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给钟袤准备的衣物足够多,从夏装、秋装到冬装都准备了,细棉的,纱的,绸的,大毛的都有。

何蓑衣的却只是几套长袍,用料也普通,只是棉麻葛布之属。

若是多心,难免会觉得钟唯唯待人不周。

钟唯唯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华服的。大师兄他不爱这个,他喜欢轻松自在。”

她还记得,当年大师兄一袭白布长衫,随随便便往山脚的集市上一站。

光风霁月,自带光华,就连乱糟糟的集市都显得清俊了几分。

原本高声骂人、吼人的婆婆大娘糙汉们,对上了他,不自觉都要变得文雅了几分。

哪怕就是过年过节,大师兄也是如此,一袭布衣,意态风流,不见他冷,也不见他热。

对着高官显贵,也是姿态挺拔,不见畏缩。

有些人,天生就不需要什么华服映衬,因为人家看到他,就只会看到他这个人,情不自禁忽略了其他东西。

小棠听钟唯唯说起这个,也想起来了:“那是,何爷自来不讲究这个,和陛下不同。”

重华和何蓑衣是不一样的。

他自小生长于皇家,哪怕幼年离开父母家族,隐姓埋名去了苍山,有很多生活习惯却是自小养成,没法儿更改的。

衣料不显眼,织工做工却都是最精细的,又有洁癖;

看着好像什么都吃,其实最是挑食,稍微不新鲜或是不合胃口,立刻就放下了。

脾气也不好,经常都是一副冷脸,看谁不顺眼,一定会发作;

就算想帮谁,起了好心,也不见得就有好话好脸色。

跟和蔼可亲、没架子的何蓑衣比起来,真是很不讨人喜欢。

钟唯唯想起从前那些事,忍不住微笑:“的确不同。”

小棠担心:“那个小院子住他们俩,会不会太挤?何爷自己也有书童的。”

钟唯唯摸摸头:“是哦,我没考虑周全。这样……”

她把重华过年时给她的钱拿出来:“我记得隔壁的房子是空着的,你再跑一趟,让方健问问他家卖不卖房子。

高价给他买,找人粉刷一下,重新捯饬捯饬,还可以多种点花花草草,大师兄喜欢那个。”

“好。”小棠接了钱出去,迎面就看到重华站在门口。

☆、250.第250章 陛下的心机(2)

皇帝陛下没事儿就喜欢来找钟唯唯,经常不用通传就出现在门口,小棠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笑眯眯给重华行礼问安:“奴婢给陛下请安。”

重华怒气冲冲瞪她一眼,一甩袖子从她旁边走过去了。

小棠莫名其妙,站起来小声问一旁的李安仁:“怎么了?是不是朝堂里遇着烦心事儿了?”

李安仁一脸晦气,小声说:“没事儿你提那个人干嘛?还说什么和陛下不同,没砍你头算你运气好,还不赶紧走开。”

不得了!皇帝陛下又吃醋了!

小棠想起从前那师兄弟俩闹的那几场,头皮都发麻了,赶紧脚底抹油往外溜,却又见重华去而复返:“拿来!”

小棠硬着头皮:“什么?”

重华瞅一眼李安仁,表示自己不耐烦为了这种事开口。

李安仁其实也不知道重华想要什么,想了又想,福至心灵:“拿钱来!”

小棠一阵头痛,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那钱是钟唯唯让她交给方健买房子的呢,拿给陛下,又拿什么买房?

重华见她装糊涂,冷冷地哼了一声。

李安仁狐假虎威:“其实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你和陛下有旧,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不要啊,她不想嫁人啊!

想来房子小点也没什么,一样可以住人,当初她和钟唯唯不也住过来了?

小棠立刻很没骨气地把钱袋子交了出去,自认倒霉要往里走,却被李安仁给拦住了:“没眼色,该干嘛干嘛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小棠无可奈何地看着重华进了屋子,提心吊胆,唯恐这二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然而等了很久也没听见里头有吵闹声,甚至还听见了笛声。

钟唯唯是不会奏笛的,唯有皇帝陛下会奏,而且还奏得很有水准。

不用多问,这奏笛的人一准儿就是皇帝陛下。

李安仁赶她走:“吵不起来,去找薛凝蝶,让她好好弄几个补身的汤吧。”

强敌即将出现,皇帝陛下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和钟唯唯吵架,肯定要千方百计哄着、盯着才行啊。

小棠放心了:“那我去了,你盯着点儿,若是发现不对,赶紧找个借口把他们分开。”

李安仁道:“放心好了,记好了,今天这个事儿不要告诉钟彤史,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小棠叹口气:“如果装不下去了怎么办呢?”

李安仁瞪她:“陛下有那么蠢吗?”

重华的确没那么蠢。

一曲终了,他放了笛子,先抱着钟唯唯温存了一番,再诉苦:“今天韦家又指使恶狗出来害人了。”

钟唯唯立刻收了笑容,很关心体贴地问他:“他们又想干什么?”

重华趁势往她怀里一躺,拉着她的手往他的头上放,示意她给他揉揉。

闭上眼睛低声道:“想干什么?还不是那几样,和我作对,挖坑给我跳。这次是提了税赋革新的事,说是眼看就要秋收,各种章程都拟出来了,是不是可以逐步实施了。”

去年年底的时候,因为梵周使者事件,为了讨好重华、缓和关系,韦家送了重华两万亩上等茶园,外加用蓝弋江以南的千倾良田,表示自己愿意支持重华的税赋新政。

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韦氏并没有安好心。

目的是引诱重华在登基后的第一年里实施税赋新政,再联合世家大族,重重地打击他,让新政失败,让他失去威信。

当时钟唯唯很担心重华会上当,忙着提醒他。

他却告诉她,他知道这是个大坑,并不会急着往下跳,要改也要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才行动。

之所以早早提出来,那是故意演戏给这些人看。

今年开始,重华就以各种理由,不断拖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急着办这件事。

韦家在这种时候引诱重华实施新政,目的不言而喻。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双方其实早已经撕破了脸面,只是势均力敌,谁都拿谁没有办法而已。

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辛苦又窝囊,以重华高傲的性子,一定觉得很憋屈吧。

钟唯唯立刻心疼起重华来。

她卖力地给重华揉着头上的穴位,看着他眼窝下面的青影,心疼得不得了,低声说道:“以后不要再熬夜了吧,那种事情也要有所节制。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重华察觉到她毫无保留的温柔心疼,进门时的七分怒气怨气已经消失无踪。

表情却更加无奈了:“那能怎么办呢?我死了不要紧,你和又又怎么办?我一想到,如果我不在了,会有人欺负你们,就忍耐不住。”

钟唯唯把重华放平,跳起去,拉着他的胳膊和腿,又揉又捏:“你不要想得太多,总之不管如何,我总会陪着你的。”

重华舒服得不要不要的,但也没有忘记正事,郁闷而担忧地说道:“这些天我一直让人到处寻找打听大师兄和钟袤的消息,真是奇怪了,居然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是真的很郁闷。

原本以为,何蓑衣虽然在苍山不得了,但是出了苍山也就是一个身手好一点的书生而已。

人手没他多,势力没他大,怎么都不该找不到。

结果何蓑衣还真给了他惊吓,这么多人撒出去,硬是找不到何蓑衣和钟袤的影子!

这说明什么,何蓑衣这个家伙真正大大的狡猾和奸诈!

钟唯唯斟酌着语气,尽量柔和地说:“可能是刚好错过了吧,我觉得他们很可能会到京城里来。”

重华心里开始发酸。

她是得多信任何蓑衣啊,把亲生弟弟交给何蓑衣带着,不打招呼突然失了踪,她也还是相信人没事。

他提出那么多次,让把钟袤接进京来,让他们姐弟团聚,她都是敷衍了事,百般推脱。

到底是他和她亲呢,还是何蓑衣和她更亲?

一股怒气在重华的胸臆间“腾”地蹿了起来,若是从前,他一准儿和钟唯唯甩脸子了,但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性子磨炼得比以前深沉太多。

☆、251.第251章 陛下的心机(3)

重华深吸一口气,笑得若无其事:“若是这样,那再好不过。只是他们进了京,总得给他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住才行。”

钟唯唯原本一直担心他会闹腾,见他如此体贴,真心觉得做皇帝真是磨练人。

老老实实地把她的安排说出来:“之前我住的那个地方就不错,整理一下,添置点东西就好。”

重华惊讶地道:“那个地方太小了吧!”

这话说到钟唯唯心里去了,她笑眯眯的:“的确是小了点,所以我准备请托方健,把隔壁邻居的空房子买下来。”

“不行,太寒酸了。”

重华摇着头,坐起来看着她:“我是皇帝,你是未来的皇后,咱们住在皇宫里,你就让他们住那么一个寒酸的小院子?你不嫌丢人,我都嫌都丢人。”

“大师兄不会计较的。”钟唯唯觉得重华真是太让她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虽然小心眼,在这种大事情上还是很知道分寸的。

何蓑衣当然不计较了,钟唯唯住了好几年的小院子,里头的家具都是她用过的,何蓑衣用着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计较?

但是他会很计较!

重华简直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洪荒之力,接连深呼吸了三次,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傻了,他不计较是他好,咱们招待不周就是咱们的错。别人看咱们给他们住个小院子,也会轻视欺负他们的。”

钟唯唯一听也是,就问他:“那让他们住哪里?”

重华道:“外面那么乱,好多人盯着他们,为安全起见,让他们暂时住到郑刚中家里去吧。”

郑刚中家里多好啊,都不用他花心思,自然就有人帮他盯紧了何蓑衣。

这样,他就再也不怕何蓑衣悄悄和钟唯唯见面了!

对,这段时间一定不能让钟唯唯出宫!

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何蓑衣那个臭不要脸的突然出现在京里,三言两语又把她哄了去。

重华焦躁得恨不得抓头发,脸上仍然是云淡风轻的,等着钟唯唯拿主意。

钟唯唯想了又想,认同了他的安排:“这样的确更妥当。只是大师兄自由散漫惯了,估计会不太喜欢住在别人家里。”

就是要何蓑衣不喜欢就对了,住不惯就走呗,他又不欢迎何蓑衣。

重华郁闷地瞅着钟唯唯,她还真替何蓑衣着想。

嫉妒死他了,怎么办?好想立刻掐死何蓑衣。

钟唯唯察觉到重华眼神不善,立刻不说话了。

重华不喜欢大师兄,和大师兄闹得厉害,她是知道的,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还是不要再撩他了。

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什么都说出来,平白让大家不高兴。

院子该买还是买吧,两手准备,省得大师兄住不惯了,却没地方去。

钟唯唯拿定主意,就转换了话题:“过几天是选拔青云班学生的大日子,我要去一趟芳荼馆。”

重华立刻道:“我陪你去。”

钟唯唯知道他这些天很忙:“你那天不是要接见东岭的使者吗?我自己一人去就好了。”

重华把她拉进怀里:“再说吧,也许到时候就有空了。”

他可以提前接见使者,然后挤出时间,陪她一起去。不然何蓑衣突然出现怎么办?

说好了住的事情,重华又哄钟唯唯拿出她拟的单子来:“穿的用的都要添置,你拿单子给我,我让人去办,一准儿办得妥当体贴。”

钟唯唯道:“不过是小事而已,我能办好。”

重华冷了脸:“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会害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钟唯唯再不能攥着单子不拿出来,不然还真的显得她不信任重华,觉得重华会害大师兄。

有理的都变成没理的了,不吵架才怪。

但她真的是不放心啊。

钟唯唯磨磨蹭蹭地把单子翻出来,还没来得及交代重华,就被他一把抢了过去。

抢过去也不看,随手往袖子里一塞,起身就走:“从苍山到京城,脚程快的话,一个月也能到了。事不宜迟,我立刻就让人给他们准备衣物。”

“嗳~陛下!”钟唯唯喊不住重华,眼睁睁看着他走远,十分的无奈。

李安仁小跑着跟上重华,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然而重华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陛下的养气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

李安仁才赞叹了一声,就见重华突然停下来,面无表情地把一叠纸交给他:

“送给尚工局,让她们,用最好的衣料,最好的做工,最好的绣工,精心制作这批衣物,不用做得太快,一个月之内做好就行。”

“钟袤的就按单子上的要求来,何蓑衣的,一定要做得足够精致华美。”

重华阴沉沉地扫了李安仁一眼,确定李安仁听懂了他的话,这才又去处理政务。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不是要他在情敌的衣服里埋针什么的吗?

为什么还要做得足够精致华美?

李安仁摸不着头脑,也只当陛下是想通了,决定大方一回,乐颠颠地跑去传话安排事务,还间接把这事儿传给小棠知道,让她说给钟唯唯听。

当然,他隐去了皇帝陛下特意交代的,用最好的衣料这一条,只说陛下让尚工局精心制作这批衣物。

钟唯唯一听,觉得很好,也就放手由着重华去弄,同时催促小棠去收拾老房子。

小棠几次想和她说,买房子的钱已经被重华没收了,但是想到将来何蓑衣和钟袤都会去郑刚中家里住,房子买不买都没关系,就推说隔壁邻居不肯卖。

钟唯唯想想,万一大师兄不肯住郑刚中家,真要去住她那间小院子,那也行,估计大师兄也不会嫌弃房子小什么的,也就不再坚持。

小棠装模作样表示要让方健还钱,钟唯唯大方一挥手:“从前我欠方健很多情,就不必问他要了,让他看着添点儿家具就好。”

没想到竟然如此容易过关。

小棠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暗自祈祷,千万千万别出事,大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过去就好了。

☆、252.第252章 陛下的心机(4)

几天后,钟唯唯在重华的陪同下,去了一趟芳荼馆。

芳荼馆在寒云、南小乔、陈少明的打理下,一切显得井井有条,青云班的最后一次选拔考试,更是肃穆庄严。

六十个穿着青布衫子、梳着丫髻的孩子,整整齐齐坐在芳荼馆里,神色肃穆地听南小乔训话。

他们的年龄从八岁到十二岁不等,有男有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具有茶道天赋的人才。

六十个人里最后只能留下二十个,所以孩子们都是卯足了劲儿,想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成为拔尖的茶师,可以为国效力争光,可以致富发家,是很多人的终极梦想。

芳荼馆外围满了家长和看热闹的百姓,重华的龙辇和钟唯唯乘坐的宫车到来,引起了一阵欢呼。

相比朝堂里对钟唯唯出身的冷嘲热讽,百般挑剔嫌弃,百姓们表现得很友好。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谁能让他们吃饱饭,那他们就觉得谁更好。

钟唯唯没有露面,她低调地藏在宫车里,来芳荼馆是履行她的职责,不得不来。

如果表现得太高调,那就是给重华惹是非口舌了,没必要。

重华有心让她露露脸,见她坚持不肯,也就算了。只要她开心,其他都是小事而已。

但是重华没能在芳荼馆里久留,他很快就被朝臣请走,钟唯唯安静地坐在她的座位上,看孩童们比试茶技。

坐在她左边的陈少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同情,钟唯唯装作没看见。

南小乔比较直接,索性跑过来坐在她身边,小声安慰她:“英雄不问出处,陛下觉得你好,那就行,别理那些无聊的人。”

钟唯唯被他逗得笑了:“你可知道那些无聊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人家随便伸个手指,就能压死你。”

南小乔有点害怕,却还是勇敢地挺直了腰:“不怕,咱们有陛下。”

钟唯唯笑笑:“对的,我们有陛下。”

南小乔还想继续和她谈论这个话题,寒云让人去请钟唯唯:“有几件事要和钟彤史商讨。”

钟唯唯趁机起身离开,把选拔入学孩童的事交给了南小乔和陈少明:“拜托两位了。”

陈少明朝她微微点头:“你放心。”语气和表情是不多见的凝重。

南小乔终于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不好意思地抓着头道:“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担心你。”

钟唯唯好脾气地笑笑,跟着寒云进了内室。

二人分宾主坐下,随意聊了几句关于制茶、种茶、培育人才方面的事,就冷了场。

寒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钟唯唯。

钟唯唯大大方方地问:“寒馆主在看什么?”

“抱歉,老朽唐突了。”寒云收回目光,正色道:“这些天里,彤史遇到的事情,老朽也听说了一二。”

钟唯唯低眉垂眼,淡笑:“哦。”

寒云本来希望她能就那件事说上两句,他也好趁机宽慰她一下,但见她一句不肯多说,就不好接话了。

只好道:“其实就凭你在茶道上的造诣,不必借助出身,也能出人头地。就算是今年没有机会,明年的斗茶大会上也能一鸣惊人。所以你不必在意。”

钟唯唯笑眯眯的:“我知道呀。”

见寒云愁眉苦脸的为难样子,因为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恶意,就低声说道:“多谢你关心。”

寒云笑笑,抬起一双老眼,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如果你有事,随时吩咐,哪怕就是豁出这条命去,老朽也一定会帮你。”

这个承诺就太重了,钟唯唯认不得寒云,不敢承受,推辞道:“无功不受禄,谢您美意。”

起身告辞,寒云也没有表示失望,淡淡送她出去,郑重吩咐:“请千万记住我的话。祝您好运。”

钟唯唯走出房间,还在想着寒云的承诺,再想想不知去向的钟袤,由不得的一阵焦虑。

当年阿爹的案子,她入京之后,也曾悄悄探查过。

她是坚决不信阿爹会叛国通敌的,但始终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翻案的蛛丝马迹。

也不知道是因为年岁太久远了呢,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缘故。

方健跑过来,欢天喜地:“小钟,你真是个大忙人啊,我都好久没见着你了。”

钟唯唯对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也很久没见着你了,都好?”

方健道:“托您的福。”他看看她身后跟着的人,压低了声音:“听说您有事找我?”

钟唯唯指指前面的石桌凳:“去那里坐。”

方健不敢坐:“陛下看到会杀了我的。”

钟唯唯只好由着他:“我要请你帮我找个人。”

大师兄若是不带着钟袤进京,那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