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东向西想终究觉得不放心,人都说白梅被他惯出几分娇纵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这使害怕白梅一冲动伤了哪个惹出事端。

未必是心疼那几个绝色,若真死伤了人,他也不是保不住一个白梅,但终究乱了章法,麻烦不少。

何况何况…他想,跟白梅解释。说什么软话都好,做什么都行,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第一个,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个解释。

听到院内人的惊呼,他加快步伐时,还以为是白梅把谁给怎么样了。

却不曾想,一进院子看到的景象,像极了是谁把白梅给怎么样了。

“不…不是我,陛下…”嫣柔眼泪汪汪。

泠冰不发一言,直接跪下,叩首。

“陛下…”这是白梅弱弱的声音。

炎帝却恍若未听,未闻。

他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烧到了极点。他跟白梅生气,可不意味着自己的人可以任别人欺负。

“好得很!良心喂狗吃了?眼里连王法也放不下了?她也是你们动得的?来人,把这两个贱…”

“陛下!”白梅拽住他的衣袖,打断他的话:“不是…不是那么一回事,是我不小心脚滑,掉下去的。”

安平炎轩转头瞪她:“脚得是怎么个滑法能自己下去?你是脚地下抹了油不成?…我最恨隐瞒!”

白梅被噎住,她说的的确是谎言,不是脚滑,是心里糊涂,竟忘了这儿这么多人,由不得她随便往水里跳。但这事儿,她总不能实话实话罢。

她微咬了唇,似是怯怯地说:“您生气了…”

废话!安平炎轩沉着脸,并未开口。

白梅诺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脏了池子…”

泠冰和嫣柔诧异得对视,总结出结论…故意,这是赤裸裸的故意啊!

戏演得并不真,但安平炎轩的愤怒中却忽然多出了心疼和后悔。

心疼得是,白梅一身湿透,怯怯生生的模样。

后悔得是,和白梅的关系由远到近,却如今又变回了那唯唯诺诺。

“不是为这个…气得是…”

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白梅抬起眼看着他,“陛下终究气得还是我罢,何苦…让她们散了可好?求您…”

安平炎轩的手恍惚中覆上白梅的眼,遮住她的目光。

在温暖的黑暗中,白梅听见他的声音很平静地说:“好,你们都散了吧,都下去。”

于是白梅终于略略放心,勾起唇角的同时忽然感到了冷意。

…“啊嚏!”

糟糕,不会感冒吧?

的确很糟糕,这是白梅在忽然昏迷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阿梅!…伊清梅!…白梅!…”

“御医!…”

“该死的,你给我醒过来…”

“醒过来,我再不跟你生气,你非喜欢她,就喜欢吧…你非想要她,我帮你把她留下来…”

“白梅…你再不醒,我就再不许你沾花惹草…”

安平炎轩惊慌的呼喊,她一句都没有听到,所以,不知道。

不知道,所以,又是一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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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舟拎着管家让他去买给白梅的药,快步走在街上,却在路过一家棺材店的时候,被一个女人一把拉进店里,捂了嘴。

“呜…”行舟抱紧了药,难以挣扎呼救。

“别闹…暗十七,是我…主人要见你。”那女人的气息温热,却让行舟一个寒蝉,安静下来。

东转西转,这店内另有乾坤。

却是青衍正稳坐其中。

“暗十七…见过主人。”行舟跪下,扣礼。

青衍冷冷:“看来你在这里倒过得不错,如今在伊府很是受宠吧?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是。”

青衍一个眼色,身边便有人递给行舟一小包药粉。

“把这个,给那伊清梅喝下去,怎么喝的我不管,但一定给她喂下去。”

行舟抬眼,眼中有着莫名的惊慌:“可是…若她一死…”

“哼!不过半年,你倒是话多了么?”青衍冷哼,带了几分不悦:“她自然还不能死,这个,是春药罢了,不过性子久些,还有迷幻的作用。听着,她喝完这药,你要一直盯着,最好让她要了你,并且让大家都知道。”

“可、可是…”

青衍的眼睛微眯:“没有可是,希望三天以后,你即便不是伊府的夫郎,也能混个宠侍的位置。”

她不信,这样之后,安平炎轩还能独宠伊清梅一人,她不信,自己送上的人迷不住那好色的皇帝的耳朵和心。

“是。”行舟,终于还是只能叩首,而后又被人送出。

脚步辗转,路过青衍一行所居住的官栈,却看见冷冷清清,重兵把手。

行舟只当是出了大事,埋头只管走。

却不知其实正是平安王殿下到了门外要进,要见红玫。

而红玫小姐关门在屋,不见,更是不许放进来。

纠纠缠缠,夹杂不清。

其间平安王正王君还时不常抹抹眼泪,哭两嗓子…声音,却是不大,沙沙哑哑,娇娇柔柔。

平安王很苦恼。

正君非要见红玫,她只能带着人来。

红玫非不见她们,她只能在门外等。

左右为难,上下无路。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夹板气”么?

夹板气…她琢磨着这个白梅随口蹦出过的词汇,苦笑。

那小丫头的鬼主意不少,若是能讨上两个,或许有用。

但是…白梅最近却是闭门谢客。

厄,礼物倒是全收,推也不曾推,唯独人,是见不到的。传说,是病了,还挺严重。

白梅的确是病重了一段时日,昏迷了那么几天,醒过来后,又晕乎乎几日懒洋洋不肯好好吃东西睡觉或者说话,消沉的模样吓得莫殇然手足无措,慌得伊府的管家上窜下跳。

不过现在,却是已经好了大半,不过是在家修养而已。

不发烧了,也不咳嗽了,也想吃东西了…唯独说话上面,比以前沉默收敛了许多。

莫殇然想着办法逗她说话,她只是笑问:“你不正盼着我乖些少惹事么,如今我这样不正好。”

莫殇然无语,反驳不得,心里却叹息:那你不也是招惹么,何曾真的老实?

白梅也是无奈,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这一具身体,这么不禁用,这么爱生病?

她又怎么知道,这一病,竟是一个让她失心动魄的梦呢?

魂魄,竟似乎是在昏迷的那一瞬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黑白两色的灵堂,绿茵围绕的墓地,肃然的送行属下,还有还有…竟是有人,为自己的死亡而落泪了呢!

原来原来,她的那一世,也不算是白活了。

白家只有人猜疑,没有人感激,又怎样呢?

总有那曾和她一起嬉笑怒骂的属下,在她生前顶撞她,疏离她,在她死后因她而泪落,对别人说,她是他们最重要的人。

足够了呢。

足够了,以致她重新醒来,虽然身子很不舒服,竟恍惚地觉得其实活着还是很好很好的,哪怕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是很好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可爱的笨皇帝呢!她微笑,想开了,气息便忽然沉静。

不管是不是算计好的,喜欢上,就喜欢上了,她怕什么呢?大不了,又是一次粉身碎骨…赌赢了,却也不是不能相守一生。

帝王的爱情来的难,但她不信她不能得到。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绝不放弃。

哪怕…这么些天,安平炎轩再没来看过她,她也一样不肯放弃。

至于莫殇然的不适应…没关系,习惯就好!

嘿嘿,嘿嘿嘿。

白梅眯着眼睛相当猥琐地傻笑,接过行舟端上的药碗,一口气儿喝下。

心中想得太好,竟就此忽略和行舟的颤抖和犹豫。

夜。

月升,星稀。

书渐倦,人已眠,灯便灭。

暮莲把白梅还轻拢在手中的书卷抽出,放整在桌上,伸手拉了行舟便要出去。

行舟却反客为主一样,把他推出门,轻声道:“主子才好些,万一半夜用人咱不在不好,我盯一夜,明日你来,可好?”

暮莲侧头想想,似乎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自回屋去睡。竟没有和他计较白梅从不留下人在屋中过夜这回事。

行舟反手关门。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打量着裹着雪白内衣酣眠在床上的女人。

咬牙,手指将一粒黑色的药放进嘴中,而后指甲深陷进柔软的手掌,喉结滑动,把药咽下。

这药不同于白梅所吃的。一则,药性更快;二则,服下去再交欢,却是极易怀了孩子的。

多么好的计策呢!行舟挑起嘴笑,无声地笑,冰冷的手指一点点褪去自己的衣服,而后压缠上床上的女人。

“唔…”双方的呼吸都渐渐急促温热起来。

行舟闭了眼,吻上对方的乳尖,他感觉到身下的人已经在半昏半睡中兴奋起来…自己快成功了罢,可为什么心底,却是空荡荡的灰白?

白梅的手指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膛,而后极具挑逗性地抚摸揉捏着下滑。

“轩轩…”她轻喃,换来他的瞬间僵硬。

他睁眼,看她轻颤的睫羽,无声地张嘴,又闭住,勾起腿,按照记忆中所学轻轻蹭她的腰。

他感到那个温暖柔韧的身子翻身死死压住他,他把目光移向雕花的床顶,暗自猜测着结束的时间。

但下一刻,他的眼忽然睁大,惊异地望着半裸着压住自己的白梅。

他的手,在那移神的半刻之间,已被白梅用随手抽来的腰带,紧紧捆住。

白梅睁开眼,眼底是深幽的漆黑,没有半分情欲。

“行舟,你真让我失望…或者,你还是更喜欢,做暗十七么?”

“主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行舟在一瞬间禀住了呼吸,反射性地回答。

“嗯?”白梅下床,合拢自己在方才运动中被扯乱的衣服,“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你是在做什么?”

白梅侧过头,并没有看他,重新点亮了灯。

“行舟…是行舟糊涂,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想…”他狼狈地在火光中扭动,试图把自己的裸露隐藏进黑暗。

心中却也疑惑,动作也有迟疑。

白梅举着烛火走近,毫不避讳地探手压住他的下体,照亮他。“在想你的药?还有你背后的拘束么?”

他一动不敢动。

悲哀的发现,先前为防止露陷而封住了内力的自己,此时毫无挣脱的能力,怕是连好死,都得不到…

白梅眯起眼笑。

“药不错,甚至换了我半刻的迷糊呢!不过,对付我,还不够。你要知道,春药,其实不过是提升了人的敏感度和体内血液的循环,让人兴奋,迷幻药,还要多一些精神上的影响…怡情宜兴,但若是不想坠入其中,这么点子药,凭着我这固执的脑子,还是没问题的。”

诶诶,差一点就在梦中把你当成那笨皇帝了,只是他…清醒的时候只会红彤彤得任人摆布,醉的时候只会像只八爪鱼紧攀在别人身上,哪里会用别的姿势挑逗我?

若不是你,我恐怕都会忘记,自己是连毒品的迷惑都抗拒过的,白梅在心里补充,至于那捆人的腰带么…

“腰带可够劲儿么?那特殊的绳结你怕是挣不开,除非,你能挣断传说中最柔韧的那个…什么丝来着?”白梅很温柔地微笑,“所以,夜长着呢,你慢慢享受。”

她的手指轻轻用力,彻底挑逗起他的兴奋,而后离开。

“既然你说是你自己想,那么,便想个够罢!”

白梅忽然觉得,其实她自己,挺有做女王的潜力的。

行舟蜷缩起,尽力压抑自己的反应。可惜的是,全是徒然。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靠心思压制住自己身体的兴奋。

欣欣然把灯烛放在床边照着那通红通红的,面目开始扭曲的俊俏人儿,白梅奕奕然抓起自己的外套套好,坐于另一个角落,喝着凉茶看戏。

一边看戏,一边还在琢磨,这么好看的戏,为的是什么?又不知下一幕该是什么?

挑拨的话…一会儿该不会是那笨皇帝星夜来探,正遇春光无限,现场A片大放送吧?

白梅一咬牙,“呸!呸!呸!”,天地良心,这回可千万不要乌鸦嘴了才好!

话说莫殇然半夜睡不着觉,忽然想起可以来闹闹白梅。

即便闹不过那带刺儿的梅花儿,调戏调戏蹲在房顶上守着白梅的寅也是很有意思的。

一路提气,身轻如燕,直飞向白梅的卧房。

眼见房内灯亮,大喜。

原来这懒丫头今日竟没睡?真真是好上加好,妙上加妙!

便直直向着房门撞去,结果…莫殇然一头撞进了匆匆来拦的寅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