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殇然疑惑,大半夜的,有什么好忙?忙什么还要防着她看?

侧耳,却听见房内的呻吟阵阵。

男声。

低柔,高昂,哀求,压抑的闷哼…天啊!

惊喜转为震怒。

她双手叉腰,大喊:“梅花儿你个懒丫头,给我出来!”

却见白梅整理着头发,推门一脸迷糊地走出。

“莫莫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怎么来了?”莫殇然念念有词,拽过白梅,声音恶狠狠地:“你说我怎么来了?我倒来不得了,坏不得你的好事了么?是谁答应我不再胡来?你这个…”

白梅眨眼:“这也算胡来?”

莫殇然更怒:“这怎么不算胡来?你凭什么碰别的男人?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啊嗯?”

白梅继续眨眼。凭什么碰别的男人?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了?这个…怎么听着那么暧昧?

似乎,白梅想,她和莫殇然只是朋友,没有那个关系吧?没有罢?真的没有罢?

一大堆的问号,同时拥堵了两人的思绪。

寅一头冷汗,目光游离着看向屋内,却禁不住一声惊叫。

她见过许多,却实在是未见过这般…让她不知所语,心惊得难以抑制的景象。

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男体,无助地在丝质的床单上摩擦扭动,被□所迷快要焚身的行舟,根本已经顾不上自己在烛光之下□了多少狼藉。

削瘦的腰肢,修长匀称的四肢,紧致的臀部一直在颤抖,晃动成□的旋律。

“啊…不,求您,我知道…呀,知道错了…求您…唔…”他的头埋在柔软的床榻上,吐出模糊的呻吟和含混的哀求。

寅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感觉心跳加快起来。

“脸都红了呢!”白梅在她耳边轻笑,换来她脸上热辣辣的难堪,“原来你喜欢这样儿的?”

寅看向白梅,忽然感觉心里有一点点难过:“不,不是喜欢,只是…只是忽然想到,若有一天下了命令,我们,也不过可能是这般模样。”

白梅皱了皱眉,语气淡淡:“原来,是觉得我过分了啊…”

莫殇然跳脚:“你何止过分!你这样做,就没想过那炎帝知道了有多难过么?”

“人便是他送我的…”

“可是这是你想要的么?”

白梅沉默,而后忽然微笑:“不管是谁想要的…寅,既然你都看到了,便先交给你处置好了。”

“厄?”寅战战。

“别弄残弄死就好,我还要他有用。”白梅勾起冷笑,而后补充:“你,你们不用担心…我便是自己去做这种事,也不会让你们陷入一样的境地的。毕竟,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我就有责任保护,尽可放心。”

寅:“…”

莫殇然揉揉额角,拦住白梅的腰,直接带她窜上房顶,一路飞檐走壁,消失在黑暗之中。

“咱们俩,应该再谈谈。”她对她说。

而白梅,在黑暗中闭上了眼,享受被人带着在空中跳来蹦去的感觉。

莫殇然停了下来,坐在某处的房顶上。

白梅站在她身边,睁开了眼睛。目光流转处,是灯火点点的金瓦青砖。

“皇宫啊!”白梅眯起眼,叹:“我竟是才知道,原来宫里的保卫是如此的不密,随便就能进呵…”

莫殇然似笑不笑:“这宫中的巡逻,半刻一圈,但也有空子可钻,还是我当初亲自安排时特意留下的。不过,别人也未必敢走。”

“为何?”白梅好奇地问。

“你看那儿,再看那儿,再看那儿…”莫殇然手指轻点,白梅目光缭乱,一个又一个轻灵的黑影在琉璃金瓦间飘忽着穿来穿去…

“这些是…”

“皇家雇佣的,殇花楼的暗卫…须知,都是在这时候换班换防,谁要逮这个空子闯进来,呵呵…”莫殇然难得在白梅面前也笑出了三分血腥,“倒是正好给大家练手,也免得皇帝老觉得钱被浪费了!”

白梅安然,矮身坐在她身边,挨着她问:“怎么想起带我来这里?”

莫殇然的手向下指了指。

白梅凝了目光和注意去看,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虽不是黑灯瞎火,却也只能看到人影乱晃…你是想让我看什么?”

莫殇然心情慢慢好起来,揶揄她道:“难得也有你看不到的。”

白梅叹息:“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啊。”微微低了头,抿了唇,看得莫殇然心头一跳。

正这时,却见那门忽然洞开,一个又一个宫侍低着头,端着各种东西,走出。

走在最后,亲手合了门的人影,一晃一晃间满是苍老的沧桑,白梅的神色凝重起来,那个,似乎是…

“那是侍琴,想来你们挺熟。”莫殇然道:“这里,若是白天来,你肯定便认识了。皇帝的寝宫…你猜猜,安平炎轩,传说中年少有为的炎帝,此时在做什么?”

白梅看着那昏暗的,隔着窗纱映出来的火光,沉默。

莫殇然起身,同时拉起她,带着她轻盈地落到炎帝所在的宫殿,掀开一片瓦片。

“晚上,暗卫都是从这里看着,警卫的。”她轻声解释。

白梅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抬头看着天的暗影,点点头。

推开莫殇然凑过来在她耳边喃喃细语的脑袋,白梅从那缝隙中向下看。

目光所及,却正是靠在床头的安平炎轩。

“…很好的位置。”她思索许久,总结。

莫殇然先是呆愣,而后是无力的愤慨:“你看到他手中的那块玉,就没有点联想么?”

“那块他一会儿抚摸,一会儿亲吻,一会儿贴着胸放,一会儿又想甩到别处去的玉么…”白梅若有所思,忽而明白:“那该不会是他喜欢的人的吧?”

莫殇然赞同的点头。

白梅皱皱眉:“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啊…莫莫你带我来看,可是知道是谁?”

莫殇然微笑:“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梅看看她,忽然问:“该不会是…辰国送来的那两个之一吧?”她几乎要冒出冷汗来,想不到青衍送来的人竟有如此的魅力么?这才过了多久,便…

莫殇然才要点头,却被白梅的后一句噎住,压抑不住的一连串呛咳声,惊到了正温柔地与玉佩亲近的炎帝。

“谁?!”安平炎轩惊起。

“诶哟!”白梅惊叫。

她被莫殇然一脚踹下了房顶,又被那暗中接应着的人接住,直接推进了了房。

这算是什么?…强迫性出丑么?白梅愤然。

“梅?!”安平炎轩诧异,一阵慌乱,急忙间那块玉掉落在地上。

白梅站在那儿,自一看见他,心却忽然就平静下来。

冷着眼,看他手足无措,看他急急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看他将双手背到身后却依旧不小心间把玉佩滑落。

她走上前,捡起,递到他的手里。

安平炎轩脸红,突然问:“你怎么来了?”

白梅垂眼:“被寅带来的,我…”

安平炎轩瞬间僵硬,而后大急,在他的认知中,寅绝对不会干什么莽撞的事情,他若把白梅这么送了进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如何还容得谁吞吞吐吐。

他满心焦急,又问:“她人呢?怎么回事?”

白梅依旧垂眼,说出自己在瞬间整理出的,半真半假的话:“有人给我吃了□…我不要碰别人,所以她就,把我扔来找你…”

“啊?”安平炎轩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

白梅勾起一个苦笑:“抱歉,原不该来打搅你的…我,就想办法走。”

安平炎轩一把拉住她:“走?!那你那个…药,怎么办?”

白梅垂头,看不清神色:“若你…忍忍,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安平炎轩不知是失望还是难过,指尖颤抖着变得冰冷:“有我在,你却宁愿忍着?”

白梅抬眼看他,眼中是不见底的漆黑:“这欲望,不是因你而起的,我怎么能拿你来…我怎么能…”语气渐低,而后忽然消失。

房顶上的莫殇然满意地笑笑,盖住了瓦片。

她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安平炎轩吻住了白梅。

她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安平炎轩所说——“现在,你的欲望可该是因我而起了吧?”

呵呵,这小两口,这回总该是好了罢?莫殇然想着,很是开心了。

找到白梅的亲人,实在也是很困难的事,毕竟,是那么久远以前的事了。所以…不如找个情人给她。

而安平炎轩,位高权重,却在这方面也是个实心眼,再好不过!再好不过呵!绝对达得到白梅无意所说的——可与女人并肩的男人;更绝对方便她在万一出事时控制,毕竟皇帝的顾忌很多;最最关键,她不信炎帝对白梅就没有半分真心,白梅对炎帝就没有半分动心。

所以,嘿嘿,嘿嘿嘿嘿…

莫殇然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忽然被白梅传染得,也喜欢上了奸诈得意地坏笑。

坏笑怎么了?她给自己开脱,配角不坏,读者不看么!

却说白梅这边自是一片春光,然而她留下的烂摊子却让寅头疼不已。

行舟泪水朦胧,只看到是个黑衣女人得了白梅的话进来,并且那女人满脸上都是古怪的表情。

意图不轨!他仅存的一点理智判断着,绝望地张了张口,向自己的舌头咬去。

当然,有寅在,这个动作是不可能被完成的。

寅吓了一跳,急急冲上去拦住,掰开他的嘴,想了想,又随手抓过行舟丢在一边的亵衣团了团紧紧塞进去。

“你…你给我老实点!我…”寅虚张声势底气不足地吓唬他。

然而行舟却是看都没看他,直直地向床里撞去,寅阻拦不及,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脑袋直接磕在墙面上。

“你!…”寅惊,急忙倾身,一手揽住他,压住他的挣扎,另一只手向他脑后摸去。

唔,似乎没伤。寅放心,她实在怕极了这怀里的人出点什么事故,白梅可是要活人的。

她的手随后向那床内侧的墙壁摸去。

触手一片柔软…寅半刻呆愣,忽然想起,不久前还看见白梅抱着枕头在这床上滚来滚去,忽然跳起喊了管家把这儿上上下下都垫了棉花裹了丝绸,美其名曰滚着靠着更舒服。

呼…要么说,过得奢华,贯彻享乐,在有些时候也是好事呢,寅彻底被白梅的歪理所折服。

行舟嘴里的衣物将他的呻吟哀求和怒骂都挡在了肚子里,他拼命般地踢着双腿,但浑身发软地情况下却造不成任何杀伤性,反而把寅的身体都摩擦得有了几分兴奋。

寅安抚般地随手拍拍他:“别闹!”她正在思考,关于白梅的享乐主义。

却是拍在了行舟光着的屁股上。

行舟眼睛死死闭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在脸上肆意流淌,闹得更凶。

“唔…”混蛋,难受,混蛋!

寅却根本没听懂那含混的呜咽,她的思绪已经由享乐主义窜到了拜金主义。

白梅说,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钱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啊,没钱,就没有柔软的床和柔软的墙,没钱,怀里这人只怕现在不是伤了就是死了,自己怕就是要挨罚了…所以,钱很重要!所以,自己之前那么看不上她见钱就眼开,实在是太大的错误。

寅在一瞬间忽然想开。

此时她还不知道,就为这忽然的想开,自己成为了第一个最会敛财的,由杀手转职成功的商人;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忽然所决定信奉的真理,完全是白梅最无聊时的玩笑胡话…当然,那是后话。

寅一面想,她的手指一面下意识地敲动——这是和白梅学来的习惯性动作。不过,白梅是敲在桌椅上,寅却是在无意间全都敲在了行舟的…那个位置上。

与她,是无意识。

与他,却是她漫不经心的玩弄和羞辱。

行舟羞窘,而后死死咬了嘴中被唾液浸泡正在膨大的布团,压抑着自己羞耻的声音,想要保住自己在敌人“羞辱玩弄”下最后一点尊严。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总该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罢?他对自己说,但无论怎样努力,他的意识却依旧开始慢慢朦胧起来。

寅茫茫然被行舟的挣扎拉回了现实世界,她目光呆然地看向行舟,自上而下,由下至上…而后,忽然感觉鼻子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行舟翻身,压在她的身上,蹭啊蹭,蹭出了血花和泪花无数…哦!还有火花无数…

一夜激情,长得很,也快得很。

莫殇然在房顶上坐着实在无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安平炎轩忽然惊醒,眼睛睁得大大。

寝宫中,哪怕是在晚上,也是点着做工极其精致的蜡烛的。

跳动的火光下,他看见白梅正在床的外侧半坐着靠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块看上去极其眼熟的玉佩。

安平炎轩心虚地咬了嘴唇,一声不吭,小心地看着白梅的表情。

白梅只是疑惑,这玉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在之前那么激烈的情事中,安平炎轩的手依旧一直紧紧攥着它,直到熟睡过去,才慢慢松懈,让白梅有了可趁之机把它拿来研究。

原本她想,说不准是哪个男人或女人给安平炎轩的什么…信物,但,怎么会有这么质地卑劣,刻工粗糙的信物?没有特殊标记,不好看,不值钱,顶多顶多,因为是玉质也不过一二百两银子。

难道,是谁亲手刻来送给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皇帝的?

这样的话,是不可能是那什么嫣柔泠冰之类的人物了,兴许早就死了也说不定,白梅略略欣然,总不会给自己太大的阻力。

但是…她的目光又凝重,想起了安平炎轩突如其来的怪异关怀,可千万别是把她当成了哪位先去者的替身才好。

琢磨着,她心事开始重重,转过头才想把玉塞回去,却正对上安平炎轩睁得大大的眼。

白梅一挑眉,丝毫没有被抓了现行后的尴尬,探手揉揉安平炎轩的脑袋,问:“怎么醒了?是要喝水还是小解?”

安平炎轩抿了下唇,摇摇头,眼睛却盯住了她手上的玉。

白梅笑:“只是好奇,所以拿来看看。”

安平炎轩默然。

白梅凑过去,在他耳边吐着热气儿问:“轩轩这么看重这块玉,难道是祖传不成?”

炎帝的眼睛一下撑得圆圆,也顾不得脸红了,直接就问:“你不认识它?”

白梅奇怪地看看他,反问:“我该认识它么?”

安平炎轩的话变成了惊叹句:“原来你不认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