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的目光落在窗棂上,看到冰裂纹花格不起眼的地方,刻了两个笔触稚气的字“秋茗”。

“茗”字少了最后一笔,就像是被突然打断,未来得及刻完一样。

钟唯唯随着他的目光一看,笑了起来:“果然是大司茶家的人,就连小孩子刻字也刻秋茗。”

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最爱到处留字,他自己也是一样。

重华并不放在心上,上前抱起又又,道:“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钟唯唯恋恋不舍地看了冰裂纹花格一眼,跟在重华身后走出了大司茶府。

为了不让重华身份泄露,陈俊卿并没有来送他们,而是由他的长子和次子陈少明来送。

陈少明目光炯炯地看着钟唯唯:“若有机会,请钟大人不吝赐教。”

他的长兄厉声喝斥他:“没规矩!”

陈少明梗着脖子:“斗茶之俗自古以来就有,我向钟大人请战,光明正大,若是输了也是心服口服,怎么了?”

陈少阳拿他没办法,只好赔笑:“这孩子一心钻研茶道,学傻了,不懂得人情世故。”

陈少明愤愤不平:“上次我若不是遇到意外,不一定不能战胜梵周人。”

陈少阳恨不得拿针缝上他的嘴,不客气地踢他一脚,低声道:“滚!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仆从上来把陈少明拖着往里走,陈少明扭着身子回头嚷嚷:“钟大人,紫笋宫喊山典礼之时,你会去吗?”

钟唯唯也早就想看看这个名满京城的“明公子”到底有多强,便道:“不用等到那时候,等我方便就让人来请你,咱们好好比划比划。”

“那就说定啦,改天见。”

陈少明心满意足,冲她一笑,露出一张干净可爱的笑脸,倒也不愧明公子的称号。

重华不动声色:“令弟好风采,不知婚配否?”

陈少阳满头大汗:“这孩子一根筋,说是要参遍天下茶道,尝遍天下茶叶,寻遍天下好水,战胜梅询。若不能,他就终身不娶。”

重华笑着夸他:“有志气!”

出了大司茶府,天已经黑了。

夜市开张,街上行人不见减少,反而更多。

郑刚中穿着青衣小帽迎上来,领他们去路边一家有名的食肆吃饭。

食肆以做各式美味小吃和汤水而著名,钟唯唯和重华每样都吃了一点,给又又和小棠、钱姑姑包了一些,心满意足回了宫。

钟唯唯问重华:“陈家父子有问题么?”

重华摇头:“暂时看不出来,陈俊卿瘦得皮包骨,是又吓又病,估计是怕我迁怒他吧。陈少明么……”

他摇摇头:“看上去倒也真有几分茶痴的样子,你不是要找他切磋茶技么?仔细观察,总能看出来,不过你要小心,不能大意。”

“我知道了。”钟唯唯真是累惨了,她懒洋洋地躺在重华腿上,打个呵欠:“好困。”

重华还在看书:“那你就睡。”

钟唯唯舍不得他:“再陪你一会儿。”

重华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和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只陪一会儿不行,要陪就陪整日整夜一辈子。”

钟唯唯瞅他:“你要逼我?”

重华笑而不语,钟唯唯翻个身,嗅着他的味道,沉沉睡去。

重华放下书,盯着她娴静美好的睡颜,心里知道自己一定不能退缩。

不管前路有多么艰难险阻,他都不能退缩,既为了钟唯唯,也为了又又。

还为了长姐,以及死去的许及之,还有在天上看着他的父皇和皇祖父。

韦桑定在元宵节后进宫,吕纯来问重华安排她住哪里。

重华淡淡地道:“她才进宫,又未承宠,并无功劳,能住哪里呢?芝兰殿就很好。”

吕纯低着头道:“太后娘娘说……”

话未说完,重华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朕以为你是聪明人。机会是留给聪明人的,而且只有一次。”

吕氏在上一次梵周使者事件中同样是帮凶,若不是因为要分化韦氏、吕氏联盟,吕氏同样得不了好,吕纯说不定也会丢掉小命。

光是一个叛国罪,就够她死十次。

吕纯不敢多说,跪下行礼告退:“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次日,后宫传来贤妃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仪,因而被罚跪的消息。

与此同时,外面闹出了一场大事,吕太师的幼子,年节里吃喝玩乐打死了威武将军家的儿子,被送进了大牢,又死在了牢里。

然后扯出一箩筐吕氏的破事烂事,一群御史年都不过了,纷纷跳出来弹劾参奏吕氏一门。

吕氏又岂是好惹的,当然要反击,弄得外朝一团乌烟瘴气。

重华冷眼旁观,眼看着要停火了,就抽冷子挑一挑火。

趁机不动声色、很有分寸地拔掉了几个要害部门的韦、吕走狗,换成了寒门出身的人。

韦氏和吕氏回过味来,虽然停了手,却还是真的伤了和气,生了间隙,彼此失去了信任。

韦桑终究还是被安排到了韦柔住过的芝兰殿。

韦太后让人来传钟唯唯:“太后娘娘关心皇长子的起居,请钟彤史过去问一问。”

钟唯唯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把又又交给钱姑姑照顾,带着小棠去了万安宫。

万安宫中奢靡温香,锦绣地毯四角压着鎏金香兽。

兽嘴里青烟袅袅升起,香味缠绵甜美,十分特别。

钟唯唯自觉从前不曾嗅过这种香味,心说韦太后倒是挺会享受的,制这香不知又花了多少钱。

韦太后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看见钟唯唯进去,就招手让她过去:“头疼,疼死我了,记得你有一手好按摩术,正好帮我按一按。”

小棠给钟唯唯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接这活儿。

这就是个坑啊,钟唯唯若是按得好了,韦太后正好借口把她留在万安宫,以此要挟重华;

她若是按得不好,韦太后也正好找借口说她想要暗害自己,以此要挟重华。

知道不能接,却不代表可以推。

钟唯唯捏捏小棠的手,笑眯眯走过去,取块丝帕放在韦太后头顶,隔着帕子给她按头。

韦太后低声说了一句话,钟唯唯没听清楚。

她便招手让钟唯唯低下头去,钟唯唯低头,她陡然捏住钟唯唯的脸,硬生生把钟唯唯的脸拖到她面前。

目光犀利凶残地盯了片刻,突然笑了:“你竟然还真是个姑娘,真是出乎本宫的意料,不知是真傻,还是有意吊陛下的胃口呢?”

☆、184.第184章 又见毒药(1)

宫中有传言,年长有经验的老嬷嬷们,能根据女子的眉形和走路的姿势来判断是不是处子,是否失贞。

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

有人能通过特殊的化妆方法,让眉形不散,再通过特定的姿势,鱼目混珠。

钟唯唯明白过来,顿时恼羞成怒,深觉自己被侮辱了。

是不是处子,是否吊胃口什么的,那是她自己的事,关这个老妖婆鸟事。

说她是傻子,这才是重点!她哪里傻了?

虽然她算不清账,但她在茶道上技艺好啊,人品也是超常的好,老妖婆敢和她比吗?

韦太后看到钟唯唯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怒,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松开她的脸,拍拍手,低声说道:“皇长子真是陛下的骨血么?难道陛下不是身有隐疾么?”

有些事该怎么应对处置才是最妥当,早已嵌入了钟唯唯的本能里。

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皇长子当然是陛下的骨血,陛下也康健得很。”

韦太后猛地一拍案几,厉声喝道:“大胆钟唯唯!到此时还敢谎话连篇,贤妃、恭嫔、惠嫔等人俱都已经招了,你还敢欺瞒本宫!来人!把她拖下去掌嘴,直到她肯说真话为止!”

小棠被吓坏了,第一反应不是替钟唯唯求情,而是转身往外找救兵,因为求也白求。

几个宫人把小棠拦住,任由她左冲右突都不能突破房门逃走。

钟唯唯平静地道:“小棠,回来,你这傻丫头,太后娘娘和我开玩笑而已,你怎么就当了真?”

韦太后勾起右边唇角,阴冷恶毒地看着钟唯唯笑:“你还挺胆大的,谁和你开玩笑?今天难得皇帝不在,看我不打烂你这张狐媚嘴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钟唯唯丝毫不惧,她赌韦太后不过是虚张声势搞诈骗。

第一,韦氏才做了几件得罪重华的大事,为了缓和关系才把韦桑和茶园良田敬献上来。

以重华继位以来的强硬表现,她若真是出了什么事,韦氏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韦太后不敢和重华硬碰硬。

第二,若真是凭着一双眉毛和走路姿势,就能判定一个人是否贞洁,还拿验身婆来干什么?

吕纯、胡紫芝、陈栖云都不是省油的灯,谁敢乱说话?

钟唯唯张开手臂,微笑再微笑:“太后娘娘要做这件事之前,想必什么都计算好了,既然如此,下官是逃不掉这一劫了,那就请吧。”

狭路相逢勇者胜,韦太后果然怂了:“啧啧,真是个傻孩子,刚还在说开玩笑呢,转眼你又当真了。好了,坐吧。”

钟唯唯坐下来,韦太后拨弄了一回茶碗,淡淡地道:“韦桑要入宫,你可知晓?”

钟唯唯道:“知道。”

韦太后难得低姿态:“韦柔是在芝兰殿没了的,才死不满一月,不太适合住人,尤其韦桑还是个柔弱无害的小姑娘。

你去和陛下说说,让他松松口,给韦桑换个地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钟唯唯叹气:“太后娘娘说得是。芝兰殿里才死过人,立刻就让人住进去的确不大妥当。”

韦太后见她配合,便带了几分笑容:“你是个懂事的。”

钟唯唯道:“不过这只局限于外人,听说淑嫔娘娘在家时和韦桑姑娘非常要好,想必她一定会心疼韦桑姑娘,不但不会出来吓她,还会保护韦桑姑娘不受邪魔外道的侵袭。

芝兰殿,对于韦桑姑娘来说,是很恰当的,方便她怀念姐姐。”

韦太后气得够呛,不再试图和钟唯唯谈判,阴沉了脸笑:“做人不要太绝,你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将来就不会后悔吗?”

钟唯唯恭恭敬敬站着,半垂着眼听着:“娘娘说得是。”

韦太后看到钟唯唯就肝疼,然而今非昔比,她已经不能用粗暴简单的方式解决钟唯唯这个人了,她怒气冲冲地朝钟唯唯挥手:“滚!”

钟唯唯一丝不苟地行完礼,带着小棠大摇大摆离开。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瓷器的破裂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韦太后在发脾气。

小棠心有余悸:“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打啊杀的?下次您别逞英雄了,能找借口就别来啦。”

钟唯唯好脾气地答应:“哦。”

小棠生气:“一听就是敷衍!”

突然看到钟唯唯的右边脸颊上有一道血痕,不由惊诧起来:“你这里怎么啦?好长一道血痕。”

钟唯唯这才感觉到疼,又见小棠神色紧张,吓坏了:“有多长?”

“有一个指节那么长,不算深。赶紧回去拿药膏敷上,应该不至于留疤。”

小棠愤愤不平:“一定是那个人捏你脸时趁机干的,她指甲可长了,竟想毁你的容,真恶毒。”

钟唯唯听说不太深,也不太长,就不怎么放在心上:“姑娘我貌美如花,哪里会惧怕这小小的一道伤。”

二人说着笑着,半道遇着吕纯。

吕纯还是打扮得光鲜亮丽,走到哪里也还是前呼后拥,态度仍然非常傲慢,但钟唯唯一眼就看透了她眼里的疲惫。

吕纯拦住钟唯唯:“听说太后娘娘宣召钟彤史,本来想去讨杯茶喝,没想到迟来一步,你竟然已经出来了。”

听这意思,吕纯竟然还想帮她一把?

钟唯唯想起吕纯前几次帮着她给重华通风报信的事,再想起吕纯上次在梵周使者一事上的表现。

绝不认为吕纯是真心想帮她,不过是想要浑水摸鱼,讨点好处,摆脱目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而已。

而她并不想帮助吕纯,至少此刻不想帮,重华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拿捏吕氏,她怎能坏他的事?

钟唯唯得意洋洋:“那是,下官虽不敢和贤妃娘娘相提并论,却也有几分自保的小聪明。”

吕纯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道:“上次的事我并不知情。发现不对,我就立刻站出来准备迎战了,是陛下不许我上场。”

钟唯唯小人得志:“哦~真是遗憾,不然现在扬名立万的就该是贤妃娘娘了,哪里还有下官什么事。”

吕纯咬咬牙,转身离开。

☆、185.第185章 又见毒药(2)

钟唯唯斗志昂扬,一路衣带生风,差不多是横着走回清心殿。

钱姑姑已经听说了她的光荣事迹,和她开玩笑:“你挺威风的啊,不韬光养晦啦?”

钟唯唯笑:“哪有,我一直都很谨守本分。太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百依百顺,规规矩矩。

就算对着贤妃娘娘,也都是说自己不如她聪慧。”

钱姑姑抿着嘴笑:“你们现在多好,不要再莫名其妙生闲气了。”

见着钟唯唯脸上的伤痕,知道是韦太后干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亲自取清水给她清洗,让人拿药膏来,叮嘱她和小棠:“这几天都不要着水,别吃酱料,等到落了痂,养十天半月就好了。”

清水湿了伤口,钟唯唯疼得“嘶”的一声:“姑姑手轻点儿,疼死我了!”

钱姑姑道:“那也得清洗干净啊,留疤怎么办。”

手下一点没留情,按着钟唯唯洗了三遍,这才用玉簪挑了药膏给她涂上:“不疼了吧?”

药膏是特制的玉容膏,涂上去就凉幽幽的,钟唯唯点头:“不疼了。”

又又跑过来,踮着脚撮起嘴:“唯姨,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吹好了气就挨着钟唯唯坐着,哪儿也不去,看见钟唯唯伸手要端水杯,他立刻就给她捧过来,还劝她多吃一点白玉核桃糕。

陪了钟唯唯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困得受不了,才先去睡了。

重华又是忙到夜深才回来,见钟唯唯坐在灯下看着书等他,先就带了几分笑意:“何必等我,你也累了一天。”

钟唯唯摇头:“再怎么也没有陛下累。”

帮着重华把外衣脱了,递一碗热汤过去:“暖暖身子。”

重华伸手抚上她的脸,沉声道:“你受委屈了。”

钟唯唯并不在意:“不过破了块皮而已。我只是觉得奇怪,她自来都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要见血。

今天找我去闹这一场,什么好都没得着,更像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胡搅蛮缠,不是她的作风。”

的确不是韦太后的作风。

韦太后生性强悍,每做任何一件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

谁若是得罪了她绝不善罢甘休,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确很反常。

就凭她对钟唯唯的恨意,绝不是把钟唯唯的脸掐破就能算了的。

重华思索一回,不得其解。

因为生怕钟唯唯忧虑,便笑道:“她都把你的脸掐出血了,难道不是出手见血么?别想了,下次能不去就别去,左右没人敢来清心殿里抓人。”

“说明我的肌肤吹弹得破。”

钟唯唯不要脸的自夸一番,和他分析最近的局势:

“韦氏别有用心,看似低头,实际另有打算。今年,是陛下登基改元后的第一年,您真的想要行税赋改革之新政吗?”

当年,永帝筹谋多年想行新政,却以失败告终,重华尚未坐稳帝位,急功冒进,并不是好事。

她只怕万亩茶园也好,万顷良田也好,率先表态的支持也好,都只是诱饵。

重华一旦吃了诱饵,面对的可能是接二连三的失败。

重华微微一笑:“不,哄他们的,时机尚未成熟,不到时候。”

钟唯唯看到他眼里的狡黠,不由得微笑起来:

“原本以为陛下血气方刚,被他们接连挑衅,必会沉不住气,想要干一件大事以正声名,谁知您心里都明白,比我以为的更适合这个位子,先帝眼光真不错。”

重华抬起下巴,傲慢地道:“幸亏你及时后悔,不然错过朕这样的好男人,将来要后悔一辈子。”

钟唯唯啐他一口:“越来越不要脸了。”

二人嬉笑亲热一回,又依偎着看了一回书,讨论一番时事,分头去睡。

第二天清早,钟唯唯才起床,西翠宫就来了人。

说是吕纯病了,高烧不退,太医建议静养。

要请钱姑姑和重华说说,许她几日病假,安排其他人暂时代理宫务。

据说吕纯发着高烧,犹自不顾宫人劝告,非得挣扎着起身打理宫中事务,结果还没走出西翠宫大门,就晕死过去。

钟唯唯让人叫了几个宫人来问,知道吕纯昨夜曾经要过热水沐浴,心里就有了数。

热水会变成凉水,这样的冷天,娇生惯养的贤妃娘娘在凉水里泡上一两个时辰,不生病才怪。

钱姑姑心里也有数,微笑着道:“贤妃是个聪明人,生一场病,总比被架在火上烤的好。”

消息送到昭仁宫,重华让李安仁带回话来:“瞧着谁合适就安排谁吧。”

钟唯唯就作了主:“陛下有旨,请惠嫔和恭嫔暂理宫务,等到贤妃娘娘病好,又重新计议。”

消息传到西翠宫,吕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不然陛下要我这样,太后又要我那样,怎么做都是错,真是难熬。”

心腹白嬷嬷小声把最新情况说给她听:“陈栖云这个没用的,才刚听说您病了,她就也跟着病了,却又做不周全。

让人送信到清心殿去,那边说,只要不是病得快死了起不来,就必须熬着,不然这宫里的事怎么办?”

这话真是说得太不客气了,对于钟唯唯来说,实在罕有,可见她是多么讨厌陈栖云。

吕纯笑笑:“胡紫芝呢?”

白嬷嬷撇嘴:“还说呢,惠嫔也是个狡猾的,才接到话,立刻就跑去找陈栖云了。

一口一声姐姐,端药送汤,让人把事儿拿到陈栖云住的地方去禀,什么都要问陈栖云,陈栖云想和稀泥都不行。”

吕纯随手把宫人奉来的汤药泼到痰盂里:“怎能只是我一个人架在火上烤呢?大家都尝尝这个滋味儿吧。”

吕太贵妃来看她:“你装病也只能躲一段日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辙才行。”

吕纯道:“姑姑放心,我已经有主意了,只是还要再等等才行。”

吕太贵妃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吕纯微微惊讶:“居然这样?”

吕太贵妃神色凝重:“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那女人就是个疯子,你小心些,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吕纯皱起眉头,早就听说韦氏手里很有些秘药,背后还牵涉着许多了不起的秘闻,轻易不敢出手,韦太后这是忍不住了?

☆、186.第186章 又见毒药(3)

钟唯唯脸上的伤很快结了痂,脱落之后留下一条淡粉色的伤痕。

钱姑姑坚持每天给她搽药膏,又监督她不许吃酱料。

钟唯唯自觉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找了机会和重华抱怨,被骂了一顿。

趁他不注意偷东西吃,手上挨了一筷子。

在又又面前装可怜撒娇,又又万分同情,但是表示坚决不能害了她。

钟唯唯忍得清心寡欲,就连重华派人叫她去昭仁宫,她都没兴趣:“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