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君山通往外界的山道上,一袭青衣的何蓑衣骑在毛驴上,慢悠悠地往前走。

夏栀挑着行李跟在后面,焦虑地道:“咱们真的就这样走了,什么都不管吗?”

何蓑衣淡然道:“不然呢?十三卫的人撒了一半在庄子里,咱们也管不着,要走就走得干净利落。”

钟唯唯既然开始给他张罗亲事,那便说明她大概有所察觉,不如离开,适当回避一下,对大家都有好处。

何况,他既然养好了身体,总是要找到慕夕,把那一笔账讨回来的。

何蓑衣所料不错,没过几天,御驾回銮的消息便传了进来。

李安仁和郑刚中带了人来接钟唯唯:“御驾要在山外小镇上停留一些日子,以便陛下考察民生和九君山薄片茶。

钟彤史奉命在此研习薄片茶的制作方法已经多时,是该去向陛下禀告一下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好像她根本就没有私逃出京一事,而是正大光明地奉皇命到九君山办公差一样。

重华惯会假公济私,手段越来越高明。也不知这一去,他又会怎么拿捏她。

钟唯唯满怀心事,带着小棠、梁兄、李药师,热热闹闹地出了山村,往山外而去。

村人站在道旁看热闹,指指点点,想和她们打招呼,却又不敢,就只好对着李药师恭喜:“发达了,交好运了。”

李药师装作沾沾自喜的样子:“可不是么?”

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若不跟着钟唯唯一起,说不定哪天就被慕夕的人弄死了。

若是慕夕上位,完全掌控了昆仑殿的话,他们这些人都会死得很惨,所以他不得不把宝全押在何蓑衣身上。

这一次出山,可比进山的时候舒服多了,前呼后拥,车马精良。

但是钟唯唯并没有觉得更轻松一点,李安仁一直在和她说宫里最近发生的事。

当她听说夏花姑姑其实是圣女宫的人时,总算明白当初夏花为何会放走了她了。

大家都是为了郦国,都是为了重华。

再说到韦太后遇刺一事时,李安仁声音沉痛,表情生动:“您是没有看到,当时那个情景可真吓人啊……

太后娘娘好惨……那个慕夕,是冷宫总管太监的干儿子,自小就在宫里长大的。

又生得好又不惹事,嘴巴还甜,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一个货!”

钟唯唯唏嘘万分。

没想到韦桑居然就这样死了,没想到韦太后居然吃了这么大的亏,没想到冷宫居然是昆仑殿的大据点。

那个慕夕,她是没有见过,之前她是起居郎,不可能和冷宫的人来往。

后来她做了彤史,御前女官,长期只在重华身边。

不然就是弄茶,偶尔和其他几个宫殿的人来往,都是迫不得已。

唯一一次去冷宫,就是重华刚继位那会儿,但也只是被关在宫室里。

全程都有重华和梁兄护着,所以真不知道冷宫的管事宦官们长什么样儿。

李安仁八卦完毕,转过头来开始骂她:“真是个冷心冷肠的,您知道陛下为了您,成什么样子了吗?

短短半个月不到,人便瘦了十多斤,所有的衣服全部重新做!”

小棠不服气:“陛下都没有说我们姑娘冷心肠,你凭什么说?陛下瘦了十多斤,我们姑娘却是几次差点死掉呢。”

李安仁挽袖子:“你还敢嚷嚷?你就是帮凶!陛下说了,一准儿要把你换掉!”

话音未落,不知什么东西突然砸在他的鼻梁上,痛得他捂住鼻子只喊“哎哟”。

☆、418.第418章 狐狸精(1)

李安仁左右张望,看到地上一颗松子,知道是梁兄在暗算自己,有心想找梁兄对决,却又找不到人在哪里。

便虚张声势:“你们俩都是待罪之身,还敢如此嚣张,给我等着。”

小棠嗤笑:“谁给谁等着还不一定呢,看你得瑟的,得到这个差使很得意吧?”

李安仁笑起来,摸着鼻子道:“那是,见着彤史平安无事,奴婢很高兴。”

钟唯唯含笑看着他们斗嘴耍宝,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的光景一样。

小镇子上打扫一新,最富裕的周大户家把宅子全部腾出来,以供迎驾。

头一批到达的宫人把宅子从头到尾挑剔了一遍,再重新布置了一遍,这才稍许满意了些。

李安仁如今是重华身边的红人,宫人才看到他那张脸就热情万分地迎上来。

毕恭毕敬地隔着车帘子给钟唯唯行礼,再把她引进了主屋。

李药师则被安置在主屋的后罩房里,李安仁和钟唯唯解释:“后罩房虽然阴暗潮湿窄了点,但是胜在安全,随叫随到。”

钟唯唯明了,如今这种错综复杂的局势,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沐浴之后,伺候的宫人要拿绫罗绸缎给钟唯唯穿,钟唯唯摆摆手拒绝了,照旧让小棠拿她的细棉布衣服来。

宫人苦劝,见她坚持,只好退下去准备饭食。

吃过晚饭,得知御驾要明天才能到达,钟唯唯也就准备睡觉,却见李安仁进来道:“有人想拜见钟彤史。”

玉版纸做的拜帖,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时人爱用的香,上头写的字也是银钩铁画一样,落款处赫然是“简宁”二字。

钟唯唯虽然没有和任何人提过简宁割断绳索的事,却不代表她已经忘记那件事。

随手将拜帖交给小棠,让她还给李安仁:“就说我已经睡了。”

小棠惊讶道:“是那位江东简氏的简五爷!她好像是个女人也。听说她很有本事,姑娘真的不见她么?若是能结交,也算是助力。”

钟唯唯一笑:“你在开玩笑,她是陛下的人,哪里可能和我真心结交,做我的助力?”

简宁来递拜帖,无非就是想求她别告诉重华那件事罢了。

她暂时不会和重华提起这件事,但也不想让人认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软蛋。

至于什么结交做助力,那是痴人说梦。

小棠十分可惜地把拜帖还给李安仁:“姑娘说她睡下了。”

李安仁也可惜:“这位简五姑娘可能干了,江东简氏财力丰厚,声名鹊起。

这次会盟,一路上的花销都是她在打点。陛下是很希望钟彤史能和简五姑娘结识的。”

小棠摊手:“可是姑娘已经睡了。”

李安仁无奈,只好退出去,把拜帖递回去。

简五一直在台阶下候着,见李安仁把拜帖递回来,心里便凉了几分,她精通人情世故,什么睡了不过是托辞。

因此也不求李安仁第二天清晨再替她送一回拜帖,而是问:“以您所见,她可否会跟随陛下回京?”

李安仁苦笑:“姑奶奶,我哪儿知道?要不,您问陛下?”

简五哪里敢去问重华,摇摇头,心事重重地去了。

小棠瞅着她走远,立刻跳出来叫李安仁:“我们姑娘让你进去。”

钟唯唯是叫李安仁来问简五的事:“她和陛下是哪一年结识的?简家的生意,陛下占几成?”

李安仁道:“早年,您离开苍山之后,陛下曾在外游历过一段时间,就是那会儿遇到简五姑娘的。

简五姑娘很会做生意,只是苦于没什么人脉关系,陛下便和她商量,他出一部分本钱,再提供人脉关系,将来三七分成。

陛下七,简家三,只要简家不叛国不谋反,保他荣华富贵。”

钟唯唯心里有了数,打发他下去。

李安仁自作聪明:“您不待见简五,是因为担心她和陛下那啥么?没有的事,陛下和她清清白白。”

“胡说八道。”钟唯唯失笑,她还不至于见到一个女人,就以为这女人和重华有一腿,就以为这女人看上了重华。

多问多了解,只不过是因为,人家都要她的命了,她还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来历。

周大户家的床既软且香,比起小村子里的床来不知舒服了多少倍,钟唯唯却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刚用了早饭,就听外头呜呜嚷嚷的一片混乱,有人高声喊道:“御驾来了,快快快……”

钟唯唯连忙起身,想要出去迎接,却又觉得自己身份尴尬,索性缩回去,找个角落坐下来分茶。

茶是今年她亲制的九君山薄片茶,水是从山里带来的山泉水,唯有茶具稍差些,但也马马虎虎可以用了。

重华并没有立刻进来,李安仁随时往里传递消息:“陛下这会儿在接见乡老呢。”

“陛下在和祁王殿下谈防务呢。”

“陛下在安排太后娘娘歇息的事儿呢。”

看来重华爱民如子、友爱手足、孝敬寡母的形象树立得很好。

既然他暂时不进来,钟唯唯便不再分茶,而是拿了剪子和几枝随地寻来的花草,插起了花。

一根青藤,两片蕨草,几朵野花,插入只有拳头大小的瓦罐里,便成了一幅漂亮的画。

重华走进来,看到背对着自己,静坐在窗前插花的钟唯唯,心潮澎湃。

三两步走上去,从后面拥住了钟唯唯:“阿唯,我回来了。”

钟唯唯垂下眼,看着交叠在她腰间的那双手,修长有力,温暖宽厚。

是她熟悉的手。

她低声道:“陛下去望川会盟,是因为我么?”

重华不答,他把她拽过来,面对着他,低头盯着她看,气息急促,眼睛发亮。

钟唯唯全身的骨肉都绷紧了,只听他低声说道:“阿唯,看到你比上次好多了,我很开心,必须重赏李药师。”

钟唯唯未及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吻已经落下。

他的双臂铁石有力,且早有防备,她就连避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动地被他搂在怀里,承受他的热情。

☆、419.第419章 狐狸精(2)

重华用力搂着钟唯唯,恨不得将她全身骨肉揉碎了,再埋进他的体内去。

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阿唯,阿唯,我想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钟唯唯刚想说话,他便又吻住她的唇,将她推倒在茵席之上。

并不问她的意思,便一口咬在了她胸前,不轻不重,酥酥麻麻,微痛微酸。

钟唯唯倒吸一口凉气,绝望地看着房梁,所有的坚决全都消散无影。

怎么办呢?再多的坚强和决然,都战胜不了她对他的渴望和喜欢。

是要顺从心意,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坚定地继续往下走?

不过是瞬间的犹豫和心软,便被重华捕捉到,他激动地把她抱起来,大步走向卧房。

卧房里帘幕低垂,湘妃竹帘半卷。

窗外蓝天白云,绿竹玉兰相映成趣,光影入室,是一种微微带了潮湿和幽暗的春意。

钟唯唯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重华,她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和眼神,她想把他永远镌刻在心里。

他们十指交握,眼里只有彼此,木门把一切喧嚣隔绝在外,也把那些绝望痛苦的日子淹埋在远处。

重华气势如虹,势在必得,他本想问钟唯唯可以么?

但是又怕她说不可以,他便将手捂住她的眼睛,蹭了又蹭,磨了又磨,确认对方和自己一样很有贼心之后,他用力贯入。

钟唯唯太久没有做过这种事,饶是很有贼心,也痛得低骂了一声:“笨蛋!”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和触觉,听到熟悉的叫骂,重华几度想要落泪。

他不想给钟唯唯看到他眼里的泪光,埋首于她胸间,浅啄深吻,卖力讨好。

钟唯唯的意识渐渐涣散,不耐地抱着他的腰动了动。

“真是个勾人魂魄的狐狸精。”重华叹息一声,卖力地动作起来。

那一刻,什么国事也好,什么病痛也好,什么生离死别也好,都及不过这神仙眷侣、鸳鸯戏水。

窗外春光正好,室内春意盎然。

许久之后,重华终于停了下来。

他心满意足地搂着气喘吁吁的钟唯唯,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叹道:“再没有比我更辛苦的人了。”

钟唯唯翻个身,背对着他,觉得自己很没有立场,很贪花好色,简直没脸见人。

重华看着她的小别扭样儿,觉得自己绞尽脑汁,千里迢迢走这一趟,也是值得的。

他心情很好地哼了两句歌,锲而不舍地想把钟唯唯翻过来:“阿唯,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钟唯唯不理他,紧紧抱着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只大乌龟。

重华便伸出两根手指,沿着她的脊梁骨一直往下跳跃滑动。

滑到腰间,钟唯唯开始不安,再往下,钟唯唯腾出一只手捂住。

他轻笑一声,牢牢拉住她的手,俯身上去,又想来第二回。

钟唯唯惊慌失措,顾此失彼,不过须臾功夫,又成了手下败将。

重华轻轻舔着她的腰窝,额头有汗,声音低哑:“阿唯,说你只喜欢我。”

真是太幼稚了,钟唯唯不想理他,她才不和他玩这种幼稚无聊的游戏呢。

重华便曲起一根手指,巧妙地在某处刮了一下。

钟唯唯宛若被火烫了似地,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惊恐地看着他,如临大敌:“你要干嘛?”

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慵懒娇媚勾人,重华眸色渐深,侵身而上:

“你说我要干什么?阿唯,明知故问,这是另一种勾引么?”

钟唯唯无言以对,不及求饶,又被卷入另一波意乱情迷之中。

许久之后,心满意足的皇帝陛下散披着轻袍,斜躺在软榻之上,意态风流地斜眼瞅着缩在床角发呆的钟唯唯。

语气轻佻得让人想揍他:“我说钟彤史,许久不见,你更勾人了。”

“呸!”钟唯唯正在检讨自己的失态和失身不可原谅。

乍然听到这一句,又羞又恼,恨不得跳起去挠他两把。

奈何腰酸腿软,没有力气,更因为身无寸缕,害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挠到人,反被再攻一次,只好作罢。

恨恨地扯着被子,低声骂道:“是你强迫我的,是你在勾引我。”

重华此刻心情愉快,怎么看都觉得她顺眼,微笑着起身,在她身边坐下。

长臂一舒,将整个人搂入怀中,百般诱哄:“对,是我强迫你,是我在勾引你。”

钟唯唯低声道:“本来就是。”

重华将下颌放在她的肩窝上,低声笑道:“不过看你的反应,我勾引得挺成功的,你很喜欢,很享受,很舒服,对吧?”

钟唯唯窘得不行:“陛下真粗俗,能不说这个吗?”

重华低笑:“能啊,那你想说什么高雅的?制茶?

哦,这些日子,朕特意派遣钟彤史到九君山研习薄片黑茶的制作方法,听说你很有心得,现在就汇报一下如何?”

她所知道的,早就遣人送去给他了,这会儿谈什么黑茶的制作方法?

累死人了,可真会开玩笑。

钟唯唯道:“好啊,陛下此次去望川与东岭皇帝会盟,不知带了多少茶师?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把人叫来,我给大家仔细说说?”

重华哪里舍得把这难得的时光分给别人,当即认错:“我错了,睡会儿吧。”

钟唯唯见好就收,乖乖躺下去:“我不想去拜见太后。”

重华道:“不想见就算了。不过我估计你们避不开,毕竟宅子太小,她和我们只隔了一堵墙。”

钟唯唯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重华贴着她躺下,反问:“你想让我在这里留多久?不然,迁都?”

这就是哄她开心的玩笑话了,迁都,谈何容易?

何况就算是真的迁都,她的病也好不了。钟唯唯没吱声,闭上眼睛装睡。

重华很快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胭脂怎么样?”

钟唯唯道:“胭脂很好,但是大师兄不要。”

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重华不露声色:“那可真遗憾,我原本是想着,他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一把年纪孑然一身,身边也没个知疼着热的人。

便精心挑了胭脂给他,就算不能做正妻,照顾饮食起居也是不错的。

那你有没有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420.第420章 介绍朋友

钟唯唯道:“他和阿袤说,他喜欢武家姐姐,和武家姐姐有白首之约。

武家姐姐如今守寡,等此间事了,他便去提亲,八字也给我了,请钦天监的人帮着合一下。”

重华嗤之以鼻,本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一二,又怕惹得钟唯唯不高兴,倒浪费了这难得的时光。

便欣然道:“人生苦短,何必等着,既然喜欢,我便让人去提亲,风风光光把武家姐姐迎娶过来,两不耽误。”

钟唯唯应了,疲倦睡去。

重华心里打着小算盘,何蓑衣受重伤的那件事,后来他又派十三卫的人仔细调查过。

现场除了打斗痕迹和血迹之外,其他任何能证明刺客身份的物证都没有发现。

对方撤退得很完美,而且在之后一直没有露面,但也恰恰是这种完美,更让人警惕。

从风格来看,不是韦氏的人,也不会是吕氏的人,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一是东岭的人马,二是昆仑殿教众。

在江湖上如鱼得水的大师兄,身份可不简单呢。

什么旧情人,什么白首之约,说来就来。

既然何蓑衣敢说,自己就敢做,慢说是什么寡妇,哪怕就是夫君还在世,他也能给何蓑衣弄来。

谁怕谁呀。

钟唯唯一觉睡到天黑,醒过来时重华已经不在身边,外间传来低低切切的说话声。

她竖起耳朵一听,听出来男声是重华,女声略微沙哑,有点耳熟。

小棠忙着伺候她穿衣起身,小声说道:“就是那个简五,陛下还歇着呢,她非得让人进来,说是有什么要紧事。”

钟唯唯见小棠义愤填膺的,猜着她是觉得简五是只狐狸精,是来搞破坏的。

笑一笑,捏捏小棠的脸颊:“去把我的药拿来。”

小棠急道:“您就不管管么?”

钟唯唯淡然道:“管什么?怎么管?”

小棠只好道:“那您别往心里去。”

钟唯唯嗤笑:“还不至于。”除去生死无大事,简五并不算什么。

小棠出去一会儿工夫,就有人进来掌灯,狭窄的卧房里点了十二枝蜡烛,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那蜡烛不炸油不漏蜡,烟小亮堂,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比宫里之前御用的还要好几分。

钟唯唯用簪子刮了一点蜡油,放到鼻端下闻嗅。

便知这是加了花的精油进去做的,只她不认识这花,也不好评判。

重华端着药碗进来,笑道:“这是简五特意贡上来给你用的,说是海外传来的花油做的,叫什么纳得草。

可以助眠,还可以驱散蚊虫。我嗅着味儿不错,提前用了几天,觉得真有用,就让人送进来了,你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