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析玉用帕子捂住脸,靠在自己丫头的肩上,几乎哭晕了过去,灵堂外头罗姨娘帮着江氏和邱妈妈接待客人,夏姨娘才满月自是不能出面,梅姨娘在昨天晚上就气血上涌病倒了,这全府里也只有她能给江氏搭把手了。

“三姑奶奶回来了吗?”罗姨娘轻声问身边的素锦。

素锦摇着头,低声回道:“奴婢没有瞧见,听昨晚去报丧的婆子说,三姑奶奶连门都没让她进去,她只在外面说了大太太过世的话,紧接着就听到院子里头,三姑奶奶疯了一样的笑声,她当时只觉得毛骨悚然,一刻没停就赶紧回来了。”

罗姨娘冷笑一声,想到当初叱咤风云和大太太斗了十几年的王姨娘,又想躺在里头的大太太…当初两个人几乎霸占了大老爷的全部,现在呢,真正能走到的最后的,却只有她和夏姨娘…所以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输赢,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来来往往的吊唁的人很多,江氏抽了空进来陪陪佟析砚,这会儿来往女眷她还是要接待,佟析砚由代菊扶着回去,刚出了灵堂,便有人唱到:“蒋大人到!”

佟析砚闻言身子几不可闻的便是一抖,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朝二门看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身素色直缀的蒋士林,玉树临风踏步而来,比起以前他成熟了许多,但人却瘦了一些…佟析砚目中满是悲痛,狼狈的收回目光飞快的道:“我们走!”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另外一边而去。

蒋士林远远的就看着飞快离开的佟析砚,他抬起手臂,一声:“析砚”便卡在喉咙里…他们现在已经没了关系,在如此情境之下,他又能用什么姿态去和她说话呢。

蒋士林长叹一口气,垂了目光步履沉重的进了穿堂。

一连七日,萧四郎每日都要去佟府一趟,七日后大太太的灵位停在普济寺中,做了七七四十九场的道场…析秋满月出月子那日,正好是大太太入葬的第二日,因为是在孝期,炙哥儿的满月酒便没有再办,只一家人在家里头吃了饭,第二日她穿着满身的素白,回了一趟佟府,在灵堂前哭了一阵上了香…

析秋先去见了大老爷,大老爷到还好只比以前老了一些,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后又去了夏姨娘的房里,见了夏姨娘,母女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夏姨娘将佟析环抱出来给析秋看,析秋顿时就喜欢的不得了:“难怪她们常说和我相像…”说着大眼明亮,抿唇笑着:“果然像的很。”

夏姨娘见析秋喜欢佟析环,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若她真能像你,那也是她的福气…这府里头如今谁不说她福气好,出生的正是时候。”看的出来,夏姨娘很疼爱佟析环。

析秋抱着夏姨娘,生产后她丰腴很多,脸色也好看许多,析秋看着她便会有种错觉,她们是姐妹而非是母女。

武进伯府的圣旨在大太太去世第二天就下了,仿佛是有所顾忌,还是圣上有别的心思,总之圣旨上只提了对任隽的处理,流放平凉,一月后启程…夏姨娘便拉着析秋问道:“任姑爷是这两天启程吧?”

佟析言自大太太过世自始自终没有回来过,所以任家的事她们也只是听外面的人说说。

析秋点了头,回道:“应是明天。”夏姨娘叹了口气:“三姑奶奶也是命苦的,不过也就三年,如果能改一改三姑爷的性子,熬过这三年往后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过日子,也并非是坏事。”

人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析秋却觉得,如任隽这样的浪子,只怕是金山也唤不回。

她抱了一会儿佟析环,夏姨娘又问了许多炙哥儿的事情,一心想见一见,析秋笑着道:“等过了大太太的七七,我便抱回来给您看看。”

“好,好!”是她的亲外孙,她怎么能不想,夏姨娘点了头道:“也不要勉强,这些日子外面热的很,吩咐了下人要紧着点心。”

析秋点头应是,正说着外面有声音传了进来,随即秀芝隔着帘子道:“六姑奶奶,姨娘,八小姐和梅姨娘来了。”

析秋闻言眉梢微挑,梅姨娘大病未愈一直缠绵在病榻,怎么这会儿来了,她和夏姨娘对视一眼,道:“我出去看看吧,您就别出去了,免得给妹妹过了病气。”

夏姨娘应是,看着析秋出了门。

析秋到梅姨娘便是吓了一跳,她由佟析玉搀扶着进来,脸色蜡黄仿佛风干了一样,看来,她是真的急出病来了,佟析玉也是脸上没了光泽垂头丧气的样子…

“知道您回来了,我就想来看看您,八小姐也惦记着您,前些日子就想去府上的,可有孝在身也怕冲撞了不吉利,只能心里干着急了。”梅姨娘干巴巴的说着,看向析秋就满目的期望。

佟析玉目光则是直接了许多,不躲不闪打量着她,生过孩子后,六姐姐比以前稍稍胖了一些,但人却越加显的明艳照人,便是一身素白没有半点首饰,也是雍容高贵的样子…

佟析玉羡慕不已,心中就越加显得失落。

“你有什么事情,让八妹妹来和我说一声便是,何苦自己亲自来。”析秋拧了眉头说着,声音轻轻柔柔。

梅姨娘笑着:“六姑奶奶还是这样善解人意。”

其实她到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怕析秋忘了她们母女,来走动走动罢了。

“六姐姐。”佟析玉笑着问道:“听说炙哥儿长的很可爱,我只常听他们说,却一次没见过,您什么时候带回来走动走动?”说的有些不自信的样子。

析秋笑着点头,回道:“过些日子就带回来,你是他八姨母,自是要见一见的。”

佟析玉闻言抿唇笑了起来:“我前些日子闲着给他做了几件小衣裳…我针线一向不如六姐姐,就怕您嫌弃。”

“怎么会。”析秋笑着道:“我一直不得空做,有八姨母为他做衣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佟析玉听着心里便松了口气,和梅姨娘对视一眼。

析秋送走佟析玉母女,便去了佟析砚那边坐了一会儿,佟析砚见到她便红了眼睛,析秋劝了一阵,佟析砚便小声道:“…那天,在府里见到他了。”

不用解释,析秋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她握了佟析砚的手,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不管是为了母亲在天之灵能够瞑目,还是为了给那些人看,我们都该好好的…”说着一顿又道:“你若是整日里以泪洗面哭坏了身子,家里头可就真的剩大嫂一人操持了,她也辛苦的很,里里外外一个人,你在的话好歹也能帮她一把。”

佟析砚抹了眼泪,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心里却总是放不下。”说着一顿又道:“大嫂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有罗姨娘帮衬着,她素来能干大嫂也落个清闲,一些不显重要的事都交给她去打理了。”

析秋闻言点了头,想到罗姨娘八面玲珑的样子:“也正适合她!”颇有些打趣的口气,佟析砚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总算好了许多,看着析秋问道:“八妹妹和梅姨娘去找你了吧?”

析秋闻言点了点头,佟析砚就撇了嘴道:“母亲去世她就病了,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伤心,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八妹妹的婚事,着急上火,这守孝三年她怕熬不起…”说的有些酸溜溜的,析秋也能理解,和她们不同,她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总归心里是真的难受,佟析砚又道:“算了,我也理解,八妹妹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一耽误还不知到猴年马月呢…况且,父亲年纪也不大,现在大嫂当家还好些,若是将来…八妹妹婚事只怕难上加难。”

这也正式析秋担心的,若是大老爷再续弦怎么办?

他们做子女的总不能拦着父亲续弦,也不可能去问大老爷:父亲,您不续弦行不行…只能看大老爷的意思,走一步看一步。

“还有件事想要和你说。”佟析砚凝了眉头说着,析秋听着点了头道:“你说。”

佟析砚想了想,道:“是大哥,折子已经批复了,大哥过些日子就要回保定了。”

析秋闻言点了点头,大周祖制,官员无论在何位置若有至孝在身需丁忧,这件事她早想到了,到也不显得惊讶。

其实,换个方向来说,现在朝中政局稳定,江南和卫辉两处的战事已接近尾声,闵大人走投无路跳河自杀,闵家全族悉数被擒,至于卫辉叛军也只有最后滑固县困守着,但也不用几日,想必韩大人就能得胜回朝,届时朝中冯杨两位阁老致使,顶替上刘大学士和翰林院的吴大人,这位吴大人曾是二皇子年幼时的侍讲,年纪不过五十出头,无论资历还是背景都是当之无愧入阁拜相,政局如此稳定佟慎之在翰林院也只是熬资历而已…

还不如此刻停下来歇一歇,让大老爷在朝中拼一拼,若是三年大老爷能晋位,他这守孝三年也不是全无所获,若是大老爷不能晋位,他隐退三年适巧宫中几位皇子都已经长大…可能还有别的机遇也未可知。

她暗暗点头,或许佟慎之也正是如此打算的。

晚上,她将此事和萧四郎说了一遍,萧四郎并不显得诧异:“闻贤已与我提起过。”说着一顿像是安慰析秋一样:“大老爷庶吉士出身,外放前也曾官至翰林院侍讲,这一次朝中动荡,翰林院空缺以及工部都有空缺,我已与岳父详谈,若无意外,工部左侍郎一职…”析秋不待萧四郎说完,便满脸惊喜的道:“您是说大老爷…会升任工部左侍郎?”工部官员这一批因为滑固县的事被参奏很多,自就有官位空缺出来。

萧四郎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心中也宛若太阳初升晴空万里,笑着点了头。

析秋顿时就觉得鼻尖发酸,大老爷熬了这么多年,当年他曾是宣宁侯岳父之时,是吏部侍郎胞兄之时,多少次回京的机会他都放弃了,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又委身在六部待了一年多,总算有了出头的一天。

她又轻笑起来,就抱住萧四郎笑着道:“妾身何德何能嫁给四爷!”满心的感叹。

她知道,大老爷能够顺利升迁必定和萧四郎从中周旋有很大的关系,否则朝中这么多人,有多少人比大老爷资历老的多,为何单单是大老爷升迁,这背后若没有人打点,又怎么会如此顺利。

“傻丫头。”萧四郎也显得很高兴,见析秋含笑的明艳的宛若夏花的面容,便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了下去…析秋有些情迷的抵着他,含着内疚红着脸道:“四爷…妾身有孝在身…”

萧四郎拥她在怀,平复了气息低声应道:“我知道。”只是有些不受控制而已,析秋却觉得内疚,她怀炙哥儿十个月后面又是坐月子,没想到现在又守了孝期…愧疚的道:“要不然…”手便顺着萧四郎的胸口滑了下去,脸上已经绯红一片,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萧四郎看着她的样子,越发的疼惜,揉着她的发顶道:“我去将炙哥儿抱过来。”有炙哥儿在,他也能分散了注意力。

析秋就坐在那边,看着他背影,心里软软的,仿佛一碰即化…又觉得庆幸,若是换做的旁的人,可能她怀孕之初便要抬了通房上来,即便是萧四郎不提府中也有人会提,可是到现在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此事,大家都装作不知道,她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萧四郎曾经发誓此生绝不纳妾,大家都明白也清楚他的脾性,所以便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出半个字。

第二日一早,任隽被侍卫押解出京城,析秋没有去但却听府中下人聊起,说是任夫人哭晕了过去,但佟析言却是自始至终冷静异常,只在任隽经过时递了一包换洗衣裳给他,被关了几个月的任隽已经瘦弱的不成人形,便是走路也是东倒西歪的…这一路长途跋涉,析秋很怀疑他能不能活到到平凉。

任隽走的第七天一大早,任府便有人来报丧。

武进伯在熬了一年之久后,去世了!

第二日,析秋梳洗好,将炙哥儿交给太夫人和周氏照看,便带着春柳和碧槐去武进伯府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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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超级感动…这么多评价票,爱你们…。终于结束了我二百五的生涯…泪奔。

第二卷 庶大招锋 201 经历

任府门口白幡飘摇,在门口迎客的下人们皆是满身白孝,还未进门便闻震天哭声。

马车一路行到二门,春柳撩了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回头对析秋道:“夫人,好像我们常见的几位夫人都来了。”她看了几辆熟悉的马车和他们擦身而过。

“嗯。”析秋并不觉得奇怪,武进伯府爵位还在,各功勋之家虽不敢过于热络,但如今武进伯府里头办丧事,于情于理都是要来的,如若是刻意避开,反到显得与众不同了。

正说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外有婆子喊道:“四夫人,到了。”

析秋应了,春柳和碧槐当先下了车,碧梧和问玉便扶着析秋出来,踏了脚蹬她出了马车,外头武进伯府的婆子立刻低头道:“代步的小车已经备好了,夫人请上车吧。”

析秋四处看了一眼,门口下人来来往往却不见忙乱,各人虽眼睛红肿但做事说话却是有条不紊,她暗暗点头回道:“有劳!”

婆子引路,春柳和碧槐扶着析秋,问玉和碧梧走在后头,析秋上了车春柳随车服侍,碧槐几个则是随车跟在后面,武进伯府并不大不过一刻功夫就到了内院里头,才到门口便听到里头嗡嗡的说话声和道士道场的铃声…

她才下马车,任二奶奶就迎了过来,析秋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当初随陈夫人来武进伯府时她正有孕在身,和陈夫人系属袁氏乃是前朝袁提刑的后人,此一刻她满面哀色却是半挤出一丝笑容来,对析秋行了礼:“四夫人!”

“二奶奶客气了。”析秋赶忙扶住她:“说起来,我还要喊您一声二嫂呢…请节哀顺变。”

任二奶奶很会来事,析秋话落她便很热络的携了析秋的手,抹着眼泪道:“多些四夫人能来,给您拖步了。”说着一顿又道:“三弟妹正在里头陪着娘呢,四夫人请进去喝杯茶吧。”

析秋闻言目光在二奶奶握着她的手上转了一圈,从善如流的点了头:“好。”任二奶奶便扶着析秋两人朝里头走,析秋问道:“前些日子还听说身子康复了,怎么突然就…”满是唏嘘的样子。

任二奶奶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眼见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天三弟走的时候他还起来喝了茶,还有力气砸了个杯子…可是这不过几日…谁也想不到。”说着一顿,诉苦一样:“说了也不怕您笑话,父亲是家里头的天,这会儿…可真算是塌了天了。”

武进伯的威严她见识过,也相信任二奶奶说的话,便是连佟析言这样谁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也对武进伯尊敬有加,此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唉!”析秋说着一顿:“伯公夫人还好吧!”

“娘前些天就病倒了,这些日子都没起身过,现在又受了这样的打击…”说着用帕子掩面,低声哭了起来。

析秋又安慰了几句,两人已经到了正房门口,院子里能听到几位夫人的说话声,二夫人在院子门口停了脚步:“我让妈妈陪四夫人进去,二门那边我再去迎迎。”

“您快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任二奶奶还是让一位妈妈送析秋进了门,她自己则按原路去了二门。

“四夫人。”有位眼熟的妈妈的迎了出来,析秋记得见过,便笑着点了头,那位妈妈就含笑着道:“几位夫人走在里面,您请里面坐。”

析秋点了点头,随着她进了门,一进去便第一眼便看见穿插在众人间说话的陈夫人,几年未见?析秋还记得当初在庙中第一次见到陈夫人的样子,姐妹几个都觉得她高高在上,有诰命在身光华万丈的…

不过几年的功夫,竟是变化如此之大。

“四夫人来了。”陈夫人转过头来就笑着迎过来:“四夫人。”说着,朝析秋行了礼,析秋侧身让过回了半礼,正厅前头坐了钱夫人,对面坐着怀宁侯的马夫人,还有两位奶奶,这边则是娄夫人以及阮夫人还有一位却是让她一愣…周夫人,她很少出来应酬,只上一次在鑫哥儿的洗三礼上见过一回,后来再没见过,没想到这次却是碰到了。

析秋朝周夫人点了点头,这边陈夫人道:“您请坐。”

析秋瞧见钱夫人冲她招招手,她便走到身侧坐了下来,析秋笑着谢过陈夫人,陈夫人摆着手道:“您客气了,今儿来来去去的人多,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担待,她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事,就让我这外来的越俎代庖一回了。”

析秋朝她笑了笑,这边钱夫人侧头过来和她说话,陈夫人目光一顿有一丝尴尬,对面的方夫人便笑着接了话:“您不说,我们可不知道!”掩面而笑,解了陈夫人的尴尬。

陈夫人深看了析秋一眼,脑海中便想到当年她温顺的跟在佟大太太身后的样子…上个月佟家大太太已经去了,当初未长开的姑娘,却成了艳光四射的萧四夫人…她暗暗叹气,有的时候人的命还真的不能不信。

“太夫人可来了?”钱夫人小声和析秋说话,析秋听着摇了摇头回道:“她身子一直不好,也不敢四处走动。”

钱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又小声道:“佟大太太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节哀顺变。”析秋抿唇点了点头,回道:“谢谢!”

正厅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一会儿大家便去一起去上了香,又移到一个广厅里去喝茶,任大奶奶和任二奶奶在一边招呼,析秋注意到,沈家没有人来…心里想着,就瞧见娄夫人走了过来,她笑着去打招呼:“您来了,太君她老人家身子还好吧?”

“挺好的。”娄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瞧着您丰腴了些,哥儿还好吧?”析秋听着点了点头:“闹腾的很。”说着一顿,想到娄夫人前几日家里的二儿媳滑胎的事儿,便携了娄夫人的手:“您别往心里去,他们还年轻总还会有的。”他们两家走的近,析秋和她说话也不如和旁人那样顾忌。

娄夫人叹了口气,回道:“两个儿子都不省心,老大整日里浑浑噩噩的,老二倒还好,却是儿媳身子一直不大好,这好不容易得了孩子,却又…”娄家大爷和任隽属于同一类人,不过比起任隽无法无天来,娄家大爷有娄老太君和娄伯爷管着倒也还好,二爷倒是样样不错,但独独娶了位夫人身子一直不大爽利,好不容易怀上了身子却又…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难怪每次见到娄夫人总是闷闷不乐心结难除的样子。

两个人正说着,门口就瞧见江氏来了,析秋和娄夫人打了招呼迎了过去:“大嫂。”江氏过来看了眼里面没瞧见佟析言,问道:“可见到三姑奶奶了?”她娘家在这里,怎么着也要出来打个招呼才是。

析秋朝她笑了笑,并不介意:“我们进去吧。”两人便进了正厅里,和里头坐着的几位夫人各见了礼,姑嫂两人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佟析言的院子里,她们总归佟析言的娘家人,她不来她们总不能不去。

院子析秋来过一次,到也不陌生,门口有两个小丫头守着,见析秋和江氏走来,小丫头笑着迎过来行礼:“亲家舅奶奶,四夫人好。”说着将两人迎进院子里:“三奶奶也是刚从前头回来,这会儿应该是在换衣裳,舅奶奶和四夫人稍坐会儿。”

江氏点了头,和析秋两人过了穿堂进了院子,正厅里摆着椅子,两人相邻坐了下来,果然未见佟析言的身影,析秋打量着厅里头,和几年前并无多大的区别,处处收拾的也很整洁…

江氏朝析秋看来问道:“你来了,炙哥儿交给太夫人照顾着的?”

“嗯,我这里打了招呼就回去,也不敢久待。”析秋轻叹了口气问道:“家里都还好吧?”佟慎之要回保定的事已经定了,这两天就会启程了,析秋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大老爷在京城,江氏是不可能随着佟慎之一起回去的。

江氏点了点头,目光隐隐含有无奈:“我和你大哥一起来的,他这会儿在外院呢。”说着一顿又压低了声音:“说是任隽在路上得了伤寒…”

“伤害?”析秋听着一愣,这么热的天却得了伤寒…看来任隽的身子真的是掏空了:“现在人停在哪里,可请医问药了?”她对任隽没什么好印象,可也不希望他就这样死了。

“说是才到山东境,这两天天气又热,也走不快。”江氏说着拧了眉头又道:“你大哥虽对三姑奶奶有气,可毕竟是一家人,能好的话他自然想要帮一把,所以想来找任家大爷商量商量,递了奏请的折子,希望圣上能宽限几日,将他病治愈了再启程。”

这到不是难事,也不是减免罪责,只是宽限些时日,应该问题不大,但让析秋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件事要是商量也该是任家大爷找佟慎之商量才是,怎么反而倒过来了。

江氏还要说什么,这时佟析言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到析秋和江氏在这边,也不显得惊讶,很冷傲的看了两人一眼,便在对面坐了下来,也不说客气话,就这么坐着。

析秋了解她,也早就预见她会这样,只是见她双眼红肿,面色惨白的样子,心中暗暗惊讶了一番,不知道她是心疼任隽还是对武进伯的离世伤心。

有大太太的事在,江氏和佟析言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如今大家也不过是在面子做一做罢了,不让外人看笑话。

“三姑奶奶节哀顺变。”江氏淡淡的说道。

佟析言看了江氏一眼,目含嘲讽轻蔑道:“多谢二位送的礼,我今儿很忙一会儿就不陪了,二位还请自便。”

江氏脸色有些尴尬,析秋淡淡笑了笑:“三姐姐自去忙,我和大嫂也不是第一次来,认识来回的路。”说完也不再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一时间无语。

析秋就站了起来,笑着和江氏道:“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江氏也站了起来:“那我送送你。”她是娘家人不好这么早走。

析秋朝佟析言点了点头,便和江氏出了门,没有再多说一句,仿若陌路一般。

佟析言这样,俨然一副想和佟家彻底断绝来往的意思,江氏什么都没说,以她和佟析言的关系,就更加没必要多说,两人便相携出了门,又去前头和任大奶奶和任二奶奶打了招呼。

任大奶奶一脸无奈的道:“怎么不多坐会儿。”自己妯娌什么脾气,这几年她也摸清楚了,四夫人这么早走,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孩子还小,娘身子又不好,我心里挂念着也坐不住。”析秋笑着说着,又道:“大奶奶快去忙吧,寻个丫头带我出去就行。”

任大奶奶看着析秋欲言又止,又点了头道:“怠慢了!”说着要亲自送析秋出去,析秋婉言谢了辞了江氏又和几位夫人打了招呼,便带着丫头出了门,一路到了二门,她刚要上马车,后面忽然有人喊道:“四夫人。”

析秋闻言一愣回头看去,就见周夫人含笑站在她身后。

她眉头微挑,不知道周夫人什么意思,笑着行了礼:“周夫人!”周夫人还了礼,笑着走过来:“听说太夫人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一直不大有精神。”析秋笑着回道:“其它的到也还好。”周夫人听着点了点头,又左右看了看,笑着道:“来的时候坐的钱夫人的车,这会儿回去能否搭了您的便车?”

析秋心中一愣,点头道:“自是可以,夫人请。”周夫人年长便笑着塌了脚蹬上了萧府的马车,析秋便交代了春柳几句,也上了车。

“夫人是要回府还是要去哪里?”析秋亲自从暗格里拿了茶壶出来,给周夫人倒了杯茶递过去。

周夫人接过谢了:“送我去东昌伯府吧,我的车停在那边。”析秋点头应是,吩咐了赶车的婆子,马车便行了起来,转眼出了任府的大门。

“与四夫人还是四五年前见的。”周夫人笑着道:“一晃眼都过去这么久了。”语气颇有些感叹的样子。

析秋笑着道:“时间最是留不住的,转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她笑着捧了茶杯低头啜了一口,心里却是想着,周夫人与她并不熟悉,中间又有佟析砚和周公子的婚事在,两家更是没有多少的来往,想必她今天突然来找她,不单单只是为了搭车这么简单吧。

至于她要说什么,析秋却是猜不到,只能慢慢等着她开口。

周夫人又说到炙哥儿:“满月了吧,听说长的极是可爱水灵…洗三礼的时候我恰好去了通州也没有赶回来,真是失礼了。”

析秋笑着摆手,周夫人又道:“满月酒想着去的,可是又…”叹了口气,看向析秋:“你也是个能干的孩子。”

“您谬赞了。”析秋轻笑着回了,心中愈加的迷惑周夫人到底想要说什么,顿了顿,果然周夫人开了口,问道:“四小姐…还好吧?”

原来是要问佟析砚?析秋点头笑着道:“她还好,在外头开了两间绣庄,没成想生意到是不错,蒸蒸日上,她也整日里两头忙着,不得闲。”周夫人闻言赞叹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又有些歉意的道:“当年的事,说起来还是我们不对,若非博涵不懂事,也不会闹成如今的地步。”

“事情都过去了,您也别放在心上。”析秋回道:“这也是他们的缘分,也怨不得谁。”当年大太太做的也很过分,她并不想长谈这个话题。

周夫人叹息的摇了摇头:“您说的对,也是他们的缘分未到。”说着一顿,显得很无奈的样子,析秋前头就听阮夫人说过,周家大奶奶失踪了,至今都没有下落,不知是死是活,周夫人心中无奈她也能理解,若是死了倒也好说,可就这样不光彩的走了,说出去也是丢面子的事儿。

当初周家也是施恩,若是因此成就一番好姻缘倒也罢了,没有想到却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不说了,不说了。”周夫人摆着手,看向析秋:“四夫人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突然来找您吧。”析秋看向她也没有说话,等着她后话,只听周夫人道:“事情其实是这样,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通州,不知您知道不知道,锦乡侯上一辈,共有兄弟七个,正房那一枝想必您也知道,便是阮夫人和钱夫人那一房,我家这一房早就搬出了侯府在郊外单独过了两辈人了,又因为改了姓和侯府来往并不多…”析秋静静听着,周夫人便又道:“说这些您可能不明白,但是那老七那一房您该最是熟悉的了。”

析秋一愣:“夫人何意?”她不认识锦乡侯七房。

周夫人便笑着道:“四夫人别急,听我说。”说着顿了顿又道:“那七房原是府中最小的嫡子,后来考了功名捐了个闲差就举家搬去了通州,七房子嗣单薄统共也只有两个儿女,老大是男早已经成家立业守着祖业,另外一个便是夫人熟悉的…阮静柳。”

析秋心中一怔,真的是阮静柳!

她早就觉得阮静柳和阮夫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没有想到她真的是锦乡侯的旁枝,她从未听阮静柳提起过。

周夫人又道:“说起来她也是我小姑子,我和她是平辈之人。”说着一顿,见析秋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周夫人便又道:“您可能不知道我这位小姑子的过往,她自小便聪明,在通州说起她无不人人称颂,原因无它,皆因她三岁能书七岁能诗…七叔从她小时便疼爱她,柳妹妹也乖巧听话,便是连侯爷也亲自召她来京城住过些日子,疼爱的不得了,直说她生错了女儿身。”

析秋眉梢高高扬起,认真的听着周夫人说话:“可她自小虽乖巧聪明,许多事都能无师自通,尤其是医术,岁的年纪就能给府中的下人看病治病,但性子却是乖张的很…”说着脸色变了变了,顿了许久才道:“…家里头死了什么畜生,她竟是如男子一般,拿了小刀剖了肚子,一个人在房间将里头东西掏出来,一看便是一天一夜…也不知在看什么,旁边的人却是渗的慌。”

“七叔瞧见她这样,生怕传出去她将来不好嫁人,就将她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还托了侯爷给她寻门好亲事…后来渐渐大了,也不知她怎么迷了心窍,突然听说张家的公子要娶亲,她竟是私下里就托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析秋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有想到阮静柳的婚事,竟然是她自己托了媒人去提亲的,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后来呢,七老爷必是不会同意吧?”

周夫人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岂止是不同意,七房虽说搬出去了,可毕竟也是侯府出去的,怎么也不可能将嫡女嫁去普通人家,虽说张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可毕竟没有功名在身,七叔匆忙间就要将她送来京城,谁知道她半路上竟是私自跑了,去了张府说是要嫁张家为儿媳…张神医性孤僻人人皆知,也不知怎么就和她说的上话,竟正式请了官媒上门提亲去了。”

周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说一段戏文,而非是一个女子的经历:“一来二去通州城里人人得知了这件事,大家笑也好讽也好,可名声总是传出去了,将来她也不好再许人家,七叔一怒之下便将她赶了出去,说她丢了阮家的门楣,随她自生自灭,我那小姑子也是奇人,竟是花钱雇了”父母“,就这样孑然一身的嫁去了张府。”

后面的事析秋也听说了,张公子没两年便去了,阮静柳就拜了张神医为师,潜心修行医术。

她心中忽然一动,当初阮静柳执意要嫁去张府,不顾世俗门楣,甚至连娘家也不要的原因,是因为仰慕张家传世的医术吧?!

“七叔身子一直不好,这眼见着也不行了,便想见一见她,可是寻了许久,前面还知道她在京城开了医馆又常常在都督府出入,这会儿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人,无奈之下我便厚着脸皮来求您了,若是您知道她在哪里,让她无论如何要回去一趟,父女之间哪有隔天的仇,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年纪轻,等她明白过来,到时候后悔莫及啊。”

“她说有事出去一趟,一个月就回来,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说起来…我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她了。”析秋几乎可以肯定,当初炙哥儿洗三礼她突然失踪,定是躲着阮家的人,但是,她不知道阮静柳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单方面听了周夫人的话,她不好答复便道:“若是我见到她,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有劳四夫人了。”周夫人满脸的无奈:“她性子也乖张的很,侯爷知道她守寡,说是要接她回来,她却是独自背着药箱行走天下,你说一个女子行走天下…”说着摇了摇头,以她接受的教育和文化,怎么也无法理解和接受阮静柳的行为和想法:“幸好认识了夫人,也知道这段时间她在京城得亏您照顾,否则我们便是想找她,恐怕也要多费一番功夫。”

“夫人客气了,我和静柳姐也是一见如故,平日都是她在照顾我。”析秋笑着说道:“您放心,但凡见了她,我定会将您的话带到。”

周夫人谢了又谢。

马车恰好在东昌伯的门口停了下来,周夫人就和析秋道别:“四夫人有空去我那边坐坐,虽不如都督大,但山水环绕也别有一番田园景致。”

周家搬去了京郊,听说在离西山不远,析秋笑着点头:“一定!”

周夫人便笑着下了车,析秋见她进了门,便吩咐赶车的婆子回督都府。

阮静柳神神秘秘的到底去了哪里?平时她出门总会和她打招呼,通常便是延迟了回来也会写信给她,这一次却是破天荒的什么也没有说,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她竟是一封信也没有回来。

析秋想到周夫人说的话,对阮静柳的过去越发的好奇。

回到家里,远远的在院子外头就听到炙哥儿的哭声,析秋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了进去,就瞧见太夫人坐在次间里的玫瑰床上,周氏正抱着炙哥儿满房间的走着,太夫人着急的道:“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却是哭的这样大声,还是让人去宫里请了太医来…”话未说完就瞧见析秋进来,她立刻道:“你回来的正好,快去瞧瞧,这都哭了大半盏茶的功夫,可别是哪里不舒服吧。”

析秋拿了湿帕子擦了手,就从周氏怀里接过炙哥儿,又用面颊碰了碰他哭红的小脸,拧了眉头回太夫人:“额头上没烧。”太夫人就满脸紧张的问道:“那怎么好好的哭起来,给他吃也不吃,喝也不喝,就这样哭的我心都碎了。”说着,着急的扶着身边的紫薇就起身走了过来,探头去看炙哥儿:“我看还是请太医来吧。”

“我先看看。”析秋说完便抱着炙哥儿去床上,将他平放在床上,上下一通检查,小胳膊小腿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哪里有不妥之处,她便回头问周氏:“今儿大便了没有?几次?吃了几次奶?”

周氏满脸不安的回道:“拉了一次,吃了三次奶,奴婢见天气热,又喂了一次水…”

没什么问题啊,析秋看着一直哭个不停的炙哥儿暗暗疑惑,又心疼的将他抱起来在怀里,来回在房里走…来回走了几圈,析秋就发现每每她走到门帘子边上时,他的哭声就会小一些,等她再走回来,他又会扯着嗓门干嚎起来。

她试了试,便站在门帘子边上不动,炙哥儿哭声顿时就止住了,太夫人瞧着奇怪,走过来问道:“怎么又停了?”

析秋已经明白了,这两天早上和傍晚她都会抱着他去院子里散步,他这会儿哭定是闹腾着想要出去。

“娘,没事,他这是想要出去散步呢。”析秋回头安慰太夫人,太夫人听着失笑:“这孩子…”想了想又道:“这会儿可不能出去,外头跟蒸笼似的,可别热着他了。”

析秋点了点头,就抱着炙哥儿又重新进了房里,将他放在玫瑰床上,翻了里头小手鼓摇铃一堆东西去逗他,又拿出佟敏之亲自做的拨浪鼓在他耳边轻摇着,费了半天的劲儿总算止了他的哭。

太夫人就满脸笑容的在炙哥儿身边坐下来,摸着他的小脸就道:“长大了定又是个极精明的。”析秋看着他叹气,又低头亲了亲他:“娘走了半日,也不见你想我,却只惦记着出去玩儿,你这个小坏蛋…”

炙哥儿看着析秋一动一动的嘴唇,便破涕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析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调皮!”

周氏暗暗松了口气,为析秋倒了杯茶立在一边,太夫人便问析秋道:“任家还好吧?听说任夫人病了?”

“嗯,我去没瞧见任夫人,说是病了,不过家里头有几个妯娌打理,也井井有条的。”析秋逗着炙哥儿回太夫人的话,太夫人听着点了头,又问道:“三姑奶奶呢,这一时也去不了平凉了吧?”

她没有听说提过这个话题,但她今天看佟析言房里的情景,不像是打算要出远门的样子,就回道:“没听她提起去平凉,应是不会去才是,家里头总归有七八个庶子庶女,她这么一早家里头还不全乱套了。”

“她也是个命苦的。”太夫人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便看向析秋道:“老四呢,怎么今天一整日没瞧见他。”

析秋将炙哥儿拿了小鼓的受柄给炙哥儿握着,回道:“他说趁着今天休沐去办点事儿,到没说具体什么事。”析秋淡淡回来,便问太夫人:“您有事?”

“我打算带着鑫哥儿回去住。”太夫人笑盈盈的道:“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事儿,你要照顾炙哥儿,还要管着我鑫哥儿,我回去了你也能轻松些。”

析秋听着就将炙哥儿交给周氏,她转身在太夫人身边坐了下来,问道:“娘,您在我这里怎么会给我添麻烦呢,有您在我高兴都来不及,还有鑫哥儿,他那么懂事,又能帮我照顾炙哥儿,家里头有你们也热闹了许多。”太夫人呵呵笑着,并不像改变初衷的样子,析秋知道她是惦记萧延亦,便道:“不如这样,往后您两边各住些日子可好?这边您的院子也给您留着,两头可都是您的家。”

“好,好!”太夫人拍着析秋的手,笑盈盈的道:“就依你。”

晚上萧四郎回来,析秋正坐在床上逗炙哥儿说话,见萧四郎进来她下了床迎了过去,问道:“四爷今儿出城了?”萧四郎闻言点了点头,回道:“去军营转了转了,陈老将军这两日正练兵,我去瞧瞧。”

析秋递了杯凉茶给他,和他一起在床边坐了下来,两人一个人看炙哥儿,一个捧着杯子喝茶,析秋道:“我今儿在武进伯府碰见锦乡侯的周夫人了。”

“嗯?”萧四郎眉梢挑了挑,析秋便将周夫人说的话和萧四郎说了一遍:“这些事静柳姐没和我说过,便是您也没有和妾身提过。”

萧四郎却是一无所知的样子:“我倒是没有听说过。”竟也显得有些惊讶,析秋见他不像作假,便问道:“四爷真的不知道?”

“不知。”萧四郎拧了眉头道:“我认识她也是因张神医,只知道她不同于寻常女子,旁的事到未太在意。”析秋听着他这么说便叹了口气:“她上个月说出去一个月办事,这会儿都一个多月了也没有音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四郎放了茶盅,看着析秋放心不下的样子,便出声道:“你若是不放心,明日我派人去找一找,听说她最近和同轩堂的二公子有些来往…”析秋听着一怔,同轩堂的二公子,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听到这个人…

“放心,她常在外走动,比你想象的精明的多。”萧四郎笑着宽她的心:“…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析秋没有办法只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