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他的手在她的腹部停了一下，又开始很缓慢的轻揉：“雷鸣不在了。按规定，我们队应该再补一个人。”
听到雷鸣的名字，穆影笙的身体略有些僵硬。
“我知道，你之前很想让何美静加入蛟龙。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你还想让她来吗？”
如果可以，让何美静向上面写个申请，他这边再通过一下。何美静就可以直接过来了。
穆影笙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自从雷鸣去世之后，她天天想着给雷鸣报仇。
如果仇已经报了，她才反应过来。是啊。雷鸣牺牲了，他的位置，是要有人补上的。可是何美静——
“阿笙？”厉衍看不到她的表情，又问了一遍：“你想让何美静顶替雷鸣的位置吗？”
第299章 我们都会好好活着
穆影笙想着印象中那个阳光的大男孩，闭了闭眼睛，将内心那阵难受压下。
“不是还有孙正吗？让他先替雷鸣的位置，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孙正之前是他的助手，负责训练蛟龙的成员。现在几个蛟龙战队都组建起来了，孙正暂时没什么事。确实是可以补雷鸣的位置。
“可是我以为，你会想让何美静加入的。”
穆影笙不说话，她之前听厉衍提到这样的补位时，还曾经抱过希望，有一天，有人退役了，可以让何美静补上。
当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她却发现，她并不想让何美静补进来。
雷鸣是无可取代的，是她的战友，独一无二的雷鸣。她不想让任何人顶替雷鸣的位置。私心希望。
而何美静，蛟龙的任务这么特殊，这么高的危险性。他们马上还要去塔国抓古斯尔罕。
以后还会有什么样危险的任务在等着他们，她根本不知道。
她真的要让何美静进蛟龙吗？
“算了。”穆影笙的声音淡淡的：“就这样吧。”
他们平时出任务，也会有支援，暂时还有孙正在。就这样吧。
厉衍沉默，她没有说理由，他却能明白，点了点头。
“好，你说不要就不要吧。”
穆影笙点头，她的声音很轻：“我有跟她联系过，她现在挺好的。跟着邱凝一块。那边天气也好。她们都很满意，就这样吧。”
何美静跟邱凝去了凤凰女子特战队。她们在那里呆着也挺好。
训练，任务，但是她相信危险度，会比蛟龙要低一些。
就这样就很好了。
穆影笙将手覆上厉衍的手，她的声音很轻：“厉衍，我们都能活着是吧？我们的所有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是吧？”
“是。”厉衍点头，反握住她的手：“我们所有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
穆影笙没再开口，转过身，紧紧的抱住了厉衍。
是啊。他们都会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
因为穆影笙过敏，厉衍订的是第三天的机票。第二天，穆影笙跟厉衍本来想在家陪厉永德跟陈凤澜两个。
不过到了下午，黎永打电话给他们。说是当年化工厂的事，有了点进展。
接到了他的电话，穆影笙跟厉衍没一点耽误，直接就往黎永说的地方去了。
他说的地方是一个人的家里。这个人，曾经也是化工厂的一个员工。化工厂爆炸之的时候，他正好在外面跑业务。避开了一劫。
等爆炸了，相关的人员都被抓起来了。剩下的都是些上班的普通职工，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这个人，因为跑业务的关系，跟上面关系不错。所以知道一点事情，黎永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就说自己知道一些情况。
黎永知道穆影笙跟厉衍第二天要走，没有多耽误。直接打电话给他们，约他们一起去。
那人叫赵有新，住在京市梅宁区的一处平房里。
因为之前接到电话，赵有新看到他们来，也不意外。招呼着他们进门。他看起来五十上下。平头方脸，看起来像是个老实人。
“这事都过这么久了，姜明生都死了，怎么你们还来查？”
姜明生就是之前化工厂的那个厂长，穆影笙跟厉衍面面相觑。厉衍看着赵有新。
“你昨天跟黎永说你知道一些事情。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
“其实我知道的也很少。”
赵有新叹了口气，想着当年的事。
“我以前，只顾着跑业务。我们厂一开始是国营，后来因为效益开始下滑，姜明生脑子活，就跟上面说搞承包。你们知道的，那个时候，都时兴这个。”
“姜明生脑子好使，搞了承包之后。我们厂的效益开始好起来了。然后他很有野心。开始说要提高效益。他招好多人。有干业务的，有搞研发。”
“我就是那个时候招进去的。我跟姜明生不熟，但是我跟李业成熟。”
穆影笙跟厉衍都看过资料，知道他说的李业成，就是化工厂的副厂长。
穆影笙跟厉衍也没打断他，让他继续说。
“他招的人多，有些人却做不久，就走了。有些人就一直留下来了。”
“等一下。”穆影笙看着赵有新，想确定一件事：“他招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穆州的人？”
“穆州？”赵有新似乎是在回忆，然后他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啊？没听说过有这个人啊。”
穆影笙跟厉衍对视了一眼：“你确定吗？就是在你们厂当保安的。庆市人。姓穆。”
“我不认识。”赵有新很肯定的摇了摇头：“我们就是跑业务的，平时打交道的就是厂里的人。你说的，可能实验室的人。”
“实验室？”
“对。”赵有新点头：“姜明生说，要搞好业绩，产品就要比别人好。他在厂子里搞了块地方出来，平时进出跟工厂不是一个门。里面专门是给那些什么科学家的。那里我们厂里的都不让过去，说是要保密。”
“那你们就都没有去过？”
“我们那个时候的人单纯得很，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反正我们有钱拿，不让去就不让去呗。”
“那你们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实验吗？开发的又是什么产品？”
“这个我真不知道。”赵有新摇头：“姜明生跟李业成两个人，神神秘秘的。那个实验室，我们平时靠近都不让靠近。只要靠近了，就有人过来赶我们，我们怎么去？”
“什么人赶你们？保安吗？”
“对啊，他专门让人守在门口。二十四小时从来断人。我们根本没机会过去看。”
穆影笙转身看了眼黎永，他马上从带来的资料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穆影笙将那张照片给赵有新看：“你见过这个人吗？你有没有在他们的实验室，看到过这个人？就是你们，或者是厂里其它的人要靠近的时候，有没有被这个人拦过？”
赵有新盯着那张照片看，时间过得太久，他很努力的在回忆。
“好像有。那个时候他们都穿着制服。还真有点印象。”
“你确定？”
第300章 一个漂亮的孕妇
“确定吧。”赵有新点头：“毕竟也呆了好几年。有印象。”
只是有印象，却不是肯定。穆影笙跟厉衍看了一眼，心里却清楚，穆州工作的地方，有八成的可能是这个化工厂。
“他们不让你们去，你们就真不去？平时也没有跟他们有过接触吗？”
“完全没有。”赵有新摇头：“姜明生说，国外都这样。做实验的，搞研究的都是单独搞，不让人知道。”
“你们也就没怀疑？”
“也有怀疑啊。”赵有新的表情有些尴尬：“可是我们都只是小员工，怀疑又有什么用？”
“所以你们既不知道实验做的是什么实验，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人？”
“不知道。”赵有新摇了摇头：“我唯一一次，接近那个实验室，还是因为在外面跑了个大单子。心里高兴，想着找那个姜明生邀功。然后我去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他从里面出来，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那个男人长得真好。一看就是个学者。姜明生管那个男人叫木教授。我当时听说有人姓木，还笑了一下。不过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别的木字。”
木？穆？
穆影笙的心跳快了一拍。当时赵有新听到的，有可能是穆字。
“你见到那个MU教授，后来呢？”
“后来？后来姜明生发了好大的火，让我没事不要到后面去。”
“后来你就没去了？”
“怎么去啊？姜明生管我们管得那么严。根本没机会。”
“所以后来你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木教授？”
“后来我倒是还见过一次。那是我在这边的厂区楼顶抽烟，平时厂区禁烟，我在外面应酬，烟瘾也大，只能上楼顶去抽。就看到那个木教授，在对面实验室旁边的家属房里。他身边跟着个女人。”
“是啊，女人。还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长得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似的。”
“…”穆影笙跟厉衍不说话，赵有新似乎还记得那个女人的美貌。
“真的是相当的漂亮。我哪怕远远的看了一眼，都觉得漂亮。”
“不过可惜，漂亮是漂亮，却是个孕妇。”
穆影笙跟厉衍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两个人一起看着赵有新：“孕妇？”
“是啊。是个孕妇，肚子好大了。我看到那个姓木的扶着她，一脸小心的样子。”
“后来呢？”穆影笙的声音不自觉就染上了几分紧张：“那个孕妇怎么样了？”
“我怎么会知道？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们。没过几个月，化工厂爆炸。爆炸源听说就是那个实验室。死了好多人。”
“厂子也开不下去了，我们也失业了。”
穆影笙坐在那，觉得有什么似乎呼之欲出。她的思绪有些混乱，有很多念头，有很多想法。最后却是什么也抓不住。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赵有新摊了摊手：“这还是我偶然遇到。其它人，平时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实验室的人。”
厉衍把赵有新刚才说的话全部整理了一遍，最后总结：“所以说，你在你们厂工作了那么多年，却完全不知道，后面那个试验室是什么，有什么？”
“对。”
“你也没有见过除了你说的那个MU教授之外的其它人？”
“有，可是他们平时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也看不出来。”
厉衍的神情很严肃；他不开口，穆影笙也不说话，两个人似乎是在想事情。
那赵有新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些了。而且时间也很久了。你们再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穆影笙知道，无法强求，只是内心还有隐隐的不甘：“你说你看到那个孕妇。那，之后你就没有听到过类似婴儿的哭声？”
“没有。”赵有新摇头：“本来就隔得有点距离。姜明生又抓得紧。我那次抽烟之后，再没见过隔壁实验室的人。一个也没见过。”
穆影笙不再问了：“谢谢你。”
厉衍此时站了起来：“谢谢。你说的这些信息，对我们很重要。不过有一点，我想问你。当年化工厂爆炸，就没有人过来调查这事？”
“有啊。可是大家知道得不多。我就看到那两次，又不算什么证据。我能说什么？再说，我也怕啊。”
“从来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惨。”赵有新缩了缩脖子：“我胆子小，不敢说。”
“你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实验，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人，更不知道造成爆炸的原因是什么？”
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啊。
赵有新笑得有些尴尬：“我，我确实不知道。”
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话，厉衍跟穆影笙没有再多呆，起身离开了。
黎永看着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刚才调查来的信息有没有用：“厉队，这个人，已经是知道情况最多的一个了。其它人跟化工厂有关的人，我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查，都没什么情况。”
“我知道了。谢谢你。”厉衍很真诚的道谢：“你继续查吧，有问题再告诉我们。”
“好。放心吧，我只要一找到线索，或者是有更多的情况，一定告诉你。”黎永自己也是开车来的，没有久呆，直接开着车走人了。
穆影笙跟厉衍一起上了车。穆影笙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赵有新刚才说的话，确定吗？他说，他不确定穆州是不是在里面当保安。”
“说是这样说，但是他刚才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他看到穆州的照片的时候虽然极力在回忆，但是他眼神中有一种熟悉感。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穆州应该是在这家化工厂工作。”
“如果只是在这家化工厂工作，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只是因为姜明生让他们要保密？”
“不排除这个可能。”
赵有新是厂里的员工，都不能越过去窥见丝毫实验室的秘密。那么穆州不想让人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你认为，我会是那个孕妇的孩子吗？”也是那个什么MU教授的孩子？
第301章 你难道不好奇吗
如果穆州真的是实验室的保安，她的父母并不是化工厂的负责人。反而有可能只是普通的员工。
然后因为那个MU教授，参与了化工厂的实验。她的母亲跟随自己的丈夫来到化工厂。
在出事的时候，父母把她托付给穆州。又或者，是穆州知道要出事，把她带走？
这两者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些推论成立，那么她有很大的可能。会是赵有新看到的，那个MU教授跟那个孕妇的孩子。
“不确定。”厉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这个可能，但是不确定。”
“你听到赵有新说吗？他说那个人，姓mu。不一定是穆，也有可能是木，或者是沐。但不管是哪一种，我觉得，跟穆州可能会有点关系。”
“这个不能肯定。”厉衍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赵有新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确实是可能是那个孕妇的孩子。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证据，有的也只是推论。既然是推论，那么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所以我们现在查出那个孕妇是谁，还要调查清楚那个跟姜明生在一起的MU教授，是谁？”
穆影笙说完这句，又想到另一件事情：“但是我更好奇的是，他们到底是做什么实验？你难道不好奇吗？”
厉衍沉默。一家化工厂，难做什么实验？又会有什么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开发产品，大可以明明白白的让人知道。但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只能证明，有鬼。
穆影笙想着自己今天问出来的情况，又想到了之前调查出来关于化工厂的资料。
她蹙眉看着厉衍：“但是这样也说不通。”
“什么？”
“这个。”穆影笙从自己的脖子里，把那枚玉坠扯了出来：“你看这个。”
玉因为一直被她贴身戴着。拿在手里的感觉温润中透着丝丝暖意。
“你上次说，这块玉是极品帝王绿。如果我的亲生父母，只是一对十分普通的夫妻，一个搞研究的教授，你觉得他会有这样的家底吗？”
什么样的家庭，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一块这么贵重的玉，放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所以，我刚才说，这些有可能都只是推论，而不是实证。按这个推论，你有可能是那个教授的孩子，也可能是实验室其它人的孩子。甚至你有可能是姜明生的孩子。”
厉衍很理性的分析：“我们现在没有更多的证据。所以，一切都只是猜测。”
穆影笙点了点头，说不失望是假的。
知道得越多，反而越觉得她的身世扑朔迷离。眼前是一团迷雾，她被雾遮住双眼，看不清楚真木目。
“其实，现在说这些根本没用。赵有新未必记得很清楚，穆州也未必就是在这家化工厂上班，他看到的那个孕妇，也未必是我的母亲。”
她说得随意，厉衍却知道她不是这样想的。
捏了捏穆影笙的手，他发动了车子：“不着急，我相信，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恩。”穆影笙点头：“走吧，回去吧。”
现在，最让她好奇的，莫过于，这家化工厂的实验室，到底，在做一些什么样的实验了。