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美国匿名重邮’主要为美国账户提供服务。您是认为诺斯·达科塔可能就在美国的什么地方吗?”

斯特拉斯莫尔耸了耸肩说:“有可能。在美国同伙的帮助下,友加便可以将两把万能钥匙分藏在不同地域。这或许是个明智之举。”

苏珊想了想。她觉得友加不会轻易将万能钥匙托付给别人,除非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但就苏珊所知,远诚友加在美国没有多少朋友。

苏珊冥思起来,她那善于解密的心仔细考虑着这个假名可能有的含义。“诺斯·达科塔,”她说道,“他的电子邮件在友加听来像什么?”

“不知道。情报部门只是找到了友加在国外的电邮地址,而对诺斯·达科塔的了解也只是一个匿名的地址。”

苏珊想了一下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斯特拉斯莫尔非常吃惊地问道:“怎么会呢?”

“友加完全可以往一个不用的账户上发送假邮件,好让我们到网上去查。我们以为他的邮件地址已经受到了保护,这样他就用不着冒险将万能钥匙托给别人。他完全可能是在孤身奋战。”

斯特拉斯莫尔轻声地笑了一笑说:“妙计,可惜有一件事儿说不通。他没有使用任何家用的或公司的互联网账号,而是经常去同志社大学,常使用他们的主机。显然那里有他可以保密的账号。这是个非常隐秘的账号,我也只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才发现的。”斯特拉斯莫尔喘了口气又说道:“所以……如果友加有意让我们窥视他的邮件,他还为什么会使用秘密账号呢?”

苏珊想了想说:“也许他是故意用秘密账号,好让你不怀疑这是个把戏。友加把他的账号隐藏得恰到好处,让你觉得好像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还觉得自己很运气呢。这让人更相信他的电子邮件的真实性。”

斯特拉斯莫尔笑了:“你真应该做一名信息组的特工。这种推理的确不错,但还有一事说不通,友加发出的每封信都有回复,诺斯·达科塔写给他的信,他也都有回复。”

苏珊没词儿了:“也有道理。那么你是说诺斯·达科塔是确有其人?”

“恐怕是吧。我们还必须找到他,而且还得不动声色。要是他听到了风声,一切就完了。”

苏珊现在才完全弄清为什么斯特拉斯莫尔会叫她来。“让我猜一猜。”她说。“您是想让我窥视‘美国匿名重邮’的数据库,找到诺斯·达科塔的真实身份?”

斯特拉斯莫尔对着她古板地笑了笑说:“知我者,弗莱切小姐也。”

说到网上搜索,苏珊·弗莱切可是个行家里手。一年前,白宫的一名高级官员经常受到匿名邮件的恐吓,国安局奉命查出这个可恶的家伙。尽管国安局可以对“美国匿名重邮”施加压力,让他们透漏出这家伙的真实身份,但他们还是选择了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办法——跟踪。

苏珊曾制作过一个装扮成电子邮件的信标,现在还在使用。她可以把它发送到用户的虚假地址,匿名回邮公司会按照协议将这封邮件再转发给用户的真实地址。这样,苏珊的这一程序就可以将其互联网地址记录下来并将之发回国安局。打那天开始,对国安局来讲,匿名回邮器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小讨厌而已。

“你能找到他吗?”斯特拉斯莫尔问道。

“没问题。您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打电话给我?”

“其实……”他皱了皱眉说道,“我根本没打算打电话给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儿。我想把你制作的信标亲自发出去,但是那个可恶的东西,你使用的是混合操纵语言,我操作不了,总是收到可笑的信息。无奈,我只好厚着脸皮把你叫来了。”

苏珊淡淡地笑了。斯特拉斯莫尔是一个出色的密码编程员,但是他的指令系统语言却很有限,主要局限于算法语言。那些不太高级的“俗气”编制程序中的零零碎碎的东西经常难住他。另外,苏珊是使用一种叫做“冷宫”的杂交程序语言编写的信标,因此斯特拉斯莫尔遇到问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让我来会会他。”她一边转过身去一边笑着说,“我要到我自己的终端机去。”

“大致要多长时间?”

苏珊想了想说:“嗯……这要看‘美国匿名重邮’转寄电子信件的功能如何。如果他就在美国,使用那种叫做‘逾假未归’或者通过电话拨号上网的软件,那我不出一个钟头就能窥视到他的信用卡,弄到他的开户地址。要是他挂靠在大学里或是公司里,时间会用得稍多一点。”停了一下,苏珊不自然地笑道:“找到之后,剩下的事儿可就是您的了。”

苏珊知道,“剩下的事儿”就是国安局的行动小组手持电枪翻墙破窗,直捣那家伙的住处。行动小组也许会认为他们在抓捕毒枭。毫无疑问,斯特拉斯莫尔会大步流星地穿梭在一片狼藉中,亲自寻找那个六十四位字符的万能钥匙,然后,毁掉它。“数字城堡”将会在互联网上苟延残喘,永远锁在那里。

“发送信标一定要谨慎。” 斯特拉斯莫尔叮嘱道:“要是诺斯·达科塔看到我们在搜索他,他会惊慌失措,那么,没等我带人赶到他那儿,他早就带着万能钥匙溜之大吉了。”

“惹了祸想溜!”苏珊保证道,“信标一找到他的账号就会立即消失,他绝对不会知道我们在找他。”

斯特拉斯莫尔疲倦地点着头说:“谢谢。”

苏珊对着他淡淡地笑了笑,斯特拉斯莫尔面对突发事件总是能够泰然处之,出奇的冷静,这点苏珊一直很惊讶。她深信,正是这种临危不乱的才能使得斯特拉斯莫尔在工作中崭露头角最后登上指挥层的。

苏珊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好好地看了看下面的万能解密机。 满脑子都是那个无法破解的程序。她祈祷他们能够及时抓住诺斯·达科塔。

“抓点紧。”斯特拉斯莫尔喊道,“那样的话,你日暮之前就可以回到清烟山脉了。”

苏珊不由得一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的?她很清楚自己从未向斯特拉斯莫尔提过要到清烟山脉,她转过身来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一眼斯特拉斯莫尔。是不是国安局窃听了我的电话?

斯特拉斯莫尔抱歉地笑了:“戴维今天早晨跟我讲了你们的出行计划。他说推迟出行计划你会很光火的。”

苏珊更加不明白了:“你今天早晨和戴维谈过话?”

“当然了,”斯特拉斯莫尔似乎对苏珊的反应有些不解。“我得给他下达任务。”

“给他下达任务?”她不由得问道。“什么任务?”

“出差呀。我让他到西班牙跑一趟。”

数字城堡(十一)

西班牙。我让他到西班牙跑一趟。局长的话像蜇了她一下一样。

“戴维在西班牙?”苏珊不敢相信。“你让他到西班牙跑一趟?”苏珊的语气中渐有怒意。“为什么?”

斯特拉斯莫尔看起来很吃惊,他显然不习惯别人这么吼他,尽管这人是密码破译部的主任。他不解地看着苏珊。苏珊像个随时要冲上去保护幼崽的母老虎。

“苏珊,”他说,“你跟他讲过话,对不对?戴维不是跟解释过了吗?”

苏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去西班牙?戴维就是为这事儿才推迟了我们的石头庄园之行的?

“今天早晨我给他派了车。他说他会以出发前打电话给你的。我很抱歉,我以为……”

“你为什么要派戴维去西班牙?”

斯特拉斯莫尔顿了顿,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去找另一把万能钥匙、”

“什么?另一把万能钥匙?”

“友加的那把。”

苏珊如堕五里雾中。“您到底在说什么?”

斯特拉斯莫尔叹了口气说道:“友加死的时候肯定随身携带着一把万能钥匙。这点我非常确信,因为阎王爷是不会让这把万能钥匙在塞维利亚的停尸房周围游荡的。”

“所以你把戴维派去了?”苏珊真是怒不可遏,但也只能徒叹奈何。“戴维可不是你的手下!”

斯特拉斯莫尔惊呆了。国安局的人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对这位副局称说过话。“苏珊,”他说,尽量保持着冷静。“事情就是这样。我应该……”

苏珊真的急了:“你手下有两万雇员随时听你调遣,你有什么权力把我的未婚夫派去?”

“我需要一个平民信使,一个和政府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要是通过正常渠道派人,有人会听到风声……”

“那么戴维是你认识的唯一市民吗?”

“不是!戴维不是我认识的唯一市民!但今天早晨六点钟的时候,事发突然!戴维会讲西班牙语,人又机智,我相信他,而且我想我会给他好处的。”

“好处?”苏珊气急败坏地说,“把他派到西班牙去是个好处?”

“不错!我一天付给他一万美金。他去把友加的行囊整理好,然后就飞回家。这是个好处!”

苏珊不做声了。她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钱。

苏珊的思绪又回到了五个月前。那天晚上,乔治敦大学校长提升贝克为语言系主任。校长告诫他教学时间要减少,书面工作要增加,当然,工资会给他提上去一大截。苏珊真想喊:戴维,别做那差事!你会觉得很难受的!我们有的是钱――管它是我们俩谁挣的呢!但那不是她说话的地方,最后她还是站在了贝克这一边,叫他接受了这一切。那天晚上他们快入睡的时候,苏珊为了贝克尽量表现得很开心,但内心里有个东西却总是告诉她这是个灾难。她是对的,但从没这样对过。

“您给了他一万美金?”她问道。“这是个龌龊的伎俩!”

斯特拉斯莫尔现在有些愠怒了。“伎俩?伎俩?这绝对不是他妈的什么伎俩!我甚至连钱的事儿都没跟他讲过。我是把这当作一个个人恩惠给他的,他答应去的。”

“他当然得听命于您啦!您是我的顶头上司!您是国安局的副局长,他不能说个‘不’字!”

“你就的对。”斯特拉斯莫尔生硬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叫他来。我还没有过于……”

“方丹局长知道您派了个平民去吗?”

“苏珊,”斯特拉斯莫尔火气显然就要忍不住了。“这事儿并没有惊动局长,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苏珊很不信任地瞪大眼睛看着斯特拉斯莫尔,好像不知道跟他谈话的这个男人是谁似的。他把自己的未婚夫――一个教师――派去执行国安局的任务,同时又拒不向方丹局长汇报国安局有史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

“利兰.方丹局长还没接到关于此事的通知?”

斯特拉斯莫尔实在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苏珊,你听好了!我叫你来是因为我这里需要你帮助,不是让你来询问。我这一早晨心情都很糟。我昨天夜里下载了友加的材料,然后就一连几个钟头坐在输出机旁,祈祷万能解密机能能够破解它。到了黎明,我只好厚着脸皮给方丹局长打电话――跟你说吧,那是我真正期盼的一次对话。我是这样说的:早上好,方丹局长。真抱歉这么早吵醒您。我为什么要打电话?我查明万能解密机过时了。这都是由于一个程序,我们密码破译部的尖子谁也编不出来。”斯特拉斯莫尔的拳头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苏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十年了,她见过斯特拉斯莫尔失去冷静,但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次,而且从未跟自己急过。

十几秒过去了,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斯特拉斯莫尔又坐回到椅子里,苏珊听得出他的呼吸又慢慢恢复了正常。终于,他开口了,声音里透着可怕的镇静。

“不幸的是,”斯特拉斯莫尔平静地说,“方丹局长正好在南美洲与哥伦比亚总统会晤。由于他人在南美,没法做出指示,所以我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请求他缩短出访日程立即返回,一是我自己处理。”停了好半天,斯特拉斯莫尔终于抬起头,疲倦的双眼与苏珊对视了一下,表情立刻柔和下来。“苏珊,我很抱歉,我太疲劳了。这真是个梦魇。我知道你会为戴维担心,我并不想让你这样。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苏珊感到一阵歉意。“我刚才有些过火,对不起。戴维的选择是对的。”

斯特拉斯莫尔茫然地点了点头道:“他今天晚上就回来。”

考虑到斯特拉斯莫尔要处理那么多事儿,苏珊觉得他也够不容易的了――管理万能解密机所带来的压力,没完没了地工作,无休止的会议。据传结婚三十年的妻子离开了他。而现在最令他头疼的就是这个“数字城堡”――国安局历史上最大的情报危机,他自己又没有什么好帮手,只能跳单人舞。难怪他看起来像是要散架了。

“就目前情况来说,”苏珊说,“我看您也许应该打电话给方丹局长。”

汗珠从斯特拉斯莫尔的额头上掉了下来,他摇着头说:“我不想跟他联系,不想跟他讲这件他完全无能为力的令人最头疼的事儿,这会妨碍他的安全,也可能走漏风声。”

苏珊知道他是对的。即使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斯特拉斯莫尔仍能头脑清醒,苏珊真是打从心眼儿里佩服。“您有没有考虑过给总统打电话?”

斯特拉斯莫尔点头道:“想到过,但还是决定不打。”

苏珊也是觉得不给总统打电话对。国安局的高能官员可在不请示白宫的情况下自行处理一些突发的情报危机。国安局是美国情报机构中唯一享有绝对豁免权的组织,它的行动可以不对种类联邦机构进行解释。斯特拉斯莫尔经常利益于这种权力,而且他喜欢闭门造车。

“局长,”苏珊关切地说,“这件事这么大,您一个人很难应对,还是让上面来个人吧。”

“苏珊,‘数字城堡’的存在对我们国安局的未来有着重要的意义。我不想背着局长向总统汇报此事。我们遇到了危机,我就要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责任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毕竟是这里的副局长。”他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笑容。“而且,我不是独军奋战,我还有苏珊.弗莱切和我协同作战。”

刹那间,苏珊意识到自己对特雷佛.斯特拉斯莫尔是多么的爱戴。十年来,不论大事小情,他都是她的引路人。一直如此。他那对准则、国家和信仰的坚定不移,他的一切决定都让苏珊钦佩得无以复加。不论出了什么事儿,特雷佛.斯特拉斯莫尔局长在应对大是大非方面都是个楷模。

“你在和我协同作战,是不是?”

苏珊笑道?“是,局长。而且是百分之一百。”

“太好了。那么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数字城堡(十二)

虽然戴维.贝克以前参加过好些葬礼,见过死人,但这具尸体着实有点吓人。尸体并没有穿得干干净净地躺在丝衬的棺材里,而是被浑身剥得精光,随随便便地扔在一张铝桌上。眼珠子不是呆呆地毫无生气地瞪着,而是向上扭着,朝向天花板,带着恐惧和悔恨的神色,定格在那儿,恐怖极了。

“他的衣服呢?”贝克用流利的卡斯蒂利亚的西班牙方言问道,“他的衣服呢?”

“在那儿。”满口黄牙的中尉答道。说着,他指了指一个台子,上面放着衣服和其他几件物品。

“就这些了?”

“是的。”

贝克叫拿一个纸箱来,中尉赶快就去找了。

那是星期六的晚上,塞维利亚的停尸房已照例关闭。年轻的中尉通过塞维利亚宪警的头儿直接下达的命令让贝克进去了――看起来这位美国访客有有权有势的朋友。

贝克盯着这堆衣物。这里有一张护照,一个钱包,还有一副眼镜被塞在一只鞋子里。除此外,还有宪警从这人待过的旅店里拿来的一块小绒毯。贝克的指示非常明确:什么都不要碰,什么都不要检查,通通带回去,全都带回去,一件也别落下。

贝克检查着这一堆东西,皱起了眉头。国安局要这些劳什子干吗?

中尉拿着一个小箱子回来了,贝克便把衣服往里放。

那个长官戳戳尸体的腿问:“他是谁?”

“不知道。”

“看着像中国人。”

日本人,贝克心里想。

“这可怜鬼。心脏病,呵?”

贝克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中尉叹了口气,同情地摇摇头说:“塞维利亚的太阳可是很毒的,明天出去的时候要小心。”

“多谢,”贝克回答道,“不过我要回家了。”

长官一脸的震惊:“但你刚到这儿啊!”

“我知道,但是帮我买机票的人还在等着这些东西呢。”

中尉看起来生气了,还是西班牙人的生气法:“你的意思是,你不准备体验一下塞维利亚了?”

“几年前我就在这儿待过,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我非常喜欢待在这儿。”

“那么你去过希拉达塔?”

贝克点点头。实际上,他从来没有爬过那座摩尔式古塔,但是他见过了。

“城堡呢?”

贝克又点点头,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在院子里听帕哥.德.鲁西亚弹吉他――在星光下一座十五世纪时的城堡里奏弗拉明哥舞曲。他想要是知道苏珊已回去就好了。

“当然,还有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这个长官喜笑颜开地说,“他就埋在我们教堂里。”

贝克抬起头来:“真的?我还以为哥伦布埋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呢。”

“当然不是了!是谁散布这个谣言的?哥伦布的尸体在这儿,在西班牙!你说了你读过大学的呀。”

贝克耸耸肩,说道:“那天我肯定逃课了。”

“能有他的遗体,西班牙教堂感到非常骄傲。”

西班牙教堂。贝克知道在西班牙只有一个教堂――罗马天主教堂。这里的天主教比梵蒂冈城的规模大。

“当然了,我们并不是拥有他的整个遗体,”中尉补充了一句,“只是阴囊。”

贝克停下手中的活儿,盯着中尉。阴囊?他竭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只是他的阴囊?”

长官骄傲地点点头。“是的,当教堂得到了一名伟人的遗体后,他们就视他为圣人,把他的遗骨分给不同的大教堂,这样人人都能瞻仰其光辉。”

“所以你们就得到了……”贝克止住笑说道。

“对啊!那是一个很重要的部位!”长官为自己辩解道,“这可跟得到一块肋骨或指关节不一样,不像加利西亚那些教堂得到的就是这些东西。你真该留下来看看。”

贝克客气地点点头,说:“也许我会在出城的路上顺便走访。”

“真不走运。”长官叹了一口气,“大教堂真到早晨做弥撒的时候才开。”

“那就别的时候再去吧。”贝克笑着说道,他提起了箱子:“我得走了。飞机在等着呢。”他朝房间里最后环视了一眼。

“你想骑车去机场吗?”长官问道,“我有一辆帕哥.德.鲁西亚在外面。”

“谢谢,不用了。我叫出租车。”贝克在大学里有一次骑摩托车差点丧命。他再也不想骑车了,不管谁开都一样。

“不管你怎么说,”长官边说边朝门口走去,“我得去开灯。”

贝克把箱子夹在手臂下。我拿到所有东西了吗?他朝桌上的尸体看了最后一眼。这个躯体一丝不挂,仰面躺在荧光灯下,很明显,什么也藏不住。贝克又将目光移到他的样子古怪的手指上。他凝视了一分钟,更专心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

长官把灯关掉,房间暗下来了。

“打开,”贝克说道,“把灯再打开。”

灯光又闪起来了。

贝克将箱子放到地上,挪到尸体边。他俯下身子斜着眼看这人的左手。

长官也看过来说:“很丑,呵?”

但是引起贝克注意的并不是畸形的手指。他看到了别的东西。他转过来问长官:“你确定什么都装在箱子里了?”

长官点点头:“是啊,都装好了。”

贝克双手撑在屁股上站了一会儿。然后他提起箱子,回到那个台子边,把东西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抖那些衣服。他还把鞋子倒空,又拍打着好像要把里面的小石子抖出来一样。他把所有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退回来了,皱着眉头。

“什么问题?”中尉问道。

“是啊,”贝克说,“我们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