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时,其实那个女人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所以他才会许诺照顾她们母子?

既然生了皇长子,他为什么只要小孩,不接大人进宫?

是因为皇长子必须在宫里长大,以正血脉身份,而那个女人只要入宫,就会面临吕氏、韦氏的双重夹击吗?

所以他把那个女人藏起来了?

既然已经有了孩子,还和她纠缠不清做什么?

居然还想碰她,居然还想让她照顾这个孩子?

他怕那个女人应付不了宫里的险恶,怎么就不怕她应付不了呢?

又又成双,真是个好名字啊!

钟唯唯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往她头脸上冲,她觉得自己几乎立刻就要爆炸了。

她看着神色各异的女官们,耳朵“嗡嗡”作响,恨不得立刻找到重华这个渣渣,再弄死他。

“小钟?你还好吧?”

葛湘君晃晃她的手,担忧地问:“你之前也不知道?”

无数双眼睛因为这句话,又一齐看向钟唯唯。

笑容在钟唯唯脸上一点一点地绽开,她呵呵一笑,抚一抚袖子:“知道啊,陛下之前和我提过,但你们问的是美人,又没问皇长子。”

有人表示怀疑:“真的吗?我看你也很惊讶的样子。”

钟唯唯淡淡地说:“哦。”

又有人问:“哦是什么意思?钟彤史,你不仗义哦,居然看我们笑话……”

钱姑姑威严地说:“都闭嘴!陛下来了。”

女官们赶紧闭紧了嘴,好奇地看向前方。

高高的皇帝陛下手里牵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慢吞吞地往这边走来。

从来都是冷淡威严的皇帝陛下,此刻竟然一脸的温柔。

那个小小的人儿走得特别慢,他一点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

不时停下来低声和小人儿说几句话,再摸一摸小人儿的头,无限慈爱耐心。

“原来陛下也有这样慈爱温柔的时候,这样更好看了。”

沈琦将双手紧握在胸前,一脸的花痴和崇拜。

薛凝蝶看得目不转睛,语气勉强能保持平静:“陛下是位难得的好父亲。”

葛湘君将手里的帕子攥紧又放开,放开又攥紧:“小钟,陛下会把皇长子交给谁照顾呢?总不能交给万安宫或是哪位娘娘照顾吧?”

肯定是不能交给后宫的娘娘们照顾的,那就只能留在清心殿里,交给哪位女官照顾,要是交给她照顾就好了。

钟唯唯已经缓过来了,皮笑肉不笑地微抬着下巴:“谁知道呢?圣意难测,又岂是我辈凡人所能猜得到的?”

葛湘君试探地问钱姑姑:“姑姑,您知道吗?”

钱姑姑淡淡一笑:“一切都听陛下安排,我们按照吩咐做事就对了。”

葛湘君见钟唯唯和钱姑姑口吻一致,明显知道的都比她知道的多,十分郁闷受伤地低下了头。

转眼间,重华已经走近。

钟唯唯跟着众人行礼迎驾,听到重华说道:“都起来吧。”

声音既轻松又愉悦,听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钟唯唯忿忿起身,居然想让她帮他带这个孩子,真当她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她一定要……她眨眨眼,这孩子真的快要四岁了?

看上去咋这么弱呢?

大脑袋细脖子,又瘦又小,脸瘦得只能看见眼睛了,难怪半天挪不动一步。

钟唯唯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谁养的,居然把孩子养成这样子,还皇长子呢,这是从没吃饱饭吧?

这种弱鸡一样的孩子,一看就是没养好,饿的,带出去很丢大人的脸啊。

真不知道他那个亲娘是怎么当的。

她嫌弃地上下打量着又又,却没注意到重华也在注视着她。

他看到她从愤愤不平到惊讶,从惊讶到嫌弃,嫌弃得明明白白,不耐烦得明目张胆。

☆、87.第87章 又又(4)

重华暗自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这样。

但是这宫里任何人都靠不住,信不得,只有钟唯唯可信。

再不喜欢,再是愤恨,她都不会对这个孩子下手,只要她答应了他,她就会尽力护得这个孩子周全。

他蹲下去,拉着又又的手,指一指钟唯唯,低声对又又说:

“她就是我和你说的唯姨,以后就是她来照顾你,你吃住都跟着她,她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被欺负。去给她行个礼,叫一声唯姨。”

又又抬起头来,盯着钟唯唯看了很久,又垂下眼,小声说:“她不喜欢我。”

这个孩子总是这样敏感,难道是因为没有亲娘照顾,颠沛流离,历经生死,所以才会很小就学会看人眼色吗?

重华竭力让自己笑得灿烂轻松些:“没有的事,你唯姨是个少有的好人,她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会尽力照顾好你。”

又又注视着他:“她亲口答应过你的吗?”

重华使劲点头:“对啊,她亲口答应我的。”

又又轻声而坚定地说:“她也不喜欢你,她讨厌你,我看见她悄悄瞪你,她大概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答应你。”

重华再也笑不出来,他只觉得无形中有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胸前,让他又闷又疼又烦躁。

他阴沉了脸:“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不许胡说八道。”

又又吓得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低声说:“爹爹不要生气,别不要我,我听话,唯姨喜欢你,不讨厌你。”

重华无奈地抱紧了又又小小的身体,心里满是酸楚,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他放柔了声音,轻轻安慰又又:“我不凶你了,是我不好。走,我带你去找你唯姨,你亲口问她,喜不喜欢你,愿不愿意带你。如果她不喜欢你,不愿带你,咱们另外换个人照顾你,行么?”

又又不情不愿地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重华身后,走到钟唯唯面前,低着头不肯说话。

钟唯唯勾起唇角,看似笑得亲切又荣幸,实际笑容未达眼底,满脸的嘲讽和轻蔑:“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皇长子。”

重华注视着她的眼睛,用很慢很温和的声音说道:“之前你曾和朕说过,想要小棠回来帮忙,朕已经安排下去了,她最迟今天傍晚就能到位。”

这是让她照顾又又的条件之一?

之前一直藏着小棠,不让小棠回来,现在终于肯放人了,却是为了这个小崽子。

钟唯唯淡淡地道:“谢主隆恩。”

再确认,“是三年半吗?”

“四年。”重华深呼吸,抛出最后一个法宝:

“有一封信,是钟袤让人带来给你的,也许你会想看。还有,他们这次去接又又,见着钟袤了,也许你想听他们说说苍山的情况。如果你愿意,让人去把钟袤接来京城也是可以的。”

他垂下眼,声音低不可闻又无可奈何:“算朕求你。”

钟唯唯脸上的嘲讽之色渐渐淡了,这么多年,她何曾听他说过求谁?

就连当年她要走,他要死要活,也没说过一个求字。

今天,为了这个孩子,他说他求她。

她定一定神,淡然道:“谢陛下美意,京城繁华,不适合钟袤居住,他还是在苍山住着比较好。”

然后不肯再多看重华一眼,蹲到又又面前,伸出手,微笑着和又又说话:“皇长子,下官是钟唯唯,是陛下宫里的彤史,您可以叫我钟姑姑。”

又又垂着眼不肯看钟唯唯,将重华的手攥得紧紧的。

重华也蹲下去,轻声鼓励他:“又又,叫唯姨,你问她乐不乐意照顾你,喜不喜欢你?”

又又紧抿着唇,一直不肯说话,也不肯看钟唯唯。

看来是个性情孤僻的怪孩子啊,得了,二傻子付钱付利息,她就干活吧。

一直拗着不肯照顾,他还以为她舍不得他,是在吃醋生闷气呢,呸呸呸!

钟唯唯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耐心地等待又又开口,显得非常尽职尽责。

重华却显得有点着急,轻轻推了又又一下,严厉地说:“又又,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又又有点害怕的飞快看了重华一眼,抬头看向钟唯唯,小声问她:“我觉得你不喜欢我,很讨厌我,是因为我不好,不讨人喜欢吗?”

又又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无邪,钟唯唯对着这样一双敏锐又无邪的眼睛,一时之间心情无限复杂。

谁会喜欢曾经深爱的未婚夫和别人生的孩子?

她当然也不能免俗,但是她说不出口,狠不下心。

她看着又又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又温和:“皇长子殿下,您是错觉,咱们第一次见面,下官怎会知道您不好,不讨人喜欢呢?您有否对下官无礼?有否恶作剧捉弄下官?”

又又摇头:“没有。”

钟唯唯就笑:“那就对了,下官并没有不喜欢您和讨厌您,相反,下官觉得您非常聪明,长得很漂亮。”

长得真像重华啊,特别是这双眼睛,看到就刺得她眼睛疼。

又又眼里闪过一丝害羞紧张,虽然没有松开重华的手,但是轻轻喊了钟唯唯一声:“唯姨,叫我又又。”

“哦,又又。”钟唯唯意外于又又的早慧懂事,忍不住胡思乱想,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是因为他的亲娘很聪明吧。

“以后他吃住都和你在一起,你叫他名字即可,也不用对他自称下官什么的,一切如常。”

重华眼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语气慎重又真诚:“我把他交给你了,不管你我之间有多少恩怨,我希望你把他看作一个平常普通的故人之子来照料,而不是我的儿子。”

不是你儿子难道是我儿子啊?

钟唯唯不想看到重华那张脸,夸张地笑道:“多谢陛下信任,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办好差事,解除您的后顾之忧,让您放心又安心。”

重华看到她那浮夸的笑容,皱了皱眉:“你之前住的地方太窄了,不符合又又的身份,搬到暖阁里来住吧,这样对他的安全更有保障,你也可以省点心力。”

“这样不好吧?”钟唯唯暴怒。

他可真会想,之前她住的小隔间虽然离他近,但还是独立的。

暖阁却是和他的寝殿相通的,中间只隔着一道花窗,彼此间呼吸相闻,一点隐私都没有。

☆、88.第88章 又又(5)

重华不容置疑:“没什么不好的,朕觉得好就行。”

当然了,你是皇帝嘛,自然是你说好就行。

钟唯唯气急败坏:“陛下总不会是想带着皇长子一起召幸宫妃吧?”

重华的脸色骤然变白,他俯身低头,猛地朝她逼近。

钟唯唯吓得往后一仰,险险避开他的脸,他的呼吸却是无可避免地吹到她脸上。

他的声音阴冷地在她耳边低低响起:“钟唯唯,不要激怒朕,否则朕会成全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耻霸道不讲道理。”

钟唯唯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不然呢?”

重华定定地凝视着她:“不然,你永远也走不出这座宫殿,就算是死,你也会跟着朕一起。太后的建议不错,也许德妃这个位置比较适合你。”

所以是说,如果她再敢挑战他的权威,他不介意强要了她,再把她彻底变成他后宫的一员?

钟唯唯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恨不得一拳把他打成个乌眼鸡。

她真是受够了!

一只软软的小手晃了晃她,又又忧虑地皱着眉头,眼睛里含着泪花,小声说:“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大家都不喜欢我。”

钟唯唯很想把又又的手狠狠甩开,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着又又,眼里突如其来地涌出了泪水,她把头仰起,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眼泪却沉甸甸地掉了下来,她在为自己的软弱无能而难过。

重华犹如被烫到了一样,他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索性转过身,大踏步往清心殿走去。

又又盯着钟唯唯的泪眼,犹豫着俯身过去,撮起小嘴,就好像大人哄摔疼了的小孩子一样,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了两口气。

钟唯唯狼狈不堪,迅速把眼泪擦掉,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又又紧张地看着她,眼神惶恐又畏惧。

钟唯唯使劲地挤,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钟彤史,进去吧,外间太阳大,皇长子身体弱,不能晒太久。”

赵宏图适时过来,给钟唯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稳住情绪,带又又进去。

钟唯唯站起来,看一看四周探长脖子盯着她和又又看的众女官,自嘲一笑,眨眨眼睛:“真是天降的大喜事啊,高兴得我都哭了。”

众女官神色十分精彩,嫉妒羡慕眼红发酸,样样都有。

也有人立刻上来讨好她:“钟彤史,你是立刻就要搬家吗?缺人手不?我来帮你吧?”

还有人立刻邀请她:“我那里有好茶,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喝一杯如何?”

“我们几个凑钱准备了一桌好菜,酒是先帝时赏下来的陈酿,赏脸过去坐坐?”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长子对于陛下来说非常重要。

钟唯唯越过太后和后宫众妃嫔,奉旨贴身照顾皇长子,而且还要跟着皇长子一起住在陛下寝殿旁的暖阁里,这意味着她在皇帝陛下的心目中,是这个后宫最值得信赖的人。

和她把关系搞好,只有好处没坏处。

钟唯唯恨不得立刻逃走,但她知道她不能。

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哈哈笑着一一回应:“好说,好说。”

钱姑姑看出她精神很差,便上来催促:“快带着皇长子进去吧。”

又督促众女官:“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耽搁了差使。”

众人散尽,葛湘君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羡慕地看着钟唯唯:“小钟,恭喜你。”

钟唯唯轻轻摇头,牵着又又上了台阶,一路走到大殿内。

重华坐在书案后做事,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李安仁,领皇长子去他住的地方看一看。”

李安仁上来领又又:“殿下,请跟奴婢来吧。”

又又看看重华和钟唯唯,低着头,闷不作声地跟着李安仁离开。

重华注视着又又瘦弱矮小的背影,淡淡地道:“这孩子是早产,生下来就没有母亲,身体很弱,我当时面临的情况很复杂,不能将他带在身边,只能将他寄托在一户人家照顾。”

钟唯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是在告诉她,又又的母亲已经死了?

因此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各种莫名其妙,是因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所以退而求其次?

重华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她是在乎他的,不然她不会如此介意。

他放柔了声音:“又又两岁多时,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养母杀了,还用绳子栓住他的脚,把他倒吊起来几次从树上扔下去。

他吓得很厉害,从此闭口不言,直到今年初才又开口说话。

他的胆子很小,很害羞,还很敏感,但是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加倍对你好。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我只能把他交给你,你知道的,这宫中约有一大半的人想要他的命。”

钟唯唯冷冷地道:“既然知道自己条件不好,不适合养孩子,那就不要生好了。生下来又护不住,算什么东西。”

“你是在同情又又吗?”重华默默地注视着钟唯唯。

她的狠心绝情他看到过,为此难过到现在,她的柔软善良也一直都在,哪怕就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改变过。

也许就是这样的矛盾,才让他始终放不下她吧?

钟唯唯嗤之以鼻:“我这样贪慕荣华,自私自利的人,哪里会同情人?同情是什么?可以吃吗?”

重华沉默片刻,说道:“又又刚好三岁零四个月。”

钟唯唯翻个白眼:“关我什么事?”

重华的语气淡淡的:“他是你离开苍山之后才有的。”

从她离开苍山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年半了。

如果又又的母亲是和重华在树屋幽会的女子,并且是那个时候就有了他的,又又现在至少得有三岁零九个月了,加上早产,年龄应该还会更大一点。

钟唯唯盘算很久才把账算清,愤怒并未因此减少:“他什么时候生的,与我并没有关系。”

她当时听得清清楚楚,重华自己说的,如果真有了孩子就生下来,说明他和那个女子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这会儿再来解释这个很可笑。

☆、89.第89章 又又(6)

钟唯唯越在意越生气愤怒,重华的心情就越好。

“和你当然没有关系。朕之所以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知道,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孩子,希望你心平气和一点,不要恨他,好好照顾他。”

钟唯唯恨不得破口大骂,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烦躁不高兴都压了下去,勾起唇角,朝重华灿烂一笑:

“微臣不懂得陛下的意思,皇长子不是哪种孩子?您说希望微臣心平气和一点,不要恨他,好好照顾他,微臣更是不知从何说起,他是君,我是臣,照顾他是应该的,为什么要恨他?”

重华沉默地注视着她,眼里有洞穿一切的明晰。

钟唯唯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哦,我明白了,二师兄是在告诉我,皇长子是在咱们一刀两断之后,你才和别人生的,而不是在和我有婚约之时,你背约偷情,悄悄和别人生的?所以我不应该仇视他,对吗?”

她把偷情两个字说得很重,唯恐重华听不出来。

满心以为重华会愤怒会发作,但是重华居然只是点点头,理直气壮地回答她:“对,他不是我背约偷情生的。”

又又的确不是他背约偷情生的,所以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钟唯唯气死了,真不要脸。

就算又又不是背约偷情生的,是他和她分开以后才生的,也掩盖不了他当初背约偷情的事实。

两军交战,比的就是气势,比的就是心态,生气就输了。

钟唯唯继续笑:“二师兄放心,就算他是你背约偷情生的,也没关系。我之所以要和你一刀两断,解除婚约,正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不愿嫁你,所以才会坚决和你分开。

我不会恨又又,我会好好照顾他。即便他是,那也没关系,大人有错,孩子无辜,何况陛下是要付我工钱的。

请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看在钱的份上我不会计较的。”

重华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当面说她不喜欢他,不爱他,不愿嫁他,又反复提及当年的事。

何况他的脾气自来就不好,他阴沉了脸:“近一段时间不用安排伺寝事宜。”

钟唯唯善解人意地朝他挤挤眼:“微臣明白,陛下要留出空来陪伴照顾皇长子嘛。将娘娘们召到清心殿伺寝,的确不大妥当……

不过您可以临幸各宫,微臣一定会把皇长子照顾好的,他若问起父皇到哪里去了,微臣也会解释好,不让他和陛下父子生隙。”

重华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不及发作,钟唯唯已经给他行礼告罪:“陛下恕罪,您刚才和微臣谈起从前的事,微臣一时之间得意忘形,竟然忘了您现在是高高在上、不可违逆的天子,再不是从前的二师兄,言辞不当,太随便了些。您别生气,微臣这就告退。”

低着头退下去,一个旋身走得无影无踪。

钟唯唯总是有这种本事,总能在他鼓起勇气、厚着脸皮想跟她和解之时把所有的路全部堵死,偏偏他又不能轻易把真相和她说明。

重华满腔的愤恨不甘得不到纾解,只能狠狠将书案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挥落下去。

一条人影从大殿深处缓缓走出,停在阴影里,低声问重华:“陛下何不将真相告诉钟彤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