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点到了,钟唯唯陪着护国大长公主吃了晚饭,又陪她说了会儿话。

护国大长公主年岁渐老,近来颇有力不从心之态,和钟唯唯说着说着,就昏睡过去。

女官很担忧:“殿下近来都是如此,常常突然就睡过去,真正躺下却又睡不好,让大夫来瞧,也瞧不出什么来。”

其实就是老了,寿元将尽。

人老了最孤独,尤其是护国大长公主这种没有子女,为国家贡献了一生的人。

钟唯唯有些难过,小声把护国大长公主叫醒:“我让阿袤来陪您可好?”

护国大长公主眼睛一亮,却假意道:“他不是挺忙的么?又要忙国事,又要忙婚事,和老太婆非亲非故的,陪我干嘛?”

其实秋袤在这里疗伤将养的那段日子,和护国大长公主是真的相处得很好,护国大长公主年老怕吵,秋袤安静体贴温和,二人相处得很愉快。

钟唯唯自作主张:“就这样了,姚静宁也是极不错的人,可以让她白天过来,秋袤晚上来。”

她很怕护国大长公主突然离世,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在场,秋袤、姚静宁,虽然隔着一层,到底比下人好一些。

护国大长公主想了想,答应了:“也好。”

时辰差不多了,钟唯唯把圆子和又又留在大长公主府,独自坐车去了省身桥。

她去的时辰不早不晚,刚好戌时差一刻。

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桥边,远眺前方,正是苏琼。

钟唯唯挑了个很好的位置,倚窗而靠,喝着小酒,只看魏紫昭来不来。

戌时刚到,一身红衣的魏紫昭准时出现在桥头。

她竟然也不嫌弃来的人是苏琼,施施然走过去,和苏琼说起话来。

从钟唯唯的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苏琼神态激动,似是在骂人,而魏紫昭闲闲地靠在桥头,十分惬意。

小棠提醒钟唯唯:“娘娘,时辰到了。”

钟唯唯转过头去,小棠很仔细认真地给她整理了仪容,严肃地说:“可以了,完美无缺。”

钟唯唯下了马车,只带了几个近身伺候的人,慢悠悠地往桥上走,有人高喊了一声:“莲花灯哦,漂亮的莲花灯哦……”

然后原本背对着她的魏紫昭就站直了身体,含笑和苏琼说起了话。

好嘛,这个叫卖莲花灯的家伙,原来是魏紫昭的眼线。

钟唯唯暗自嘀咕着,越走越近。

只听魏紫昭道:“所以说,苏探花,你家陛下其实是觉得我那些行为不太好,只要我答应不再养男宠,对他一心一意,那他就可以接受我了?”

苏琼怒气冲冲:“不是……”

魏紫昭将手按住他的肩头,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了,这还不够,我不能奢望太多,毕竟他是郦国的帝王,有妻有子,而我是靖中人,做不得明面上的夫妻,只能私底下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苏琼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他的声音,诡异地消失了!所以,是魏紫昭暗算了他!

魏紫昭从眼角瞟着钟唯唯的裙边,继续说:“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条件我都答应。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他什么时候可以来见我?”

突然发现钟唯唯似的,得意轻笑:“咦,皇后娘娘来了啊。正好可以帮我做个见证,你家陛下让苏探花与我说,只要我专心专意只爱他,他虽不能与我做明面上的夫妻,却是可以做知己。”

钟唯唯面无表情地看向苏琼,苏琼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正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魏紫昭轻笑:“别为难他……”

“啪”的一声响,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她脸上。

☆、906.第906章 打的就是你

伴随着“啪”的这声响,魏紫昭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整个人都懵了。

她压根没想到钟唯唯居然一言不发,伸手就打了自己。

而且距离如此之近,猝不及防,害得她被打了个正着。

钟唯唯用力太猛,导致手掌很痛,她面无表情地揉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魏紫昭,心里很高兴,很过瘾。

总算没有浪费她苦练这么多天。

是的,从发现魏紫昭不怀好意那天开始,她就恨不得狠揍魏紫昭一顿了,她曾无数次演练过这一招,从梦里到现实里,常常有空就练。

今天,总算有机会行云流水般使出这招啦,果然没有落空。

事实上,除了钟唯唯自己,所有人都呆了。

苏琼微张着口,随即恨不得替她喝彩,小棠直接喊出了声:“娘娘,您的手疼不疼?”

魏紫昭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喊出了挨打的人通常情况下都会喊的那一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敢打我?”

钟唯唯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道:“打的就是你。”

魏紫昭从小到大,还没当面吃过这种亏呢,当即怒发冲冠,伸手要打回去:“你找死……”

钟唯唯急速后退,梁兄从天而降,杀气腾腾地挡在她面前,秋袤带着“之”字号护卫,从桥下疾冲而来,不过顷刻之间,就将钟唯唯护住,对着魏紫昭刀兵相向。

魏紫昭非常愤怒,随即又笑了:“你想怎么样?莫非还想在这里杀了我不成?”

终于忍不住了吧?她早就知道,这种被独宠惯了的女人,心眼儿一定比针尖还要小,之前的贤惠安静不过是装出来的。

她就不信,重华会看着钟唯唯把她杀死在这里而不顾,那不符合郦国的国家利益。

本来重华不一定会露面,但被钟唯唯和秋袤这对蠢姐弟一逼,非得露面不可。

钟唯唯一定觉得自己很委屈,而重华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肯定也会觉得又丢脸又气愤,难免斥责管教钟唯唯。

这夫妻俩呢,只怕当场就要大闹一场,好期待啊。

魏紫昭再度挑衅钟唯唯:“你,不过是个叛臣之女,若不是仗着君王的宠爱,什么都不是,也就只敢如同普通女人那样,抓抓打打出出气罢了,其他你敢做什么?”

钟唯唯面无表情地指着她:“把她扔进河里去!”

“你敢!想想后果吧!”魏紫昭“哈哈”大笑,丝毫不信钟唯唯会这样做,也没有让自己的暗卫帮忙的意思。

然而,她又误判了,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她就已经被人点了穴位,牢牢抓住手脚,高高举起,扔下了河。

五六个高手围攻她一人,而且还带着一群拿着兵器的高手,上中下、前后左右,所有方位都被封死了。

钟唯唯准备得非常充分,也不知谋算了多久。

美女跌落于河中,总是一件吸引人的大事,何况这小小的省身桥今夜居然围了这么多人在上面,看着就不同寻常。

人们“哗”地一下就扑过去了,指指点点,兴奋极了。

几条人影从不同的方位跃出,跳下河去,准备救助魏紫昭。

秋袤做了个手势,又是几条人影跃出,追上那几个人,各种阻挠,各种折腾,竟然是想要活活淹死魏紫昭的意思。

无边无际的水从口鼻眼耳涌入,魏紫昭再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和绝望,她的穴位被封住,不能动弹,只能认命的上下浮动。

她恨恨地瞪着桥上的钟唯唯,秋茗,不要落在她手里,否则,她一定要把此人碎尸万段!不,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恨,最好是扔到军营里给那群糙汉子摧残致死。

钟唯唯淡定地数着数,数到三十,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随着钟唯唯的离开,所有人全部撤走,魏紫昭终于被人救了出来。

她大口大口吐着水,始终没有见到重华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任何和他有关的声音和消息。

反而听见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刚才那个人像是大司茶。”

“皇后娘娘吗?不会吧?”

“怎么不会?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不?”

“谁?”

“就是东岭来的那个不要脸的梓怡郡主!听说啊,她养男宠,还肖想咱们陛下……”

“狐狸精啊,呸,活该!”

“皇后娘娘干得好!”

魏紫昭恨恨不已,没想到秋茗在民间的声望如此之高,她使了个眼色,手下就有人上前厉声道:“你们大祸临头还不自知!知道这是谁吗?这是……”

魏紫昭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气死了,这个蠢货,是想把她靖中皇太女的名头报出来,让人知道她阴沟里翻了船吗?

幸亏女官聪慧,及时阻止了那个大嘴巴,忙着扶她上车:“主上,我们回去吧。”

魏紫昭肺都呛疼了,仍然不死心地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重华的身影。

仍然什么都没有。

魏紫昭酸涩的眼睛眨啊眨,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到底是根本没来呢,还是躲在哪里假装不知道?

他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真的是阴沟里翻了船啦。

女官知道她心情不好,便安慰她:“不管怎么说,今天能激怒秋茗也是一件好事。女人只要嫉妒得发了狂,再怎么聪明的头脑都不够用,今晚之后,她便会乱了方寸。”

魏紫昭非常不舒服,懒洋洋地闭上眼睛装睡。

回到绿荫馆,恰又遇着钟欣然来邀功,说的是希望能参加明天的宴会。

女官拦都拦不住,魏紫昭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这蠢女人,要不是留着还有点用,她早就弄死了,这么上赶着想死,正好了,便示意女官准了。

钟欣然高兴得什么似的,她把蛊母拿到手之后,便觉得自己手里多了一张底牌,明天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要好好恶心一下钟唯唯才行。

另一边,钟唯唯带着一大群人,威风凛凛地下了省身桥,准备登车往护国大长公主府而去。

留守马车的人表情有点奇怪,她拉开车帘,只见重华坐在其中,看着她微笑:“手疼么?”

☆、907.第907章 作死的大师姐

钟唯唯迅速坐进车里,把手交给重华。

重华抓着她的手揉啊揉,冷不丁问道:“你练习了有多久?”

钟唯唯淡淡地道:“也没多久,不过一两个月而已。”

那就是自从魏紫昭表现出那种意思之后,她就开始了。

重华笑笑,示意人驶动马车,并未就此事发表任何看法。

钟唯唯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要揍魏紫昭一顿,是她早就打算好的,但一直以来都不曾告诉过他,来前更没有透露半点要揍人的意思。

她自作主张打了人,他总得有点态度才正常。

然而他竟然没什么表示,钟唯唯莫名有点不高兴,谁知重华突然转过身来,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嘴唇温热,带着淡淡的茶香,钟唯唯抬起眼,沉默地看着重华。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她非常清楚这件事,患得患失,也不过是因为喜欢。

只是现在,她不想说了,她觉得他能懂。

重华沉静地注视着她,再一次轻轻吻上她的另一只眼睛,同时将抓着她手的姿势改成与她十指交握,掌心相贴。

马车在长街上驶动,月光和街景在窗外快速地掠过,街上的叫卖声说笑声,以及远处缥缈的歌声,食物的香气,浮光掠影,明暗交错。

重华低声道:“阿唯。”

钟唯唯半垂着眼,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便不再说话,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平视前方,安静如斯。

钟唯唯坐得笔直,心情越来越平静,不就是打了个人么?如果不是因为时机不对,她今天还杀人了呢。

马车停下的瞬间,重华突然回头看着她说:“你刚才看上去很美,天下无双。”

宛若春风扑面,千树万树桃花开。

钟唯唯看着重华,勾起唇角,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懂得他的意思,维护家庭,维护爱情,爱着他的她,很美很美,天下无双。

重华轻声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钟唯唯心说,他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不管是皇后宝座、凤印、真心、孩子、自由、权势、亲情、财富,她都已经得到,他还要给她什么?

她配合地表示期待:“是什么?”

重华递给她一张薄且窄小的纸,是从信鸽的信袋里取出来的,明明白白是简五的笔迹。

言简意赅:“事成,后病危,急召,寻密道。”

一直以来死死压在心上的那块巨石,突然之间被挪开,真是说不出来的轻松。

钟唯唯抿着嘴唇,忍着笑意,紧紧抱住重华。

重华轻拍着她的背,无声而笑。

这一夜,自是柔情如水,什么都不必细说。

次日,钟唯唯按照商量好的,不去参加这个宴会,而是留在宫中准备圆子的百日宴。

圆子是她和重华的长子,来之不易,按照郦国的风俗,百日之后才会正式给孩子起大名,正式入谱,所以郦国上下都很重视孩子的百日。

她和重华虽然不打算大操大办,但该有的也得有,不能委屈了孩子。

钟唯唯在宫里心情愉快地准备百日宴,魏紫昭收到的消息却是郦国帝后大吵了一架,所以她肯定不来参加宴会了。

魏紫昭对重华是有怨气的,尤其是撑着病体举办这宴会,任是谁都看得出她的情况很不好,形容憔悴,偏偏重华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她很不爽,同时因为想要彰显一下靖中的厉害,双方才刚坐定,她就咄咄逼人地要求郦国拿出诚意来。

重华并不出声,只镇定地喝着茶,一应事务全交给刘岑去做。

刘岑和颛臾王当场就吵了起来,双方都是拍着桌子,冲着对方大吼大叫,一个说必须把吴王及其跟随者的人头送来,一个说必须把他们真堇帝姬放了。

然后又扯土地,又扯赔偿金,再扯茶叶贸易,再扯到上一辈的恩怨和郦国是否暗中支持东岭前太子一党搞破坏,是否派人刺杀了东岭皇帝。

魏紫昭心情不好,身体也不怎么舒服,有心拿乔,淡淡地道:“你们商量着,商量好了让人知会本宫一声。要快,本宫刚才接到家里来信,说是已经派人前来,此刻想必人已到半路。”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郦国再不让步,我就喊人来打你们了,自己考虑吧。

按照正常情况,重华也该跟着退场,随便找个借口和她私聊一下,就什么都解决了。

然而,重华并没有,他照旧在那里稳稳坐着,慢条斯理地喝他的茶,偶尔瞅一眼何蓑衣,就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魏紫昭给钟欣然使个眼色,递个玉瓶过去,轻声吩咐:“……想办法让他吸进去。”

钟欣然正为钟唯唯没来而懊恼,听了这话,吓得懊恼都没了:“这样不好吧,他若发现,一定会杀了我的。”

“不会。”魏紫昭斩钉截铁:“他若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他始终还是念旧,不忍杀死恩师的独女。这件事你去做最合适。”

钟欣然反抗无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重华今天饮用的茶水并不是绿荫馆的,而是自己携带而来,至于这里提供的饭食之类的,他压根就没碰。

所以想在饮食里下毒搞鬼,基本不可能,只能在其他地方想办法。

比如说,他用的桌子,垫子,以及周围陈设的花花草草,都是可以加料的地方,接触之后并不会怎么样,但若是再吸入那玉瓶里的东西,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这种下毒手段,正如当初韦太后毒害钟唯唯、李药师给李尚下毒一样,走的都是防不胜防的路子。

钟欣然想了想,将那玉瓶里的东西小心倒在袖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拎着酒壶朝重华走去,装作端庄贤惠的样子:“早前臣女多有过错,多亏陛下大人大量,不和臣女计较。臣女敬您。”

拎起酒壶给重华倒酒,同时,袖子一扫一扬,将藏在里面的粉末抛洒出来,再手一抖,将酒弄洒,假装惊慌失措,扑上去要擦拭酒水:“臣女该死……”

☆、908.第908章 罪有应得

“臣女该死……”钟欣然往前向着重华扑去,她知道以重华的性子,必然不许她碰触到他。

她这一扑,他必然有所反应,一来一往之间,闹出动静来,正好掩盖那些粉末,同时他动作越大呼吸越急,就会吸入更多的粉末。

重华端坐不动,冷冰冰地看着她。

同时,她听见何蓑衣在一旁幽幽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对……一股冷风袭来,钟欣然睁大眼睛,看到重华面前的桌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竖起,正好挡在她的面门前。

那些杯盘碗盏,以及饭菜酒水,全都砸向了她,她尖叫一声,一碗红烧猪手连着酱汁一起挂在了她的头上,温热的东西流淌到唇角,一舔,咸甜鲜香。

“噗……”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钟欣然回头,正好看到真堇帝姬在笑,便借着愤怒掩盖心虚,跳过去找真堇帝姬的麻烦:“你笑谁?”

真堇帝姬轻蔑地瞅了她一眼,把脸转开,冲着颛臾王喊:“王叔,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钟欣然不敢纠缠下去,道:“我去换身衣服。”

正要溜走,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御林军统领宋炎午拦在她面前:“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钟欣然装糊涂:“我不明白……”

宋炎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捏住她的袖子,示意人上前搜查。

“你干什么?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钟欣然害怕极了,重华却只是端坐在那里,抬眼看着远处,面无表情。

她再挣扎,“咔擦”一声响,手腕被宋炎午给扭断了,还想挣扎叫喊:“陛下,你还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爹什么……”

“唰唰唰”几下,哑穴被点,双臂关节被卸,膝盖被踢,软绵绵地趴到地上,只能睁大眼睛,呼哧呼哧喘气。

杨适上前,将从她袖子里刮出来的粉末搜集好,再去到重华面前,仔细检查之后,禀告:“陛下,是有催情作用的秘毒。”

重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顷刻间黑了几分。

所以魏紫昭是打算今天、在这里,把他给办了?恶心。

“呵……”何蓑衣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挑衅:“真是求仁得仁。”

这是在讽刺他用美人计,现在活该么?重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下,又很聪明地忍住,没有选择与何蓑衣对上,而是起身大步离去。

钟欣然见他走了,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便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刻,宋炎午便将那些搜集起来的毒粉全部喂进她嘴里。

钟欣然吓白了脸,想求饶却又不能发出声音,想爬,手上又没有力量,只好忍着恐惧和害怕,借助双腿的力量,艰难地朝何蓑衣挪去,希望他能救救她。

何蓑衣却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掉。

重华已经走了,今天的谈判自然不能继续,刘岑喷了颛臾王一脸口水沫子之后,很有气质地跟着走了。

宋炎午等人抓起泪水涟涟的真堇帝姬,也跟着消失无踪。

颛臾王皱着眉头看了看钟欣然,也走了。

偌大的庭院里,瞬间只剩下了钟欣然和留下来处理她的李安仁,她又燃起了希望,只要找到皇太女,就一定会得救的。

她装作手脚抽搐要死的样子,勾得李安仁靠近,抓住机会对李安仁施展摄魂术。

然而李安仁却是一把擒住她的下颌,利索地抽出一把匕首,抵住她的眼睛,用力刺入。

钟欣然痛得满地打滚,无声惨叫,只听到李安仁冷冰冰地道:“大郦律,以昆仑殿邪术害人者,当除去恶根。”

昆仑殿以摄魂术害人,恶根便是眼睛。

以大郦律,刺瞎眼睛算是不轻不重的惩罚,李安仁并不算得滥用私刑。

李安仁沉着冷静地在钟欣然的衣服上擦干净匕首,从她身上跨过,离开。

痛,绝望,还有身体内部燃烧的邪火,钟欣然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害怕绝望过。

终于,有人来到她身边,她猛地上前抱住对方的脚,“救我……”她无声地央求,一只冰凉的手捏住她的脸,她听见魏紫昭“啧”了一声,说:“真可怜,这男人真是铁石心肠。”

“救我……”她再次央求,事情因魏紫昭而起,快些找个好大夫,也许还能保住她的眼睛。

人却挨了狠狠一脚,痛得趴到地上,魏紫昭冷冷地道:“把蛊母搜出来。”

“不,不,你答应过我的……”钟欣然很想喊出来,然而喊不出来,有人按住她,很快把她贴身藏着的蛊母搜走——

她为了防止慕夕害她,不得不随身带着蛊母,现在却是轻而易举被搜走了,她这才惊觉,其实这件事,从她答应魏紫昭开始,就是与虎谋皮,是死局。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钟欣然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只听魏紫昭道:“找人给她止血,把她关起来,本宫答应过慕夕,要把她交给他料理出气的。”

她体内的催情秘药起了作用,她控制不住地扭动起来,看得周围的男人热血沸腾。

魏紫昭厌憎地道:“没用的东西,这么好的条件却混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够蠢。把她关起来,事成之后丢给慕夕。”

钟欣然一阵绝望,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