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旋还想开口,就见颜如玉强撑着从床上下来了,在穿鞋的时候,差点腿软踉跄了一下,看着简直风一吹就倒了。

杏儿连忙扶住她,颜如玉一步一晃地走到颜宝珠身边,轻轻地抓住了她手。

再开口,已是一片哭腔。

“听闻姐姐被抽了三鞭子,可还疼?都怪母亲去的太晚,没能让你免受皮肉之苦。我皮糙肉厚的,不过是大冬天里落个水罢了,又不是要我的命,怎么能让你挨打呢?姐姐乃是千金之躯,细皮嫩肉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都是如玉的错!”

她说着说着,竟是悲从心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我见犹怜。

屋内的气氛瞬间就僵住了,谁都没想到颜如玉这个受害者,会替颜宝珠开脱,只不过这个口吻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颜宝珠脸色突变,立刻一挥手想要甩开她。

偏偏颜如玉不放手,冲着一旁的琵琶使眼色:“把之前我抄的书拿上来。”

杏儿捧着书上来的时候,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颜宝珠视线一瞥,竟是真的瞧见封面上沾了几滴血迹,应该是有几日的功夫了,因此颜色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透着几分不详的预感。

第3章 吹枕边风

“当初就是因为这几本书,让你我姐妹产生了嫌隙。我年纪小,本不该与姐姐争,事后我反思过了,是我的错。我本想抄写一遍,这样你我姐妹就可以一人一份了,可惜写了几页字之后,熬得受不住,都吐了血,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颜如玉亲自拿起一本书,往她面前推了推。

颜宝珠吓得一激灵,伸手就想挥开她的手,哪知道她刚一动弹,颜如玉直接摔倒在地,脆得跟个琉璃娃娃似的。

几本书全部散落在地上,就见几页翻开的纸上,全是暗红色的血,黏糊糊的连原本的字都看不清了,瞧着甚是吓人。

屋子里乱作一团,华旋更是立刻扑上来,一把抱住颜如玉,一口一个“乖啊肉的”喊,让人好不心疼。

在这种乱糟糟的氛围之中,颜如玉闭上眼睛,成功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华旋就坐在她床边,眼睛还是通红的一片,显然又哭过了。

“娘,您哭什么,琵琶她们没告诉您?”颜如玉抬手就要替她擦泪,却被华旋给握住了手。

“奴婢说了,这是之前姑娘要的鸡血抹上去,可是夫人心疼您。”琵琶立刻说了一句。

要说姑娘如今骗人也是炉火纯青,写上三两个字,就用鸡血糊了一纸,那拿出来的确够吓人的,当时二姑娘脸色都白了许多。

“事后说有何用,娘该心疼的都已经疼过了。你真是要吓死我了,也不提前跟我通个气。”

颜如玉立刻拉住她的手,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那几本书呢?”

琵琶立刻道:“按照您的吩咐,都收起来了。在那么乱的情况下,二姑娘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其他人都来照顾您,没人在意那几本书了。”

华旋如今已经冷静下来了,立刻就猜到了颜如玉的担忧,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这时候害怕人家秋后算账,查出来抹的是鸡血了?当初就直接该找人血。”

颜如玉摆摆手,这上哪儿弄人血去。

“你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何?”华旋有些不解。

整治颜宝珠的手段千千万,何必又是用抹鸡血来吓唬她。

颜如玉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全家真正能治颜宝珠的,只有她亲爹,其他人都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我让她做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后续也会惹来无数的口舌和麻烦。这若是想让颜叔出手,接下来自然就得求母亲帮我办事儿了。”

她边说边讨好得笑了笑,只惹来华旋的白眼。

“这时候倒是想起我来了,说来听听。”

“娘您得挑一个颜叔心情好的时候,说起今儿这事儿…”

颜如玉不疾不徐地说起来,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镇定自若的神情,显然这一切都了然于胸。

再配上她这副脆生生的嗓音,直把华旋说得眉开眼笑,心情顺畅。

“小机灵鬼,连你娘都得给你当跑腿。虽说这法子让颜宝珠不痛不痒的,不过只要你高兴就成!”华旋显然还是觉得颜如玉的计谋,太过温和。

“娘,您就等着瞧吧,痛不痛,痒不痒,只有颜宝珠知晓。”颜如玉倒是很有自信。

华旋硬逼着她吃了药,才转身离开。

***

颜宗泽刚回府,后院看门的婆子就把今日一事告知与他,顿时男人的眉头就紧紧皱起了。

后院这些事儿,不算大却也影响心情,估摸着华旋今晚又要跟他没完没了地闹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大步走进了院子,屋内点着灯,显然在等他回来。

颜宗泽停下脚步,轻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才抬脚进去,要知道大长公主的嫡亲姑娘,虽不是公主的身份,却有公主的尊贵和脾性,一旦发起火来,不是那么好哄的。

门帘被挑起,屋内暖融融的气息一下子将他包裹住,候在一旁的下人们,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

气氛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紧迫,相反还带着几分独属于女主人的温柔。

他一怔,就听里屋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你们先伺候爷用膳吧,这大冷的天,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华旋身边的大丫鬟红苕,立刻端着一个托盘而来,上面摆着一碗冒热气的鸡汤,里面还炖了一根沙参,透着浓郁的香气。

“端进来吧。”他大步跨进了内屋。

华旋正端坐在镜前,手拿着眉笔描眉画黛,注意到男人的视线,立刻轻轻勾起唇角。

镜中美人冲他柔柔一笑,顿时心头一热。

颜宗泽难免心里嘀咕:这又是热鸡汤,又是美人计,明明他女儿做错事儿了,还对他这么好,是不是想弄死他一了百了?

不怪他有此想法,华旋的美从来都充满了侵略性。

一碗汤下肚,这美人计也稳不住了。

他亲自走上前,一手拿起眉笔替她描画,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她的柔荑,顺着那纤白皓腕一直往下摸。

春宵甚好,颜宗泽原本便是习武之人,这方面一向强势。

华旋又不是什么初次嫁人的新妇,说起来也到了虎狼之年,两人无论床下各种心思,床上那真是一拍即合,春意盎然。

天逐渐深了,一切重归平静,她靠在男人温热的胸膛里,想起女儿跟她说的话。

这时候应该就是颜宗泽心情最好的时候了,正适合说事情。

“想必白日里两个丫头闹起来的事儿,你也听说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她们已然成了姐妹,就必须得互相扶持。”华旋先开了个头。

颜宗泽琢磨着她的口气,不像是暴怒要替颜如玉报仇的架势,斟酌着道:“如玉是个好的,宝珠一直没人教,倒是差不止一点半点。你们都不好教,看样子还得我亲自动手。”

华旋伸手掐了他一把:“动什么手?我上回既拦下来,就不是做样子的。你也说了宝珠之前没娘教,如今我是她娘了,就不能再让你动鞭子。哪有对姑娘家如此粗鲁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回她们姐妹就是为了几本书闹腾的。如玉想抄写一遍一模一样的,这样两人都有了,就不再闹腾了。不过她身子撑不住,依我说明日我找个书法不错的账房先生写一遍送过去,便是了。”

颜宗泽立刻抓住她的手,道:“这还请什么账房先生,要是传出去得笑死人,好好的账房先生大材小用,给小娘子抄书,多难听。如玉既有这份心,那宝珠这个做姐姐的更要表态,她来抄,敢抄的不工整就撕了重抄!”

华旋有些犹豫,“这不妥吧?宝珠不爱这些,若是要她抄只怕会更加记恨。”

男人冷笑一声,道:“惯得她,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她干脆去别家姓,给别人当姑娘去。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你别插手。我算是瞧出来了,你就是色厉内荏的,太容易心软了。教孩子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华旋听他这么说,心底是欣喜满满,但是面上倒摆出一副不高兴的神色,伸手要推开他。

“那你瞧瞧哪个妇人是内外兼修的,你去讨了来,我给你纳进家门来!”

颜宗泽一把搂住她,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脸上带着一抹笑:“好夫人,你今晚给我喝的鸡汤暖身体,这身子暖得都烫起来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一席话毕,两人都是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下,对于接下来的欢好,更能品尝个中滋味。

***

天未亮,颜宝珠还在睡梦里,被窝是那样的温暖舒适。

幸好她的祖母不是亲的,这样冷的天,她连请安都可以惫懒,反正颜老夫人不敢去告状。

“二姑娘,二老爷那边派了人来吩咐您事情。”有个丫鬟在轻轻地推她。

“走开,我要睡觉。”她本不予搭理。

熟料直接有只冰冷的手,伸进了被窝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则直接将锦被掀翻在地,将她从床上拖起。

“二姑娘,二老爷说了,让您把那日与三姑娘争吵的几本书,认认真真抄写一遍。若有一字错漏,一字不工整,您后果自负。”

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颜宝珠一下子就清醒了。

床边站着一个劲装打扮的女子,一看就有别于其他丫鬟,脸瞧着嫩,那面上却是丝毫表情都没有,看着还有些眼熟。

颜宝珠认识她这身装扮,她是颜家培养的女侍卫,专门为姑娘们的安全负责的。

只是以前颜宝珠怎么求,颜宗泽都不给她,如今给她了,却是来监督她的。

“你敢如此粗鲁地对我,我要告诉我爹,说你动手打我!”

颜宝珠离开了锦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伸出被捏青的手腕对她控诉,明显是想栽赃陷害了。

“您去吧,老爷让奴婢多动手少动嘴。笔墨纸砚都已准备好,请您快些梳洗,之后就可以抄书了。”

那女侍卫眼皮都不眨一下,完全像是拥有尚方宝剑一般,有恃无恐。

第4章 绿竹请辞

颜宝珠的苦日子彻底来临了,每天天不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抓起来,洗漱过后,快速地吃完早膳,就开始抄书。

抄完一段,还要按时去给颜老夫人请安。

每天过得都跟人偶一样,受人摆布,并且她还不能反抗,这个新来的女侍卫叫绿竹,软硬不吃。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老爷说了,女儿家也是一样。”

颜宝珠实在起不来,她趴在床上痛哭,只觉得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们就是欺负我亲娘不在了,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没说错!我要去告诉祖父呜呜…”

一大早起来,颜宝珠这里就闹开了,甚至都传到了颜如玉的耳朵里。

彼时,她正坐在床上,让杏儿喂她吃雪燕。

“二姐姐可真是精神十足,让人羡慕,有这么大力气在闹腾。估摸着要是让颜叔知道了,又得恼上了。”颜如玉砸吧着嘴,轻声评价了一句。

像颜宗泽这样在大家族里长大的男人,很少流露出温情的一面,对于孩子的教育,更是古板得很,因此必须得顺毛撸。

越像颜宝珠这种不服软,还尽添乱的,如果她和华旋有心思折腾她,还真的能颜宝珠给磋磨死。

“姑娘,二姑娘这么闹,咱们倒是不怕,只怕颜家长辈那边有偏袒。听闻国公爷很喜欢二姑娘,祖孙二人关系很好,若是国公爷那边传出不高兴的情绪来,恐怕——”

琵琶还是有所担忧的,颜老夫人那边无所谓,反正都不是亲孙女,怎么闹都无所谓,但是颜国公可是颜宝珠的亲祖父,与颜如玉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颜如玉偏头看了一眼琵琶,低声笑道:“我们主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颜国公原本就不喜我娘当他的儿媳妇,结果躲了第一次,没躲过这第二次。并且这回还附送了我这么个拖油瓶,他不见得多喜欢颜宝珠,但是亲孙女和假孙女,他肯定会偏帮着颜宝珠。”

琵琶听颜如玉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脸色都白了几分。

说起来也是造孽,颜宗泽与华旋原本就有一段缘分,并且望京就这么大,富贵子弟常见面,两人还是同一所书院里出来的同学,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甚至当初差点两人就定亲了,只不过最后先帝横插一杠子,将华旋许配给了当时一方城主宋家,颜宗泽也另娶他人。

后来兜兜转转,先帝身死,当今继位之后,感念大长公主膝下无子,唯有华旋一女,还早早地守了寡,另下赐婚圣旨。

当是圆了当初青梅竹马的夫妻缘分,殊不知年华已逝,两人早已物是人非。

硬凑在一起,又是一对怨偶,至少《颜如玉》那本书中,因为各自子女闹得不可开交,夫妻之间也没什么情谊,相反越发仇恨对方。

如今她已经变成了颜如玉,自然不会让后院失火,身边这一切都是可控的,坚决不能再做一个千人所指,万人嫌弃的无节操无道德早死鬼。

“姑娘,您这话要是被夫人听见,得伤心了。她如今是自己过得如何不重要,只想着您呢。”

琵琶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轻声劝慰道。

人人都说姑娘年纪小,还不懂这些歪歪绕绕,实际上姑娘心里门儿清,看得比谁都通透。

连颜国公早些年与大长公主,因为某些朝事不对付,因此对华旋也不算多待见,这些旧因都算在内了。

“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都在鬼门关走过一趟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至于颜国公那边,我有法子让他开不了口。”

颜如玉胸有成竹地道,她躺着的这些天,可不是白躺的。

对于书中颜如玉这块踏脚石,以后会遭遇到的事情,她都细细想过一遍了。

好在她还没到能嫖-男人的年纪,因此给前夫戴绿帽子的事情也没发生,甚至连前夫都没见过,所以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

颜宝珠一连几日都不配合,这些事情自然也传到了颜宗泽的耳朵里。

他乃是护卫望京安危的守军上将,原本就事多,再加上近段日子,华旋对他温柔款款。

白日打起精神守卫望京子民安危,晚上又要打起精神提枪上阵,沉醉温柔乡,哪里有闲情逸致管这小姑娘耍性子。

不过颜宝珠这个年纪和个性,正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时候,所以颜宗泽一旦不搭理她,只会越发的助长她的威风。

这日他休沐在家,原本想着与华旋郎情妾意地调调情,这一天就过了。

哪里想到,清早晨起,他取过华旋的口脂,沾了一点在指尖上,细细地描摹她的唇形。

几夜春宵的滋润,华旋更显俏妇人的娇艳,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子靡丽感。

华旋抬头,看见男人英挺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慵懒,顿时张开唇,他的手指顺势而入。

她原本便是刚起床,披头散发地坐在铜镜前,此刻抬起莹莹玉足,就这么攀着男人有力的长腿,慢慢地勾着。

明明还是一清早,室内的温度就已经烫得吓人,依这两位的架势,很可能那些丫鬟还没把床收拾好,就又滚了上去。

“老爷,绿竹求见。”一个丫鬟进来通禀,眉眼都不敢抬。

华旋立刻推开的手,自己捡了口脂,细细地抹匀,正经得一塌糊涂。

颜宗泽捏了捏还有些湿意的指尖,顿觉怅然若失。

气氛明明正是热烈,却有人来搅局。

他拿了个发巾,也不需要丫鬟伺候,自己就把头发束了起来,径自去了外屋见人。

“什么事儿?”男人的嗓音还是沙哑的,透着一股心情不好的意味。

绿竹顿了一下,她是习武之人,对于人情世故一向不太通透,这回来回话之前,特地去请教人什么时候去最好。

还是二夫人身边的红苕告诉她,老爷夫人最近浓情蜜意,要想在老爷心情好的时候汇报事情,必须得挑老爷与夫人恩爱过后。

这都一整夜过去了,总该恩爱完了,为何老爷还是看着不高兴?

“回主子的话,奴婢学艺不精,照顾不好二姑娘。恳请主子让奴婢回去继续修行,等到更加精进之后,再来伺候二姑娘。”绿竹立刻抱拳回道。

她既是按照侍卫的要求来训练的,哪怕她是女儿身,一切规矩也都是按照侍卫那套来的,因此她只会抱拳作揖,至于女子的福礼,她是统统没学过的。

颜宗泽眉头一皱,低声道:“宝珠最近几日有去老夫人处请安吗?”

“去了,是被奴婢押着去的,见到老夫人时礼数不周,偶尔还有所顶撞。有两次被大姑娘撞见,拦住了,其余几次依然我行我素。如果二姑娘气性上来了,还会变本加厉。”

绿竹回答的这几句,每一句都是事实,没有丝毫要替颜宝珠遮掩的意思。

如果这些要是被颜宝珠听见的话,估计能被气得上蹿下跳。

“抄书时可认真?”颜宗泽语气更冷了。

“不认真,时常写几个字就觉得累,二姑娘的身体应该不太好,只要一写字就犯困,一读书就哭闹。而且极度怕冷,屋子里的炭盆必须得堆上三个,里屋一个,外屋一个,书桌旁还得一个,否则就写不了字。”

绿竹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

如果让颜宝珠看见的话,她肯定以为之前看到的木头桩子绿竹,是假的。

“她抄的书带来了吗?”颜宗泽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清晰可见了。

“带来了。”绿竹便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边轻声建议道:“主子,您还是找太医来给二姑娘瞧瞧吧,奴婢瞧着她是真的身子不大好,谁都碰不得,脆的跟琉璃娃娃似的。”

“啪”的一声闷响,颜宗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顿时绿竹就闭嘴了。

他手里拿着被揉得破破烂烂的书,沉声质问道:“这破菜饼一样的东西,你跟我说这是她抄的书?你为何不管管她,我不是跟你说了,管不住就动手,你客气个什么劲儿?上回我看你在围场上,拿把匕首把一匹疯马给捅死了,眼睛都没眨一下,怎么到她面前就成了孬货了?你姓绿不姓软啊!”

“奴婢动手了,碰一碰就留淤青。她说要去国公爷面前告状,奴婢就不敢了。至于书揉成那样,二姑娘怕冷,经常在炭盆里烤地瓜吃,地瓜刚出来黑乎乎的一团,没地方放她就会用现成的抄书纸包着吃。听她说很甜——”绿竹声音变小了许多,显然是心虚。

她的话还没说完,颜宗泽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反了她了!”他咬着牙,让人替他收拾好行头,气势汹汹地就准备走。

“板着一张脸,这是要往哪儿去?”华旋恰好梳妆完毕,立刻走出来询问了一句。

“教宝珠抄书。”他停顿半晌,才硬挤出这么一句。

“耐心点教,别又喊打喊杀的,没什么效果还让人笑话。”华旋四处打量了他一下,确认他不是去杀人的,才挥了挥手,叮嘱道。

等人走了,屋子里也一下子变得清净了许多,华旋伸了个懒腰,脸上还带着几分餍足的表情。

她伸手召来一个二等丫鬟:“去三姑娘院子里通知一声,二老爷陪着绿竹去找颜宝珠了。她这丫头真是把我当成刺探敌情的探子了,什么都要管。”

华旋边说边捏了捏有些酸的肩膀,红苕立刻十分有色地上前来替她按摩,待看到她脖颈上被吮吸出来的红痕,顿时就臊红了脸。

夫人和老爷可真够激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