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恭喜您呢。”佟全之笑着道:“听说大都督给六姐姐请了诰命!”说着一顿又问道:“大都督可在府里?上次他可是答应我,若是我赢了他,就推荐我进军营的。”

析秋挑了挑眉:“这会儿可能在外院的书房里,你若是想要找他,等待会儿我让你送你过去…你要去军营,圣上不是开了武科,你怎么不去试一试?”

佟全之就满脸不屑:“那有什么用,真正的武功是要在战场上见分晓的,怎么能和那些文弱书生比,考个功名又能如何!”

析秋无语,不知道二太太要是听到他这番言论会怎么想。

佟全之这边不知道析秋所想,就问道:“六姐姐找我什么事?”

“我有事想请三弟弟帮忙。”析秋面露郑重看了春雁,春雁会意立刻带着人出去,又小心的把门关上,她和碧槐守在了门口。

房间里,低低的传出析秋和佟全之的说话声…

约莫了过了半个时辰,佟全之才打开门,抱拳对析秋道:“六姐姐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麻烦三弟了,不管事情成不成,你自己定要注意安全。”佟全之满不在乎:“不过小事一件,我和五城兵马司的刘副统领可是忘年之交,昨晚我们还在一起研讨拳技呢。”

析秋依旧是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才让佟全之离开,又对春柳道:“送三少爷去外院找四爷。”

佟全之就随着春柳出了院子,一路去了外书房。

稍后春柳回来,笑着对析秋讲外院的事情:“四爷让三少爷五招,可五招还没到三少爷就已经输了。”想到佟全之的表情的,春柳己掩面咯咯笑个不停。

“三少爷还在外院?”析秋笑着停了手里针看着春柳问道。

“走了。”春柳答道:“说是还有事要办,和四爷切磋了几招,就匆匆出了门!”析秋笑着点点头,又问春柳:“你回去,姨娘和七少爷都还好吧?”

春柳满眼里都是愉快的笑容:“我以为姨娘不知道,还想着邀功呢,谁知道府里面都传遍了,姨娘可高兴了一日说的话平时几日说的都要多,大少奶奶也说明日就过府来给您贺喜呢!”

析秋就笑了起来:“可见到七少爷了?”春柳摇摇头:“说是书院里有个先生病了,他留下来照顾先生,等过几日再回府。”

“你回头在库房将从佟府带来的燕窝和人参,三七包些让人送去给七少爷!”也不知是哪位先生病了!

春柳点头应是,又道:“夫人,奴婢刚刚出去时,正好在侧门碰到金大瑞家的,说是要进来给您请安。”

析秋眉梢微挑,问道:“怎么又没进来,都说了什么?”春柳就露出戏谑的笑容,掩面道:“奴婢瞧她的样子,像是在门口等了有半天了,说是听说您封了诰命想进来给您贺喜的,可想您事情肯定多,就在门口和我说说也行。”说完一顿又道:“奴婢听着她说了半天才听出她的本意来…”

“哦?”析秋端了茶喝了一口,金大瑞,邹伯昌几人自领了差事,一两天没消息传来,恐怕是有了分歧,金大瑞家的才故意在门口等春柳,想探一探她的意思吧?!

春柳笑着道:“奴婢瞧她的意思,恐怕是想去通州,那边的田好产量也高,几个人正争执不下呢。”

两个庄子,三户人家,若是都想去庄子里,那倒是不好商议。

不过去庄子有去庄子的好处,庄子里地多留在那里平日里养些鸡鸭能贴补贴补,田埂上也能种些豆子果树什么的,比起看宅子庄子里虽累,但总是收入稳定些。

析秋正要正说话,太夫人房里的紫薇来了:“四夫人,太夫人请您过去。”析秋搁了手中的鞋样子站起来,笑着回道:“这就去。”

说着,进了内室换了件衣裳,就带着春柳和碧槐出了门,路上,她仿佛不经意的去问紫薇道:“可说了什么事?”

紫薇笑着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瞧着太夫人很高兴的样子。”

析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等进了太夫人的院子,紫薇给她打了帘子到暖阁里,太夫人正和吴妈妈在说话,见析秋进来就笑着点点头,指了前面的杌子对析秋道:“坐吧。”

析秋就在太夫人指的杌子上坐了下来,太夫人端了茶喝了一口:“找你来,也没有旁的事,就是今儿府里山东庄子里的管事妈妈,年底赶着来交租,说起她的大儿子今年十八了,一直也没娶媳妇,想求我给他在府里指个丫头,我便想问问你那边,可有合适的丫头。”

析秋听着一愣,府里那么多丫头,太夫人怎么会好好去问她身边有没有合适!?

太夫人见析秋没有说话,便又道:“那小子我也见过,人长的憨厚老实,是个能吃苦的,平日里话不多但种田却是一把好手,丫头配给他不会吃苦!”

析秋忽然明白,太夫人指的是春雁。

“娘!”析秋笑着问道:“这是件喜事,只是可惜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一脸惋惜的样子:“若不然嫁去山东倒真的很好。”

太夫人表情微微一顿,看了析秋一眼,便叹了口气道:“那我便让你二嫂在府里给她瞧瞧吧。”这件事仿佛不打算再提了。

“二嫂定是有办法的。”析秋笑着说着,心里却提了起来,太夫人这一次是真的一时兴起提到春雁,还是真的有意想把春雁送出府去?

不管太夫人是怎么想的,这无疑也是给她提了个醒。

太夫人微微点头,一时就冷了场,正好敏哥儿和鑫哥儿让由各自奶娘抱着从碧纱橱里出来,鑫哥儿看到太夫人就伸开手搂着太夫人的脖子,太夫人就看到鑫哥儿新换的衣裤,回头去问奶娘:“又尿了?”

奶娘就尴尬的点点头。

鑫哥儿将脸埋在太夫人脖子里,抬着小脸闷闷的道:“祖母,鑫哥儿是不是很笨。”

太夫人就拍着鑫哥儿的背笑着道:“鑫哥儿很聪明,怎么会笨呢!”鑫哥儿就昂着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太夫人道:“敏哥儿是弟弟,可是他就不尿床,可是我…”

“没事,没事!”太夫人安慰了几句,可鑫哥儿依旧是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泫然欲泣的样子,一直赖在太夫人身边,奶娘过去要鑫哥儿也不愿意松手。

吴妈妈怕太夫人一直抱着身体吃不消,也想过去接,鑫哥儿却是张开嘴哇的一下委屈的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敏哥儿扑棱着小腿从炕上爬过去,像大人一样摸了摸鑫哥儿的脑袋:“你别哭了,从今晚开始,我夜里就喊你起夜好不好?!”

鑫哥儿不听,小脸红红的哭的地动山摇的,满院子里就听到他的哭声。

太夫人皱着满脸的心疼。

“娘。”析秋走过去试探着对太夫人道:“我来试试吧。”

太夫人一愣,看着析秋,析秋就笑着朝太夫人点点头,太夫人目光顿了顿…

“鑫哥儿乖。”析秋试着伸手去抱鑫哥儿:“四婶婶抱抱好不好?”鑫哥儿不听紧紧搂着太夫人的脖子,析秋就去拉鑫哥儿的手,边拉便赞叹道:“鑫哥儿的力气真大,是个男子汉。”

鑫哥儿哭声一顿,析秋乘机将他从太夫人身上抱过来。

鑫哥儿瘪着嘴看着析秋,析秋笑着抱他坐在杌子上,将他放在腿上,拿了帕子给鑫哥儿而擦眼泪:“鑫哥儿刚刚搂着祖母的脖子,力气可真大,四婶婶都快拉不动了。”

“真…真的?”鑫哥儿红着眼睛抬头不确信的看着析秋。

析秋很认真的点点头:“是,鑫哥儿是个小男子汉!”说完,就见鑫哥儿又瘪了嘴欲哭的样子:“我不是男子汉,敏哥儿才是,男子汉不会,不会…”

“鑫哥儿不要哭。”然后又挨着鑫哥儿耳边小声道:“我们每个人小时候都会尿床,就是男子汉小时候也会尿床哦!”

鑫哥儿听着眼睛一亮,歪着头看着析秋道:“那四叔和二叔还有五叔小时候也尿床吗?”

析秋一顿,就拿眼去看太夫人。

太夫人就拧着眉头看着鑫哥儿,见析秋看过来就松了眉头,笑盈盈的看着她们道:“是,你二叔,四叔还有五叔小时候也尿床。”

鑫哥儿终于停了哭,仿佛知道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睁着眼睛问道:“祖母,您说的是真的吗?”太夫人就笑眯眯的点点头。

“四婶婶。”鑫哥儿又天真的看着析秋:“您小时候也尿床吗?”

析秋倒没什么,这边太夫人听着却是一愣,正要斥鑫哥儿,敏哥儿却是皱着小小的眉头喊鑫哥儿:“鑫哥儿,不要乱说话!”

鑫哥儿就缩了缩脖子,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析秋。

“也尿过。”就在太夫人和敏哥儿以为析秋不会回答时,她却笑着摸着鑫哥儿的头,认真的说道:“四婶婶小时候也尿的。”

鑫哥儿就歪在析秋的怀中咯咯的笑了起来。

太夫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析秋,眼底就露出一丝笑意来,吴妈妈也是满脸的笑:“没想到鑫爷这样喜欢四夫人!”

敏哥儿坐在太夫人身边,看着正各自笑的开心的析秋和鑫哥儿,眼底满是疑惑的样子。

正在这时门帘子一掀,萧四郎大步走了进来,见房间里笑声融融,析秋抱着鑫哥儿不知正说着什么,正笑的眉眼弯弯,他的心情也不由愉悦了一分,问道:“说什么,这么开心。”

太夫人让吴妈妈给萧四郎上了茶,这边不待他坐下,鑫哥儿就从析秋的膝盖上跳下来,献宝似得朝萧四郎道:“四叔,四婶婶说她小时候尿过床!”

“鑫哥儿!”析秋没料到鑫哥儿会说,而且还是当着萧四郎的面,即便是开玩笑,她的脸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萧四郎看着析秋双颊绯红,满脸羞涩的垂着头,唇角也勾出高高弧度。

太夫人看在眼里,微微叹了口气。

等萧四郎和析秋离开,太夫人就和吴妈妈道:“瞧着老四对她是真的上了心,我还瞧过他对谁这样过。”

“可不是。”吴妈妈笑着道:“瞧四爷笑的,奴婢可从来没瞧过呢。”

------题外话------

关于萧四郎的名字~他真的米有名字。在文的后面我会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名字。这其中有个很大的原因,连着最后的秘密。

咳咳…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16 花房

晚上回来,萧四郎嘴角一直翘着高高的弧度。

析秋服侍他梳洗,两人在床头的杌子上留了灯,就上床躺着,今天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析秋有些累了就缩在被子不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

迷蒙中一双大手帮她撩开额间的发丝,轻轻的摸着她的头。

“四爷!”析秋睁开眼看着萧四郎,睡眼朦胧的样子:“您明天要上早朝了吧?早些歇着吧。”析秋没有问他去通州的事办的如何,不过他不说想必应该成了才是。

萧四郎靠在石蓝色绣着桂花的迎枕上,却没有立刻答话,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析秋强撑着睡意,索性用手肘支起头,看着萧四郎问道:“四爷有话和妾身说?”

“没有。”萧四郎笑道:“只是看你今天和鑫哥儿很亲,颇有些感触。”

析秋挑了挑眉,他不会认为她对鑫哥儿好是因为鑫哥儿和她有另外一层关系,而敏哥儿她却冷冷淡淡的保持着距离?

“鑫哥儿很天真,也愿意和人说话。”析秋笑着回他,想到下午缩在她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敏哥儿像个小大人一样,很敏感…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

萧四郎原不是想的这件事,不过听她很直率的说起敏哥儿,表情竟有些沮丧的样子,他不由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那就把他放在娘那边吧,他和鑫哥儿也互相有伴。”

析秋没有点头,毕竟敏哥儿是四房的孩子,早晚都是要回来的!

她又想另外一件事情来,觉得还是和他商量一下比较好,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他:“今天娘把我喊过去,说到山东庄子里有位管事妈妈,求娘给他大儿子配个丫头,娘就问了我的意思…”

萧四郎目光一闪,挑眉看向她问道:“你怎么回的?”析秋声音闷闷的道:“我说我这里没有年纪合适的。”

“四爷。我想请你帮个忙!”析秋想了想,把最后的想法也告诉他。

萧四郎目光一亮,这还是析秋第一次主动找他帮忙,他显得很愉悦,问道:“嗯。说说看!”

析秋想到春雁,心里又有些不舍得:“春雁今年也十六了,我原想再留她两年的,可眼下…正好娘今天也说起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我想求四爷在外院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人,一直留她在府里,总难免有人背后指指点点,还不如放出去,她也能过的自在些。”

“嗯。我会留意。”萧四郎听出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想到春雁是跟在她身边许多年的丫头,彼此必然是感情深厚,现如今却不得不将她放出去,他目光微闪放在析秋背上的手便是一顿。

春雁出去她这里的丫头就少了一个,析秋想了想又抬头看着萧四郎问道:“岑妈妈是一直跟着您,四爷觉得她人怎么样?”她瞧着人还不错,虽有些八卦但人很老实,若不然这么多年待在府里,也不可能一直留在灶上,况且,她算萧四郎身边的老人了,如今依旧留在他的院子里,她还甘愿待在厨房,确实不错!

“为人很忠厚,老实!”萧四郎言简意赅的说了:“是不是人手不够用?!”他看到她只带过来四个丫鬟,两个粗使婆子,院子虽不大但琐碎的事情必是不少,她如今又动了把春雁送出去的想法,只怕后面人手越加的不够用:“若不然,让娘给你拨个妈妈过来吧?”

“不用。”院子里已经有宝珠紫阳了,虽然觉得太夫人为人还不会派人来窥探她的生活,但自己住的院子里,有外人总是感觉不舒服,她需要相对私密的空间,想着她立刻笑着摆手:“就是觉得府里许多事和规矩都不清楚,想找个年老持重的妈妈跟着。”

总不能什么事都让碧梧去打听吧!

萧四郎想了想便淡淡嗯了声:“院子里的事你自己拿主意。”

析秋就笑着点头,忽然觉得嫁人有许多的好处,至少她没有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捏在手心里的感觉,虽也小心翼翼,可却是与生死无关,也没有自己或是自己身边的人被人送出去,或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打发了的危机感。

譬如太夫人今日,她虽是动了心思想把春雁送出府去,可还是用隐晦的方法来暗示她,被她委婉的拒绝后,太夫人也没有再提,若是在佟府,只怕春雁她想保也保不住的了!

析秋靠在萧四郎的肩上,忽然觉得很踏实,有种实实在在的活着,很踏实的感觉。

“怎么了?”萧四郎明显感觉到析秋的情绪比刚才要愉悦一些,他不由低头去看她,就见她微微笑着,大大的眼睛在微黄的烛光下,尤显得明亮静逸…

“就是想到些旁的事情。”她说完,又想到佟全之,就问萧四郎道:“今儿三弟来,听说你们在外院比试了拳脚?”

萧四郎也被析秋的情绪感染,声音也轻快了一分:“嗯,他下盘不稳,不过他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功力手法,已是难得!”

析秋来了兴致,坐起来看着萧四郎,挑着眉头问道:“那四爷呢?”她一直没有机会问他,武功是谁教的,只传闻他武艺高强,却一直没有机会见识一番。

萧四郎表情顿了顿,眼睑微垂仿佛想到了什么,析秋以为他又会避而不答,毕竟前面她问他的事儿,他总是选择性的回答,有些问题也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避开。

“父亲。”萧四郎淡淡开口回道:“启蒙时是父亲军营中一位姓钟的副将,后来那位副将调去了蓟州,父亲也没有请旁的师傅,就亲自在府里叫我们几个练武。”

我们几个?

据她所知萧延亦和萧延庭都不会武功,那么是指他和萧延炙吗?

感觉到他似乎不愿提这件事,析秋就收了话题,又缩了肩膀裹进被子里:“全之说想去军营,可和您说过?”

萧四郎淡淡点了头,看着析秋道:“京城军营莫不过五军营…宣同倒是可以,秦穆为人刚直,若是想锻炼去宣同是极佳之处,只是他年纪太小,等过两年再看看。”

五军营是成祖所创,与神机营,三千营并立,后统并与都督府,神机营和三千营守卫京师皆是在各军营中精兵选拔上来,佟全之没有经验自是不可能进的去,而五军营和西山大营早已成了京城有权势爵位之家子嗣历练之地,里面乌烟瘴气早已不复当年辉煌,佟全之更不可能进去。

析秋理解萧四郎所说的意思,笑着点头:“谢谢四爷。”她即希望佟全之好,可又不愿意他这么小便去军营,都说世道中最浑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江湖,另外一个便是军营!

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被人带偏了方向。

萧四郎被她的情绪感染,笑意再次一点点回道他唇角,他笑着在析秋身边躺下来,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手很自然的伸进她的衣襟里。

析秋的笑容僵在脸上。

原本只是随意的抚摸,但看到她脸上笑容挂不住的样子,他心情越发的轻快起来…

萧四郎低低笑了起来,手从衣襟的后领伸出来,摸着她的脖子唇便覆了上去,声音轻轻的道:“今日可是要谢两次…”

析秋抓着身下的锦缎棉被,学乖了一件事,以后断不能再说谢谢的话。

折腾了半夜,析秋窝在萧四郎怀中连呼吸都觉得是累赘,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就感觉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睁不开眼翻了个身再次睡着了,等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唤道:“夫人,卯时了。”

析秋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春雁站在她床边看着她,而她身边已经没了萧四郎的身影,她问春雁道:“四爷几时走的?”

春雁一边将帐子挂起来,一边又将温的刚刚好的衣服递给析秋:“丑时三刻就起了。”

析秋叹了口气,这是她嫁过来后,他第一次上早朝,本想着早点起来送他出门的,没想到却睡的这样沉。

“四爷见您睡的沉,就没让我喊您起来。”春雁说着满脸的笑容,四爷能对夫人好,她心里自是很高兴的。

析秋由春雁服侍着穿了衣服梳洗过后,碧槐就提了食盒进来:“夫人,今天二夫人派来的两个灶上婆子要来了,奴婢把抱厦收拾了两间出来给她们,您这边奴婢想着,要不要列个菜单,四爷爱吃什么,您爱吃什么都列下来,这样您也不用每餐将就着吃些了!”

徐府的菜色口味偏重,比起佟府以淮扬菜为主,这边却是要辛辣许多。

她瞧见析秋这几日吃的都少,许是有些吃不惯的缘故。

“还是你想的周到。”析秋笑着从梳妆台前站起来:“以后若是吃的不合口味,就让小厨房单独做。”不过却是要她自己掏银子,她嫁过来时夏姨娘给的三千两的压箱钱她还没动,手里打赏婆子下人的,都是春雁平日管着的她们以前攒的一些,若是再有别的事情,只怕要动用夏姨娘给的那笔钱了。

提到钱她便头疼!

她在桌前坐了下来,看着碧槐道:“碧梧去哪里了?”

碧槐给析秋盛了粥放在她面前,又布了几个小菜放在她面前的骨碟里,回道:“我也没瞧见,不过不用担心,这会儿正是要吃早饭的时间,奴婢想着她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春雁在后面收拾妆奁盒子,听着就笑了起来:“这话不假!”

析秋也笑着,吃了半碗粥又三个小笼包子,刚刚放了碗碧梧果然就回来了,春雁和碧槐就嘻嘻笑了起来,碧梧被笑的弄明奇妙,看着两人直瞪眼。

“好了,好了!都去忙吧!”析秋笑着对碧梧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打听到了?”

碧梧就点着头回道:“大厨房那边每个月月初各房都要送菜单过去,只是我们才来,所以二夫人才一直没让人来问。至于丫头的月钱,一等的一个月是二两,二等的是一两,三等是六分银子,剩下的才进府的都是五百贯…”顿了一顿又道:“大丫头和妈妈每年四季各两套衣服,其它的都是每季一套。”

析秋暗暗叹气,她在佟府时一个月也不过二两的例钱,每季两套衣裳,丫鬟们一年也不过两套而已。

难怪有的大府里的丫鬟宁愿一头磕死在府门口,也不愿被放出去,比起出去嫁个普通百姓过着粗布麻衣,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生活,在大府里做奴婢时的物质生活,相比较已经是宛若天堂了。

“知道了。”析秋赞赏的看着碧梧:“你吃早饭,我去前院。”说着就和碧槐出了门,又在门口看到宝珠晃来晃去,析秋挑了挑眉对宝珠道:“你随我去前院吧。”

紫阳这两日忙厨房的时,请了几个婆子将里面重新刷了一遍。

宝珠眼睛一亮,就笑着侧身福了福应道:“是!”

析秋带着两人去了太夫人那边,进去时太夫人恰好由吴妈妈扶着从卧室出来,见到析秋吴妈妈笑着道:“四夫人每日来的是最早的。”

析秋笑着行了礼,过去接过太夫人的另外一边扶着她,太夫人就问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早饭吧。”

析秋吃过了,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好。”和吴妈妈两人扶着太夫人进了次间,又帮着她布了碗筷,她要给太夫人盛粥,太夫人便摆着手道:“让她们去做,你坐着吃吧。”

江氏进门时,日日在大太太面前立规矩,便是佟析言嫁去任府也是立了一个月的规矩,好像在萧府太夫人并没有这样的讲究。

她不由生出一丝庆幸。

紫薇给她盛了半碗粥,析秋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端了粥坐在太夫人对面默默的吃着,等太夫人吃完她也放了碗,析秋又扶着太夫人去了暖阁坐着,吴妈妈泡了茶。

这时候鑫哥儿和敏哥儿也来了,敏哥儿恭恭敬敬给析秋行了礼,太夫人则皱了眉头对敏哥儿道:“不是和你说了,往日早上要去给你母亲请安,怎么这会儿才起床?!”

敏哥儿听着脸色一僵,尴尬的垂着手站在那里不说话。

太夫人看着脸色也是微沉。

“小孩子…又是冬日里,总要贪被子里的热乎。”析秋笑着替敏哥儿圆场,又笑着道:“快去吃早饭吧,别饿着了。”

太夫人听着,脸上微微好转了些:“去吃饭吧。”又看着鑫哥儿还趴在奶娘肩上打着瞌睡,眉头又皱了皱,吴妈妈瞧见立刻上去抱着鑫哥儿就笑道:“我陪着去洗漱吧。”把鑫哥儿和敏哥儿带着进了净房。

太夫人看着几人的背影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夫人和萧延亦来了,析秋站了起来朝萧延亦和二夫人行了礼,大家各自落座,二夫人看着析秋就笑着道:“两个灶上婆子,稍后我让房里的邱妈妈送过去,两个婆子一个是山东的,一个是湖广的,想必做出的菜更适合弟妹口味一些。”

析秋听着一愣,看了眼太夫人,就见太夫人正赞赏点点头…

析秋目含笑意对二夫人道:“谢谢二嫂了,考虑的这样周到。”看来开小厨房的事太夫人是知道的。

二夫人满脸的笑意:“还有件事要和弟妹说一声,府里的春衫各房的尺寸已经量过了,只剩弟妹房里的还没有送来,下午针线上会有婆子去量尺寸,弟妹这边可方便?”

十月做春衫,到是比佟府早些!

不过萧府的下人多,早些做也好些。

“有空。”析秋笑着回道:“回去我便和他们说。”二夫人点点头就没再说话。

这边太夫人和萧延亦在说话:“你今儿没去早朝?”

不待萧延亦说话,这边二夫人就红了脸回道:“是我,想让侯爷陪我回去一趟,哥哥那边有事与我们商量。”

太夫人听着一愣,看向萧延亦的目光就带着一丝询问,萧延亦放了茶盅看了眼析秋,慢慢回道:“许是和四弟有关,我去瞧瞧。”

大夫人和萧延筝结伴而来,萧延庭和五夫人一前一后也走了进来,萧延筝笑着走到析秋身边挨着坐下,凑到她耳边笑着道:“待会儿去我那边,我有事和你说!”

“嗯。”析秋点头,就起身朝大夫人行了礼,大夫人还了半礼就淡淡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太夫人看着大夫人道:“唐家大爷来了?”

大夫人淡淡点了头:“本是要来和娘问安的,只是说衙门里还有事,就急匆匆的走了。”太夫人一愣问道:“这样着急,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什么事。”大夫人笑着道:“就是娘家大嫂身子有些不舒服,路过这里进来和我说一声。”

“那你回去看看吧。”太夫人满脸的担忧:“可说了什么病,待会儿回去时捎些药带回去,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带上也有备无患。”

大夫人感激的看着太夫人:“谢谢娘,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我想等过几日再回去瞧瞧,到时候再来和娘说。”

析秋听着却是暗暗疑惑,便是大嫂病了也不该由大哥来通知,即是来了恐怕病的也不轻了,可大夫人的神情分明就是漠然的,这么看来唐家大爷来恐怕是为别的事才是,大夫人拿这件事做了个借口罢了。

太夫人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五爷和五夫人被晾了许久,满脸尴尬的站在哪里,太夫人看也不看他们,正在这时紫薇掀开帘子进来了,朝太夫人看了眼又去和析秋说话:“亲家奶奶和亲家小姐来了。”

析秋一愣,这边太夫人已经笑着道:“快请进来。”萧延亦站了起来,看着二夫人道:“那我们也出门吧,早去早回。”

二夫人和太夫人和众人打了招呼,随着萧延亦就出了门。

五爷也避嫌的站了起来:“娘,我去书房。”也出了门。

析秋也随着站起来往外走,边对太夫人道:“娘,我去迎迎。”

太夫人点点头,析秋就出了门,刚走下台阶这边江氏和佟析砚已经进来了,析秋笑着过来喊道:“大嫂,四姐姐。”

“六姑奶奶。”江氏笑着过来,笑着道:“原想昨儿就来的,只是四姑奶奶让人带了信,说是今儿一起来。”这边佟析砚接了话:“家里有事走不开,今儿没事了,恭喜你啊六妹妹!”

“你们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哪还挑什么时间。”说着拉着两人往太夫人门里走:“先去给太夫人请安吧。”

析秋陪着江氏和佟析砚进去,太夫人看到两人满脸的笑:“快坐。”江氏和佟析砚各给太夫人行了礼,又和大夫人和五夫人和萧延筝各见了礼。

“…您身体还好吧?一直听六姑奶奶说起您寿星一样慈祥的人物,却是一直没有机会拜见您,今儿终于得幸了…”江氏穿着一件刻丝缠枝立领褙子,满脸的笑容显得不卑不吭落落大方。

太夫人看着暗暗点头,暗道佟家这一辈总算有位明白人了。

她笑着道:“亲家奶奶以后得了空便常来坐坐才是。”又转头对佟析砚问道:“说是嫁去了蒋府,婆母身体还好吧?”

佟析砚今儿来时外面罩了件松花绛红的兔毛领披风,里面一件靛青色对襟银边褙子,映衬的皮肤白里透红,红光满面,她正由心琴给她解披风,又转头和萧延筝说话,听到太夫人问起来就点头笑着回道:“很硬朗,每日早上起来在房间里念会儿经,就去院子里走四五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