却是要好上很多。

“每日早上卯时,晚上申时是早课时间,早晚饭会有人送来院中,你若想出去走动,就在后院转转,毕竟前院来往的人也多也杂!”析秋就点头回道:“知道了!”

师太就点点头,笑着道:“那六小姐早些歇着,若有什么需要,就让人去告诉我。”说着便带着小尼回了自己的院子。

析秋则和春柳春雁收拾了房间安顿下来,析秋便去给夏姨娘写信,过了几天夏姨娘回了信,内容却是很简单,只是说自己很好,让她不用担心,她在普宁师太身边她倒也不用担心析秋的安危,而佟敏之虽是写了许多,可是却是顾左右言他,左右躲避遮遮掩掩的,析秋便是越看越纳闷。

过了端午后,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夏姨娘没有旁的动静,她倒也放了心,默许了春雁给司杏点了长明灯,她就日日在普宁师太房中听她说佛法佛道,又闲暇时析秋便在房中给佟析言重新修添箱的绣品。

端午过后,淅淅沥沥便开始下雨,一连数日的雨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她等过了梅雨天又给夏姨娘去了信,夏姨娘不知在忙什么,却没有及时给她回,等她收到夏姨娘信时,已经是六月底,析秋回了信这一次夏姨娘却是连信也没有回,她心里越发的不安,正想让春柳回府打听时,大老爷的信来了,说是七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就回京城,析秋心里暗暗高兴正要让春柳回府时把这件事一并告诉夏姨娘,佟慎之却是来了,析秋问道:“大哥哥怎么来了,可是府里有事?”

佟慎之脸色不大好看,他沉着脸道:“夏姨娘和七弟…五天前出府,至今未曾回府!”宛如一个晴天霹雳,析秋便是一阵晕眩,她由春雁扶着,不敢置信道:“五天前出去,至今未归?”夏姨娘除了苏州老家,她无处可去,可是听她说苏州那边有一年发了洪水,她的娘家人早就搬迁走了,这几年都没有联系上,夏姨娘不可能这个时候去苏州的!

她会去哪里?

“大哥哥可仔细找过?”佟慎之办事向来细心,又是过了这么多天,若是没有细细找过,想必他也不会到这里来寻她,果然佟慎之点点头道:“京城内外都寻过,来总管也派了人出城找,除了打听道夏姨娘在城中租了一辆马车外,就再无别的线索。”

析秋就被春雁扶坐在椅子上,她心惊的砰砰跳着,夏姨娘从未独自出过远门,七弟又那么小,他们两个人能去哪里呢?

突然的,她想到了大老爷!

夏姨娘会不会去找大老爷了?难道她前段时间躲躲闪闪就是在准备去寻大老爷的?她忽然想到夏姨娘在她连走前,让秀芝带来的话,还有她不出府送她,又说她在普宁师太这边她很放心,当时她并未注意,如今想到,这些迹象都处处昭示着她的心迹。

“大哥哥,你快写信给父亲,夏姨娘很有可能去永州了!”佟慎之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她看着析秋道:“我也想到这个可能,前几天也让来总管派了人去通州守着,也周边打听过,可没有见过夏姨娘和七弟,所以我才想到你这里,以为夏姨娘想念妹妹,到你这里来了!”他原是怀疑,可他的话一说,析秋的表现他就肯定析秋定是不知情,这件事不能闹大也不能报官,只能让府里的下人偷偷去打听,所以在打探上总有些约束!

可夏姨娘即是要去永州,那她最大的可能就是从通州上船,或许他们此刻还留在京城也未可知。

念头闪过,析秋拉着佟慎之的袖子道:“她若是知道你们会在水路找她,就有可能坐马车绕道也说不定。”她说着忽然想起来,大老爷说是七月动身,若是这边大老爷回了京城,而夏姨娘又去了永州,两边岔开该怎么办:“父亲说七月就会动身回来,你快告诉父亲,让他再等一等!”

佟慎之就拧着眉头微微点头道:“你也不用着急,父亲的信我也收到了,他说是七月十六才会从永州动身,我今日回去写信,时间来得及!到时候让父亲派人沿途去找,想必能找得到!”

今天才七月初六,还有十多天时间上还来得及!

佟慎之辞了析秋,就回府给大老爷去了信,大老爷接到信时也是惊了半天,他立刻派了人水陆两边去寻,析秋这边更是急的上了火,嘴角长了一排的火泡,春柳寻了方子好不容易压了下去,佟慎之又让人捎来了信,说是让她不要担心,他也暗中求了同僚派了侍卫沿路去打听。

让析秋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自二皇子的事情后,局势一直不稳,各路流匪更是层出不穷,前段时间松江一户商户的大船,自余杭一路安全过来,却是在天津港和德州附近,一船的米粮被水盗一劫而空,无独有偶济南附近也是连连几艘货运大船被人抢了,无一例外皆是一些米粮布匹等物资,三皇子发了震天之怒,着令京衙调查,可是那些东西仿佛长了翅膀一般,凭空飞走消失了,竟是半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如今漕运更是乱糟糟一片,群龙无首!

这样的情势之下,夏姨娘一个弱质女流又带着年幼的佟敏之上路,莫说遇到大盗,便是一两个心怀不轨之人,这后果都不堪设想。

到中秋节时,佟慎之亲自来了,消息依旧还是同样的,大老爷的人都寻到了山东境,一路细细打听,可夏姨娘和佟敏之仿佛人间蒸发了,毫无踪迹可寻,司榴又来送年节礼,又带来佟析砚和萧延筝的信,佟析砚信里无非是安慰她,说这段时间大太太身体也时好时坏,姨太太也是大病了一场,徐天青依旧是下落不明!

萧延筝则是提到萧延亦大婚的事,说承宁郡主十里红妆轰动了半个城,原以为她身份高贵是圣上嫡出郡主,自该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却没有想到她非但没有架子,待人处事却显得亲和又知礼,析秋看见时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

萧延筝向来挑剔,待人也疏离冷漠,若是连她也夸好的人,想必是真的好了,她不知道大太太若是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本该属于她女儿的荣华富贵,如今成了别人的囊中物,不但如此,现在只怕除了鑫哥儿身上那一身孝服外,恐怕已经人没有记得佟析华了。

她还说到萧四爷,自二月从京城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若非二哥成亲他让人送了贺礼回来,她们都会怀疑他还在不在人世,四哥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过了中秋,天气渐渐转凉,析秋连日风寒高烧不断,人也迷迷糊糊半个月之久,佟慎之,司榴都来看过,也捎了许多的药材,可析秋依旧是好的极慢,人也瘦了一圈!

她夜夜睡不踏实,这都两个多月了,便是去永州一个半月的路程,这个时候也该到了,可是过了这么久大老爷依旧没有来信,她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梦见夏姨娘和佟敏之的尸体漂浮在运河上,她吓的一惊而坐了起来,冷汗簌簌落下来,春柳听到动静赶忙点了灯过来,一见析秋脸色发白,身体不停的抖着,她便知道小姐定又是做了噩梦,她抱着析秋安慰道:“小姐,夏姨娘和七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定是路上耽误了行程。”春雁也断了茶来喂她:“是啊,您自己要养着身子啊,莫要到时候夏姨娘和七少爷没事,您反而身体熬坏了。”

春雁喂了析秋半碗茶,又扶着她靠在身后的垫子上,问道:“您晚上就没有吃东西,奴婢炉子上热着银耳莲子羹,您好歹吃一点。”析秋就摇头道:“我没事,你们去歇着吧!”

春雁和春柳不放心,就去外间搬了垫子进来,两人就偎在炕边守着析秋。

重阳节山上的来客增多,析秋在房里待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被普宁师太请去听了课,又陪着师太抄了半页的经文,才由春雁扶着往回走:“小姐,奴婢陪您去后山转转吧,才吃了饭也消消食。”

析秋正有此意,就点头道:“也好!”平日里普济寺里来往香客也多,对面的院子时常到了中午便是客满,但因为大多都是官家女眷,说话走路都是轻声慢步的,倒也显得清净,今天析秋在房里待了一天也确实闷的很,便由春雁扶着去了后山,两人下了栈道就在莲花池边坐了下来。

“小姐!”析秋一连数月都是心情阴郁,春雁想着法逗她开心:“司榴说她们家的老大老二都会坐了,也会翻身还会滚来滚去。”她说着又笑道:“她常常把两人放在床上,转身倒杯茶的功夫,两个人就能从床上咚咚滚到地上来,两个孩子掉在地上也不哭,还嘻嘻直朝她笑,司榴却瞧着心疼不已,她说她吸取了几次教训,就在床边上垫了厚厚的垫子,然后又在床边围了几床的棉被,一开始还好两个孩子都规矩了,可是没过几天两个小家伙竟是翻过高高的被子,从上面跳下来!”

析秋听着也微微笑了起来:“这下却是摔的更重了!”

春雁笑着点头:“可不是!她说她和奶娘,还有两个丫头轮流看着,也看不住,真是累的够呛。”

析秋听春雁说着,忽然脑海中就想到萧四郎的孩子,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司榴家的老大老二一样,也会坐也会爬也会翻跟头了!

春雁说着,就拢了拢衣领,皱着眉头道:“小姐,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免的受了凉!”析秋还想多坐一会儿,就摇着头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会儿!”春雁哪放心,可又怕析秋受了凉,就道:“那奴婢给你去拿件披风来,你在这里稍坐会儿,奴婢去去就来,小姐可不要乱走!”

析秋就无奈的看着她,笑着道:“去吧,我不乱走!”

春雁就提着裙摆小步上了栈道,析秋目光就落在树木葱茏的树林间,不得不承认她当初想来普济寺,和这里山清水秀清净自然的精致不无关系,平日里鸟儿在树林中啼鸣,山下有溪流流过声音清脆,若是下雨,林中便升起层层水雾,氤氲在翠绿的林中,宛若置身仙境一般。

她微微叹了口气,若是知道她退一步求大太太来普济寺,夏姨娘会冒险带着佟敏之去找大老爷,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那样的决定!

她拧了眉头去看身后的莲花池,身后就毫无征兆的又道声音传了过来:“你为何会住在这里。”

析秋惊了一跳,迅速站了起来去寻发声之处,等看清了来人她就愠怒道:“萧四爷,你一定要每次都这样出其不意的出现,让人猝不及防吗?!”她拧着眉头,满脸的不悦,萧四郎眉头微挑,忽然就咕哝了一句:“不过,虽是清苦,但也不错!”

析秋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就问道:“你说什么?”萧四郎没有回答,负手而立站在她对面,目光就落在她清秀的脸上,瘦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此刻正含怒瞪着她,他面无表情,目光又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身上,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一身水清色的对襟素色褙子,仿佛像是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宽宽大大的拢在身上,毫无美感,他不悦的道:“你都不吃饭的?”

“啊?”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这样跳跃性思维,她每次和他说话,都要跟在后面想半天才能明白他的意思,这次析秋没心情猜,就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坐在莲花池边,萧四郎又问道:“说不上庙里的饭不合口味?”

析秋不回头,声音闷闷的回道:“没有,只是最近胃口不好!”萧四郎若有所思,稍后他又拧着眉头问道:“你…不高兴?可是想回府?”

析秋忍不住又站了起来去看他:“我高不高兴好像和四爷无关吧!”她说完目光就落在他从来一身暗色的衣服上,仿佛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一样,他的衣服甚至头上都落了白白的一层灰,脚上的官靴也是脏的看不清颜色,再去看他的脸,虽依旧是冷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眉宇间却又难以掩饰的疲倦感。

通身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风尘仆仆!

难道他真的是连夜赶路?

萧四郎就拧着眉头看着她,微微点头,他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山峦,回头对析秋道:“这世上有许多事无法尽如人意,若是你无法改变这些,那么你就只能去改变自己。”他说完转身看着析秋,指了指她骨瘦如柴的样子道:“你若是高兴,又怎么会成这般模样?!”

怎么沟通就这么困难,析秋叹了口气回道:“我真是没有不高兴,多谢四爷关心。”萧四郎目光闪了闪,忽然就将一直负在身后的手,慢慢伸了出来,析秋目光就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的手上。

就看见一个乌木镶嵌金边双铜扣的匣子,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中,单是瞧过这一眼,析秋便知道光是这个盒子便是价值不菲,她挑着眉问道:“什么?”

“路上见了,觉得合适你,就随手买了!”他说着朝析秋面前递了递,表情有些僵硬:“拿去!”

“给我?”析秋愣住,他们好像并没有熟悉到可以随意赠送礼物吧:“四爷,这东西我不能收,多谢!”萧四郎就蹙了蹙眉,目光深邃悠远的仿佛一口深井,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能将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吸附进去,析秋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满以为他会发怒,他却是一改平日的冷厉,忽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都没有看过里面是什么,便拒绝?”析秋就点着头:“这和里面有什么没有关系,无论是什么,我都不能随便收。”她说完又是退了两步,直到此刻她才想起来,春雁回去拿披风拿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她抬头去找,就看到栈道之上,春雁正被两个同样黑衣装束的人拦住,她正焦急的和自己打着手势,析秋回头用目光去询问萧四郎,又道:“她是我丫鬟,让她过来!”

萧四郎挑了挑眉,气定神闲的回道:“她回过来,但不是现在!”析秋又被他的话堵的无语,她撇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回去,忽然萧四郎开口道:“你可记得敏哥儿?”

析秋一愣,就转身看着他点了点头:“怎么了?”萧四郎就露出郑重的表情来,认真的看着她道:“他…会喊娘了。”

析秋又没听明白,才六七个月就会开口喊妈妈了?难道萧四爷的基因格外的好?析秋露出怀疑的目光,萧四郎不明所以,就晃了晃手中的匣子,抬手便放在莲花池边的栏柱上,挑着眉头道:“你即是不肯手,我随身带着也不方便,不如请你暂时帮我保管吧,等过些日子我再来取!”

析秋露出诧异的表情,一个匣子而已,他能拿着来又怎么会不方便携带:“等等!”

萧四郎回头看着她,析秋就道:“我在这里不方便,又是这样贵重的东西,若是丢了我可是难以赔付!”萧四郎挑着眉头,满脸无所谓的道:“若是丢了,就拿别的东西赔!”

拿什么?析秋拧着眉头:“那还是请您拿回去吧!”谁知萧四郎却是头也不回大步上了栈道,边走边道:“那你就好好保管着!”说完人已经走的远了,析秋就露出无奈的表情来,目光就落在这强硬塞给她的乌木匣子上。

她走道栏道边,又忍不住好奇打开盒子,随即她便是一愣,就见里面正红的姑戎不布上,躺着一只和田白玉的簪子,簪子上没有任何花纹和繁复的坠子,简单大气却又因为材质的缘故并不显得单调。

确实是价值不菲!析秋暗赞叹一声。

这边春雁心有余悸的走过来,拉着析秋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那人是谁?怎么连常随也这样凶,吓死奴婢了。”析秋就笑看着她回道:“没事,虽凶了些但倒也不会伤人。”

春雁就满脸的疑惑:“这人到底是谁啊?”

“一个朋友!”析秋转了身也往栈道上走:“回去吧!”省的待会儿萧四郎又会回来说什么奇怪的话!

析秋渐渐走回院子,在她身后幽暗的院墙下,萧四郎负手而立,目光就静静落在析秋身上,身影沉沉的对身边的天益道:“去查一查,佟府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