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忙里忙外,确定了驿馆,又确定饮食,以及交流会将会用到的各种茶具和茶叶等物。

然而,奉命前来协助办理此事的鸿胪寺少卿却要被气死了,因为在这个当口,大司茶陈俊卿居然推说自己病得快要死了,躺在床上就是不起来!

鸿胪寺少卿急得上了火,小跑着去找钟唯唯:“使团这边领队的人是梅询,大司茶不去,就是我们失礼!”

☆、486.第486章 某人的狗腿子

钟唯唯苦笑,陈俊卿若是硬来,还有办法对付,这样软刀子撂手不干,还真不好办。

毕竟陈俊卿号称病重已经有些日子了,硬逼着人去,传出去也难听。

鸿胪寺少卿很着急:“人就要到了,再不去就要迟了。”

钟唯唯就问:“陈少明呢?”

南小乔小声道:“脸被打肿了。”

陈俊卿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躺在床上生闷气,气重华,气钟唯唯,气陈少明,还气那些不尊敬他的茶师和人们。

他不敢惹其他人,就拿亲儿子来出气,陈少明多劝他几句,被他抓住把脸都打肿了。

弄得陈少明无颜见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拿冷水敷脸。

钟唯唯想了想,先让人去请许翰,再去看陈俊卿。

南小乔小声劝她:“别去了,老头子死倔死倔的,就好像是借了他的米还他谷子似的。

我好心去看他吧,他一句话都没和我说,我走了,他还大声让人把我喝过的茶杯扔了,说啥,我是某人的狗腿子!”

某人的狗腿子,这说的不就是她么。

钟唯唯想到陈俊卿翘着两撇小胡子,委屈地瞪眼睛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就没那么在意了。

到了陈俊卿住的地方,小厮进去通传,半天都没回来。

送信的人一拨接一拨:“使团就要来啦!离此地只有十里路了!”“只有九里路了!”

鸿胪寺少卿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气得踢了送信的人一脚:“不是还有九里路吗?难道是站在你面前了?”

钟唯唯示意他别急,利落地往里走,边走边大声道:“陈大人,听说您病了,我们来看看您!”

陈少明带着人迎出来,脸红耳赤:“对不住,人老就糊涂了……”

钟唯唯见他果然肿了半边脸,不忍心地让他回去休息:“没事,交给我来处理。”

陈俊卿不就是和她赌气么?想在众人面前捞回点面子,想让大家看看,究竟是谁更重要。

那她就给陈俊卿这个脸面,不就是道个歉,赔个礼的事儿,一切为了郦国,一切为了皇帝陛下,她愿意!

也不会有人因此就看不起她,说她没本事。

钟唯唯走到陈俊卿门外,站定了,朗声道:“陈大人,下官给您赔礼来啦!”

一揖到地。

陈俊卿房门紧闭,鸦雀无声。

她却知道,他一定躲在窗后偷看。

钟唯唯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再行一礼。

陈俊卿还是不理,她就再次重复刚才的话,重复刚才的动作。

众人哗然,要知道,这件事从始至终大家都看在眼里,虽说陈俊卿刚来之时想要履行大司茶的职责,惨遭拒绝,是有些丢脸。

但后来陈俊卿做的那几件事,尤其是他的属官闹出那么大的乱子,绝对是陈俊卿站不住脚。

你是老臣,二品大员,要面子,与众不同,生气装病,也可以理解。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敌国使团兵临城下,迫在眉睫,你却躺着装病不出来?

钟唯唯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当众给你赔礼认错,再三服软,你不趁真机会就坡下驴,还端着做什么呢?

拿国家大事和陛下的脸面来赌气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绝对不是忠臣重臣该干的事儿!

鸿胪寺少卿忍了一肚子的气,见状愤愤不平地道:“大司茶!您若是病得真下不了床,趁早告病,别站着茅坑不拉屎!知道这叫什么吗?尸位素餐!”

钟唯唯制止他:“大司茶说不定在换衣服呢,咱们再等等。”

鸿胪寺少卿愤怒地道:“等这件事儿过了,我一定要弹劾他!”

“你要弹劾谁?”

门突然开了,陈俊卿衣着整齐地被两个小厮扶出来,脸气得通红,瞪着鸿胪寺少卿厉声道:

“老夫病着,不过是动作慢了些,你就敢说老夫不做事?去弹劾!去弹劾!老夫还要告你一个无事生非之罪!”

嚷嚷着从钟唯唯身边过去了,从始至终没有多看她一眼,好像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南小乔等人看不过眼,悄悄啐了一声,看在陈少明的面子上总算是没有当众发作出来,都去安慰钟唯唯:“早说了他老糊涂了。”

钟唯唯并不放在心上,多大的事儿呢,把事情解决了就行。

虽说陈俊卿不履行职责,自有国法处置,但对郦国不利,那不是她想要的。

见陈俊卿等人去了,一个孩子小声道:“若是钟馆主是大司茶就好了。”

另一个孩子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骂道:“多嘴多舌!还嫌不够乱么?”

钟唯唯听见了,正色道:“这个话以后不要让我听见,陛下亲自任命的大司茶,名正言顺!东岭的使团立刻就要进门,若是谁让东岭人看了笑话,别怪我不客气。”

南小乔等人全都正色应了,又去缠钟唯唯:“馆主带我们去看看东岭使团吧?听说梅询要来,听说他长了三对耳朵,三条舌头……所以听声辨水、品尝茶味才那么厉害……”

钟唯唯其实比他们更着急,不过是因为必须端着,才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两国外交,自有定例,咱们一窝蜂地迎出去,倒显得他们多了不起似的。就在驿馆等着就行了。”

再耐心地和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解释:“梅询也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三对耳朵和三条舌头,那是怪物,别闹了笑话,来,背背我教你们的茶经和规矩,待人接物要有分寸,不能堕了国威……”

她在前头走着,孩子们在后面跟着。

童声清脆,背诵着她精心编纂的茶经,以及她教给他们的两国邦交必须遵守的规矩,其乐融融,让人看了就觉得充满了希望。

孩子们突然停下来,对着街边一齐行礼,朗声道:“何先生好!”

何蓑衣站在街边,肩背行囊,微笑着看向她:“阿唯,我要走了。”

钟唯唯有些仓惶,她有一种“何蓑衣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的惶恐:“东岭的使团立刻就进城了。”

☆、487.第487章 我不能输给他

何蓑衣微笑:“是啊,东岭的使团立刻就要进城了。不过我觉得,阿唯现在游刃有余,完全能对付得来。”

“可是……”钟唯唯想留他,却知道自己完全没有理由留他,留下他,便是害他。

何蓑衣微眯了眼睛,看向瓦蓝的天空,真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刚才阿唯去给大司茶赔礼时,有没有觉得委屈不甘?”

钟唯唯摇头:“并没有。”

何蓑衣就道:“那就是了,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浑身充满了干劲,不管怎么艰难,也不会觉得辛苦。

火灾一事,清洗了奸细;大长公主当众刁难,你轻松化解;今天的事,忍小气赢大尊重……

阿唯,你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或者说,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并不是这样的……”

钟唯唯沉默片刻,艰难地道:“师兄若是一定要走的话,祝您一路平安,不管遇到什么事,有需要,都请一定带信回来,我和阿袤,永远都会是你的弟弟妹妹。”

知道何蓑衣的心思之后,她无数次地希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直到这一刻,她发现自己远比想像的更加依赖信重何蓑衣。

有重华在,她便觉得世界充满了色彩,虽冰火交加,甘苦交叠,却从不后悔。

有何蓑衣在,她便觉得安心踏实,就像是儿时,不管怎么调皮都不害怕,因为知道父亲会保护她。

“我知道了。”何蓑衣看出她的坚决,也知道她的不舍,怅然一笑,抬手想要把她耳边散落的碎发捋上去,却也只是轻轻摩挲一下指尖而已:“阿唯,你保重。”

何蓑衣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走了很久,听到夏栀轻声抱怨:“平时倒理不理的,这会儿又站在那里恋恋不舍地给谁看呢?”

原来阿唯还在目送他呢,何蓑衣笑一笑,轻轻摇头,真是个傻姑娘。

他和她说,若是没有他,她兴许会过得更好,并不是随便说说的,至少不会有人明知她的病情,明知解毒的良方,却一直瞒着不肯告诉她。

他冷眼看她痛苦挣扎,不得不和重华分开,冷眼看她从绝望中一点点地站起,蜕变成蝶,虽然心痛,却从未心软。

因为心软,便意味着他和她从此再无任何可能。

像他这样的恶魔之子,身上流着恶魔的血液,怎么可能会心软呢?

长这么大,他并没有太多的渴求和希望,唯一只是迷恋着她,想要得到她和他长相厮守而已。

这样的阿唯好啊,就算是他死了,也不用担心她会被重华那个混账东西辜负。

她已经向他们所有人证明,没有男人,没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她仍旧能活得精彩自在。

何蓑衣含笑问夏栀:“你觉得,阿香婆和李药师会告诉阿唯说,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她找药了吗?”

夏栀生气地道:“您不是反复交待,说不许他们告诉她吗?做了好事不留名,您真是高风亮节!”

何蓑衣揉揉夏栀的头:“你也是个傻子。”

除了李药师,没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没人知道药方的事,不知道这些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样看待自己?

夏栀不服气:“傻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傻子,包括您。”

“真有道理。”何蓑衣微笑着再使劲揉揉夏栀的头:“我愿意傻,我乐意傻,你要怎么着呢?”

夏栀哭了起来:“可是我舍不得,我心疼。”

他哭得着实厉害,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引得众人侧目。

何蓑衣手足无措,急急忙忙拿了帕子去擦他的泪:“你这个孩子,做什么呢?我可没打你啊。”

夏栀呜呜咽咽地:“我难过,想哭也不行啊?”

很凶地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哭吗?信不信我立刻让你也感受一下哭的滋味?”

“切……”众人一齐冲他挥挥袖子,作鸟兽散。

何蓑衣笑着摇头:“夏栀啊,你知道那天赵宏图给我送了一封什么信吗?”

夏栀立刻擦干净眼泪:“什么啊?”

“咱们的皇帝陛下,恳请我替他照顾阿唯呢。这个狡诈的家伙,这封信迟早会让阿唯看到的,她一定会感动得不得了,所以我不能输给他。”

何蓑衣翻身上马,看看天色:“不早了,走吧。”

夏栀气得破口大骂:“我不和你一起去,要去你自己去,要疯你自己疯……”

何蓑衣垂眸看着他,微笑着道:“夏栀,其实,人生在世,总得有个目标,有个梦想,才会觉得人这一辈子有意思,对不对?”

好像是这么回事,夏栀情不自禁地点头:“是。”

何蓑衣继续道:“我的梦想,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浪迹江湖,哪里山清水秀,就在哪里多留些时候;

听说什么地方的东西好吃,那就去吃;知道哪里的水好茶好,那就去喝。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是甘之如饴,没有那个人陪伴的话,什么昆仑殿少主,于我而言不过是枷锁。

你总得让我找件感兴趣的事情,打发时间,不然漫漫一生,怎么过?

我和简五说过,她答应给你一碗饭吃,阿唯也不会坐视你被冻死饿死,她会给你找媳妇的。你保重,我走了。”

夏栀被他说得红了眼眶,急急忙忙追上去:“爷,让我跟着您一起……”

何蓑衣阴险地笑着,他就知道,他身边尽是些心软的家伙。

重华是,钟唯唯是,钟袤是,夏栀也是,所以他的人品还不算太差?

忽见道旁有一人伫立,见他看来就朝他微笑拱手:“何兄。”

却是简五,带了一张小桌,一壶酒,两个小菜,与他饯行。

何蓑衣跳下马:“五爷怎知我今天要走?”

虽说他前些日子和简五结了工钱,却并未说自己今天要走,所以简五站在这里等他,是真意外。

简五递一杯酒给他,微笑着道:“因为我与你同是伤心之人,来,干了此杯,愿你此去平安顺遂。”

☆、488.第488章 我又没有调戏你

何蓑衣轻笑:“你不劝我悬崖勒马?”

简五道:“钻了牛角尖的人,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除非是自己想开。我等着你碰得头破血流,再请你喝酒。”

何蓑衣与她碰杯,饮尽杯中之酒,含笑道:“多谢你的酒,我记你这份情。”

“何兄,此去路途漫漫,我这里有……”简五低头从袖中往外掏东西,何蓑衣止住她:“不要拿出来了,我知道是阿唯让你来给我送钱的,我不要。”

简五眨眨眼:“关阿唯什么事?你别做梦了!和她没有关系,她又不喜欢你,最怕你误会了。是我可怜你,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何蓑衣盯着她的眼睛看,嘻嘻笑:“真的么?你这么可怜我,一直使劲戳我伤口做什么?话怎么毒就怎么说,真没看出来你在同情我。”

简五有些痞气地收回手,哂笑:“不要就算了嘛,我戳你伤口,是为你好。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送给你。”

对上何蓑衣笑成弯月的眼睛和干净温暖的笑容,她突如其来地红了脸,却又不肯示弱,瞪大眼睛道:“要走还不赶紧走?想等谁挽留你啊。”

何蓑衣一笑:“不知我有否告诉过你,你是我见过的,长得第二美丽的女人。”

简五面红耳赤,尴尬得不行,故作潇洒地将折扇甩开,摇了两下:“多谢何兄称赞,我心里有数。”

“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女人就该有女人样,不必装作男人,多辛苦啊。”何蓑衣翻身上马,长歌而去。

简五注视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她懂得何蓑衣的意思,他不知道她的过往,但隐约能猜到一点点,夸她美丽,让她不必装作男人过活,不过是真心为她好而已。

“他要走?”陈少明牵着马走过来,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抱着手,板着脸,看看她身边的酒菜,再看看远去的何蓑衣,再问一句:“他要去哪里?”

简五见是他,懒洋洋地一笑,拍拍手,示意站在远处的随从上来收拾酒菜,转身就走。

陈少明见她不肯搭理自己,不由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拦住她:“我在和你说话。”

简五懒洋洋地上下打量了陈少明一番,道:“敢问这位被人打肿了脸的公子爷是谁啊?请恕在下眼拙,认不出来。”

陈少明清秀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简宁你这样很好玩么?”

“啧啧,陈公子居然认得在下的芳名?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呢。”简五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脸红什么?我又没有调戏你。”

陈少明目瞪口呆,怎么都没想到这种话居然会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

他和简五是才见面就结下的冤家,当时他爹才到镇上,一心想要尽一尽职责,摆一摆大司茶的威风,以正视听。

奈何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简五,简五一点面子都不给,百般刁难不说,还十分地看不起人。

钟唯唯可以看不起他爹,他服,因为他们父子俩技不如人,而且他爹确实做了对不起钟唯唯的事。

简五看不起他爹,他就不服了,因此二人向来看不对眼,平时见到基本不打招呼,不然就是彼此嘲讽。

今天他也是鬼迷了心窍,看到简五替何蓑衣饯行,二人有说有笑的,莫名其妙就冒出来那么一句话。

简五见陈少明目瞪口呆的傻模样,不由抚掌大笑:“哈哈哈,公子真是纯情,想来家中没有妻室吧?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

陈少明被她一眼看穿真相,又羞又恼,想要骂她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重了,显得他太没有风度,说轻了,倒像是自己轻浮,和她调笑一样。

嗫嚅许久,才一本正经地道:“你别这样,好好地说话难道不成么?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总是针对我?”

简五收了笑容,眨眨眼,凑过去,一字一顿:“因为我看到你这样的公子哥儿,就觉得不是好人!”

陈少明气得脸都红了:“谁敢说我不是好人?我若不是好人,那你更不是好人!”

简五一笑,扬长而去:“我本来就不是好人,谁告诉你我是好人了?”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今天真是倒了大霉,大清早的被自己的亲爹抽肿了脸,不能出来见人。

因为放心不下,怕那个老糊涂爹会犯倔出错,悄悄跟上来,莫名其妙多了一句嘴,就被这个疯女人弄得一肚子的气。

陈少明站在原地生闷气,忽见简五的两个随从,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抬着小桌,故意绕到他身边经过,探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就好像看稀奇看古怪一样。

于是更加生气,板着脸想要骂人,又觉得和两个下人计较很丢人,有失他明公子的名头,便气呼呼地上了马,使劲抽一鞭子,逃之夭夭。

跑了一段路始终觉得耿耿于怀,心里不舒服,就又拨转马头,折回去追简五。

他又没有得罪过这个女人,她凭什么这样对他?他非得找她问个清楚,争个高下不可。

驿馆里,众人各就各位,钟唯唯确认万事齐备,不会出乱子了,就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静等东岭使团到来。

简五爷急匆匆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小声道:“你师兄走了,他不要钱,说他自己有,还问是不是你让我给他的,我和他说,让他别做梦了,你又不喜欢他,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可怜他而已……”

钟唯唯颇为无语:“你真的这样说了?”

简五爷微笑扬眉:“真的,陛下若是在,一定会提前赏我爵位。”

“也好。”钟唯唯拍拍她的肩,“真难为你这样毒,还能活着回来。”

忽见陈少明急匆匆进来,站在门口东张西望,钟唯唯奇怪道:“他不是不出来见人的么?怎么又来了?”

简五爷摇摇扇子:“谁知道呢,兴许是觉得这种大场合,不露一下脸,吃亏了。”

却见陈少明大步往这边而来,板着脸道:“简宁!”

☆、489.第489章 我要向你挑战

简五爷笑眯眯起身行礼:“给陈公子问安,请问您老有何吩咐?”

陈少明盯了她两眼,如鲠在喉,却又说不出来,冷哼一声,转身又走了。

简五爷见他走了,回头看着钟唯唯笑:“果然是公子意气,大呼小叫的,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却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钟唯唯可没这么好糊弄,拉她坐下:“我正要和姐姐说这个事儿,陈少明和他父亲不一样,你不要为难他。”

简五不承认:“我什么时候为难他了?”

钟唯唯道:“我和他认识也有些时候了,他算是老成持重的人,我还从未见他气成这个样子。

他虽然有些痴,大是大非却是知道的,不会轻易和人过不去。若是他有怠慢姐姐的地方,姐姐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这回吧。”

简五撇嘴:“好吧,这次就算了。”

捏一捏钟唯唯的脸,低声道:“我都是为了你,打压他们父子,就是为你撑腰。”

钟唯唯认真地道:“多谢姐姐,真的不用。”

简五不置可否:“你说了算。”随口说道:“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成亲?难道就没有中意的女子么?”

钟唯唯想起死去的葛湘君,心情略有些沉重:“他叫茶痴。”

就连当初他想向重华求葛湘君,也不过是因为想要战胜她而已,虽然最后是他给葛湘君办的后事,但她真没看出来他除了唏嘘之外,有多少情伤。

简五一看钟唯唯的神情,就知道别有故事:“我早说了这小子看上去就不像是个好人!”

钟唯唯失笑:“姐姐别这样,就算他不是好人,也和咱们没关系。你别因为我的缘故,到处得罪人。”

简五敷衍一笑:“不会,不会,你别管了,我有分寸。”

说说笑笑之间,有人快步而来:“东岭使团的人来了!”

钟唯唯收了笑容,肃然起身,简五认真替她整理衣服头发,轻声道:“可以了。”

乐声响起,东岭使团的人在陈俊卿、许翰、鸿胪寺少卿等人的陪同下,进了驿馆。

走在最前面的人,穿着竹青色绣金的东岭大司茶袍服,身材瘦削,白面微须,神态从容,目光威严,正是梅询。

他走进驿馆,目光一扫,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钟唯唯,然后向她颔首示意。

钟唯唯叉手回礼,心情有些激动。

上一次她见到梅询时,还是以起居郎的身份,这一次见面,却是以芳茗馆主人的身份了,但愿明年,她能站在斗茶大会上,战胜梅询。

两边互相致意,并分宾主入座之后,陈俊卿代替重华,致欢迎辞,梅询也代替东岭国主,说了一通两国世代友好的场面话。

接着就是宴会,东岭使团的人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们对重华把茶道交流会安排在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举行,很是不满意,觉得这是对东岭的羞辱和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