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一出来就撞上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那少年郎长得极其俊俏,唇红齿白。

眉头虽然微微皱着,但是却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忧愁感。

让人想上前去,抬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与心里的愁思。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当看到少年郎的锦衣上带着金线麒麟纹,整颗心都凉了。

完了完了,这个男人长得好看,一脸气运足的模样,还气场强大。

是不是书中她勾搭过的人?

虽然她现在只有十岁,但是好歹前期也是妥妥的万人迷,会不会因为她看的这一眼,他就爱上她了?

如果不从了他,他就要寻死腻活了?

颜如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匆匆冲他点头,低声道一句:“借过。”

便想从他身侧走过。

哪里想到她还没走两步,肩膀上就多出了一只手,直接将她按在了原地。

“颜如玉。”

卫成澜一开口,才发现他的声音沙哑得有些可怕,显然是有些紧张了。

少年的手劲很大,颜如玉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甚至耳边还听到“嘎嘎”的轻响声。

她才十岁而已,魅力就这么大吗?

面对卫成澜如此激动的状态,颜如玉猛然想起书中描写过的一段。

“她像一缕清风拂面,沁人心脾;又像一团冬日烈火,将人灼烧。男人见了她,完全丢掉了平日的理智,唯有一颗心在为她不停地跳动。看着她即将擦肩而过,心中遗憾,这是第一次见面,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难道真的要任由她离开,然后抱憾终生吗?

不,绝不!我要留下她。

在这种躁动情绪的推动下,男人用力地将她抱住,好想就这样把她揉碎了,与他的怀抱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离。”

——《颜如玉》原文。

此刻这场景,与书中描写的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比书中的要克制一些,并不是直接拥抱,而是捏住了她一边肩膀。

她要如何做,才能既不引起他的注意,又不会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果然与众不同”,真是一门技术活。

“阿嚏!阿嚏!”她左思右想,总算是灵光一闪。

就这么不停地打着喷嚏,单手捂住嘴,一脸抱歉的模样。

看着她这副样子,卫成澜下意识地松了手。

颜如玉趁机一矮身,便经过了他的身边,快步往前走去。

她走得极快,仿佛是身后有恶狗在追似的,所以也错过了康阳带着一众贵女,冲来人行礼时喊的称呼。

否则颜如玉就能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是书中她的前夫。

第19章 包围陈家

“见过端王。”

康阳见到卫成澜的时候,眼睛一亮。

她自己虽是个半大不大的小少女,但是长公主最近一直说要给她找夫家,一定要早点挑,否则好男人就被抢光了。

因此她最近也算是动了心思,眼前这位表哥,虽然早已经被她娘排除在外。

但是耐不住一张脸长得极好,精致的五官在这个年纪甚至透着艳丽,她都觉得他比颜如玉长得还好看。

外加他小小年纪就是亲王,当今圣上也极其宠爱这个侄子。

康阳对他说话的时候,心情就好了很多,脸上扬起一抹笑道:“表哥,你特地来给我庆生啦?送了我什么礼物?”

卫成澜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过去的时候,连颜如玉的一片衣角都没瞧见,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礼单在管家手中,行了,你去招待客人吧。”

他无心与康阳纠缠,敷衍了两句话就准备走。

“县主,县主,不好了。您快去前厅!”

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嘴唇苍白,面色之间十分慌张。

康阳皱了皱眉头,那丫鬟解释不清,只说颜将军带着士兵来了。

“他带着士兵来又如何,不过是一群泥腿子,难不成我这个县主还犯了什么错不成?”

她十分的不以为然,甚至一听到是颜宗泽领兵,周身那股子傲慢就更加明显了。

颜家乃是她嫂子的娘家,她若真的出了什么错,她嫂子也脱不了干系,所以颜宗泽肯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卫成澜勾了勾唇角,心中猜到恐怕东窗事发了。

“表妹,姑母既然派人来请你了,那肯定是有事情。就去瞧瞧好了。”

一行人去了前厅之后,发现颜宗泽一身劲装,腰间配着长刀,神色阴冷地站在院内,犹如铁面神一般。

他身边的亲兵,全都守在门口,并没有贸贸然进来。

但是那种冷凝的气氛,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像是盘着身体而起的蛇一样,紧盯着眼前的猎物,只等着它露出破绽。

“颜将军,你这是何意?今日小女生辰,颜老夫人以及两位夫人和姑娘们都在场,你却领着亲兵将我陈府几个门都堵了,这可不像是来庆生的?”

长公主站在院子中央,一丁点儿都不怵他,甚至陈家父子还没开口,她已经说话了。

神色之间,隐隐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

颜宗泽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职责所在。”

男人在说这个话的时候,依然挺拔地站立在原地,像一杆标枪一般。

长公主却被这四个字一噎,他这是什么态度,不仅对着她不行礼,甚至还用一种硬邦邦的口吻与她说话,分明就是丝毫礼数都不懂的乡野村夫。

在场的人自然看出了颜宗泽的来者不善,因为颜宗泽带兵来得及,所以陈家没来得及安置客人。

因此就出现了主客男宾女宾都聚集到了前厅,一时之间宽敞的院子,竟然显得有些拥挤了。

“娘,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一定要我也过来?是不是之前颜宝珠哭了,颜将军就来给她报仇了?”

康阳刚过来,还不了解事态的发展,她娇气惯了,因此也不看看如今的情形,直接先发制人地开始质问。

“颜将军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我只不过与宝珠说笑几句,您就带着精兵来围我们陈府,日后谁还敢给你家下帖子啊?”

康阳越说还觉得越过瘾,脸上带着一抹得色。

似乎觉得她敢当着众人的面儿出头,丝毫惧意也没有,变成大家目光的焦点之后,她的心里就更加自得了。

说完她还特地看了一眼颜如玉,果然变成了怂货,心里难免更得意。

不过她这么趾高气昂地说了一通,颜宗泽连个眼神都欠奉。

他现在觉得,他家宝珠还是可爱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康阳县主是他的孩子,哪怕是个小姑娘,他也得用棍子抽了。

明显在根上就长歪了,不愁不成材。

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康阳县主的脸色极其难看,她似乎还想说什么,被陈俊彦按住了肩膀。

陈家父子两人都十分头痛,颜宗泽既然敢带兵堵门,那肯定是有恃无恐的。

而且经过方才那番互动,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颜将军根本就不买长公主的账。

现如今应该是赶紧安顿好宾客,而不是所有人全挤在前院,怎么看都像是等着被抄家的架势,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祥感。

眼看爹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却犯怂,娘和妹妹身为妇人,却想着强逼人家开口。

陈俊彦的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倒是只有他的妻子在安排宾客,轻声细语的,却又十分镇定。

这才让他稍微好受些。

“颜将军想必跑了一路也累了,不如进来喝杯茶。府上宾客多,为了避免出乱子,还请将军允许他们移到内厅。”

颜宗泽点点头,冲着陈家唯一的明白人拱手行了礼。

“请便,京兆尹大人已然去宫中请旨,想必稍后就有结果了,稍安勿躁。”

宾客们都移到了内厅,三三两两都聚到一起在低声讨论着。

颜将军这领着士兵堵门的行为,实在有些吓人,估摸着陈家摊上事儿了。

倒是陈俊彦长了个心眼,想起之前端王来的时候,特地说得那番话,立刻跑过去问。

“我真不知道颜将军当时带人是去的哪家,不过他既来了陈家,八九不离十就是了。表哥与其问我,不如问问陈家其他人是不是在南湾巷安置了院子,等着藏美娇娥呢!”

他边说边扯着唇笑,并且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压低,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屋子里为之一静,众人的视线在陈家几口身上来回扫着。

陈俊彦是有口难说,唯有闭上嘴巴。

“圣旨到,招长公主和康阳县主即刻进宫,其他宾客各自回府。”

外头终于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虽说这些宾客满心都是好奇,但因为皇上下了圣旨,并不敢在陈家久留,纷纷告辞。

宾客才走了一半,颜将军就已经将堵门改成包围了,又有两小队士兵被调来,将陈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长眼睛的人都知晓,此事恐怕要闹大了,也不知道陈家究竟在南湾巷藏得是什么,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

康阳坐在马车里,前往皇宫的时候,还嘀咕了一路,见到皇祖母之后,一定要告状。

颜将军实在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竟然都不搭理她。

“这不仅是落我的面子,更是落了娘的面子,连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那以后就会对皇舅舅也无礼…”

康阳很会扣高帽子。

对于颜宗泽的无礼,长公主也心有不满,因此并未斥责康阳,反而隐隐想借着女儿的口,打压一番颜宗泽。

想起今日华旋那副得意的样儿,她就怄气。

母女俩心里想的极好,但是真到了后宫,连太后都没见着,就先见到了皇上和皇后。

“给朕跪下!”

九五之尊阴沉着一张脸,龙乾宫的地上还残留着茶盏的碎片,显然是方才皇上气急攻心时摔的。

母女俩打了个哆嗦,什么话都不敢说,立刻下跪一软就跪下了。

“皇兄——”

“别喊朕!朕没你这样通敌叛国的皇妹!”

威严的呵斥声传来,这话语里的意思,几乎让长公主当场晕厥。

“通敌叛国?这从何说起啊?臣妹乃一介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哪儿通敌叛国啊?冤枉!”

皇上冷笑一声:“冤枉?南湾巷的花宅是你的吗?”

在南湾巷买宅子,一般都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没有哪家傻乎乎的用自己本姓。

那个看门的老头儿姓花,因此便叫花宅。

但是皇上如此明确地提到这个宅子,母女俩都是一脸震惊,害怕地对视了一眼。

皇上看她们俩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更气得双目赤红。

“好啊,还真有猫腻?京兆尹没诬陷你们家啊,那宅子里搜出八个男人,背后刺着敌国探子的刺青。私藏奸细,通敌卖国,等着抄家流放吧!”

长公主当场就被吓懵了,立刻翻白眼似乎要晕过去,结果旁边的皇后一挥手,立刻就冲出一个老嬷嬷,在她的人中用力掐了掐,又给掐醒了。

“长公主,您这会儿晕了,可就真说不清了。”老嬷嬷提点一句。

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浑身涌起了后怕的情绪,眼泪鼻涕一大把。

“皇兄,什么男人?那宅子里除了看门的老头儿,都是女人啊。那宅子还不是臣妹用的,是康阳跟我要的,你说她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去哪儿找敌国的奸细养着啊?”

她几乎要哭昏厥过去了,立刻伸手推康阳。

康阳更是整个人抖得跟糠筛似的,她完全是一副状况外。

一屋子的男人,还是敌国奸细?根本不可能!

“那里面住的是我为兄长准备的外室,伺候的也是丫鬟,不可能有男人!我之前还去瞧过,那外室长得很不错,一看就温柔听话,肯定会讨兄长喜欢的,而且也不会像嫂子那样生不出娃娃来。”

康阳根本不用再多吓唬,直接竹筒倒豆子说了。

皇上只觉得这个解释,并没有让他心里舒服多少。

一个才十岁的小丫头,私下里谋划着为亲哥找外室,这比后娘生的还毒呢!

第20章 彼此摊牌

“皇上,方才京兆尹来回话,因为涉及到姻亲家里,所以颜将军为了避嫌主动退出了。有御林军接替了颜将军,并且南湾巷那边的消息没拦住,主要是当时街边人太多,犯人又哭喊声很大,事情太过骇人听闻,恐怕对长公主殿下与康阳县主的名声有碍。”

一个侍卫大步走进来,直接跪倒在地,朗声通传着。

长公主一惊,立刻大声质问道:“什么名声有碍?那些犯人喊什么?”

侍卫迟疑了一下,还是皇上伸手挥了挥,才把话说出来。

“那些犯人喊,说他们是长公主和康阳县主养的男宠,怎么敢抓他们?质问颜将军是不是不要命了,还让那些看押他们的士兵动作客气点。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他们与这些粗手粗脚的士兵不同,他们是靠脸蛋和身子吃饭的,不要把他们的细皮嫩肉给弄破了。”

侍卫照实了说,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太好看。

说起来,他也是那些男宠口中的粗手粗脚的糙大汉,心中难免会生出几分不满。

“谁胡说八道!我还要不要脸了?那些人胡吣,颜将军就没让人撕烂他们的嘴吗?他是不是故意的?”

长公主彻底急了,脸色青白交加,这几句话当街一喊,那当时在场的百姓们肯定都听到了。

都不用大肆传播,这事儿就会成为旁人茶前饭后的笑话。

能看皇家公主的笑话,谁不乐意,还是这种带着女儿一起养男宠的,想想都刺激。

“颜将军当场就让士兵拦住,不过那几个男的的确像是男宠,长相阴柔身子娇弱,刚碰一下,其中一个就直接吐血了,另外几个更是鼻涕眼泪一大把,说是要杀人灭口了。他们胆子小,不敢得罪长公主,还请长公主看在他们陪伴的情分上,给他们求求情。”

长公主立刻大声吼叫道:“放屁!皇兄,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你信我,我既没养男宠,也没私藏敌国奸细。康阳都跟您说了,那院子里藏得就是个女人,是为了俊彦养的外室…”

“够了,养外室就值得宣扬了?这人是真真切切当众抓到的,你们想抵赖也没用。朕觉得倒像是你们娘俩的手笔,能给儿子和兄长找女人,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找男人了?先把她们娘俩关起来,让京兆尹将人交给大理寺,由大理寺亲自审。”

九五之尊明显不想再看她们娘俩哭哭啼啼的,直接定了下来,一甩衣袖就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冲进来一群人,直接上手去抓。

康阳母女俩自小就是娇生惯养,只有她们鼻孔对着人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一想要去蹲大牢,康阳当场就吓晕了过去,长公主跪在地上,想去抱自己皇兄的大腿。

但是皇上走得快,她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皇后娘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戏,她今日连劝都没劝。

就在方才除了南湾巷这件事情之外,还有康阳在贵女圈里,直接嘲笑南蛮子土包子这句话,也都传进她的耳朵里了。

这种蠢货,不值得她多费口舌。

可怜陈家好好的一场生辰宴,只不过刚迎了宾客叙话,还不曾端酒上菜,就因为这突发事件中断了。

不仅所有的客人都打道回府,陈家的女主人还被关进宫里的牢房里,其他陈家人则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颜如玉坐在马车里,手里把玩着一串珠串,不用掀开车帘,都能听到外面热闹的探讨声。

想起康阳之前被请走时,那面无人色的模样,她就心情大好,唇角都轻轻翘起来了。

“咚咚——”

马车碰撞的声音传来,隐隐听到车夫和丫鬟们的拌嘴声,显然人很挤。

颜如玉的笑容收了收,撩开车帘低声吩咐道:“跟紧了,别走散了。”

“不行啊,三姑娘,已经跟丢了。方才夫人派人来说,暂时分开,等过了这条街人就散开了,咱们家再聚一起。留了几个护卫给您,不会有事儿的。”

颜如玉点点头,陈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众人都挤一起离开了,难免发生碰撞。

端王的车架也混在其中,原本陈家是请他第一个走的,可人家偏偏不乐意,说是就喜欢挤一挤。

一直等人走了将近一半,才让车夫驾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