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在梦里她也是紧紧揪着重华的衣角,生怕他跑掉不见的样子。

可是等她醒过来,他还是不在身边了,她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份圣旨。

上面写着,他若是不能回来,便传位于嫡长子东方元祐,皇后听政,就连佐政的人都选好了,分别是刘岑、范国华、苏琼、孔文元等人。

是的,元祐就是圆子的大名,百日宴风波之后,重华握着钟唯唯的手,在洒金纸上端端正正写了这两个大字,再将这名字记入玉牒。

钟唯唯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她把圣旨收好,急急忙忙叫人进来帮她穿衣梳洗:“陛下去了多久?”

钱姑姑同情地道:“陛下已经去了一个时辰,娘娘追不上了。”

钟唯唯哽咽着说:“为什么不叫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会睡得这样沉。

钱姑姑劝她:“陛下不忍与您当面分别,您成全他的心意,便是心疼他,让他安心。”

“姑姑说得好有道理!”小棠盛赞钱姑姑,讨好地把圆子塞给钟唯唯:“圆子要找娘呢。”

圆子望着钟唯唯傻乎乎的笑,小棠逗了他两下,他就“咯咯”地大笑起来,十分欢快,之前被抢留下的阴影是看不到了。

钟唯唯好为难,一边觉得自己很难过很伤感,一边又觉着圆子好可爱好想逗他笑,不舍得他看到自己难过而害怕。

苗姑姑适时提醒她:“惠妃、恭嫔等人来给娘娘请安了。”

是了,还有这群女人要对付,她们的身后站着的家族都不是善茬,尤其是胡紫芝,胡家父子带着兵,京中他家的人也不少,坚决不能让她看出自己有半点软弱。

钟唯唯调整呼吸,再睁眼,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坚韧。

不就是男人出门打个猎么,她在家看好门,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让贼占到便宜也就是了。

庄严华贵的皇后行头披挂起来,钟唯唯命人召集后宫诸妃、各宫总管、六尚二十四司女官一起到交泰殿集合。

钟声一响,后宫众人全都变了颜色,急急忙忙换好衣服,一起往交泰殿涌去。

交泰殿外皇后亲卫威武雄壮,刀兵整齐,令人见之不敢直视,自有皇后身边的女官维持秩序,命令众人按照身份地位高低,依次站好,听皇后懿旨。

第一条是针对嫔妃的。

今后,每逢初一、十五日向中宫请安的规矩,改为每天点卯,以及,每逢三天宫妃一起到交泰殿聚餐,皇后娘娘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这叫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第二条是针对各宫总管的。

为了保护宫妃们的安全,许给各宫总管有事可以直接向皇后娘娘进言的权利,以及,谁要出宫,必须到中宫取对牌并得到允许,违令者斩。

第三条是针对六尚二十四司的。

为了让六尚二十四司更好地为各宫主位服好务,六尚二十四司的人要管好手下的人,每天要点卯,宫人不许单独出行办差,必须两人以上结对,发现单人独行者,不问缘由,杖二十,赶出宫去。

如此一来,整个后宫就牢牢地掌握在钟唯唯的手里,谁也别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每天早上请安,三天一聚餐,宫妃们拉帮结伙或是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及时发现。

再不济,一包毒药下去,全都死翘翘了,不吃中宫提供的饭菜?你心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而各宫总管有了面见皇后的权力,便等同于多了一个监视者加告密者,同时这些总管还经常换岗,想收买并不容易。

六尚二十四司就更不必说了,只要她们不乱,向着钟唯唯,这宫里就乱不起来。

☆、927.第927章 何公子到底多少岁?

命令一下,胡紫芝等人的表情很精彩,却反驳不了半个字。

皇后娘娘全方位地关怀大家,谁要反对就是不识抬举!

那就只有受着了,周婕妤的帕子都揪烂了,谁家没个亲亲戚戚的,宫里宫外时不时地都会送点新鲜玩意儿。

从前钟唯唯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过得快活,想吃什么,喜欢什么,让人和娘家说一声,自然就淘换来了。

现在可好,什么都要从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经过,简直无所遁形。

“惠妃姐姐……”周婕妤自己不敢出头,想找胡紫芝一起:“娘娘自是为了咱们好,但若是生病了,或是天气不好,耽搁了点卯怎么好?”

胡紫芝面无表情地袖手看着前方,钟唯唯高高坐在凤座之上,华贵冷漠,早已不是当年的钟彤史。

这一手玩得漂亮,到底是练出来了。

周婕妤见胡紫芝不理自己,就又去撺掇陈栖云:“恭嫔姐姐,您说要是遇着这种情况怎么办呢?”

陈栖云傲慢的瞅了周婕妤一眼,反正自己是帮着皇后娘娘管理宫务的,这点卯的事情肯定是自己来,谁平时得罪过自己的,都拿小本子记着呢,哼哼,正好报复。

吕纯不怀好意地笑:“我来帮你问。”

周婕妤来不及阻拦,她已经高声问道:“娘娘,周婕妤问,若是生病了,或是天气不好,耽搁了点卯怎么办。”

钟唯唯淡淡地道:“真的来不了,自是不能勉强,若是假的来不了,以后就都不需要来了。周婕妤,你若不想来,可以趁早说。”

“嫔妾没有,嫔妾特别想来!”周婕妤恨恨地瞪了吕纯一眼,真是可恶,这死女人。

小棠接着宣布,恭嫔陈栖云还和从前一样,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宫务,这点卯的事儿交给她来做,但是掌管刑罚的事儿却交给了吕纯,这两人直接对皇后娘娘负责。

吕纯满怀恶意地笑,反正她是不怕得罪谁的,谁想捋虎须的只管来咯。

众人只觉得头皮一凉,都暂时收起了不该有的小心思。

遣散宫人之后,钟唯唯接连见了几拨人,最重要的当属护国大长公主原有势力的几位管事人。

这些人形形色色,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年轻男子,或是商人,或是小贩,或是读书人。

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精明强干,十分敏锐,打探消息,整合资源十分得力。

她在宫里忙,远离京城的官道上,重华也在跟何蓑衣道别。

何蓑衣没什么好话:“过几天我跟着后军走,你怕不怕我把阿唯母子一起抢走?”

重华乜斜着他:“阿唯没那么好欺负。”

何蓑衣不示弱:“我抢圆子,你不在家,我抢他很轻松的。”

重华云淡风轻:“祝愿你尽早成功。”

“我真的会这样做的,你别不信。”何蓑衣没气到他,很不服气。

“要不,你别去东岭了,只留阿唯母子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我非亲非故,阿唯又不是我老婆,圆子也不是我儿子,你不放心关我什么事。”

“那你随意吧。”重华不再搭理何蓑衣,一鞭抽下,乌云“唰”地就跑远了。

何蓑衣摸摸下巴,转身往回走,别以为给些好药好大夫,就能轻易原谅。

废去功夫这仇,必须得记一辈子,千万别给他机会,不然一定弄得东方重华不举。

想到重华在钟唯唯面前沮丧丢脸的样子,他阴测测的笑起来,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说:“何公子这样笑好可怕……”

他猛地抬头,看到路旁停着一匹骏马,白衣的少女紧紧揪着缰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白洛洛,那个白痴。

何蓑衣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这种地方是你这种人能随便来的吗?来人,把她丢远些!”

“秋大人救命!”白洛洛惨叫一声,一夹马腹,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秋袤神色古怪地迎上来:“阿兄,是我带她来的。”

何蓑衣皱眉:“你为什么要带她来?她是什么人,你清楚她的底细吗?”

秋袤神色更加古怪,摸摸头,乖巧地说:“那我送她回去。”

白洛洛从秋袤身后探出头来:“我的底细我最清楚了,我姓白,京城人氏,我娘是护国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我爹是白遵诲。”

白遵诲,前兵部侍郎,死于一次兵乱之中。

朝廷不曾下令嘉奖,却也不曾斥责。

妻子是护国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女儿未与族人一起正常长大,反而交由了尘教养成人,说明他的死不同寻常,多半和那些前尘往事有关联。

何蓑衣现在想起这些事就觉得烦:“我管你姓白还是姓黑,以后都别在我面前出现,烦。”

白洛洛蔫巴巴地垂下头去:“哦。”

秋袤不忍心:“你别往心里去,我师兄平时不这样的,他只是心情不好。”

白洛洛眼睛亮亮的:“我知道,一定不往心里去。”

何蓑衣已经独自往前头去了,她就探究地打量着他的背影,狐狸眼里满是思量。

秋袤忍不住,低声问她:“你说的那个话是不是真的。”

白洛洛立刻挺起胸脯:“当然是真的,大人看我像是说假话的人吗?我师父真的让我照顾他!”

好吧,不然莫名其妙的,让一个小姑娘跟着陌生人走,也是没道理。

秋袤郑重交待白洛洛:“那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拜托了。”

白洛洛摊手叹气:“可是你看,他像是需要人照顾的吗?我还不如给皇后娘娘做保姆呢。不然,给你的儿子做也行。”

秋袤想起姚静宁精灵古怪的样子,忍不住微笑:“我还没成亲呢,也请不起你。”

白洛洛追着他问:“那你告诉我何公子到底多少岁了?你就告诉我嘛,我一定不说是你说的,悄悄告诉我嘛……”

秋袤捂着耳朵落荒而逃,这丫头是看他面软好欺负吧,欺软怕硬啊。

不行,今晚就要入宫见阿姐,把这个包袱趁早扔给大师兄带走,留她在府里住一天,好比养了一千只鸭子。

☆、928.第928章 阿唯,不要怪我

三天后,后军出发,紧接着,何蓑衣也即将出发。

然而他的目标并不是和重华汇合,而是秘密前往东岭。

离开前他去了皇宫,和钟唯唯告别。

圆子仿佛认得他,胖胖的小手揪着他不放,咿咿呀呀叫个不停,还试图把他的手指塞进嘴里啃。

何蓑衣也不嫌弃,任由他啃得自己满手口水,一双眼睛盯着他,满是柔情。

钟唯唯在一旁处理政务,压根没有空闲管他们,倒是一个脑袋冒出来,怯怯地问:“请问公子洗手了吗?”

正是白洛洛本人。

她已经换上了漂亮的衣裙,发髻上戴着漂亮的珠花,几缕碎发散落在耳旁,绒绒的,十分灵动可爱。

何蓑衣微眯了眼睛:“糠箩跳米箩了。”

白洛洛听出他是在讽刺自己,从前只穿旧衣烂衫,现在过上了好日子,眼底忍不住冒出些火气,仍然保持微笑:“请问公子洗手了吗?手脏,会让圆子闹肚子的。”

何蓑衣收回手,淡淡地道:“我的手很干净。”

白洛洛追问:“那就是没有洗咯?”

何蓑衣皱起眉头,不高兴地看着她:“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

白洛洛得意洋洋地一抬下颌:“我是皇后娘娘新封的女官,专职照管圆子殿下的。”

何蓑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嗤一声,收回目光,不理她了。仿佛在说,就你这样的?

白洛洛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和嘲讽,眼珠子转了转,挤到他和圆子之间:“小殿下该睡觉了。”

她的本意是,何蓑衣既然这样喜欢圆子,那她就不给他看,就不给他玩,让他骄傲!

可是何蓑衣立刻站起身来,和钟唯唯打招呼:“你忙着吧,我走了。”

白洛洛挫败地直起身,眼巴巴地看着他。

钟唯唯有些烦乱,虽说早就知道离别免不了,但这接二连三的离别还是让她很伤感,以及很担心。匆忙挥退禀事的人,请何蓑衣过去,认真问他今后的打算。

何蓑衣淡淡而笑,沉静地注视着她:“我答应过护国大长公主,这一去,就再不会回来了。”

即便要回来,那也该是圆子长大了吧。

钟唯唯语气坚定:“大长公主终会老去,而我和阿袤也一直都在这里。我希望阿兄此次离开,不是因为兑现那个诺言,而是希望你趁此了结一些事,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

这个“我们”包括了重华在内。

这对师兄弟,从小到大互相看不顺眼,然而无数次互相伤害,互相折腾,始终都给对方留了余地,这才有了今天的握手言和。

钟唯唯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她喜闻乐见。

她现在所希望的,只是何蓑衣能够幸福。

何蓑衣摇头,有的人天生命不好,不配得到幸福。

每次他都是被留下、被抛弃的那一个。

生母留下他,抛弃他;师父选了重华,留下他;钟唯唯选择的也不是他;秋袤在姐姐和他之间,选的也是钟唯唯。

苦苦追求,汲汲营营,最终还是孑然一身。

何蓑衣最后看了钟唯唯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天光从门外射进来,将他的背影包裹其中,他走得很快,却又像是很慢,茕茕而行,孤独清寂。

钟唯唯突如其来地红了眼睛,眼泪狂涌而出,她失态地大喊了一声:“阿兄!”

何蓑衣顿住,却不曾回头。

钟唯唯狂奔上去,想要用力拥抱他,让他不至于那样可怜。

他是她的阿兄,背着她上山下山,到处给她搜罗好玩好吃的,陪她长大,替她养大阿袤,陪她远走天涯,舍命为她寻药,危急关头赶回来救阿袤,舍命救圆子的阿兄。

他有过很多的不是,她怪过他,却不曾恨过他怨过他。

无论是赶他走也好,还是义绝也好,其实都只是希望他好。

钟唯唯始终没有拥抱何蓑衣,她止步于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他和她之间,隔了万水千山。

即便无关****,却也不能伸出手。

何蓑衣一直背对着她,不敢回头。

他知道她就在离他不到一步远的距离,只要他回身,便可触及到真实的她。

但他知道不能,他老了,累了,梦想已远,追索不到。

“放弃将近二十年的执念,是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所以,阿唯,不要可怜我。”何蓑衣最终回头,望着钟唯唯邪魅一笑:“不然小心我突然想不通,把圆子抱走哦。”

钟唯唯吃了一惊,尚未来得及出声,就又听何蓑衣说道:“反正我此生不会有孩子,把圆子养大也不错。养大了再送他回来,就像他爹一样。”

钟唯唯顿时所有的伤感和愧疚都不见了,凶悍地道:“不行!圆子必须在我身边长大!”

何蓑衣盯着她看了片刻,勾唇一笑,宛若百花齐放,他很轻很轻地说:“阿唯,不要怪我。”

钟唯唯摇头:“不怪了。”

那就这样吧!何蓑衣点点头,决然回身,大步往前。

“娘娘!”白洛洛着急地喊了一声。

钟唯唯再次大声叫住何蓑衣:“我有事情拜托阿兄!”

何蓑衣有点不耐烦:“还想干嘛?”

钟唯唯把白洛洛推上去:“小白的母亲中了摄魂术,在东岭走失了,拜托阿兄带她一起去东岭,寻找母亲!”

白洛洛可怜巴巴地点头:“公子爷,求您啦。”

“我没空。”何蓑衣的脸上浮起一层黑气,原本是想寂寞悲伤地离开,让钟唯唯姐弟俩难过内疚一辈子的,塞给他这么个臭丫头是想怎么样?

钟唯唯道:“耽搁不了你多长时间的,只是把她带进东岭就行了。”

“你不怕被人捅死么?”何蓑衣语气阴森,凶悍无比。

白洛洛的狐狸眼里浮起一层泪花:“为了娘亲,我什么都不怕。求您啦,求您啦。”

何蓑衣烦死了,黑着脸转身就走。

钟唯唯推了白洛洛一把,白洛洛狂奔而去,跑掉了头上的珠花也不管,追上去死死拽住何蓑衣的袖子就不松手。

☆、929.第929章 若有来生

何蓑衣猛甩袖子,白洛洛死死拽着就是不松手。

不知他和白洛洛说了什么,白洛洛放声大哭起来,叫的却是:“娘亲,娘请,师父,师父……”

哭声响彻宫殿,却是渐渐远了。

钟唯唯长吁一口气,问小棠:“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她让小棠给白洛洛、何蓑衣准备了很多行李,吃的用的穿的坐的,以及盘缠,该有的都有。

小棠的眼睛里闪着精光:“您放心吧,都放在车上了。只是,这个白洛洛说的话能当真吗?”

白洛洛自己讲,了尘师太让她跟着照顾何蓑衣,以及恳请钟唯唯帮忙找她娘亲。

护国大长公主也确认,白洛洛的娘的确流落东岭未曾找到,还说让钟唯唯帮忙找一下。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至于了尘师太是否真的让白洛洛照顾何蓑衣,那不是钟唯唯关心的问题。

她关心的是:“我能做的都做了,希望那个小丫头能够成功。”

这算是她的私心吧,希望大师兄能忘记从前,找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后半生不要再漂泊流浪,好好生活。

小棠兴冲冲:“那得赶紧去烧几炷香才行。”

钟唯唯连忙净手:“我也来。”

圆子在小床上咿咿呀呀地叫,钟唯唯笑着抱起他:“圆子来说说,白洛洛能不能成功?”

圆子手舞足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梁兄悄无声息地出现:“禀娘娘,白姑娘坐上了何爷的车,没被赶下来。”

那就等于成功一半了!

钟唯唯和小棠兴高采烈地击掌:“再探!”

大师兄的性子很古怪,也许他现在是带走了白洛洛,走得远了又把人赶下来也不一定的。

直到第二天清早,又一个消息送到钟唯唯面前,她才确信,何蓑衣是真的带走了白洛洛。

她让小棠带着布匹米粮等物去菩提庵,把这件事说给了尘师太听。

没有提何蓑衣如何,只说白洛洛的去向。

了尘师太沉默地听完小棠的话,宣一声佛号,跪到菩萨面前转动念珠,闭目诵经。

知客女尼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收下小棠带来的东西。

小棠撺掇她:“既然庵主没让我带走,那便是留下的意思。这是皇后娘娘的心意,也是洛洛的心愿,拜托诸位多诵经,多求菩萨,保佑郦国将士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这是自然,责无旁贷。”知客女尼敛了神色,严肃认真。

日子沉稳地过去,钟唯唯每天都很忙,她坚持把圆子带在身边,稍有空闲就抱他逗他。

无论有多忙,晚饭一定坚持和又又一起吃,必然要抽出空闲检查他的功课,隔三差五要找先生了解他的情况。

宫妃们每天都按时来点卯,三天一次的聚餐如常举行。

得益于从前做起居郎的经历,以及营建九君城、管理司茶署、主导操作茶叶贸易等经验,再有刘岑等人的协助,交上来的政务她都能一一应对。

刚开始有点生疏,一个月之后已经得心应手,当然大臣和世家勋贵中也有想要刁难、挑衅的,但都被她以强横的态度和力量毫不留情地打压下去了。

而且给这些人的惩罚真的是平时的两倍重,让这些人真正意识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不是虚张声势。

但她也不是一味的强横,收买人心,不摆架子,礼贤下士,体贴臣下,一样不落。

慢慢的,做顺了手,她竟然也能抽出一点空闲来陪孩子玩耍、陪宫妃聊天喝茶、陪护国大长公主回忆从前。

秋袤成亲那天,恰逢重华顺利抵达九君城的消息传来。

钟唯唯受过新人的大礼,将人送入洞房之后,去看了护国大长公主。

护国大长公主已经进入弥留状态,女官在她耳边喊了好几声,她才幽幽醒来,听说秋袤已经成亲,重华也顺利抵达九君城,她的眼睛骤然亮起来:“扶我起来,给我梳头更衣。”

女官很担心,觉着还是不要折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