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外面常公公与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他依稀听出说话之人的声音,不由目光一暗紧紧蹙起了眉头。

想了想他道:“你去吧。”

敏哥儿垂首告退,在门口碰见了乐袖。

乐袖面露焦急的问道:“圣上现在怎么样了?”她无昭入宫。

“刚刚吃了药,才歇下。”敏哥儿朝乐袖使了眼色,低声道:“娘娘怎么进宫了?”

常公公匆匆和他们擦身而过,乐袖未回敏哥儿的话拉住常公公:“去做什么?”

常公公朝里面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回道:“圣上喧萧四郎进宫。”

乐袖心里不悦,他明明听到自己的说话声却是不理,反而让常公公喧萧四郎觐见,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敏哥儿请了乐袖去别处说话,过了半个多时辰,萧四郎跟在小内侍身后进了交泰殿,交泰殿的大门紧紧关上,常公公守在了门口。

直到戍时,萧四郎才从殿中退出来,没有人知道圣上和萧四郎说了什么,只见萧四郎出来时面色冷冽,大步走着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乐袖自偏殿出来,拧了眉头问常公公:“圣上歇下没有?”

常公公摇了摇头,回道:“圣上请娘娘进去。”

乐袖微微一笑,负手进了交泰殿。

乐袖进了殿中就瞧见圣上躺在床上,面色憔悴毫无生气,以往流光溢彩的眼睛此时已经是浑浊无光,听到脚步声他转头过来,看着乐袖:“爱妃来了。”

乐袖跪了下来,目含泪光哽咽的道:“圣上…”膝行了过去握住圣上的手贴在脸上,伤心欲绝。

圣上手指动了动,也不问她为何擅自回宫,只道:“在寺中还好吧,可吃了苦?”

乐袖摇着头:“臣妾很好,臣妾不苦!”说着抹了眼泪自己站了起来坐在床边:“日日在佛前祈祷圣上龙体康健。”

圣上没有欣慰,更没有笑,他忽然握住了乐袖的手,眼底露出审视之色。

乐袖暗惊,面上却维持着一派震惊。

------题外话------

很明显,敏哥儿是要登基…。若无意外,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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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大4行

圣上想说,却又是忍耐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弓着身子…

这是乐袖第一次见到他咳嗽,以往他无论怎么难受都不会在她面前露出病态,她有些惊讶忙过去顺着他的后背,端了茶来喂他,圣上咳得的面色发紫,乐袖忙要唤常公公进来,圣上摆着手:“不…不用。”说话已经是极其虚弱。

乐袖没有强求,顺手将茶放了回去。

圣上咳了约莫一刻钟,忽然身体一动吐出一口血来,乐袖来不及躲,暗红的血悉数喷在她的裙裾上,乐袖嫌恶的拧了眉头,才想起来对面的人身份忙紧张的道:“圣上,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圣上不说话,呼呼喘着粗气,胸口仿似一口漏风的风箱,他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唇瓣上已经毫无血色。

又过了一刻,他睁开了眼睛,盯着乐袖看,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诡异。

“圣上,您怎么了?”乐袖已无惧色,端了茶盅给他,问道:“要不要再喝口水。”

圣上摇了摇头,让乐袖扶着他躺下来,乐袖并不打算告退,找了话道:“方才臣妾看见萧督都进宫了…您怎么…”她并是真的想问萧四郎的事。

圣上闭上了眼睛长吁一口气,气若游丝的道:“你去吧。”说着又睁开眼睛:“朕听说你每日在佛前抄经书,不如替朕也抄一本吧。”

乐袖一愣,火忍不住便涌了上来,都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将她送回去,他什么意思,封她做皇后就这么难么。

“臣妾不走。”乐袖跪了下来:“您的身体不好,不论是内宫还是外朝如今都人心不定,臣妾虽无能可也想出点力,外朝臣妾不敢干预可内宫臣妾还是有些经验的。”趴在圣上的床头,语气恳切:“您就让臣妾在这里陪着您吧,等您身体好了,臣妾再回去好不好?”

圣上没有说话,但不悦之色却显然易见。

乐袖知道,他分明就是故意打压她的,敏哥儿登基她不在身边,她们又非亲生母子,甚至连养育之恩都没有,她若是不再出点力,将来即便是她做了太后,敏哥儿也不可能对她又多少的感念。

她忽然觉得很可悲,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一心一意的对他,到头来,最防着她的还是他。

两人不再说话,气氛僵持。

乐袖忽然笑了起来。

圣上拧了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乐袖就贴在了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圣上,臣妾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怕太子太依赖我,怕我欺他年幼到时候干乱朝政是不是?”

“大胆!”圣上生怒,若是平时这话一出,自是让人肝胆具裂,这会儿却是低若蚊吟毫无气势,乐袖更是不怕,她又道:“圣上不用吓唬臣妾。”说着凄凄的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太子对我感情深?”她自说自话:“因为我臣妾没有孩子,臣妾见到他就喜欢,不由自主的将所有的母爱给他,全心全意的将他当亲生儿子的爱护着,所以…他对臣妾感情深。”

圣上抬起手,一根手指指着她。

乐袖却突然提高了声音:“那您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孩子么?”说完她站了起来,疯癫了一般:“你不知道?我知道。”她弯腰盯着圣上,鼻尖几乎擦到他的脸:“当初毛姑姑的那一掌,臣妾一直以为是皇后示意,直到后来臣妾才知道…才知道毛姑姑并非授意皇后,而是…”她指着圣上,指着他咬牙切齿的道:“是你,是我儿的父亲授意。你…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你真是好狠的心。”

圣上揪住衣领,张着嘴漏着风的呼吸着,脸色一点一点变成黑色。

乐袖疯魔了一样,她在房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声音从齿间蹦出来:“我什么心情你知道吗,我以为的良人,以为真心相爱的枕边人,却是杀死我孩子的凶手,你知道我什么心情?”

圣上瞪着她,瞳孔越放越大。

乐袖扑过去,将圣上顺着气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在外人看来如此一幕真是温情感人,然而她说的话却是诛心:“你猜我知道后会怎么做?嗯?”她贴在圣上的手心:“我要为他报仇,他不能白白的牺牲。”

圣上倾尽全力要挥开她的手,张开嘴要喊常公公进来,乐袖却是突然提高了哭声,压住了他的声音。

“我的话还没说完。”乐袖摇着头,哄着孩子一样语气温软,但眼神却是极致的冰冷:“你让我回去,你想让太子和臣妾疏离是不是…要是以前臣妾或许不得不遵从,可是现在…”

圣上又重新咳了起来,没了力气说话,乐袖就这样跪在他身边看着他咳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还有件事你不知道。”说完贴着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圣上听完咳嗽的声音一顿,目光一点一点转过来,仿佛见了鬼怪一样的看着她…

乐袖掩袖笑了起来,姿态妖娆妩媚。

气息一点一点弱下去,乐袖笑眯眯的等着,等着被她握着的手一点一点软了下去,她才转头喊常公公:“快请太医。”又转头看着圣上,曼声焦急:“圣上,圣上!”

常公公推门而入,几乎跑着进来,等他看见圣上的面色,顿时腿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他慌慌张张的站在殿门口,太医皆守在隔壁,他惊慌意乱的一嗓子,顿时七八个太医冲了过来。

乐袖无声的退在一边,看着敏哥儿和二皇子以及三皇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其它几位年幼的皇子。

房间挤挤攘攘站了许多人,太医施针的施针,喂药的喂药,忙活的半天。

圣上留着最后一口气,招手喊敏哥儿过来,敏哥儿跪在床边,圣上不和他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乐袖,眼底皆是杀意…

乐袖气定神闲。

敏哥儿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乐袖,握住圣上的手,没有点头,但手上的力气却骤增。

圣上嘴角浮上满意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声哭豪声响起,所有人跪了下来,哭声震天,交泰殿偏殿内守着的内阁几位阁老以及萧四郎,皆是走了出来跪在了殿外,有内侍带着哭腔高喝:“圣上驾崩了。”

六宫鸣钟,长长的钟声响起,承重的仿佛敲在人的心头,整整九声,跌宕在整个皇城。

常公公抹着眼泪扶起敏哥儿:“太子节哀,定要注意身体,还有许多大事等着您主持。”敏哥儿擦了眼泪站了起来,目光便落在跪在吴阁老之后的大老爷身上,大老爷抬头看他目光皆是鼓励赞赏之色,敏哥儿微微颔首,沉声而道:“净体更衣!”

有专门的司堂内侍进门,双手捧着一应用具要为圣上净体更衣,常公公带着内务府出门在宫中搭建灵堂,以太子为首内至内宫皇子公主妃嫔,外置内阁六部三司衙门,所有人都换上了孝服。

灵堂设在交泰殿中,层层白纱灵幡浮动,线香袅袅,礼部官员应召入内,由太子为首皇子们皆是跪在圣上遗体前哭灵,礼部缛节规矩极多,一系列跪行叩拜悼文之后,便端一描龙金凤的匣子,匣子中拿出一卷明黄的卷轴,徐徐展开。

交泰殿内外所有人再次跪拜下来,有端庄沉重的声音将先帝遗诏一字一句展读,又随着礼部以及鸿胪寺唱赞行礼受礼后,喧:“礼成。”

羽林卫,锦衣卫密集巡逻,吴阁老等几位阁老首尾护送敏哥儿朝交泰殿上铺着明黄缎绸,祥龙欲飞的龙椅走去,金光熠熠之中敏哥儿宛若神祗般,虽是一身孝服却已有帝王之势,龙章凤姿挥袖转身,目光沉沉一一扫视殿中之人…

他微微颔首,负手落座。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彻响皇城内外,久久不散!

一夜议政,第一日一早内阁颁诏昭告天下仁宗遗诏以及新帝登基,有内侍分批分次快马加鞭高举皇榜赶赴京城内外粘贴,一时间京城笼罩在一片素白之中,普通百姓之家国孝三月,五品以上官员及功勋国孝一年,期间不得鸣乐嫁娶等…

析秋为炙哥儿换上孝服又转头检查了恭哥儿和萦姐儿的衣服,满意的点点头,对岑妈妈道:“走吧。”两个奶娘抱着恭哥儿和萦姐儿,析秋牵着炙哥儿,一家人去了侯府。

太夫人正在房里和大夫人说话,叹气道:“圣上一生艰苦,却没有想到走的这样早。”太夫人几乎是看着圣上长大的,自小在宫中汲汲营营步步维艰,到最后死里逃生荣登大宝,这期间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的艰辛常人难以理解,如今登基不过十年就…

大夫人却想起了萧延炙,当初圣上和萧四郎跟在萧延炙后面,萧延炙如同兄长般,对他汲汲教导,圣上也对他尊重有加,却没想到不过数十年,那些画面还留在脑海中,而现实却早已物是人非。

焕然如梦!

大夫人红了眼睛,拿帕子压住眼角,外头有人喊道:“四夫人来了。”

大夫人迎了出去,过了一刻析秋进了门,几个孩子跟太夫人见了礼由奶娘领了出去,太夫人就问析秋:“老四昨夜进宫了?”

析秋点了点头:“吃了晚饭就进去了,一夜没有回来。”析秋想想还有些心有余悸,虽知道圣上不会怎么样,但是心里难免紧张:“刚刚让人来说,说是要到晚上才能有空回来。”

太夫人点了点头:“也好。”想到敏哥儿:“定了三日后登基?”

析秋应是,将宫里的事情仔细和太夫人说了一遍。

晚上,萧四郎直接到了侯府,同样是身着缟素脸色也不大好看,太夫人让人给他热了饭菜,等他吃完问道:“敏哥儿年纪小,那些多的礼节规矩,你定要嘱咐他顾着身子,得了空就休息,让苏公公时时给他备着点心。”

新帝登基又是先帝丧礼,事情多的常人无法想象,光是哭灵叩拜每天也是分着时辰按着节奏来,敏哥儿又是新帝定会忙的脚不沾地。

萧四郎却是道:“并无机会见他。”又看了看析秋:“不过我已和岳父说过,想必岳父会多加关照。”内阁议政,自是比萧四郎机会多。

有佟大老爷,太夫人稍稍放了点心。

因为萧四郎明天一早还要进宫,析秋和萧四郎早早回了督都府,服侍萧四郎梳洗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萧四郎则是拉着她手坐了下来,面色是极少有的认真,析秋一愣也正了神色,心也提了起来。

萧四郎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愧疚:“你的愿望…可不可以再等一等?”

析秋一愣,才想起来他说的愿望是他带着她游遍大周,析秋失笑点头道:“妾身不着急,四爷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她能想到,圣上昨天晚上诏他入宫,既然不是斥责那就定是托孤,有萧四郎这个养父在,只要他不会撺掇着敏哥儿改姓,不会独揽朝政,圣上还是相信他不会害敏哥儿的,准确的说,在大周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相信。

所以,圣上会托孤她毫不惊讶。

萧四郎声音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他和我忆当年,说起江河浪滔朝堂诡变,说起彼此相互辅佐,激流勇进,却独独不提敏哥儿…”他知道关于敏哥儿圣上对他有感激,但更多的是忌惮。

沉默良久,他说了一个故事,一个析秋曾和他说的故事,所谓血浓于水,生恩大于天…圣上轻笑,拍拍他的肩头道:“没想到,有一天老四也会和我玩心机。”虽是如此说着,可面上的表情却显得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说了很多,直到最后他告退时,圣上才喊住他,轻声道:“睿儿,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析秋听完萧四郎讲完他和圣上的对话,抿唇道:“做人无愧于心便可,四爷不必顾及妾身。”圣上说这个话也是无奈的赌博了吧,除非他彻底走狗烹良弓藏,否则,一旦他大行,萧四郎若真有心,还是一样会去做他想做的事,所以圣上说这个话,赌的还是萧四郎的人品,赌他对自己的忠贞之心对敏哥儿的爱护之情。

萧四郎心里内疚,将析秋揽在怀中埋头在她颈窝中…

三日后,新帝登基,敏哥儿身穿龙袍,玉冠束顶剑眉星目,自殿外龙行虎步般施施而来,所经之处衣袂摩擦之声宛若炸雷响于耳边,太和殿中百官朝贺伏地,待新帝在龙椅上落座,一声万岁整齐响起,京城内外震撼久久。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接连颁发数道圣旨,追封先帝为仁宗崇道英明神圣钦文宽仁皇帝,封贵妃乐氏为皇太后,贵妃陈氏为皇太妃,等,先帝后宫妃嫔皆有封赏。外朝,封赏了数位太子太保,太傅等职务。

先帝遗灵要停足九九八十一天,期间每日哭灵三次,由专人负责,敏哥儿每日上朝下朝议政也要由苏公公提醒,前去灵前哭灵,忙碌之际瑾瑜偷偷将苏公公拉至一边:“太后娘娘请圣上过去一趟。”朝御书房内看了看。

苏公公目光一转,想起圣上的吩咐,笑着回道:“圣上两夜未合眼,这会儿刚打个盹,姑姑要不要等一等?”

瑾瑜看了苏公公一眼,笑着在苏公公手里塞了个荷包:“还请公公留心。”退了出去。

苏公公拿着荷包进了御书房,敏哥儿正伏案批复奏折,见苏公公进来似笑非笑问道:“得了多少好处。”

苏公公嘿嘿笑了起来,将银子奉过去,敏哥儿看也不看摆手道:“既收了银子,就得替人好好办事。”

苏公公一怔,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

敏哥儿换了本奏折,漫不经心的道:“起来吧。”苏公公才颤颤巍巍的起身,讨好似的问道:“圣上,萧督都这段时间劳苦功高,您看要不要给他官复原职?”

敏哥儿手中的笔顿了顿,目光透过殿门穿过层层叠叠的宫墙,变的悠远…

待先帝下葬于皇陵,已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

三个月国孝之后,京城百姓之家一时间嫁女娶媳热闹非凡,鞭炮不断,只是功勋官员之家却依旧缟素严谨不得作乐懈怠。

析秋牵着萦姐儿走路,她已经放了手能走,只是胆子小不敢迈开腿,而恭哥儿则是会走却不走,任你怎么哄就是不愿费这个力气。

“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析秋拿他没辙,只能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来哄他,恭哥儿油盐不进整日吃了睡睡了吃,析秋抱着萦姐儿她说一句萦姐儿就依依呀呀学一句,说的不算清楚可也能听的懂,她见析秋指着恭哥儿,不由也揪着他的衣袖,学着娘亲的表情脆生生的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

析秋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捏着萦姐儿的小脸,疼爱不已。

恰好外头岑妈妈进了门:“夫人。”析秋抬头去看她,岑妈妈回道:“舅奶奶派了人来说,让您回去一趟。”

析秋一愣,江氏知道她带着三个孩子不方便,所以没有要事不会请她回去,便问道:“怎么了?可说了什么事?”

“说是大老爷病了,让您回去一趟。”

析秋顿时站了起来,她一直担心大老爷的身体,却没有想到现在真的病了,她唤碧槐给她换衣服,留了几个孩子在家,带着春柳和岑妈妈就回了佟府。

江氏在二门口迎她,析秋一下马车就问道:“怎么好好病了?”

“前些日子轮到父亲值夜,许是夜里受了凉,又没有好好休息仔细吃药,拖了约莫十来日,昨天下了坐在轿子里,来总管在轿子外头喊了数十声也没得回应,才掀了帘子去看,就瞧见父亲面色惨白的昏睡在轿子里。”

两人边走边说,析秋又道:“太医怎么说?”

“说寒气侵体,本来没什么大碍,只是父亲前些风寒一直未愈又长期劳累,这会儿病来便如山倒,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慢慢养着…”

析秋想到上次回来就见大老爷偶有些咳嗽,想到这里她不由加快了步子。

------题外话------

发现昨天一章好多很恶心的错别字,我自己看了看差点吐了…抱歉抱歉!

登基写的粗糙了点,唉唉~反正感受到气氛就成,哈哈哈哈~

推荐个文:简红装的NP文——《坐享俊男之坊》,很好看,老作者写文,文笔和故事自然没有可挑剔的。链接在本文的简介里,有空可以去溜达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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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6 回家

析秋进了大老爷的卧室,房间里已站了许多人,佟慎之佟敏之佟析砚甚至连久违露面的佟析言也在,这边周博涵陈氏坤哥儿…唯独缺了佟析玉夫妻。

大家面上都绷着的,大老爷身体一向很好,这么突然病倒了,就格外的紧张。

“六妹妹来了。”佟析砚抹了眼泪过来牵了析秋的手,析秋道:“四爷不在家,我先过来了。”说着和佟析砚朝床边走过去,这才看见昏睡的大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老爷两鬓已出现了华发,仿佛一时间老了好几岁,虚弱无助的躺在那里,令人忍不住的心酸。

“父亲。”析秋哽咽起来,或许平时不觉得大老爷的重要性,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如佟析言也会体会到,大老爷对于佟氏的儿女来说,无异于是天的存在。

佟析言撇过头去,虽没有哭但脸色却不好看。

佟慎之轻声安慰析秋:“大夫说仔细养着,没有大碍。”析秋擦了眼泪,问道:“那怎么…”怎么还没醒。

“自从先帝驾崩,父亲每日都要半夜回来,睡不够两个时辰又去了宫中,他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吃力。”他说完又说起吴阁老:“…也病了有几日,在家中休养。”

大家松了口气,只是见大老爷这样依旧是忍不住心疼。

“六妹,你看要不要将秦二奶奶请来看看?”佟析砚还是不放心,析秋听着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出门吩咐了春柳去请阮静柳。

“也别在这里围着了,在外面坐会儿吧。”又看着周博涵:“四姑爷和大爷从衙门回来的,必定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如你们先去衙门吧,父亲的事就交给我们,若是有事我再让人去请你们。”又看着佟敏之:“再说还有七弟在呢。”

佟敏之颔首:“大哥和四姐夫先去忙吧。”他今年秋天中了举人,名列前茅着实让大老爷高兴了几日,就是连二老爷也写信回来,还派人送了一套笔墨纸砚,二太太也给陈氏送了许多东西。

周博涵朝佟慎之看去,佟慎之略沉吟后点了头:“也好。”说完和周博涵两人与大家打了招呼,由佟敏之和坤哥儿,送着出门坐了轿子去衙门。

江氏请大家去外面说话,陈氏张罗泡茶倒水,这边夏姨娘和罗姨娘相携进来,一个手里端着药一个手里托着盘子,两人和大家打了招呼就进了大老爷的房里。

“瞧你,别哭了。”江氏拿帕子给佟析砚擦眼泪:“大家本来都镇定的很,你一哭反倒把我们心也哭慌了。”

佟析砚擦了眼泪,仿佛才看见佟析言一般,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来。

江氏就解释道:“三姑奶奶听说父亲病了,一早就回来了。”这话是说给析秋和佟析砚听的。

析秋微微颔首,喊了声:“三姐。”佟析言自鼻尖哼了个声音出来,算是应了忽又站起来,不等佟析砚说话她就对江氏道:“既然父亲没有事,那我先去你房里待会儿吧。”说完带着身边两个面生的小丫头就出了门。

佟析砚皱了皱鼻子,毕竟不是以前年少气盛,心里有些不满也不再针尖对麦芒,她无视佟析言低头去喝茶,江氏见此想要缓和一下她们姐妹的关系:“三姑奶奶过的不好,这段时间家里姨娘闹的厉害,竟和街面上三教九流的人混到了一起,还上门劫了三姑奶奶的财物。”

佟析砚听着眉头就是一挑:“这才是她今天回来的目的吧。”有事才记得娘家。

江氏有些尴尬,笑着道:“总归我们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一帮吧。”

说着话阮静柳来了,析秋陪着阮静柳给大老爷搭了脉,阮静柳又看了太医开的药方,点头道:“药方没有问题,我再加味药吃个三五天就应该没事了。”

江氏和佟析砚松了一口气。

下午大老爷就醒了,夏姨娘亲自煮了粥喂大老爷,大老爷靠在床头看着一屋子的儿子紧张的样子,不由摆手道:“我没什么事,休息一天就好了,你们也都不是闲人,各忙各的去吧。”

佟析砚不肯走,坐在床沿上抱着大老爷:“您吓死女儿了。”眼泪簌簌的落下来,析秋和佟析言以及佟析环则是在一边瞧着,也俱都红了眼睛,大老爷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佟析言身上,沉吟了片刻道:“若是家里闹的厉害,就搬回来住吧。”

佟析言一愣,惊讶的看着大老爷。

她过的确实不好,日日为柴米油盐操心,还有一个庶子未成亲,不说房子住的挤便是这聘礼还没有着落…不过两年的时间,她眼角已生了细细的皱纹,再没有往日若风拂柳般的明媚。

佟析言垂了头,她一直对大老爷有怨,对佟家所有的人都有怨,所以堵着一口气便是死也不会再进娘家的门。

可今天听到大老爷病倒的事情,心里还是提了起来,她知道她如今日子还能过的下去,全是因为有大老爷这个靠山靠着,若是他倒下去她的日子就真的过到头了。

佟析言垂了头没有说话,佟析砚却是擦了眼泪,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要回来可以,不许住我原来房间。”言下之意,就是赞同佟析言回家。

佟析言撇开头,这许多年受的委屈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眼泪落着却依旧端着不肯低头。

气氛有些尴尬。

析秋笑了起来,对佟析砚道:“这个家里父亲做主,便是父亲不管内宅的事,不还有大哥大嫂么。”也算是表了态。

江氏目光一转,顺势挽了佟析言的胳膊:“好了,好了,回不回来父亲做主,住哪里我能定。”她看着佟析言:“三妹妹还是住原来的院子好了,里头的东西都没有动,回头让人收拾收拾就行。”

佟析言哭了起来,用帕子捂住脸,析秋还从来没有见过佟析言这样…

“三姐姐。”佟析环拉拉佟析言的衣袖,笑着道:“我也要搬去西跨院住了,就住六姐姐的知秋院,您若是回来我也有人说话了。”显得很高兴。

佟析言看看她,又看看众人,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江氏叹了口气,朝欲言又止的佟析砚摇摇头,又握了握佟析环的手,怕她尴尬。

佟析言的脾气她们都知道,便是丢了性命面子上也绝不能失了,她一时心里转不过弯来又难受,所以才会如此。

“都去吃饭吧。”陈氏笑着岔开话题:“两位姑奶奶早上来的急这会儿定是饿了。”

江氏笑着应是,姑嫂几个和大老爷打了招呼,留了夏姨娘和罗姨娘在房里照顾,去了江氏院子里吃饭。

吃过饭,佟析砚端了茶盅:“她就这么走了,也不大声招呼,真是活到一百岁也没长进。”析秋抿唇笑道:“让她好好想想吧,她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留在外面守着任家名头,还是任家的媳妇,若是回来可就是大归,她一时想不通也能理解。”

佟析砚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外头有天诚隔着帘子说话:“四夫人。”析秋知道应该是萧四郎遣了天诚来问大老爷的情况,便回道:“你回了四爷,就说大老爷醒了,没有大碍。”

天诚应是而去。

佟析砚就想起来萧四郎职位的事儿:“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督都的职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她听周博涵说过,几位阁老以及兵部和督都府的几位大人都上了折子请求恢复萧四郎的职位,但折子递上去却一直被扣押,过了两个多月圣上也没有什么表示。

江氏和陈氏也朝析秋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