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药师气了个半死,却知道虽然自己死不了,但这苦头是一定要吃个够的,除非重华肯帮他。

之前因为惧怕何蓑衣,要按何蓑衣的吩咐办事儿,被十三卫的人使阴招逼供,他觉得值,现在为了这种事被一个阴毒的女人折腾,他却觉得不划算。

便凄惶地叫起来:“草民冤枉啊,陛下救我!”

重华笑而不语。

韦太后胆子更壮,道:“还敢狡辩,赐流光溢彩。”

李药师愣了愣,什么是流光溢彩?

他是不懂的,这名字听着怪吉祥如意的,就是韦太后的表情和语气很诡异。

还有一旁行刑的宫人也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就像是见了血肉的苍蝇似的。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宫人脱掉掌嘴的牛皮手套,转而换了一双精致的麂皮手套。

麂皮手套掌心部分银光闪闪,看着的确流光溢彩的样子。

定睛一看,哎呀娘啊,全是细针啊,这一巴掌搧下去,脸上的血肉横飞,还真的流光溢彩了。

这些手段可比十三卫的什么分筋错骨手狠辣吓人多了,李药师一阵胆寒,惊恐地想要伸手护住脸,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人紧紧扭着,他根本动弹不得。

宫人狞笑着,高高举起手掌往李药师的脸挥落,李药师可怜巴巴地看向重华:“陛下救我,陛下救我……”

重华闭上了眼睛。

“呼啦”一下子,李药师疼得险些背过气去,再看到将要落下来的第二巴掌,他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陛下,陛下,草民知错了,草民知错了……求您救救草民啊……”

重华仍旧不理。

李药师用尽全身力量,拼命躲闪,第二巴掌落在他的背上。

“嘶拉”一声响,衣服被抓成了片缕,背上留下几十条血槽子,风一吹,痛得钻心。

这还不算完,一个宫人等在一旁,一勺蜂蜜浇上去,痛得李药师死去活来,若不是被按着不能动弹,他一准儿满地打滚。

韦太后满意地道:“好了,乖乖的说实话,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就饶了你。”

李药师气急了,不顾一切地喊道:“陛下,您再不管草民,草民就要说出来了啊。”

重华起身就要走,是完全不管他死活的意思。

韦太后阴沉了脸:“剁了他的脚!”

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他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

砍了脚还有手可以用,重华真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砍掉脚的。

李药师痛哭流涕:“陛下,陛下,救命啊,救命啊,我错啦,求求您救救草民,草民为您做牛做马啊……”

重华这才回头,淡淡地道:“母后气也出了,再这样下去,于母后的慈名有大碍,把他交给儿子处理吧。这样鬼哭狼嚎的,难听。”

韦太后冷笑一声。

目前能治疗钟唯唯的人只有这个姓李的药师,之前没有机会弄死和接近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却要叫她收手?

☆、454.第454章 警告

韦太后慢悠悠起身,走过去,停在李药师身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李药师。

冷笑:“陛下要徇私枉法么?这样恶毒并擅长使毒的人,必然是昆仑教余孽,本宫与他不共戴天!”

重华淡淡地道:“母后误会了,朕要把这个事儿接过去,正是想要秉公处置,母后是国母,这种事儿可不好污了您的手。”

郑刚中正要上前去带人,韦太后突然抓住李药师的头发,亮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往李药师的咽喉割去。

错过这个村,就再没这个店了,她倒要瞧瞧,她亲手杀死李药师,重华难道还能杀了她不成?

刀光闪过,寒意刺骨,李药师吓得差点尿出来。

这个疯婆子,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他和她又没有杀父之仇、夺母之恨。

一阵淡淡的墨香飘过,玄色的帝王袍袖轻轻挥过,一舒一卷,缠住韦太后掌中的薄刃,再用力一带,薄刃脱手,跌落于地。

李安仁迅速捡走薄刃,藏好,再迅速跑到远离韦太后的安全地带,眨巴着眼睛,紧张地盯着韦太后。

觉得太后娘娘自从被昆仑殿余孽挟持之后,变得比昆仑殿的余孽还要吓人了。

李药师死里逃生,瘫倒在重华脚下,缓缓伸出两只手,牢牢抱住重华的脚,没出息地哭出声来:“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他真的不想死啊,也不想缺胳膊少腿啊……呜呜呜……他知道错了。

少主大人,您是正确的,的确不该随便动手下毒杀人,虽然那个芳晴真的该死,啊啊啊啊……

韦太后咬着牙,盯着重华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陛下是想要包庇他么?”

重华沉静地直视着韦太后,温和有力地道:“母后是太后,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太后娘娘应该是慈爱温和的,而不是血腥嗜杀的,朕是为了您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真相未明之前,谁也没有权力杀死他。不然,还拿郦国的律法来做什么?”

郑刚中上前,把惊魂未定的李药师拖了出去。

韦七爷瞳孔微缩,把跃跃欲试、准备帮腔的傻祁王带走:“殿下还是准备回銮的事吧。这里的事交给陛下。”

祁王不甘心,却又害怕重华,怏怏地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重华和韦太后母子二人,韦太后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长子,眼圈渐渐红了。

最终笑出声来:“陛下真是孝顺,这片心意,母后领了。”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随侍的宫人急忙跟上,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重华揉揉额头,去隔壁看李药师。

杨适在给李药师清理伤口,李药师哭得像个孩子:“好吓人啊,呜呜呜……”

他虽然子承父业,好歹也算是昆仑殿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但基本没有参与过那些血雨腥风的争斗,更加没有见识过这些残忍的刑罚。

当时被十三卫逼供之时,他知道重华投鼠忌器,不会太过分,熬一熬就挺过去了。

今天对上韦太后,却是一点底儿都没有,脚拇指都把鞋底给抠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就残了。

重华在一旁坐下来,慢悠悠地喝茶,等李药师哭够了,才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李药师抽抽噎噎的:“芳晴是草民弄死的,她想勾引草民,想弄死草民,草民就把她给毒死了……”

一五一十把过程说出来,再承认错误和保证:“陛下放心,草民一定会尽力给钟彤史治病的,不然您杀了草民。”

重华淡淡地道:“杀你做什么,把你交给太后娘娘就可以了。”

李药师打个寒颤,深切地认识到皇帝陛下的阴险之处,知道自己不害怕他,就交给韦太后来替他办妥这件事,实在是大大的坏。

重华喝一口茶,沉声道:“我知道你干净不了,不然为何天底下这么多人,谁都不知道阿唯的毒该怎么解,你却知道?”

李药师暗自心惊:“陛下明鉴,草民并不知道,只是略知一二,一切还在尝试中……”

重华并不就这个问题反复纠结,继续道:“除此之外,朕还知道,何蓑衣也干净不了,之所以肯留一线,不过是因为你们还算有分寸。

你去告诉何蓑衣,就算他不承认,朕也知道,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李药师吓得冷汗涔涔,满怀侥幸,只当重华是在讹诈自己:“草民不懂得陛下的意思……”

重华轻笑一声:“涂大友,男,二十八岁,九君山古木村保长,妻胡氏,有子女四人,父早死,母改嫁,朕瞧着他,长得和你挺像的,就像是父子一样。”

李药师吓得脚趾紧紧抠着鞋底,脸上仍然是懵懂的:“陛下在开玩笑,哪有像?

我小眼睛,他大眼睛,我塌鼻子,他高鼻梁,他还是招风耳,我耳朵长得多好啊。”

重华原本还不确定,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是自己的儿子,哪会观察得这样仔细?

他大笑着往外走:“好自为之吧,劝着你家主子些,别把自己折腾死了。”

自己究竟说错什么话了?

李药师百思不得其解,郑刚中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低声道:“不知你有否怀疑过你老婆有没有给你戴绿帽呢?”

李药师怒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老婆长得可美可贤惠了,儿子就是随了老婆,才有大眼睛高鼻梁的。

郑刚中忍俊不禁,摇着头,叹息着走了出去。

御驾离开小镇好一会儿,钟唯唯才醒。

身边早已没有了重华留下的体温,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外间安静如斯,她怅然起身,想要赶出去看看是否还能送他一截。

却看到重华用过的笔和墨还在桌上,衣架上挂着他的一条玉带,一件袍子,床边放着一双他穿过的家常布鞋,那块青玉凤佩也端端正正地放在妆台上。

这一切都仿佛在告诉她,男主人只是有事出门了,随时都会回来。

钟唯唯将青玉凤佩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问小棠:“大师兄怎样了?”

☆、455.第455章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夏栀在给何蓑衣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住。

钟唯唯不让搬:“就算要搬,也该是我搬出去才对。没有道理让重伤的人搬。”

何蓑衣淡然摇头:“我搬出去,是为了大家都好。”

他被慕夕陷害的事儿已经传出去了,殿里的老家伙们会去找慕夕算账,同时忠于慕夕的人也会来找他算账。

昆仑殿现在已经分裂成两半,只有他或者慕夕其中一人死了,这场纷争才会告一段落。

他若留在这里,会给钟唯唯带来很大的危险,同时也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重华安排他去大将军许翰的驻地居住,虽然像是监视和制约,但对他来说,却是最妥当的安排。

只有他活着,昆仑殿才会分裂,不是铁板一块;

只有他活着,才会在重华不在的时候,阻止昆仑殿的某些势力不对钟唯唯和钟袤下毒手。

重华算盘打得叮当响,每一步都安排在明处,却让他无可回避退让,只能按着重华的安排来。

何蓑衣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即便早就下定决心,要和何蓑衣保持距离,不能给他以任何误会和希望,钟唯唯还是忍不住愧疚难过:“阿兄,我……”

何蓑衣淡淡一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的事。陛下已经派人去接阿袤,他立刻就会赶来和你作伴。

我在许将军那里住,离这里并不算远,有事你随时可以让人过来叫我。”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钟唯唯对何蓑衣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既依赖着他,信重着他。

却又害怕他对她有这样的心思,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

“阿唯。”何蓑衣躺上担架,含笑看向钟唯唯,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好看的酒涡若隐若现,笑容干净又温和:“阿唯,若是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恨我么?”

钟唯唯不信:“阿兄会做什么?”

何蓑衣苦笑:“放心吧,不是针对陛下的。且,我说的是如果。”

钟唯唯认真的想了片刻,低声说道:“其实,我的命是师兄救回来的。”

若不是何蓑衣,在大雁河、简五割断她的绳子时,她就已经死了。

若不是何蓑衣,被韦太后的人追杀时,她和钟袤也早就死了。

她欠他的,这一辈子都是还不清的。

何蓑衣垂下眼睛,像是自嘲,又像是惭愧的笑了笑。

钟唯唯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他却轻轻道:“走吧,不要让许将军久等。”

许翰和简五是一起来的,许翰示意手下的军士抬起何蓑衣,又盛情邀请钟唯唯:“老夫的驻地离此不远,走过去一炷香都不到,钟彤史要过去看看么?”

钟唯唯本就放心不下,便道:“我去看看。”

许翰征用了镇上另一大户的庭院,这座庭院在镇子边上,外面连接着很大一块空地。

正好给他带来的将士们驻扎,何蓑衣被安排在东跨院里,和许翰的正院隔着一堵墙。

房间向阳通风,干净简单,有一个负责洗衣做饭的老妈子,窗外还有个石缸,里头种了碗莲,养了两三尾红鱼。

一棵大榆树亭亭如盖,把半边院子都遮挡住了,是纳凉的好地方。

另外还有一口井,一个小厨房,里头什么都有,方便得很。

钟唯唯觉得很满意,看着众人把何蓑衣安置妥当,再看老妈子做了一顿饭,觉着味道还行,老妈子手脚也利索,还爱干净,就放了心。

心想自己那里若是做什么好吃养身的,让钟袤送一份过来也就是了,连着许将军和简五等人一起送,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何蓑衣自从入住新家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昏睡,是意兴阑珊的样子。

钟唯唯和许翰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不早,觉得钟袤也该来了,就起身告辞。

却见一个军校带着钟袤走进来:“钟小郎来了。”

姐弟俩见面分外欢喜,钟袤问长问短,又问何蓑衣:“大师兄呢?我听说他也在。”

钟唯唯就让人带他去看何蓑衣,钟袤看到何蓑衣的样子就伤心地哭了:“阿兄怎会如此?”

何蓑衣懒洋洋一笑:“流年不利,走背运。”

祖上无德,儿孙福薄。

钟袤气呼呼的:“是二师兄做的么?”

夏栀正想说就是重华那个坏东西干的,被何蓑衣拦住。

何蓑衣叹一口气:“有人想要陷害我和你二师兄,让我和你二师兄自相残杀,他好渔翁得利,幸亏没有出大事,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钟袤将信将疑:“阿兄不要瞒我。若真是他对不起你,想要害你,我怎么都要为你讨回公道的。就算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会像护着阿姐那样护着你。”

何蓑衣心中微暖,拍拍钟袤的肩头,低声道:“好阿袤,我知道你的心了,但这事儿真和陛下没有关系。你好好爱敬他,对你只有好处。”

夏栀噘着嘴不赞同,钟袤站在自己这一边难道不好吗?哪有把人推开的。

何蓑衣闭上眼睛:“我累了,你和你阿姐回去吧,记得督促她吃药,想看我时你又来。

我不在身边,你要把门户顶起来,琐事不要让她操劳,看好她,照顾好她。

有人欺负她,让她不开心,你要第一个站在前面,知道么?”

钟袤用力点头:“阿兄放心吧。”

他是何蓑衣带大的,最亲近的人就是何蓑衣,舍不得走:“还有一件事没告诉阿兄呢,你们都走了以后,守卫的人也相应减少。

有天我上山去收茶,他们都陪着我去了,家里没留人,遭了贼。”

贼人把菜地都翻了一遍,就连那棵梨树下也被挖了一遍,鸡窝都没放过,全都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知道了,小心点,天色不早,陪你阿姐回去吧。”

何蓑衣隐约猜得到几分,这件事,多半只有钟唯唯才清楚了。

但是钟唯唯谁都没有说,可见是件大事。

钟袤恋恋不舍地离开,夏栀不赞同地问何蓑衣:“何爷为何要替那个人辩白?”

☆、456.第456章 钟袤拜师

何蓑衣淡淡地道:“因为我是真心把阿袤当弟弟疼的,谁敢对他不利,我不会客气的。”

夏栀气呼呼地砸东西:“活该你什么都得不到,自己受委屈。”

何蓑衣冷笑:“你可以走。”

夏栀委屈地哭了起来:“我不过是心疼您罢了,死了也不离开您的。”

何蓑衣叹一口气:“委屈你了。”

门外,看不到的地方,一条身影迅速蹿离,跳过高墙,落到正院,找到许翰,惟妙惟肖地把何蓑衣等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许翰沉吟片刻,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好生照料他吧。”

钟唯唯把钟袤安置在左跨院里,简五安置在右跨院,李药师和杨适则住在偏院里,胭脂等人则住在后罩房,又留了个花厅给简五作办事的地方。

简五并不让手底下的人进来,而是在紧挨着周家大院的旁边设置了一个办事点。

她和钟唯唯解释:“人来人往的,不利于安全,我白天在这里办事,晚上和有空的时候就回来,你想找我什么时候都行。

若是闷了,就和我一起去工地上看看,若是还想看看怎么做生意的,那就来和我一起。”

听上去蛮不错的。

钟唯唯有些不好意思:“去工地上看看是可以的,看你做生意也可以,但是千万别问我该怎么算账,我那个不太识数。”

简五一愣,随即想到随便报出几个数字,就能把本利总价什么的一口气全报出来的皇帝陛下,不由笑了:“陛下知道么?”

钟唯唯有些恼怒:“他当然知道。”

简五连忙摆手:“您千万别误会,我并没有嘲笑您的意思,只是觉得,陛下那样骄傲看不起人的样子,对着您时是什么样的情形。”

钟唯唯想起重华刚继位时,他故意为难她,说她没有把答应上贡的三千两银票给足,要她数清楚,然后又罚她做数术题的情形。

不由咬牙切齿:“他说,有他在,我哪怕十根手指都数不清也没关系,他来帮我数。”

简五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吃过重华的大亏,挑挑眉,意味深长:“是么?我怎么觉着您是吃过大亏的?”

钟唯唯随手把身边的书朝简五扔过去:“关你什么事?”

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得太亲昵了些,而以自己和简五的关系,并达不到这个地步。

微微有些尴尬,俯身捡起书来,抱歉道:“对不住,不是有意的。”

简五不以为意:“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小气。”

两个人都有些静默,片刻后,简五才道:“上次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想这个事儿。

你说得对,我要做女侯爷什么的,是我自己的事,不该伤及无辜。

扬眉吐气固然很好,但不该是为了他,他不值得。”

钟唯唯道:“不啊,踩死他是应该的,我只是觉得,可以恨的,也可以报仇的,但是不要因此让自己不快活。”

简五微微一笑,眼中有泪:“陛下说得没有错,和你相处,对我很有好处。

皇长子,不是你的儿子吧,你当初难道不恨么?”

钟唯唯如实回答:“当然恨啊,我也不乐意带他,不过看到他那么可怜,我又做不到看他倒霉无助而无动于衷。一来二去,就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简五低头:“你是不是觉得我自作自受,不守妇道?”

钟唯唯不以为然:“谁这一辈子不会遇到点破事儿和坏东西呢。”

简五猛地起身,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她走得太快,甚至于把衣架带翻了都来不及扶正,一任衣架倒地,飞快离开。

小棠端了果子进来,见状奇道:“她怎么了?您又怎么欺负她啦?”

“我哪有欺负她啊,她那么厉害,大概是有急事吧。”

钟唯唯心想简五大概是找地方去躲着哭了,只是她自来强硬惯了,不肯以软弱示人,所以躲起来了。

小棠撇撇嘴:“得了吧,自从见到陛下,你的尾巴又翘上了天,就连太后娘娘都敢当面顶撞,说不去拜见就不去了,请都请不去,谁也没你胆子大。”

钟唯唯小声嘀咕:“我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有人疼宠,我翘一翘尾巴怎么了?

我又没乱翘。不去拜见太后,那是因为怕把病气过给她,我这么体贴周到的人,还要怎么样?”

小棠啧啧出声:“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主仆二人快乐的斗了一会儿嘴,简五又回来了。

她洗过了脸,眼睛有些红,但是精神抖索的:“有个机关匠人来献图和模型,你要去看看么?”

钟唯唯就让人去叫钟袤:“一起去吧。”

钟袤见到简五,先是呆了呆,然后道:“您就是那个简五爷。”

简五冲他呲牙一笑:“如假包换。”

再回头对着钟唯唯道:“你这个弟弟,是个书呆子啊,涉世太浅,什么都不懂的,把他送给我当学徒工吧。”

钟唯唯从善如流:“好啊,我正有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