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想着更高更好的,等爬上来了就知道,到底何处才是最自在的。”大夫人淡淡说了拿了修枝剪去修盆子里的金桔,微笑道:“明儿将这盆金桔送回去给夫人,她最喜欢这些喜庆的。”

唐妈妈应是,道:“夫人见了定是会喜欢的。”

“老四和四夫人去箕尾山别院了?”大夫人淡淡的问道。唐妈妈应是回道:“这会儿该到了吧。”

大夫人露出了丝笑容,回道:“希望家里头能开支散叶添人进口!”

唐妈妈也笑了起来,想到四爷和四夫人…

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中,探出析秋的头来:“四爷,这里真的有野菜。”她抬头来却不见萧四郎,愣了一愣,提着裙子走出来,回头去问碧槐:“四爷呢?”

碧槐笑着摇了摇头道:“奴婢一直跟在您后头,没见着四爷。”她们下午便到了,四爷和夫人换了衣裳便来逛后山的林子,夫人很高兴,竟然还听了碧梧的话,说是听到别院里的婆子说起,山里头下过雨就会有许多野菜长出来,夫人竟真的潜在灌木中去找野菜。

碧槐看着夫人难得轻松,笑意满面的样子,也觉得很高兴。

析秋四处看了看拧了眉头,对碧槐和碧梧道:“算了,我们也别找了,还是回去吧。”说着扶了碧槐的手,几个人在树丛中慢慢往回走,周围守着的随从就自动的隐去了别处。

别院很大,至少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四方的格局,院中有个天井,中间是个很大的池子,池子里种了睡莲,山中气温低,此时水面上雾气蒙蒙的…析秋进了后院,先入的是大厅,约莫侯府里两个花厅那么大,五六十平米的样子,四周是直入房梁的柱子,柱子顶上搭着天蓝色的承尘,她忽然很好奇这样的装修模式是谁想出来,竟有些地中海的居家风格。

大厅里空荡荡的,岑妈妈正带着丫头们收拾,原本院子里就留了五六个婆子守着,每日打扫并没有可收拾的地方,岑妈妈也只是铺床叠被将析秋用的一应东西归置放好,析秋进了房,窗帘依旧是天蓝的颜色,挂着的帷幔上绣着青绿的竹子,竹叶节节高升一直蔓延至屋顶,清风从窗户中吹进来,竹叶便随着风摆荡,有丝丝甜香飘散在空气中。

进净室换了衣裳,碧槐问道:“夫人,要不要让人去找找四爷?”

析秋摆了摆手,道:“许是有事去处理,我们自己逛逛吧。”说着三个人往外走,她对碧槐吩咐道:“不用的东西就不用拿出来了,回头明儿又要收拾,你让岑妈妈去备饭吧,今儿大家都忙了一天,不要在山里乱走,都早些去歇着。”

碧槐应是回道:“奴婢去瞧过了,厨房里头原本就留了两个婆子,岑妈妈带的锅碗瓢盆一应用具我看也用不上,就没让她拿出来,就现成用这里的,两个婆子人也老实…不过晚饭还是让岑妈妈亲自去料理。”

析秋点了点头,三人出了门站在天井中说话,碧梧小声的问道:“夫人,奴婢没什么事,不如让奴婢带着两个婆子去采野菜吧,听说用香油拌了格外的香,也给您开开胃口。”

析秋笑看着她,点头道:“你去吧,带几个侍卫跟着,要小心一些,山里不比家里。”碧梧笑眯眯的应是,点了两个守着院子的婆子,提着篮子就去了后山。

箕尾山很大,几乎半个圆将京城围了过来,山上面植被很茂盛,但好在经常有人出入,动物倒并不算多。

析秋在池子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屋檐上的湿气凝成了露珠滴在水池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四方天井里回荡,回声悠长…析秋伸手去摸池里的水,只觉得清凉怡人,却又不那么凉入了心,格外的舒爽。

约莫等了半刻钟,萧四郎大步从外面进来,析秋站起来迎过去,当着下人的面她不好去问,便道:“四爷回来了!”

“嗯,在后山转了转,回头时却没见着你…”他穿着析秋刚刚做成的连青色夏衫直缀,衣摆的四角上绣着银边暗纹,比平日里常穿的深色显的柔和了不少,析秋忽然笑了起来,她这些日子有意无意的给他做一些浅色衣裳,或许下意识的就想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冷峻吧。

萧四郎牵了她的手笑着道:“刚刚去了后山,我陪你去前面转转。”析秋点头应是,两个人遣了随行的丫头婆子,便一路漫步去后山,析秋跟着萧四郎身后,踩着他的脚印,手握在他的手心中格外的温暖,萧四郎仿佛觉察到什么,便故意迈小步子走的慢了许多,回头看着她道:“赶了半日的路,累不累?”

“不累。”析秋笑着道:“常听人说箕尾山很美,今儿算是托了四爷的福见到了。”

萧四郎停了脚步,伸手揽住她的腰,笑道:“你即是喜欢,那我们便多住几日吧。”析秋听着摇头道:“妾身惦记着家里的事,四爷衙门里也还有事,哪能日日待在这里。”

萧四郎轻声笑了起来,析秋便动了动推开他的手,四处去看:“…四周都跟着人呢。”

萧四郎看着她笑的越发的欢快,低声道:“我遣了他们便是。”

析秋嗔瞪了他一样,决定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谁能想得到平日里冷峻寡言的萧大都督,私下里是这般无赖的样子。

两人又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路一走往下走,析秋便愣在哪里,就见山腰处是一整片姹紫嫣红的山茶,她侧目看向萧四郎叹道:“…怎么会…”

萧四郎却瞧不出她看到这么一片花为什么这样激动,但看着她高兴他也不由愉悦了几分,笑道:“这片的山应是租给了果农,再往下去还有片橘树林子。”

析秋还依旧停留在惊诧中,点头道:“没想到这里别有洞天。”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两人互相依偎站了会儿,忽然萧四郎自身后拿了个匣子出来,析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乌木匣子上,随即一愣看向萧四郎,萧四郎便道:“生辰礼。”

析秋不由想到当初在普济寺的后山莲花池旁,他送她匣子时的情景,依旧是乌木做的,依旧是双排铜扣,她挑了眉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只和上一次一摸一样的白玉发簪,不同的是这一次却是刻了花纹,零零碎碎的像是莲花的样子…

“谢谢四爷。”析秋笑着将匣子收了,若是她没有记错她房里头同样的匣子,这是第四个了。

萧四郎嗯了一声,牵了她的手往回走,边走边道:“回去吧,夜里凉。”

析秋被他牵着两人就往回走,她看着手中的匣子,再去看满脸淡然的萧四郎,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析秋要回去换衣裳,刚刚一路在林中走,两人的衣摆上都沾了许多露水,萧四郎却说等吃了饭再回去,析秋见他执意便没再强求,吃饭时就剩他们两人和几个婆子,却不见碧槐和碧梧,就连岑妈妈也不见了踪影。

她不由狐疑去看萧四郎,可他却是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

等吃了饭喝了茶,又在天井里坐了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析秋远远的就看到碧槐和碧梧以及岑妈妈从侧门里出来,随即萧四郎目光一动便牵了她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析秋随着他进了正厅,墙角上已经掌了宫灯,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

等萧四郎掀开天蓝色的帷幔,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才突然明白刚刚他“鬼鬼祟祟”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幽幽暗暗的房间中,满室的粉红色山茶花瓣,落在每一处,仿若置身一片花海一般,让人心醉神迷,扑面而来的香味也让她眼前变的模糊,朦胧中萧四郎从帘后走了出来,浅笑着朝她伸出手来,析秋亦将手放在他手心中握着,萧四郎道:“太过匆忙,只得这些!”脸上竟露出无奈的样子。

析秋笑了起来,嗔道:“四爷若是寻的多了,恐怕花农便要去报官了。”

萧四郎却是搂着她,在她发间亲了亲,回道:“便是报官也无妨,为博夫人一笑,当值。”析秋偎在他的胸口,听到他说的话,不由笑着道:“四爷何时学了周幽王了。”

萧四郎听着低声笑了起来,忽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在她耳边道:“还有一处,也求夫人一笑。”析秋搂着他的脖子,挑眉看着他。

萧四郎抱着她,三两步拐去了卧室的另外一边,原本挂在墙上的美人揽镜图就自己动了起来,析秋一怔,才发现这幅画后面竟然是一处暗门,她惊讶道:“这里竟还藏着机关?”

萧四郎抱着她往里走,过了一个约莫两丈左右的长廊,道:“此处原本是端王的别院,后来端王谋乱,建文帝收了此处就给了当时的萧皇后,她在承宗三年时转赠给了父亲,端王生性贪逸他的别馆自是与别处不同。”

析秋若有所悟点了点头,萧四郎已经出了长廊,随即眼前就看到一处热气氤氲的水池,四周用大理石砌着,有空心的文竹自上一直延伸道池子里,很显然这里的温泉并非天然生成,而是通过人工引过来的。

她从萧四郎身上下来,啧啧叹道:“这样的工程,恐怕也只有端王才有实力。”

萧四郎笑着摇头,回道:“这里到并非是他的杰作。”说着笑着道:“他当初不过挖了个池子,还未等到水渠建成他就已经被建文帝圈禁,这里的水渠是后来建的。”

析秋愣了一愣,回头看着他问道:“那是萧皇后所建?”

萧四郎看着析秋摇了摇头,负手看着那滴滴答答流着的水渠,声音淡淡的回道:“是三哥的手笔。”

这是析秋第一次正面接触到有关萧府三爷的事情,她很想仔细去问一问,却见萧四郎已经蹲下去去试水温,后又抬头道:“水温很好,夫人试试?”

析秋的思绪被他打断,红了脸四处去看,毕竟是露天之中,萧四郎走过来牵了她的手道:“这里不会有人来。”

“四爷…”析秋牵住衣襟,萧四郎却已经解开她的盘扣,湿湿热热的气息在她面颊上喷洒,柔柔的唇瓣落在她的脖颈上,析秋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回应着他的吻。

不过眨眼功夫她已经未余存缕…

水温果然如萧四郎所言,析秋站在水里萧四郎环手抱着她,他又捡了处水里的石墩坐下,析秋转过去要和他并肩去坐,他却是手臂一抬,直接将她放在他的腿上,平日里这样的姿势常有,但却没有如今天这样,析秋的眼睛几乎不知道要搁在何处,只左顾右盼的想要找话去说,解了此时的尴尬。

萧四郎笑意盎然的看着她,显得很愉悦,带着薄茧的手便一路自她脖颈处滑下去,析秋不敢乱动就只能去推,萧四郎笑着道:“常得夫人搓背,今儿为夫也当给夫人尽一份绵薄之力。”

一只环在腰间,一只手便顺着胸前的丰盈一路滑了下去…

析秋刚要说话,唇口便被他堵住,独属于他的气息便顺着唇齿间一直到了心底,她呼吸急促的去回应他,手臂也不自觉的缩了回来缓缓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交缠在一起的身体,萧四郎身体如火,析秋缓缓坐了下去,丝丝的悦感就从某一处迅速蔓延开了。

她摆着腰,如山间盛开的山茶,清香迷人。

“丫头!”

析秋昂着头,胸前的丰盈在他齿间跳动,他轻声喊道:“丫头…”

“嗯。”

她闭着眼睛,眼底有淡淡的泪花闪现,落下来化作他臂上的一点水渍,渗进他的身体里。

“以后每一年…每一年…你的生辰…只属于我一个人。”

虽是轻声说着,却依旧霸道的让人难以拒绝。

析秋无力去应,只能用身体回应着他。

萧四郎揽着她,几乎想要将她化作身下那温温的水,含在嘴里,化在心里,流淌在血液里…

断断续续的呢喃声,被溅起的水花淹没,析秋喘息着道:“四爷…妾身想要个孩儿,很想很想…想要一个长的和四爷一样的孩儿…”

“嗯。那我们就生一个。”萧四郎抱着她站了起来,析秋蜷在他的胸口,他在她耳边道:“还要一个如你这般的女儿…”

“…好。”

有归巢的鸟儿自空中飞过,清脆的鸣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天空暗了下来,只余下远处一点灯光照过来,温温的浪花浮荡,水中的人影叠合成一个。

析秋靠在萧四郎的胸口,萧四郎拿了帕子给她擦身子,笑亲了她的面颊道:“等冬天我们再来,四周落了雪唯有此处青绿葱茏,你若喜欢山茶我便种一些,往后每次来你都能瞧见。”

析秋闭着眼睛,听着他胸膛跳动的声音,笑道:“四爷还要去山腰处移植来?”

萧四郎笑了起来,轻咬了她的鼻尖,回道:“有夫人送饭,便是在京衙住着也无妨。”析秋被他的无赖样子逗的咯咯笑了起来,也学着他在他肩头咬了一口:“那四爷可别错过了茶花开的日子。”

等她咬过,才忽然惊觉,依旧留在她身体的某处,竟又蠢蠢欲动的醒了过来。

析秋错愕的看着他,萧四郎抿唇笑着。

在她耳边吹气道:“想要孩儿,夫人自当努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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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什么?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68 添人

第二日一早,析秋还是卯正便醒了。

她翻了个身,看见萧四郎睡在她身后,平日冷冽深邃的眼眸阖着没有了令人胆怯的威慑,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睡容在析秋眼中竟有一丝孩子气,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去描绘他的面容,自眉梢而下一点一点移动…

院子里静静的,便是鸟儿的啼鸣也不曾传来,析秋勾唇轻笑起来,心里有种异样的安宁。

收回手,她缓缓放在小腹上,昨晚,那里会不会如她祈祷的那样,有了一个小小的萧四郎呢?

忽然,手背之上被一只大手覆盖,析秋转头去看就见萧四郎已经睁开双眼,长长的丹凤挑着眼梢,笑意从眼底漫出来:“在想我们的孩儿?”

析秋红了脸,却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傻丫头,或许昨晚的努力并未成功呢。”萧四郎俯身看着她,在她额头鼻尖上轻吻着,眸中的情绪浓浓的,爱意弥漫。

析秋挑了眉,想到昨晚在池子里…直至半夜才回来休息,若不是怕她受凉,只怕是…

“今儿要回去,妾身要起身去收拾东西。”析秋动了动,不由后悔,她怎么会一大早去想孩子的事儿。

萧四郎轻笑起来,在她嘴角轻啄着,手在析秋未着寸缕的身体去游走抚摸,落在纤细的几乎能折断的腰肢上,他道:“回去不过一个多时辰,我们在天黑前赶回去。”

“还是早些回去吧。”析秋想了想道:“和娘说了今儿回去,若是我们迟了,她定是会在府里等一日的。”在找借口。

萧四郎抿唇笑了起来,捏了析秋的鼻子,道:“鬼丫头!”翻身坐起。

析秋松了口气,又立刻环上他后背抱着,笑着道:“不是冬日还来嘛,妾身可记得呢。”

身后软软的抱着,清香入鼻,萧四郎心底尽是愉悦,伸臂将她拉过来蜷在自己怀里抱住,轻声道:“那何时来,重阳来可好?”大有要将时间落实的样子。

析秋靠在他的手臂上,他像是抱婴儿一样抱着她,蜷在他怀里能听清晰的听到他胸堂跳动的声音,温温热热的肌肤贴在一起,析秋面颊微红点头道:“四爷是一家之主,自是听四爷。”

四爷却是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回道:“既如此,那我们索性搬来这里,四季如春景色如画又安静的很…”

析秋知道他不过说说,他们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儿,哪能就这样随随便便住在山里头,她想着便很顺从乖巧的点了点头,回道:“嗯,听四爷的!”

萧四郎哈哈笑了起来,越发的欢喜,道:“在门前种几垄菜地,门后栽了花…还要搭一架秋千…”析秋补充道:“院子后面有块空地,妾身想种些药材…”

“好。”

两人就这样旖旎的拥在一起,靠在床头轻声细语的说着,自冬日来别院一直说到大周各处的风景,说到塞外风土人情,又说起民风美食马匹行运…

直到门外春柳和碧槐,碧梧垫着脚听了半天,春柳道:“听道声音了吗?也不知起了没有!”

碧梧伸长了耳朵,摇头道:“好像听到了四爷的声音,不过也不确定。”

三个人叹气,夫人没喊她们不敢进去,可现在已经辰时了…

恰好岑妈妈从外面进来,碧槐虽平日机灵但男女之事上也不过是个孩子,也不见得比春柳和碧梧懂的多,便拉着岑妈妈问道:“夫人还没起,说是今儿要回去的,我们想进去收拾东西,可是…”

“难得出来,让夫人多睡会儿。”岑妈妈暧昧的看了眼房间,指着三个人道:“都各自去忙吧,留个人守在外面便成了,索性也没什么事,何必急在一时。”

三个人见岑妈妈表情颇有深意,可又不明白其中含意,只得各自点头准备散了,正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夫人说话声传了出来,几个人听见立刻松了一口气,碧梧更是笑着道:“我去打水。”说着蹬蹬跑去端水。

岑妈妈看着几个人直摇头。

等服侍萧四郎和析秋起床,大家吃了早饭便开始收拾回程的东西,出了箕尾山析秋想到普宁师太,又去普济寺的山门脚下去逛了集市,她坐在马车里就看见碧梧一会儿拿了个小梳子,一会儿捧了三五根糖葫芦,稍后又包了一包油炸豆腐,她笑着和碧槐道:“你也别守着我了,去看着她,回头免得被人用的吃的拐走了。”

碧槐笑着点头,也下了车随着碧梧和岑妈妈去逛。

析秋听着车外的人声鼎沸,便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打着盹儿,等帘子掀开一股清风灌了进来,萧四郎进来了,析秋迫不及待的问道:“见到师太了吗,她可好?”

萧四郎坐下来,析秋给他倒了茶递过去,他回道:“很好,说是等到中秋节时去府中看你。”停了停他又道:“你若是念着她,不如我们今晚在普济寺宿一夜罢。”

析秋摇了摇头,已经在想中秋节的安排。

马车又动了起来,春柳和碧槐碧梧以及岑妈妈四个人坐在车里细细去数各人买来的东西,难得出来一趟大家都显得很兴奋。

等到了府中,春柳带着鑫哥儿和敏哥儿以及晟哥儿早早候在了仪门内,萧四郎当先下了马车,三个孩子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礼,等见到析秋就扑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道:“四婶婶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可等了好久了。”

析秋摸着鑫哥儿的头道:“这天多热,怎么不在房里待着,瞧这一头汗的。”又去看热的小脸红扑扑的敏哥儿,拿了帕子给他擦汗,晟哥儿也凑过来笑道:“四婶婶,别院好玩吗?有没有看到松鼠和箭猪?有没有给我们带礼物?”

萧四郎看着几个人围着析秋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他面无表情打了招呼道:“我去外院看看。”又转身对天诚吩咐道:“你送夫人和几位小爷回去。”

析秋和几个孩子行礼,萧四郎便转身去了外院。

“我们回去吧。”析秋牵着三个人,边走边道:“买了礼物,回头让春柳拿给你们。”

三个人便点头不迭去问别院什么样子,山上面什么样子,能不能放风筝,析秋有没有骑马。

析秋笑着回着,春柳和碧槐跟在后头撑伞,析秋怕三个人晒着就叫了滑竿来,一路去了太夫人院子里。

太夫人见她回来,上下打量了遍问道:“…我也好些年没有去,那边可还规整?”

析秋笑着回了,太夫人就从身后拿了个红木的匣子出来递给析秋:“你生辰也没有在家里过,这个算是补给你的。”析秋一愣,道:“不过小生辰,让娘破费了。”

太夫人无所谓的摆摆手:“我都老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无用,不如送给你们呢…打开看看可喜欢。”

“谢谢娘。”析秋接过匣子打开,就见正红姑戎的里子上,躺着一只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耀眼夺目,她惊讶的看向太夫人,道:“娘,这…太贵重了。”

太夫人见她喜欢,便呵呵笑着道:“哪里贵重不贵重的,年轻时侯爷送的,可那会儿贪利索不爱这些,这会儿想戴又戴不出去了,你戴着刚好。”

析秋又谢了,让碧槐收起来,又从春柳手中拿了包袱出来,拆开道:“绕道去了普济寺,在山门上见了这些东西有意思,就随意买了。”说着拿了陶土烤的手炉出来,蓝白条纹上的漆,上头浮雕着寿星翁的图案,两头都有把手,冬日里暖手能将手从把手里穿过去又不会担心手炉会从手里滑出去摔了。

太夫人看着析秋递给她,惊诧的道:“送给我的?”说着笑呵呵的接过手炉,拿在手里左右去瞧,和吴妈妈道:“这小玩意做的可真有心思,大小女子用刚刚合适。”

“和娘的东西不能比,就多些巧趣。”

太夫人点头回道:“这好的东西精贵,做的时候也小心,奇巧的样子商家也不敢做,若是没了市面好的东西也糟蹋了,反倒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却常有令人惊喜的模样。”

析秋应是,又拿了个包着红花棉布的美人捶给吴妈妈,吴妈妈也是笑着收了,三个孩子就围在包袱边,晟哥儿拿了把木制的宝剑,鑫哥儿得了个竹制的长笛,敏哥儿则是一个推演九宫格的匣子。

一屋子的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又聊到碧梧采的野菜很难吃,碧梧红了脸道:“…奴婢小的时候在家中记得娘常做了给我吃,味道很好,这会儿吃出来却不是那个味儿了。”

太夫人笑指着碧梧道:“这丫头,小时候吃的现在再去吃可就不见得好吃了,年纪不同自是口味也有变化。”

碧梧连连应是。

大夫人从门外进来,见到析秋回来,笑着点了点头:“原以为你们晚上才到…怎么不多住几日。”析秋笑着行了礼,回道:“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事儿,便是住下了心里也不安。”

大夫人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笑着坐在析秋的对面。

鑫哥儿就从包袱里拿了木制的漏勺出来:“伯母,伯母!”说着卖弄似得道:“这是四婶婶买的,说是给您浇花用的。”

大夫人看着眉梢微挑,朝析秋看去,析秋笑着道:“瞧着好玩,随便买的。”

“谢谢!”大夫人接过来交给一边的唐妈妈,笑着道:“让四弟妹破费了。”

析秋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太夫人就笑着道:“你才回来风尘仆仆的,先回去梳洗换了衣裳,晚上到我这里来吃饭。”

析秋点头应是,和大夫人打了招呼,就先回房梳洗换衣裳。

春柳跟在她进房服侍,析秋问道:“这一日,家里可有发生什么事儿?”春柳看了眼门口,回道:“旁的事没有,二房那边倒有两桩。”

析秋洗了脸,拿帕子擦着脸应道:“嗯。”春柳便回道:“紫鹃来领了两次牌子,一次说是二房里没了血燕,拿牌子领了四两回去,一次说是二夫人觉得冷,盖着被子也不觉得暖和,要领霜碳!”

析秋一愣,回转看着春柳挑眉道:“觉得冷,要领碳?”

春柳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确定的问道:“奴婢也觉得古怪,就存了心思只给了她一半,剩下的一半奴婢亲自送过去的,进去时果真见二夫人房门上挂着帘子,腾腾的热气冒出来。”

二夫人到底在想什么?大夏天觉得冷,是真的觉得冷,还是另有目的?

“这件事太夫人知道吗?”析秋问道。

春柳点了点头,回道:“吴妈妈也去瞧过,和奴婢一样也觉得不可思议,还请了太医来府里,太医也说不出到底什么病,可二夫人就是觉得冷。”

析秋拧了眉没有说话,又问道:“那另外一件事呢?”

“是连翘。”春柳回道:“她被太夫人抬做了姨娘。”

析秋一怔,随即又觉得仿佛在意料之中,连翘会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因为紫檀的事儿让她有的:“是太夫人有意的抬的,还是侯爷要的?”她是知道太夫人挑了好几个出色的丫头由吴妈妈在调教,等过些日子就送去萧延亦房里的,既然她当初没挑连翘,就不会现在临时挑了她。

“是侯爷要的。”春柳就将那天晚上的事儿和析秋说了一遍,又道:“…歇在凌波馆里的。”

凌波馆可是连二夫人也没有去过两次,侯爷竟是留了连翘在里头留宿。

析秋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回头你去库房找几喜庆的布,再挑一套头面给连翘送去,就当我们给她贺喜了。”

春柳应是。

析秋换了衣裳出来,门外就已经有婆子来回事:“二夫人说往后不用给她房里送吃食,她的一应吃食都从小厨房走。”

“那你就听她安排吧,平日买了食材就拨一些过去。”析秋想也没有想便应了,厨房里还是有些婆子是二夫人当初安排的人,她便是不同意,她们私下里也会送过去,她又何必做这明面的上的恶人。

婆子应是退了出去。

等萧四郎回来,析秋和萧四郎便一起去太夫人房里,仿佛是刻意准备的,两桌子的菜摆在次间里,析秋要去帮着摆碗筷,太夫人笑着道:“不用,你坐着歇着。”

析秋微微愣了一愣,就看着吴妈妈笑呵呵的去摆碗筷。

“虽说生辰过了,可也算是老四单独给你过的,今儿我们在家里就补一个!”太夫人笑着说完,析秋走过去扶了她的手,红了脸道:“一个小生辰,反倒是我…”

说不下去的样子。

太夫人显得很高兴,大家随着她如稍间各自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气氛愉悦的吃了饭又上了寿面,回到稍间里去喝茶,大夫人就笑着拿了礼物出来:“你后院种了三七,这本书或许能帮上你。”

析秋谢了接过来,书面泛黄纸张有些脆硬,就见上面写着《草本》二字,析秋一愣看向大夫人道:“这本书早就失落了,太贵重了,大嫂。”

“我留着也无用。”大夫人淡淡的道:“你常与药材打交道,送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析秋又是谢了,让碧槐小心收着。

晟哥儿就从碧纱橱里抱着个东西跑出来,蹬蹬蹬的凑到析秋面前,笑嘻嘻的一股脑的塞在析秋手里,道:“四婶婶,这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

“谢谢晟哥儿。”析秋拿起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抖开来才发现是只长了许多脚的蜈蚣灯笼,她笑着道:“真好看,谢谢晟哥儿。”

太夫人乐呵呵的样子,晟哥儿红了脸道:“其实…其实也不算我一个人做的,宋先生也帮忙了。”

“是吗,可是我们晟哥儿还是很厉害,这个灯笼做出来费了许多功夫吧,四婶婶很喜欢,谢谢你!”析秋揽着他,摸着他的头谢道。

晟哥儿眼睛明亮,忙点着头偎在析秋身边。

鑫哥儿和敏哥儿则一人拿着长笛,一人抱着萧出来,敏哥儿道:“母亲,我和鑫哥儿没有礼物…”说着看向鑫哥儿又道:“我们给您吹首曲子行不行?”

析秋笑着点头,洗耳恭听的样子:“好啊!”

鑫哥儿和敏哥儿就一人站在一边,两人嘀嘀呜呜的试了半天的音,鑫哥儿起了头,两个人竟是很熟练的合奏了一首《秋湖月夜》,曲调悠扬抑扬顿挫,敏哥儿比先前的水平进步了许多,析秋愣在哪里,看的出来两个人是练了许久的。

一曲完毕,太夫人鼓掌笑道:“真好听,鑫哥儿和敏哥儿吹的都快赶上乐师了。”

大夫人也微微点头,就连萧延亦也点头道:“前后虽有些赶,但能吹出意境也属难能可贵了。”鑫哥儿和敏哥儿越发的高兴,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

萧延亦看着鑫哥儿,目光又从析秋脸上划过,手在衣袖里动了动,又放弃似的松开。

等析秋和敏哥儿回房里,析秋问他:“你是练习了很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敏哥儿垂着头,小声道:“自上次母亲说喜欢秋湖月夜,我便开始练了。”析秋笑着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回头看向负手站在的一边的萧四郎,脸上满是暖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