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亦就深看了眼析秋,点了点头,又转了目光和大夫人辞了,和二夫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两人并肩走在夹道上,二夫人和萧延亦道:“侯爷,如今鑫哥儿醒了,又封了世子,府里头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萧延亦淡淡点了头:“嗯。”没了话。

二夫人又道:“这两日妾身也觉得身子一日一日比一日重,常有些精神不济。”萧延亦听着便转头看向她:“没事你就待在院子里,旁的事情吩咐李妈妈去做便罢了。”

鑫哥儿这一次能醒来,得亏是析秋和阮静柳的照顾,若是没有她们…萧延亦长长叹了口气,娘年纪大了也常常是精神不济,看来要将鑫哥儿接到他身边才是,想到这里他不由转头去看二夫人,又露出犹豫的样子来。

二夫人却是笑了起来,点头道:“谢侯爷关心。”想了想,摸了腰间那块石头,试探着问道:“如此一来,房里就没了服侍的人,沈姨娘也病着,妾身身边到有几个丫头不错,侯爷看放了谁在房里好?”

萧延亦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问道:“什么?”

二夫人一愣,暗暗去观察他的神色,猜测他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

“妾身的意思,房里头总归要放人的,妾身问问侯爷放在房里好?”

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不是亲生的便没了血缘的亲厚!

萧延亦就拧了拧眉头,原本想要和她商量鑫哥儿的事又重新压了下去,回道:“这件事你看着办吧。”随后一顿又道:“还有许多公务积压着,你先回去吧。”转身就朝另外一边走去,去了凌波馆。

二夫人就愣在哪里。

他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了吧,同意给丫头开了脸放在房里?

“二夫人。既然侯爷没有意见,您看放了谁在房里比较好?”男人嘛,房里总要有人伺候的,如果他在外面被不三不四的人迷住,还不如留了人在房里的好,总归是自己的丫头,要打要卖还是夫人的权利,是不是抬姨娘也是夫人拿主意,比起让男人去外面要好的多。

二夫人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道:“就紫鹃吧!”

紫鹃老实,又是和紫檀一起到府里来的,比起紫檀来姿色上也差了一些。

李妈妈没有意见,点头应是:“那奴婢去办!”

二夫人沉着脸点了点头,李妈妈又问道:“那紫檀那边?”

“她既生了二心,就留不得她!”二夫人一甩袖,满脸的愠怒,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用起来了手段,便要想好了这其中的代价。

李妈妈心里沉了沉:“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不过一会儿工夫,鑫哥儿醒了的消息,以及二夫人要给紫鹃开脸的消息传遍了院子,大家都去紫鹃房里恭贺,唯独昔日红红火火的紫檀房里,却是冷冷清清的,她摔了桌上的一干茶碗碟盅,却又不敢真的大声发怒,气的扶着墙呼呼喘着气,身后的伤撕扯的火辣辣的疼,可也平复不了她胸口的怒!

她知道鑫哥儿醒的时候,就知道二夫人不会轻饶了她,她办事不利,以二夫人的作风必定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可是那是她的错吗,她也是按照她的吩咐办事,如今鑫哥儿醒了只能怪他运气太好!

她紧紧攥了拳头,又砸了一个茶盅。

正在这时,李妈妈挑着眉头走了进来,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目光在地上这么一睃便落在一个官窑甜瓷兰花的花瓢上,立刻冷笑着喝道:“紫檀你发的什么疯!”三两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她捡起地上花瓢的碎片就叱道:“这是年前二夫人赏你的吧?你可知道这是哪里的来的,这可是太后娘娘赏给二夫人的,二夫人疼你才将这给了你,你竟然…竟然…”

李妈妈满脸的心疼,气的说不话来!

紫檀也是一愣,她刚刚是气昏了头,见到东西便摔,哪里想得到这是二夫人赏的。

随即便有些紧张的道:“李…李妈妈,奴…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李妈妈厉声道:“我瞧着你分明就是故意,瞧着二夫人待你宽厚就把自己当主子了?”说着,一挥手:“来人,将她给我绑了!”

四个粗使婆子立刻掀了帘子,气势汹汹的进来了门。

紫檀一怔,她又不是没有打碎过二夫人的东西,可是每一次二夫人也只是骂了几句,大不了罚了跪,何以这次竟要这样的排场。

她看着李妈妈,看着一干凶神恶煞的婆子。

忽然明白过来,这几个婆子分明就是早早候在了门外等着了,李妈妈这一次来目的就是要发落她,这个花瓢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紫檀站在哪里,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腿便抖了起来。

粗使婆子三两下绑住了她手脚,紫檀脸上顿时疼的满是冷汗,她正要说话就瞧见李妈妈端了杯黑乎乎的药汁过来…

她满脸惊恐的看向李妈妈,呜咽声不断。

李妈妈却是冷笑一声,掰开她的嘴巴就将药汁灌了进去,在她耳边道:“这是天花的毒,紫檀姑娘保重!”

紫檀惊恐的无以复加,被呛得不停的咳嗽。

李妈妈却是手臂一挥,冷冷的站在哪里,满脸的嘲讽看着紫檀一点一点被拖出房间,

紫檀脑子里便满是李妈妈讥诮的笑容…

她随着郡主陪嫁到侯府,她想过她的未来,会配个小厮留在府里做管事妈妈,会发出了府二夫人给她嫁妆,她在外面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嫁了,也幻想过开了脸做了通房,怀了侯爷的子嗣又做了姨娘,生个一儿半女…

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被郡主当成弃子扔了出去,她从侯府出去会有什么下场,她比谁都清楚,郡主身边原本跟来了四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如今还剩下几个,那些人又去了哪里她比谁都明白。

她一直当自己是郡主的心腹,帮郡主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她也从未有过二心,她以为她比那些人幸运,因为她聪明机灵懂得察言观色,甚至在王府里她和李妈妈后面,还学了拳脚功夫,跟在二夫人身后不当只是丫头,还能起到护卫的作用。

没有想到,她根本没有不同,她的结局比起那些人来还要不如。

后背上的疼已经毫无知觉,紫檀觉得刚刚的药一路烧到了心头,又从心头凉到了脚底,她要怎么死?是畏缩在破庙还是死在大街上,是赏口薄棺葬了还是扔去城东王家庙的乱葬岗?

紫檀抖了起来,不停的抖!

她想要活下去,哪怕低贱如狗她也想活。

她拼命喊着,可是来往的婆子丫头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能停下来救她。

是啊,二夫人发落的人,谁敢过问,况且,她还有个光明堂皇的借口,她摔了太后娘娘赏赐的花瓢,还得了天花!

多大的罪名!

她觉得好讽刺。

紫檀闭上了眼睛觉得好绝望,想到连翘的话:“你这样的颜色,不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她有吗,她再也不可能有了。

紫檀拼命的哭着,奋力的挣扎。

可还是被扔上了马车,婆子鞭子一挥,马车便出了侯府,朝她不知道的地方驶去,紫檀眼睛一红看着马车的壁角,用尽了全力就撞了上去!

随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就觉得全身如火烧般的疼,记忆一点一点复苏,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一顶青纱顶的帐子,秀雅的绣着蝶戏莲的图案,她猛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闯了进来:“你醒了?”

四夫人,是四夫人!

紫檀猛的一怔,她不是在马车上撞死了吗,不是被二夫人扔出去了吗,怎么会听到四夫人的声音…

她转过头,不敢相信的看向发声的地方,就见四夫人正坐在床边上的椅子上,面色柔和无喜无怒一如从前。

“四夫人?”紫檀不敢确信的出声问道,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嘶哑,声音断断续续的…

析秋点了点头,看着她道:“你中了天花的毒,张医女给你喂了药,这会儿还有些发烧,你也不要乱动好好休息吧。”

轻轻的声音,却让她忽然有种死而复生脱胎换骨的奇妙感觉。

紫檀依言点了点头,视线却依旧落在析秋身上,生怕一闭上眼睛自己又回到马车里去了。

四夫人救她的原因,她不傻,自然明白她的目的。

若是以前她自然不会考虑,可是郡主这样对她,左右都是死,她家里头也没有娘和老子,只有一个妹妹去年已经死在了王府,这会她已经毫无牵挂…这个府里只有四夫人能帮她,她告诉四夫人敏爷是如何受伤,鑫爷是如何中毒的,四夫人一定不会让她死的。

是的!

紫檀目光灼灼的看向析秋:“奴婢有话要说!”她满以为析秋立刻会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却不料她却是道:“嗯,先不着急,你仔细养着身体!”

紫檀愣住,四夫人什么意思?

是根本不想听,还是另有目的?

析秋仿佛不知道紫檀所想,随意的点了点头,嘱咐了岑妈妈照料,便走了出去。

她站在次间的门口,隔着帘子看着正在说悄悄话的敏哥儿和鑫哥儿,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碧槐站在后面,她看向析秋,她今日穿了间素淡月华色褙子,头上三两只素钗点缀,清清淡淡的站在哪里,如风如柳,却让她突然生出了敬佩,或许在别人眼中的四夫人是柔弱的,是软弱的,是好脾气任意欺凌的,可是她却知道,这样的四夫人不过是外表,她是坚强的,外柔内刚的,她的底线不让人触碰,一如当时在府里的三小姐抑或是大太太…

“夫人,我们要怎么做?”碧槐小声的问道。

析秋目光依旧落在鑫哥儿身上,看着他已经能喝半碗米汤,脸色也比昨日好些了,不由露出怜爱的笑容来,淡淡的道:“让碧梧去,和厨房里头的人说说话!”

碧槐一愣,想了想终于明白了析秋的意思。

四夫人这是要让二夫人着急,惶恐,自己上钩!

她笑着点了点头回道:“这事儿碧梧最喜欢做了。”

析秋听着也不由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掀了帘子进了房里,鑫哥儿躺在那里,敏哥儿坐在他的身边,两人见析秋进来,纷纷喊道:“母亲(四婶婶)”

析秋笑着在玫瑰床上坐了下来,摸了摸鑫哥儿的头:“还难受么,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鑫哥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回道:“阮姑姑刚刚给吃了药丸,没有喝药那么难受了,我现在觉得舒服多了。”敏哥儿听着也点头道:“母亲,药丸好香啊。”

析秋笑着道:“有没有谢谢阮姑姑,阮姑姑这几天照顾鑫哥儿可辛苦了。”

鑫哥儿就笑眯眯的点头道:“嗯,等我好了就将我最喜欢风筝送给阮姑姑。”析秋笑着点了点头:“鑫哥儿真乖。”又看着敏哥儿:“敏哥儿也很乖,腿还疼不疼了?”

敏哥儿就摇着头道:“不疼了。”

析秋微微笑了起来,鑫哥儿看着她,忽然拉着析秋的手,很认真的道:“嗯,我也要谢谢四婶婶,四婶婶也很辛苦!”

“真的?”析秋低头看着鑫哥儿,忽然凑近了他笑着道:“那就让四婶婶亲一下吧。”说着啪叽一下亲了鑫哥儿的小脸,鑫哥儿捂着脸咯咯的笑了起来…

敏哥儿在一边看着也傻笑,析秋抬眼看着他,也搂了过来在敏哥儿脸上也亲了一下,捏了敏哥儿的鼻子道:“我们敏哥儿也要谢谢母亲是不是!”

鑫哥儿目光一转,就翻了身滚到析秋的怀里,吊着析秋的脖子,也回亲了一口,敏哥儿也笑着凑了过来,析秋一边一个搂着,三个人在玫瑰床上滚着笑着…

太夫人隔着帘子站在门口静静听着里面的传来的笑声,嘴角也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吴妈妈小声道:“太夫人,我们要进去吗?”

太夫人就转头看了看天色,回道:“让厨房多做些菜来,一会儿咱们再过来吃晚饭。”

吴妈妈听着就笑了起来。

“夫人,夫人!”李妈妈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二夫人拧了眉头放了茶盅看向她,问道:“什么事这样惊慌,不是让你回王府找荣总管的吗,这会儿怎么回来了?”

李妈妈顾不得仪容,拿了帕子胡乱擦了汗,回道:“夫人,紫檀不见了。”说着,怕二夫人不明白又道:“那几个婆子明明将她送去王家庙了,想着过了一夜她又是高烧不断,这会儿定是已经咽气了,可是再回去找时,不但找不到她的人连尸首也找不到。”

二夫人听着一愣:“怎么好好的人会不见了,再派人去找,仔细的去找!”说着一顿又叮嘱道:“若是人手不够,就回去请荣总管帮忙,她一个小丫头又生了几分姿色,或许被路过的人捡了回去,给我在周边找!”

李妈妈听着忙点头应是:“那奴婢现在就去。”说着,提着裙子又匆匆跑出了门,路过厨房时就听到碧梧和几个婆子在说话:“晚饭做出三样来,米汤熬的浓一些给鑫爷的,太夫人定的菜单按正常了去做,至于我刚刚说的几样素菜,记得做的时候不要放盐,最好水煮了…”

那几个婆子听着就一脸不懂的样子,又常和碧梧一起说笑,便没什么顾忌的问道:“怎么做三样,还不放盐,这不放盐水煮了怎么吃。”

碧梧就假意瞪了那婆子一眼,回道:“放了盐才不能吃,会留了疤的!”

那几个婆子似懂非懂,又问道:“啊?留疤,难道是敏爷的腿?”

碧梧就瞪了婆子一眼,啐道:“呸!说出来吓死你们,是天花!”

婆子们自然不信,得了天花怎么还会留在府里,她们没有听说府里谁得了天花,自然当碧梧说的是玩笑话。

可是,李妈妈却是脚步一顿,猛然间背脊生凉。

天花,得了天花了不就是紫檀,她又想到紫檀莫名失踪,难道是?

她隐在了一边,却又不敢立刻去告诉二夫人,毕竟她不敢确定碧梧说的是真是假,想了想她提着裙子猫着腰就去了四房。

躲在门口,仔细去看正房,突然,碧槐从里面出来,拿了两只手指捻了几件衣服扔在了门口,指着问玉道:“拿去烧了!”

李妈妈看着那衣服就愣住,那件浅绿色的比甲,是…紫檀的。

她又仔细看了几眼确定无疑,难道紫檀真的被四夫人偷偷接回了府里?四夫人要干什么,难道想从紫檀嘴里问出二夫人害鑫哥儿的事儿?

她猛然转身朝二夫人的院子里跑去。

二夫人见她回来满脸不悦的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做事越发没了章法。”李妈妈忙挥退一房的丫鬟,也没心思管礼仪上前几步凑近了二夫人,将她看到听到的事细细说了遍。

二夫人听着就将手里的茶盅摔在了桌面上,怒道:“你可确定?”

李妈妈就点了点头:“不会那么巧,紫檀走的时候就穿的那件比甲!”说着一顿又道:“碧梧说煮了菜给天花病人吃,府里头若是有天花早送出去了,怎么还会留在府里,况且,四房里就那么几个丫头,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在府里走动,怎么会有人得了天花,四夫人定然是悄悄将紫檀接回来,又不能被旁人发现,就偷偷养在了房里。”恰好有张医女在治病又方便。

李妈妈额头上冷汗不停流。

二夫人也是怒火中烧,佟析秋这么阴险卑鄙,竟然将紫檀偷偷接回来了。

她想干什么,想要在她背后捅她一刀,想要告诉别人鑫哥儿的事是她做的?

她握紧了拳头,忽然想到佟析秋的笑容,那样诡异的笑容当时她不明白,只觉得寒凉和莫名其妙,现在想想,难道那个时候她已经算到她要将紫檀处置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怎么可能那么聪明,她一向懦弱的躲在萧四郎身后,就连当初胡素青闹上门,她也只是站在一边看,半句话不敢说,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二夫人不相信,可是还忍不住气的抖了起来,恨不得去将佟析秋撕烂了。

“夫人,我们怎么办?”要是让太夫人和侯爷知道,夫人以后在府里可怎么做人,还有鑫爷,他以后长大了知道了自己的嫡母害过他,他会怎么样,结果她不敢想象。

二夫人是郡主,上有太后娘娘和荣郡王护着,她还怀了侯爷的子嗣,太夫人和侯爷不可能拿她怎么样,可是她们这些奴才可就不一样,定是活不成的。

李妈妈焦急的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骤然间冷静下来,她看着李妈妈道:“你刚刚说什么,碧梧去厨房让婆子煮菜不要放盐,说是给天花病人吃的?”

“是,碧梧是这么说的。”李妈妈回了话,忽然明白二夫人的意思:“夫人的意思是?”

二夫人看着她就点了点头,回道:“既然太夫人和侯爷还什么异常都没有,就表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佟析秋现在定是还在给紫檀养病,她做的肯定很隐蔽,若是现在让紫檀死在她的房里…”

再让太夫人和侯爷以及萧四郎知道…

这简直是送到她面前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她就将机就计,送她一程!

李妈妈眼睛一亮,忙点头道:“奴婢现在就去办!”

“嗯。小心一些!”二夫人叮嘱道:“她现在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紫檀,但你也不能大意了。”

李妈妈应是,就回了房里在柜子的低下翻出一个箱子,从箱子里找出个小小的纸包,用长长的小指指甲,挑了一指甲的粉末,然后又曲着手指出了门…

正是晚膳的时间,厨房里的婆子正忙的热火朝天,烟熏火燎的看不清晰,李妈妈站在门口,仔细去看里面。

见李妈妈进来众人和她行了礼打了招呼,围着她说了话便又各自去忙,李妈妈就转了转,指着食盒里清汤挂水的青菜,问道:“这是给谁做的菜,竟是连油也不放?”

有婆子头也不回的回道:“是四夫人身边的碧梧姑娘来要的,给谁的奴婢不知道。”

李妈妈就应了,弯了腰仿佛不经意的道:“这菜可是摆歪了,汤都洒出来了,小心管事妈妈罚你们!”说着就伸手去扶碟子。

正在这时,一只手毫无征兆的伸过来,如钳子一般抓住了她的手!

------题外话------

你们都是坏孩子…坏孩子…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集体虐我。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59 错,错!

“夫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碧槐小声的问道。

析秋认认真真的抄着经书,姿势端正目不斜视,过了许久她一页写完才搁了笔,看向碧槐道:“再等等!”

碧槐不理解,李妈妈和紫檀都在她们手里了,只要请了太夫人和侯爷过来审问,结果就可以想得到了。碧槐想不明白便拧了眉头道:“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这一次的事情,碧槐的反应和细腻的心思,让析秋很满意,她比稳重的春雁多了一份机灵,比爽快利落的春柳又多了一份细心,比碧梧多了一份稳重,析秋看着碧槐就觉得当初没有看错她。

“你仔细想想。”析秋起身去了净室里,留了碧槐一人在书桌前愣愣的站着。

她拧了眉头,知道夫人这是在考她,不由更加的用心去想,她们手里有李妈妈和紫檀,不管她们多忠心,四夫人都定然有法子让她们开口,所以不怕她们不说,她们又是二夫人贴身的丫头婆子,所说的话也不怕太夫人和侯爷不相信,那么夫人在等什么呢?

她想到,二夫人出身高贵,太夫人和侯爷便是知道了她所用的手段,也最多只是禁足或是圈禁了,况且,她还有身孕做的不可能太过激烈…因为…她猛然间想起来,二夫人可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孙女,是荣郡王的妹妹,若是她在侯府里有个三长两短,太后娘娘也好荣郡王也罢,定然不会善罢干休!

可是,她还是想不明白,夫人在等什么…

“夫人。”析秋从里面出来,碧槐迎了过去帮析秋将卷起的袖口放下来,垂着头回道:“奴婢愚笨,想不明白!”

析秋淡淡的笑了起来,牵了碧槐的手:“不着急,过两天就会有答案了。”说着又道:“静柳姐说鑫哥儿过了今日,若是无事就能吃些稀稀的粥了,你回头让岑妈妈亲自去炖了端过去。”

碧槐应是,析秋又吩咐道:“你去叮嘱家里的婆子和丫头们,这两天在府里走动,一定要多加小心,饭食上大厨房送来的都不要用,若是家里食材不够就让紫阳去买了回来,即便不如大厨房精致,也都不要计较过了这些日子便可以了。”

碧槐知道二夫人的手段,立刻点了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办。”

析秋点了点头,碧槐就要退出去,正走到门口萧四郎大步进来,析秋迎过去笑着道:“四爷这会儿回来了。”说着将他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了干净的单鞋给他,看到他眼底有青黑,不由问道:“四爷不会是昨夜一夜未眠吧?”

“嗯。”萧四郎端了茶喝了一口:“圣上今年虽不去承德避暑,可太后娘娘却是要去的,我们只得连夜将人安排好。”

这些事怎么让他一个中军督都去办,析秋笑着道:“太后娘娘何时启程?”

萧四郎看向她,便挑了挑眉仿佛知道她的意思,问道:“你倒关心起太后娘娘了。”说着一顿便回道:“原是定的六月中旬,可是皇后分娩在即,圣上便提出让天后娘娘早些去承德,一来天气不热路上也不受累,二来一旦皇后分娩圣上也无暇照顾太后。”

“那太后娘娘呢?答应了?”析秋问道。

萧四郎看着析秋似笑非笑道:“嗯。同意,过了端午便走,这些日子太后娘娘恐怕很忙,荣郡王也要提前赶去承德打点。”

析秋挑了挑眉问道:“那二嫂呢,可要去送行?”

萧四郎颇有意味深长的回道:“她有孕在身岂能随意走动,自是要在家中安胎。”

析秋笑了起来,和萧四郎对视一眼,笑着道:“那四爷一会儿可还有事?要不要去睡会儿?等会再起来吃饭。”

“嗯。”萧四郎却不着急,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笑着道:“鑫哥儿好些了吗?”

析秋点了点头:“好多了,中午的时候静柳姐说是可以换粥了,我瞧着他精神也好多了。”说着一顿又道:“等他好了,可要请了家里的好友来庆祝一下?”

她指的是鑫哥儿如今可是宣宁侯府的世子,自是会有人上门来恭贺。

“让二哥定吧。”萧四郎拧了眉头:“既然中馈的事你交出去了,便不要再管了。”又想到萧延筝大婚在即,这会儿府里头可是乱糟糟一团,没了人打理,太夫人这两日也因为鑫哥儿的事没了心思管,又道:“若是延筝那边有什么需要你帮忙,你若方便便搭把手。”

“瞧四爷说的,二妹的事便是不来请我,我也要去帮忙的。”笑着站起来推着萧四郎:“四爷快去洗洗,身上可都是汗味儿。”

萧四郎看着她,哈哈笑了起来:“夫人陪为夫一起吧。”

析秋听着顿时红了脸,嗔怪的看了眼萧四郎:“四爷可是在军中待的久了…”

萧四郎看着她满脸绯红娇羞的样子,越发的欢喜,这两日的阴霾不悦也消散了不少,在她嘴角啄了一口笑着进了净室。

析秋帮他把衣裳送了进去,两人又在里面说了会儿,析秋最后碍不过还是给他舀水擦背折腾了半天,裙子也湿了半边,叹气看着萧四郎。

萧四郎满脸的笑容,显的格外的明亮。

析秋服侍他躺下,岑妈妈来了,隔着帘子喊道:“夫人!”析秋走了出来,看着岑妈妈问道:“怎么了?”

岑妈妈就小声道:“张医女让我告诉您,紫檀的病已经控制住了。”

析秋点了点头,各有专长阮静柳对这样的疑难杂症就格外的精通:“你也好好洗洗歇会儿吧!”岑妈妈点了点头,又道:“紫檀说要见您。”

“知道了。”析秋点着头:“告诉她,若想活下去就耐心把病养好了,其它的我心中有数。”

岑妈妈应是。

二夫人一夜未睡,静静的坐在那里,紫鹃和另外几个丫头各人心里皆是惴惴不安的样子,邢妈妈拿毛巾给二夫人擦了手,安慰道:“夫人宽宽心,她若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把事情挑破,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动作?依奴婢看她定然是想留了李妈妈和紫檀在手里,好来和您谈条件…”

二夫人没有说话。

邢妈妈又道:“夫人您想一想,四夫人若是说了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好处?鑫爷就是当了世子您也是他的嫡母,她说出了这件事难不成能改变这个事实不成,弄不好太夫人为了顾全大局,反而对她生了隐怒也未可知。”她说着一顿又道:“所以想,既然四夫人不来找您,不如让奴婢去一趟,提醒提醒她,递了话,让四夫人心里有个数,不是什么人她想动就能动的。”

二夫人根本没有去听邢妈妈的话,她不怕佟析秋能怎么样,只要她有所求,这样的人就不可怕。

怕就怕在她作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什么也不求。

她忽然觉得,她以前是不是将佟析秋看的太简单了?

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察觉她有半点的心机和手段呢,想到这里二夫人忽然怔住,佟府里好几位庶女,可就是她嫁的最好,难道真的是她的运气好?二夫人摇了摇头,必然不是…

佟析秋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