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图见重华不肯解释,知道他还在生气,也是没辙,只好又道:“钟彤史说她后悔了,想见陛下认错呢,是不是……”

“不用理她,让她好好醒醒脑子。”

钟唯唯今天做的事是瞒不住的,又经韦太后及时出现证明,如果他轻饶了她,只怕忌惮仇恨算计她的人会更多。

赏一碗“毒药”,再关上几天,也许能让盯着她、算计她的人少一点,也能让她长长记性。

重华沉声道:“去查,昨天她都见了些什么人。”

“是。”赵宏图应下,不动声色地开始彻查究竟是谁挖了这么大个坑给皇帝陛下和钟唯唯跳。

又是谁,那么及时地把这边的消息传递到万安宫。

五更天未亮,李安仁奉命给钟唯唯送毒药的事传到了韦太后、吕太贵妃的耳朵里。

韦太后欢喜得多喝了一碗羊乳,装得一脸的同情:

“重华这孩子啊,还是那个暴烈如火的性子,不就是一封信吗?也值得他这样大动干戈,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还能做同门、做君臣啊,这样的小气。

钟唯唯也是,水性杨花的,既然跟了陛下,就老老实实过日子呗,弄那么多幺蛾子做什么?得,冷宫住着,毒药赐着,受不住了吧。”

☆、52.第52章 梁兄(1)

杨尽忠眼里闪着恶毒的光:“太后娘娘,她活该啊!让她不把您放在眼里!让她坏了淑妃娘娘的事!

夜闯宫禁,不敬君上,这得多大的罪!她不死谁死?

这么大的罪都不罚,难道宫规法令是儿戏吗?陛下真要是徇私,以后谁还信服!”

韦太后微微点头:“恃宠而骄,欺君罔上,是该狠罚!可惜本宫去得晚了些,不然……”

怎么也能让钟唯唯脱层皮。

重华当时对着她,还装得一脸平静淡然,过后却又玩了这么一出,是越想越气吧?

这性子,倒是真有几分像她。

韦柔走进来,抱怨道:“那她还不是没死!说不喝就不喝了,赐药的人是怎么干活的?

为什么不灌!表哥真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宫规家法都不要了!”

韦太后淡笑:“这个话呢,别人说得,你说不得,男人都喜欢温柔大度善良的女人,尤其是皇后,一定要大度。

你不能指责他,你得哄着他,让他高兴,他才愿意多见你,你才能有机会翻身。

什么时候生下皇子了,才算站稳一半脚跟了,但是这还不够,必须坚持不懈,才能走到最后。”

“陛下不来芝兰殿,来了也不碰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韦柔气得揪帕子,眼圈都红了:“我不管,姑姑您不能让那个狐媚从兆祥宫活着出来,有她在一天,表哥就不会和您贴心,就不会听您的。”

韦太后撑着下颌:“咱们陛下到底还是心软了些,我这个做娘的只好做恶人了,绝不能让他给人骗了去。”

招手叫杨尽忠过来:“她再怎么狡猾,总要吃饭吧,你这样做……”

杨尽忠连连点头:“宜早不宜迟,奴婢立刻就去安排。”

与此同时,吕太贵妃和吕纯的轿子碰了头。

吕纯下轿给吕太贵妃请安,姑侄二人携着手在黑暗里说起了这件事。

吕纯轻声问吕太贵妃:“姑姑觉着,若是钟唯唯死了,对咱们有多少好处?利大于弊吗?”

吕太贵妃冷静地回答:“可以暂时让她活着,皇帝陛下将她打入冷宫,又赐下毒药,说明在他心目中,她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活着,至少可以让韦氏分出一半精力对付她,方便咱们浑水摸鱼。

她若死了,韦氏就会全心全意对付咱们。陛下虽然与韦氏不和,到底是亲生母子,遇事总要留几分情的,这对咱们大大不利。”

吕纯分析道:“兆祥宫中弄死人最方便,韦氏一定会出手,要不要帮钟唯唯一把?”

吕太贵妃阴笑:“不用,有皇帝陛下在呢,咱们静观其变,不插手不沾惹就好。

她若是不幸死了,那也是天意。万一皇帝陛下又后悔了,就该他和姓韦的撕破脸了。”

吕纯深以为然,想起那一夜重华的举止,低声道:“我总觉得,陛下对她非同一般。”

“那又如何?进了这座皇宫,坐了龙椅,就不再是当初的少年郎啦,多少事身不由己呢。”

吕太贵妃看看天色,“走吧,该去万安宫请安了。”

钟唯唯并不知道外面这些事,她拍门拍得累了,嗓子也喊哑了,扒着门溜到地上坐着,靠着门虚弱地叫:“给我水,陛下没说让你们渴死我吧?”

没人搭理她,她也就不叫水了,换了个说法:“不给水,那就给个馒头呗,不然我饿死了,皇帝陛下要拿我撒气时,你们怎么交差啊?”

她恍恍惚惚又听见了一声轻笑,好像是从房顶上传来的。

钟唯唯立刻抬头往上看,虚张声势:“你!就是你!我看到你了!别躲了,赶紧地出来!”

一片寂静,不要说是人,就是耗子都没有一只。

钟唯唯泄气极了,以为自己是又累又饿又渴,所以产生了幻觉。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哭喊骤然响起,吓得她心肝儿乱跳,将背脊紧紧贴住门才觉得安全了点。

这鬼地方,可真是吓死人了,快点天亮吧。

阳光终于冲破黑夜,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钟唯唯松一口气,赶紧找个能晒太阳的地方坐着,看看窗外青翠茂密的植物,觉得也还将将就就。

“当当当”铁勺子敲击铁皮桶的声音传了进来,宫人扯着粗嗓子大喊:“吃早饭了,吃早饭了!”

“先给我,先给我……”

疯女人们全都不发疯了,激动地使劲拍打着门窗,“给我,给我……”

钟唯唯趴在窗子上往外看,看清楚了她所在的环境。

一排年久失修的破房子,每一间的门窗都紧紧锁着,十多双手端着碗从窗缝里伸出去,绝望地挥动着,白晃晃的刺人眼睛。

粗壮的宫人拎着铁皮桶,喂猪似的,依次每人舀一勺粥。

钟唯唯吸一口凉气,二傻子不会这样关她一辈子吧?

“你的碗呢?”打饭的宫人凶神恶煞,恨不得把铁勺子敲到钟唯唯的手上。

钟唯唯摊手:“没有。我是新人,昨天夜里才来。”

冲着宫人男人似的拱一拱手,斯文有礼:“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宫人甲用看疯子的眼神打量她一眼,回头和另一个宫人说道:“又是一个疯子。给她一只碗。”

宫人乙不情愿地丢了一个旧木碗过来,抱怨:“又是一个没油水的,喏,拿好,坏了丢了饿死你!”

钟唯唯抓住木碗,宫人甲舀了一勺黄色的杂面糊糊倒给她,然后转身走人。

钟唯唯叫住他们:“就这样算了啊?”

宫人回头看着她,一脸的疑惑不耐烦。

钟唯唯冲他们挥手:“没事,没事。”

传说中的杀威棒呢?

听说新人被打入冷宫或是被关入牢里,通常都要饿上几天,再打上几顿,吓怕了,乖了,就好管了。

咋没人收拾她呢?这不正常。

粗面糊糊虽然有点稀薄,但是出乎意料的新鲜,这事儿再次颠覆了钟唯唯对冷宫的印象。

不是都说只能吃残羹剩饭,霉米烂菜的吗?

这糊糊还挺不错的,莫非是欢迎她到来?

钟唯唯端起碗吹吹,立刻就要喝下去。

☆、53.第53章 梁兄(2)

“噗”的一声闷响,不知什么东西狠狠打在木碗上,钟唯唯一个没拿稳,木碗连着面糊糊一起掉在了地上。

她循着一瞧,地上多了块瓦碴子,再僵着脖子往房梁上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

她跳起来就骂:“出来!什么装神弄鬼的,以为吓得着我吗?告诉你,姑娘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敢打翻我的饭碗,我就让你永远没有饭碗!”

根本没人理她。

钟唯唯看看地上的面糊糊,索性蹲下去捡起木碗,假装要吃碗里残存的食物。

又是一块瓦碴飞过来,钟唯唯迅速抬头看过去。

只见房梁阴影深处,一角淡青色的衣襟迅速闪过。

她一直不信自己是幻听幻觉,终于给她逮着了!

钟唯唯得意洋洋:“被我逮着了吧,快出来,不然我就要喊了!你不想被人抓住吧?别看这是冷宫,该有的防卫一点不少。”

任她怎么威逼利诱,那个人都不肯搭理她,始终坚定地藏在阴影里。

钟唯唯摇头叹气:“真可怜,原来是个只会笑的哑巴。你是谁的人啊,躲这儿做什么?

我没钱,也不知道什么秘密,你最好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

“有毒。”那个人终于出了声,却不回答他是谁的人。

“原来不是哑巴。”

这宫里能对她下暗手的,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钟唯唯闲得无聊,盘膝坐下调戏他:“我当然知道粥有问题,是假装要喝,试探你是谁,目的何在。

请问壮士尊姓大名?是男是女?啊,不对,我说错话了,能在后宫自由出入,你应该是位公公。”

对方并不受她激将法,照旧一言不发。

“你不说,那我就叫你梁兄了,梁上君子嘛。”

钟唯唯一摸空瘪的肚子,用商量的语气问:“你有没有吃的?”

一个油纸包砸到她怀里,钟唯唯打开一瞧,又是冷馒头,恨得简直想把油纸包扔到地上:“你就吃这个?”

梁兄不理她,意思很明显,爱吃不吃由得你。

门突然响了一声,有人在外面轻声喊她:“钟彤史?钟彤史?”

一定是来检查她死了没有。

钟唯唯立刻把冷馒头塞进怀里,躺到地上一动不动。

“咔哒”一声响,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宫人鬼鬼祟祟探进头来,看到地上的钟唯唯,忍不住面露喜色。

靠过前来准备一探究竟,却被人从身后猛地扑倒,捂住口鼻,扭住胳膊绑了起来。

李安仁走进来,冷着脸狠狠踢了宫人几脚,低声骂了几句。

回头看看一旁瞧热闹的钟唯唯,嫌弃地捏着鼻子:“你身上都馊了。”

钟唯唯假装没听见,过去跟着狠踢了那宫人几脚:“叫你下毒害我!”

李安仁翻个白眼:“你倒是挺会落井下石的。”

钟唯唯挑眉:“有仇不报非君子,这句话你没听过?”

“……”李安仁再翻个白眼,鄙夷地道:“你不是很能干吗?若是没有陛下,你早就被人毒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唯唯冷笑:“我昨夜才倒掉一碗御赐毒药,听说里面有钩吻、牵机、鹤顶红。”

“陛下才看不上你这条小命呢。”

李安仁十分心虚:“是我和你开玩笑,你打了我那么多回,我吓你一回怎么了?”

钟唯唯见他红肿着脸,就问:“你的脸怎么了?”

李安仁恼羞成怒,很凶地道:“要你管!没良心的女人,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若不是陛下让人暗里保护你,你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

有人阻止你喝毒粥时,你怎么不怪陛下派人盯着你呢?

光凭着听来的几句闲话,就以为洞悉了人心,遍知天下事,是很可笑的行为。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我要见陛下,我有话要说。”

钟唯唯并不辩解,她的心情很复杂。

御赐的毒药是假的,派来跟梢她的人主要是为了保护她。

但是重华禁锢为难她是真的,隔绝她和外界的联系也是真的,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男女之情也是真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你想见就见啊?陛下说了,绝不放你出来,你自求多福吧!”李安仁气呼呼地关上门走了。

钟唯唯坐下来,从怀里掏出冷馒头,馒头有点干,她吃得有点困难。

一只水囊从天而降,她也不看那位梁兄,将手举起水囊,道一声:“谢了!”

吃好了就把水囊放在一旁,因为嫌弃床脏,就找了个相对干净,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躺下去,侧卧睡觉。

昏昏沉沉睡到傍晚,外面又响起了铁勺敲击铁桶的声音,钟唯唯起身一瞧,打饭的宫人已被换掉了。

大概是知道了早上发生的事,新来的打饭宫人远远地绕开了她的房间,没给她饭,也当她不存在。

钟唯唯撇撇嘴,看向梁上:“梁兄,还有吃的吗?”

梁上传来一阵窸窣声,钟唯唯抢在新的馒头降落之前,说道:“那个,我要方便,你能避一避吗?”

窸窣声停下来,一片安静,哪怕就是看不到彼此,钟唯唯也能感受到对方浓浓的尴尬。

她笑笑,语气轻松:“顺便弄点鸡腿什么的来啊,总是吃凉水就馒头,我的脾气会变得很糟糕,不利于咱们相处。”

一条黑影飞快闪过,窗户被迅速打开又被关上。

钟唯唯靠着墙微笑,她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饮食,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也是受不了便溺在屋子里却又得不到及时清理。

这位梁兄,比她以为的更害羞呢。

打饭的宫人渐渐去得远了,疯了的宫妃们吃饱饭食又开始狼哭鬼嚎。

有人轻轻敲了窗一下,钟唯唯走过去:“谁?”

暮色里,葛湘君眼里闪着泪光,哽咽着低声道:“小钟,是我,都怪我多嘴害了你。”

钟唯唯摇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葛湘君死死捂住嘴,好容易才忍住没哭出声来:“我一早听说了你的事,又悔又怕,白天不敢过来,天黑了才敢来。你吃了没有?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54.第54章 梁兄(3)

钟唯唯接过葛湘君塞来的纸包,低着头道:“你赶紧走吧,让人知道了对你不好。”

“不要紧,今夜陛下没回清心殿,我不上值,没人盯我。”

葛湘君不肯走:“都是我的错,我会去和陛下认错,求陛下放你出来,你到时千万不要再犯傻了,乖乖认个错,陛下喜欢你,不会和你计较的。”

钟唯唯沉默片刻,很严肃地问她:“我只问你一句,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你不信我?”

葛湘君泪水涟涟,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若是我说了一句假话,就让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不,让我惨死在这宫墙里,永世不能超生。”

“我信你。”这可谓是宫女们最毒的誓言了。

钟唯唯让她走:“快些回去吧,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不要再来找我了。若是有人问起,你什么都不要承认,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葛湘君有些意外:“你不怪我?我走了,你怎么办?”

“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去的。”

钟唯唯冲她微笑:“我不会有事的,陛下消气就会放我出去了。你要是想帮忙,就去找赵总管,请他来看我。

你留在清心殿,有什么事也好帮我,何必两个人都陷进来呢?”

“那你小心。”葛湘君重重握了她的手一下,转过身快速跑进了暮色里。

钟唯唯把葛湘君拿来的油纸包放在一旁,安静地坐回去,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怀疑她拿来的东西有毒?既然怀疑她,为什么要放走她,还要和她保证她不会有事?”

梁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阴影里低声询问,声音又低又哑,就像使劲压着嗓子,不让人知道他真实声音似的。

钟唯唯并不觉得奇怪,如果不出她所料,这位梁兄应该是隶属于十三卫的暗卫。

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从不轻易对外显露他们的真容,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真实的嗓音很正常。

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太乱,她特别想要找个人聊一聊,捋一捋她混乱的心情和思绪。

“我和葛尚寝已经认识四年多了,她是先帝最为信任的女官之一,人品不错。她向来待我很好,曾经好几次帮过我的大忙,救过我的命。

上次陛下罚我,也只有她一个人敢冒着风险悄悄给我送吃的。我们是好朋友,这是我相信她的理由。”

“你很有点蠢。”

梁兄微微不屑:“你就没有想过,之前她帮你,是因为先帝的吩咐;这次之所以敢给你送吃的,是因为知道陛下其实不会把你怎么样?

现成的人情谁不会做?别人都没有看到、听到的事情,她怎么偏偏就知道了?

分明就是恶意挑唆你去找陛下闹,好让你倒霉。”

“所以我问她,她和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钟唯唯有点难过,“事实是,陛下拦截我书信的事是真的,这一点他并没有否认。只有涉及大师兄那件事,我不能辨真伪……”

“一封书信能代表什么?两军交战,不许敌军彼此通风报信再正常不过了!”

梁兄冷嗤一声,语气很冲地说:“你真和陛下谈婚论嫁过吗?难道不知道他最是骄傲,根本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弄死何蓑衣?

据我所知,十三卫根本没有接到过处死何蓑衣的任务。”

最后一句话让钟唯唯很欢喜,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梁兄,你的消息很灵通啊。之前一直不肯说话,我还以为你不爱说话呢。像你这样爱说话的人,一直憋着很难受吧?”

梁兄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钟唯唯絮絮叨叨:“既然你的消息这么灵通,又来无影去无踪的,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她把葛湘君告诉她的,李安仁悄悄吩咐人“去了苍山一定要小心仔细,别让人给发现了,办完事就赶紧回来,千万别客气手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嘱托”这段话复述给梁兄听,“这件事是真的吗?”

梁兄很不情愿地说:“陛下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让人去苍山办,但是和何蓑衣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是湘君姐姐误会了。”

钟唯唯松了一大口气,笑道:“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多坏人。”

她起身翻看葛湘君拿来的食物,都是她爱吃又易保存的点心,甚至还有一个桃子。

“吃这个。”一阵凉风掠过,葛湘君拿来的食物转眼就不见了影踪,转而换了一碗热饭和一只香喷喷的鸡腿。

热饭和鸡腿当然比点心好吃,钟唯唯乐了:“梁兄你可真是好样儿的,这是从哪儿顺来的?”

“看守冷宫的老宦官那儿拿的。”

梁兄挖苦她:“说你蠢,你还不信。知人知面不知心,最高超的骗术在于七分真,三分假。

就算她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也掩盖不了你因此倒霉的事实。这些东西我拿去给人看看,万一有毒呢?”

钟唯唯快乐地啃鸡腿:“您随意,您随意。我相信这些食物一定没有问题。”

梁兄不再说话,钟唯唯吃饱喝足,通知他:“我要睡觉了。”

梁兄突然道:“你就不问问,陛下究竟让人去苍山办什么事吗?”

钟唯唯舒服地伸懒腰:“问了干嘛?”

“苍山毕竟是你的老家,你的亲人故友全都在那里,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

钟唯唯笑笑:“你既然无所不知,就该知道我问也白问。陛下既然有意切断我和苍山的联系,哪里又会管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